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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语言学研究的工具价值*

2010-03-21陈香兰

外语学刊 2010年6期
关键词:心智语言学工具

陈香兰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北京100029)

1 引言

当前,我国语言学研究跟风较盛、创新匮乏、立意不高、时代精神不足,就是研究的价值观念流失的一种表现。因此,语言科学研究在当代的价值值得研究。语言学学生在进入研究之始先要追问三个问题:研究什么、为什么要研究、如何研究。本文将讨论头两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我们另在“认知语言学研究面临思维方式和认知工具的巨大变革”(徐盛桓 陈香兰2009:21-29)中作了一些探讨。

2 语言学研究的价值问题

对于语言学研究有什么价值这个问题,我们准备这样来研究:以语言学研究特别是当代语言学研究的整体成果作为客体,以当代现实的人作为主体,立足于主客体的价值关系,从宏观角度分析语言学研究在当代和平和发展为主题的背景下可能有的功能和作用。

人的需要会随时代而变迁,对事物属性的认识会随研究而深化,因此价值是一个历史范畴。语言学研究的当代价值指的就是:当代的语言科学研究的成果作为整体对于当代人类社会可能具有的功力和作用。一方面,语言科学的研究在不断开拓,其成果也不断向纵深发展;另一方面,随着时代和科技的发展,人们对语言学研究成果的需要、认识和应用也会随之发展,因而语言学研究的当代价值就会同过往的价值有所不同。事实上,作出价值判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受着来自客体主体化过程和主体客体化过程两个方面的制约:事物的属性和特点通常是不会自动地表露出来并自动地表明能满足人的某种需要的;有些属性可能已经呈现出来了,但是我们不一定能很好地意识到它们对人类的功能和作用;有时人们或许已经感觉到它们的某些功能,但却不一定是最可利用、最有价值的部分;或者人们已经意识到它的功能但仍未能开发出来,仍未能作为人们所追求的价值对象而存在。而且,最主要的,某事物的功能是在人类的实践活动中才能得以逐步发现的。如此等等,造成了价值判断并不容易。以上的这些问题在如何看待语言学研究的当代价值上也有所反映。一个明显的表现是:不少学者,特别是年轻的研究者头脑中普遍存在着语言学研究有什么用的疑惑。

在我们看来,考察语言学研究的当代价值,从价值论的基本观点看,宜把握住如下的基本点。(1)立足于当代。“价值”的内涵随着时代的变迁而变迁,我们特别关心的是语言学研究的当代价值,而当代的最主要的特征是和平与发展,即从根本上说,当代语言学研究的成果是如何有利和促进当前人类社会的和平与发展。(2)正确认识主客体。在这个问题上,主体是生活在当代的人类并由此而结成的人类社会,客体是整个语言科学的研究成果;不宜将主客体分别局限在某部分的人或语言学研究的某一(些)学派和观点。这是因为语言作为一种工具,它是全社会全人类的交际工具、文化承传工具、思维工具,应该不因语言学的某一学科只集中研究语言运作的某一方面或从某一独特的视角而得出的某种看法,使我们的认识产生偏差。(3)重点把握核心价值。宜把眼光扩大到语言科学全部的研究成果如何造福整个人类社会,注意防止急功近利,追求所谓立竿见影。

3 关于语言学研究的工具价值

从大类来分,语言学研究的成果同其他一些人文科学研究的成果一样,主要体现为两类价值:工具价值和人文价值。本文只谈工具价值。

人类所创造和生产的一切物质成果和精神成果,其实最终都可以说是充当人类各种各样的手段,成为满足物质生活或精神生活的工具。这并不是把发明家、科学家、理论家的发现发明的研究成果世俗化、矮化。物质成果如机器、仪器等,可以延伸、扩展、强化或精细化人的大脑、眼、耳、鼻、舌、身体四肢等人类自身所具有的先天性的工具。例如,人类研制的飞机使人类“会飞”,极大地延伸、扩展、强化了人类的肢体的作用,更不要说比飞机的功能强不知道多少倍的宇宙飞船了;同记录脑电波有关的仪器扩展了人的眼睛的功能,能在一定程度上“观察”到目前人的眼睛还无法看到的脑神经的活动。物质成果本质上要依赖精神成果才能顺利创造出来的,“思想到哪里,发明创造才有可能到哪里”:一部新机器制造成功通常是依赖研究领先的,这一点在近现代尤其明显;也就是说,精神成果可以充当或转化为人类的各种实用工具、认识工具、分析工具、设计工具。我们都熟知列宁的如下说法:马克思主义哲学“把伟大的认识工具给了人类”(列宁1960:443);这就是说,在列宁看来,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人类伟大的认识工具;我们常常会把研究中用到的逻辑、数学等知识称为逻辑工具、数学工具,即用这些精神成果武装了人的头脑,成为人的知识力量,并将这些知识力量转化为能更为深入地探究、分析所研究的客观对象的“工具”。此外,如作家艺术家的精神产品如小说、诗歌、音乐作品等,可以成为愉悦和影响、感化情绪的工具。

同理,语言学研究成果可以用来武装头脑,弥补人类自身先天工具的不足。语言学研究成果基本的功用之一,是成为或最终能转化为人类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手段或工具,具体来说,是帮助人们更好地认识语言规律和改造人们对语言运用不够完善状态的工具;到了当代,它进一步成为帮助观察人类自身的工具,成为开展人工智能和心灵哲学研究的重要参照和进行哲学思维的抽象原料。这是语言学研究成果的一种基本价值,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

(1)语言学研究的成果可以帮助人们克服时空阻隔的障碍和认识不易完全、不易深入之不足,更好地把握语言的规律性的东西,以便更好地运用语言,具有指导语言实践的作用,改造和完善人们运用语言的基本状态。对语言的研究,一种做法是揭示语言有什么功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功能,如何更好地发挥这样的功能;这就是对语言工具价值的揭示。人类很早就认识到,语言是人类最主要的交际工具。因此,不言而喻,较早对语言的研究是围绕着如何用好人类这最主要的交际工具进行的。“语言教学自古以来是语言研究的动力,又是语言理论发挥作用的场所。无论在中国,在印度,在希腊,最早的语言研究都是为了解释经典,教授学生。反过来说,语言研究有成绩,也会促进和改善语言教学。”(《中国大百科全书语言文字卷》1988:485)以我国的语言研究为例,我国古代的文字学、音韵学和训诂学,其研究的最主要的目的是指导人们如何“通经”;研究文字、声韵和字义,是为了更好地解读古代的经典。《中国大百科全书 语言文字卷》指出,“音韵学从给经学服务出发……始终没离经学”;“‘训诂’的原意用通行的语言揭示不易为人所懂的古字古义,目的在于疏通古书的文义,讲明字义”;及至近代的《马氏文通》,它的“写作目的,在帮助人们阅读古书和使用文言”。这就是说,由于个人的认识能力有限,无法完全把握语言中的各种规律性的东西;或由于时间地域的不同而造成变异使得掌握有困难,语言学研究的成果为人们提供解决这些困难的“工具”,无怪乎人们通常会将解释语言中各种原因造成的语音、词义、句法的历时或共时的种种难点的书称为“工具书”。

如果说早期的研究成果主要是充当语言的形音义的解惑工具,现当代语言研究则把对语言的认识和对语言的运用的深度和广度空前地扩大了。“从古到今,语言学者们的视线逐步扩大,探索逐步深入,雄心也越来越大”(《中国大百科全书 语言文字卷》1988:480),到了现当代,研究的对象从古代语言书面语言转向当代运用的话语即所谓日常语言(ordinary language),从字义、词义、句义的解惑到对话语的含意和意向态度的辨析,从一言、一语、一词、一句的分析到篇章的衔接连贯的认定,从通用的全民语言的研究到带有显著特点的职业话语的探讨,从能看到听到的语言外在的表征结构深入到只能凭分析和感觉而知的语言的内部机制,从语言自身的特征引向同语言的形成、变化和运用有关的社会生活和运用者的心理状态的关系等等,从而形成了一些新的语言学科。这些研究范围和内容的变化反映了语言研究的目的的变化,也就是反映了人们对语言学研究成果所设想或预期的价值的变化。研究目的已经大大超出了满足语言的交际运用;即就满足语言交际需要而言,由于当代追求和平和发展实现的需要,国际上和不同社会阶层的交际,无论在题材内容上、期望达到的目的上、所运用的技巧上等的需要,都不是过去形音义解惑的研究所能满足的。从上世纪50年代,语用学、话语语言学、社会语言学、跨文化交际学、叙事学、法律(或医患/公关……)语言学、商务广告语言学等等应运而生。应该说明,上述有些学科如语用学等的研究取向主要是解释性的,原初的目的不是供人们应用的,但这些学科的研究成果并不一律排斥人们的应用,人们可以从中得到启发,将这些研究成果所蕴含的道理、因果关系、方法等用于指导语言的运用,成为进一步认识过去的研究还来不及深入揭示的语言运用的原理和契机,展现语言运用的深层次的策略和技巧,更自觉地为言语交际在当代历史条件下多方面的应用服务。

(2)语言学研究的成果可以帮助人们克服无法直接观察的障碍,以语言运用作为一种渠道,反溯心智行为规律性的表现,从而将语言研究的成果作为反推人类认知活动规律的一种工具。例如推知人类的认知策略、原则、步骤和方法等,就像“观察”到这些心智活动那样,加深对人类自身的了解,进而推进人工智能的研究。促成当代语言学研究解释性取向的转变有多方面的因素。首先就是一些学科的重点难点的研究需要语言学研究解释性成果的协同。一个明显的例子,上一世纪40年代,当第一代计算机研制出来之后,当时的计算机科学家满怀希望地预言,在三十年左右的时间里,计算机就能代替人们主要的脑力劳动。但是,如今两个30年过去了,超大型集成电路的第六代计算机已经研制出来了,离计算机代替人们主要脑力劳动这个目标的实现还相当遥远。其基本原因是人类脑力劳动也就是心智活动的本质是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语言学研究的成果有望在协同揭示心智活动的本质方面作出一些贡献。如果说与实现上述观点的价值要求有关的研究成果能解释某语言现象的“其然”,实现这一点的价值则要求有关的研究成果能从心智过程说明“其所以然”。为了说明这一点,我们要回顾一下当代科学技术的现状和发展。

当今基础科学面临四大问题:物质的本质、宇宙的起源、生命的本质、心智的本质。这四大问题研究的进展将为当代的和平、发展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其中,对心智本质的研究是以包括认知语言学在内的认知科学广大的学科群为主力的,一方面通过了解心智的本质可以有助于了解生命的本质,另一方面通过对心智本质更多的了解又有助于人工智能的研究(徐盛桓 陈香兰2009:21-28);同时,在当前的科学前沿,生命科学和信息科学举足轻重,而这两门学科要取得突破性的进展,都离不开对人类心智(mind)本质、心智活动的揭示。对心智的研究除了上述方面,从科学技术的进展来说,很重要的实用意义就是实现上文所说的通过人工智能的技术大开发,实现减轻甚至代替人类的主要脑力劳动。对心智活动的研究,目前很大程度要依赖对语言运用的研究,即通过观察语言的运用以间接地观察心智活动的规律和特征。早在上世纪中叶,乔姆斯基的转换生成语言学提出语言的自主性假说、LAD假说和语言的转换生成假说等,就是假设了人们运用语言有这样的认知机制和心理过程。由于乔姆斯基的语言研究成为当时窥探人类认知活动的一个窗口,语言学成为认知科学的基础学科之一,乔姆斯基被公认为认知科学的奠基者之一。作为认知语用学理论基础的关联理论,曾假设人们运用语言的认知原则是“关联”,大脑里的“中央系统”(Central Systems)会“自动地”将输入的信息同语境效果中最为关联的信息相联系,从而获取有最佳关联效果的理解。这就是说,无论是乔氏的研究还是关联理论的设定,都是从语言的分析中得到他们这些认识,即通过考察语言的运用,“观察”到人们可能有这样的认知机制。当前,认知语言学在更为广泛的范围里假设了语言运用的认知策略、原则、步骤和方法,都可以作如是观:例如,认知语言学假设,人们语言的认知能力相对于其他认知能力不是独立的、语法知识是概念化的产物,而这样的语法知识是在使用中产生的;又如,认知语言学又假设,人们语言运用中的认知心理活动很可能遵循格式塔的完型原则、典型范畴原则、缺省推理原则;再如,认知语言学还假设,在运用语义发生变异的表达式时,人们的认知方式可能发生两个认知域的映射(mapping)或4个心理空间的合成(blending);还有,认知语言学还假设,人们语言运用会使用“认知参照点”(reference point)策略、“理想认知模型”(ICM)策略、框架(flame)策略、突出和背景(figure-ground)策略,等等。所有这一切的假设以及其他没有开列的假设,无不是从分析语言中来,又回到进一步分析语言运用中去检验,看看人们是否的确存在着这样的认知机制。这正如Evans et al.所说,认知语言学关注的是“研究语言同心智和社会-物质经验的关系”(Evans et al.2007:1)。这就是说,语言的研究已经不满足于描写语言自身的结构、归纳语言自身的特点和总结语言自身的规则,而需要进一步研究语言这样的结构和这些特点同人的心智运作和社会-物质经验的关系:语言之所以表现出这样的结构和特点,人们的心智活动和社会-物质经验很可能是其中重要的影响因素;反过来,就可以假设在语言活动中人们的心智活动有这样的特点和规律。在这个意义上说,语言的确是“观察”人们心智活动的一个重要的窗口。还可以再举一个例子。在语言运用中,人们可以用“聪明”的反语来指称一个实际是愚蠢的,用“狐狸”的比喻来指称一个狡猾的人。这一观察表明,在语言和对象之间存在着一个认知结构的中间层。认知语言学的“映射”说或“合成”说,其实说的只是语言层面的“映射”和“合成”,而对认知结构的中间层忽视了,至少是没有深究。这也是从语言这个“窗口”观察来的。这就提示我们,这个认知结构的中间层值得深究。

不错,现在研究脑神经科学的仪器可以记录心智活动中大脑的活动情况,为心智实验研究提供较为直接的观察数据。但是在设计这类心智活动实验时,很多时候都是选择语言运用的活动。例如事件相关电位(ERP)的实验,以至这类实验报告常常都以语言研究成果的形式出现。

(3)语言学研究成果总结人类长期研究语言、运用语言的实践经验,将语言知识抽象为概念、范畴、运动、关系等具普遍性的知识,满足对最普遍知识的需求,成为哲学研究,特别是分析哲学研究的一种思维工具和进行哲学、辩证法以及系统科学抽象的学术资源。当代语言学研究的一个重要特点是它的抽象性。应该说,任何研究都有一定程度的抽象,传统语法概括出的主语、谓语、名词、动词等概念都是抽象的结果。现在,有许多语言学理论的概念如深层结构、表层结构、移动、管(辖)约(束)、核查、过程(process)、连贯、衔接、映射、(心理)空间、概念化等等。它们既同有关的语言学理论对有关的语言现象的观察、分析相联系,又已经在更高的层次作出概括,有可能在抽象的层次上关指(aboutness)语言以外的现象。这就是说,随着语言学研究的深入,语言学研究的抽象程度越来越高,涉及面越来越广泛,有些语言学的概念,其抽象程度与其他学科概念的相同或相似,因而加以移植或借用,或者是不谋而合而对相关学科的相关概念有所支持、充实、发挥;这些概念有些并提升为哲学或自然辩证法的范畴,例如“结构”成为一个哲学范畴就是如此。

对“结构”类似现象的关注,古代的哲人就已开始。作为现代语言学的开端,索绪尔通过对语言现象的纵聚合、横组合的揭示表明,各种语言成分组织成的有意义的模式就是“结构”。当然,索绪尔当时还没有使“结构”这个概念,他惯用的词是“系统”,但这同后来所说的“结构”概念的精神是一样的。他的“系统”(结构)思想同他之前的许多语言学家,特别是19世纪在语言学研究中占统治地位的历史比较语言学家把语言事实当作孤立静止的单位的观点相对立;历史比较语言学只注意语言的历史比较,而忽视了语言要素之间相互制约、相互依赖的关系,忽视语言是一个系统的整体。索绪尔把语言看作是一个符号系统,产生意义的不是符号本身,而是符号的组合关系,语言学就是研究符号组合规律的学问。就这样,他向世界贡献了“结构主义”这样的观念,被世人称为“结构主义之父”。

“结构”的抽象过程表明,一方面,语言学研究是以更为概括的认识和思维反映语言的共性和本质以及语言学知识的内核;另一方面,又以抽象的思维形式将语言同世界其他事物联系起来,认识它们可能存在的共同属性,抽象成为更高层次的概括,在更高层次更为广泛的概括层面反映事物的本质。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以从世界事物反映出来的某些属性、联系、运动、因果关系等来进一步认识语言;反过来,也可以从语言反映出来的这种种的特性加深对世界万物普遍联系的存在形式的认识。换句话说,在这个过程中,从描述语言的共性,思考语言体现出来的整体关系和对立统一,以加深对世界事物的普遍联系的认识,洞悉不易看见的内部联系,是语言学之于人类价值的一个方面。这样,语言学的这些概念不但同语言本身有关现象相联系,而且反映了人们对世界的事物的联系与运动的更为深刻的理解,这实际上是将语言知识抽象成为较为普遍性的知识,满足对世界普遍联系的认识需求,成为哲学抽象的工具和学术资源。这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语言学研究的认识价值。

语言研究还有可能成为哲学研究的重要侧面和工具。塞尔曾言,20世纪的第一哲学是语言哲学,21世纪的第一哲学则应当是心灵哲学(philosophy of mind)(于爽2009:125)。英美分析哲学家,尤其是喜欢利用日常语言做分析的哲学家,一般都把语言分析当作是心灵哲学的基础和根本方法。在心灵哲学中一些同语言有直接联系的问题,如“语言在人认识世界的过程中有何种地位和作用?”“语言、思想与实体之间是什么关系?”其研究过程是要直接诉诸语言的;而目前心灵哲学一些正在热议的论题,如“心理语言”(mantalese)、感受质(quale)等等的讨论,都会涉及语言。

如果我们在将语言研究作为哲学研究的侧面和工具这样的视角和高度来考量语言学研究,语言学研究就会展现出哲学研究的某些精神,即哲学的追问精神:从语言学理论所抽象出的一些带普遍性的概念出发,揭示暗含在其中的各种常识和理论背后的根本性假设和前提,对这些假设或前提的合理性进行质疑、追问和批判,从而为扬弃我们一些习以为常的认识、为认识新的可能性开辟道路。这在一定程度上已超越了语言学研究的工具价值,同语言学研究的人文价值联系在一起了,这就是激发人们的追问精神、求索勇气和创新追求。由于本文只谈语言学研究的工具价值,至于这样的人文价值,这里就从略了。

4 结束语

我们的研究立足于以和平与发展为主题的当代,以谋求和平与发展的人类社会为主体,以语言学研究的总体成果为客体,探求在这样的时代客体对主体可能结成的最广泛、最深刻、最具功利的工具关系。

上面的初步概述告诉我们,人和客体之间的价值关系,要通过人同客体的相互作用才能得以揭示。在这里,它们之间的相互作用主要表现为两个方面:即人对它的特征、属性、功能进行分析研究和对它的特征、属性、功能加以利用。尽管这两个方面不能截然分开,但通常总是对它的特征、属性、功能有较为深刻而全面的认识才会有较为有意识而有价值的利用,这就是发现客观事物及其属性对主体的实际意义,并自觉地建立起同客观事物之间现实的价值关系。因此,对语言的利用,是随着对语言的各方面的认识的扩大和深化而发展的,这样的认识有多广泛和深刻,我们相关的利用才可能接近或达到如此广泛和深刻的程度。在这个意义上说,对语言的自觉和深入利用就意味着对语言学研究成果的自觉和深入的利用。

通过对当代语言学研究工具价值的讨论,我们有如下几点主要的体会:(1)在语言学研究中要确立关注时代的研究观,要有明确同时代要求相联系的问题意识。当代语言学研究的工具价值要求我们的语言学研究一定要关注当代,体现当代对语言研究的期望。一定时代人们对语言的认识和利用总是植根于人们对时代发展的目标和物质生活条件的追求之上的。例如,在和平和发展的当代,信息科学和生命科学发展的高难度、重点、难点,要求语言学研究要适应这些学科发展水平和要求。这样的追求在很大程度决定了语言研究的总体面貌,决定了语言研究所追求实现的价值。因而,在语言学研究中要确立以当代人的需要为本的取向,要有明确的服务于所追求实现的价值的问题意识。有价值的语言学研究中某些不同甚至对立的观点和理论,可能都为这样的追求所作出不同的努力,可能既是竞争的又是互补的。反过来,对研究价值的回顾和总结,又可能促使我们对现有的研究进行反思,务求实现一定的价值。这就是进行“语言学研究当代价值”课题研究的一个重要意义。(2)在语言学研究中要立足于语言,要有跨学科研究意识。当代语言学研究的工具价值要求我们的语言学研究一定要立足于语言本体,研究的成果可以服务于多学科,研究的过程可以利用多学科的手段。语言学研究就是以语言作为研究对象的研究;离开了这个对象,就很难称其为语言学研究。立足于语言,指的是研究的对象是语言的本体或同语言本体有关的各种过程(教学、翻译、运用、校勘等),研究的问题和提问的方式是同语言有关,研究的过程和步骤离不开对语言现象的分析,所得到的认识的基础部分不应是同语言毫无联系的。但立足语言不是指研究语言就事论事,而要有跨学科意识,研究的目的可能为多学科服务,研究的过程可能涉及多学科提供的手段(3)在语言学研究中要立足于创新,要有敢于超越的意识。当代语言学研究的工具价值要求我们的语言学研究一定要创新,敢于超越前人。语言科学的理论体系要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不断地丰富自己的内容,更新自己的形式。时代不同,任务不同,语言学所承担的责任也会有不同,这就要我们的研究与时俱进,时刻注意创新。但是应该说,“语言学研究创新”对于我们的学者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无论是酸甜苦辣,我们一定要勇于面对。

列 宁.列宁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

徐盛桓陈香兰.认知语言学研究面临思维方式和认识工具的巨大变革[J].中国外语,200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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