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教育形态三个基本点的探视

夏玉钦

教育形态有三个基本点:读书、书写和藏书。目前,由于教育的功利化影响,这三个基本形态发生了一定的扭曲。这些最不易引起人们注意的教育形态,恰恰是我们当今教育改革的着力点。

一

读书是教育的第一基本形态。不管什么样的教育,也不管什么时候的教育,都是从认字、识字和读书开始。读书是教育的第一个支撑点,一旦在“念”字上发生了问题,教育就会容易出现问题。现时期,我们的中学校园是不是进入了“无阅读”的时代?没有了阅读的热情,失去了阅读的良好氛围,这是不是教育的悲凉?

现象一:某个暑期,我曾任教的市直重点中学的一名教师找到我,希望我给他上初中二年级的儿子点拨学习数学的问题。我抽了一周的时间予以指导。问题出在何处呢?他只会用嘴而不会用“心”去念书:定理、法则、公式背得滚瓜烂熟,然而一进入实战阶段——解题,就一团糟糕。原来是“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拿起书来“口若悬河”,放下书本“无所适从”。

现象二:书越来越大,越来越厚,书包也越来越重。出版社加足了马力,各种教辅书、“考级书” “考证书”等铺天盖地。学校、老师、家长生怕孩子掉队,每门课至少买上一套辅导书,学生自己还要再买上一些。课桌上堆满了书,笔者曾到一些中学察看,高三的学生,平均每个课桌上放有30多本书,学生被书彻底地包围着。现时期的书封面也极具诱惑力:“决战09” “优化设计”“高分宝库” “决胜宝典” “黄岗兵法” “走向清华北大”……虽然它们充满“魔力”,但学生哪有时间和“胃口”去细读呢?

教育,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受到人们的关注,然而读书的气氛并不乐观,读书的境地十分令人堪忧。由于教育变异为考试教育,学校、教师的两眼紧紧盯着“考”和“分”,由此,教育中不断催生“创造”:应试策略、标准答案、考试秘诀。极力传授选择题怎么选,填空题怎么填,解答题又怎么答。考什么就教什么,考什么就学什么,直奔“成功”的高台而抛离了阅读这块土地。

南宋教育家朱熹说:“读书始读,未知有疑。其次则渐渐有疑。中则节节是疑。过了这一番后,疑渐渐解,以至融会贯通。都无所疑,方始是学。”“读书百遍,其意自解。”这都道出了学习的真正过程和学习的真谛。为什么古人都早已认识到的问题,而今人却弃之不顾呢?我们是不是都在干着拔苗助长的事呢?我们的教育的的确确造就了一些分数的追随者和分数的“成功者”,也造就了一大批阅读上的“流浪者”。

学生时期是人生的黄金季节,也是播种时期。此时,勤奋是土地,书本是种子,阅读是真正的劳作。学生最紧要的是勤奋读书,有选择的读书,在读书中学会思考、学会鉴别、学会选择。通过阅读,与大自然对话,与历史对话,与科学、艺术和哲学对话,与生活、生命和人生、智慧、实践对话。通过阅读,学会当一名好读者,在传承文化中,自觉地将前人积累下的印记、符号、文字等融入到现实的生活世界里,追寻人的生存的信念、希望、快乐、痛苦、理想等的诉求和力量。通过阅读,领悟人类的核心价值取向和人性的崇高境界。

二

书写是教育形态的第二个基本点。教育离不开书写,书写是教育的写实、写照,是教育的第二个支撑点。现时期,我们的书写是不是在教育中迷失了方向?扭曲的书写、抄写、罚写、速写、机写、抄袭等现象普遍存在。

现象一:书写的姿势。我们只要留心观察就会发现,不论是中学生,还是大学生,写字时的坐姿、握笔、视角等离端庄、规范越来越远了。笔者曾为此统计过,近三分之二的学生存在着不同程度的问题。其中,最大的问题是书写的本子或纸张不是正对着自己,而是扭斜了许多,扭斜的角度最大可达60多度。笔者曾试图对其进行矫正,但已十分困难。让他们将本子和身体摆正位后,他们反而不会写了,唯有再把本子和身体错位才能写下去,真是“习惯成自然”!

现象二:不会手写汉字。由于电脑的广泛使用,现代的学生、教师不会手写汉字已是不争的事实。有些教师长期不用粉笔、不用钢笔、更不用毛笔,他们非常欣赏“无纸化”,一切工作用电脑来做。上课没有了手写的板书,全变成了“课件”的点击,“人灌” 变成了“机灌”。所以,偶然手写汉字时不会写那便是自然的事了。然而,我们真不敢想象,如果校园里教育者不会手写汉字了,那中国的教育将会走向何方!

现象三:机写代替了手写。现时期,学校里的老师填表、写总结、写报告、写论文都是清一色的打印稿。电脑代替了人脑,机写代替了手写。学生也不例外,大学生的毕业论文、实验报告;中学生的一些写作、调查报告;小学生的“书法”等也逐渐变成了机写。就连老师给学生手写的评语也变成了机写方式。评语是教育中教师对学生的评价,需要教师发自内心的言说:真诚的召唤、师爱的传递、真切的话语。“言为心声”是评语的灵魂,也是教育的本真。然而,电脑消解了教师的责任和思想,吐出的是堆砌、复制的“语言垃圾”,有张冠李戴之嫌,或放之四海而皆“行”的套话、空话,完全失去了价值和意义。

目前,我们的教育体制倾向于选拔和淘汰。于是,学校的教育成了分数教育,校园生活充满了竞争和压力,弥漫着可怕的紧张和压抑。在这种“教室如考场,校园如赛场”的充满火药味的教育生活中,书写能不走样吗?我们的教育的确欠了学生的“书写账”。我们要的是“慢慢写”,慢功出细活。一是端正、坐好;二是落笔前需“打腹稿”,要深思熟虑,构思妥当才动笔;三是落笔时斟酌再三,每个字、每一笔都要仔细推敲;四是一笔一画地写;五是手写和心写,不要机写。这一切到了该抓的时候了,应“从娃娃抓起”,也要从教师抓起,早抓早收益,不抓不得益。

书写要回归原生态。每一次书写,不管是写一个字,还是写一段评语、一次作业、一段小结、一篇文章,都是一次感悟、一次体验。一次次书写,就有一次次的感悟:知识、精神、文化、情感在不断地充实和充盈。通过真正的“心写”,在体验的过程中感悟人生,提升生命的质量和意义。教育传承书写、提升书写,书写支撑教育,从而使学生逐渐成为精神丰富的书写人、文化人。

三

藏书是教育形态的第三个基本点。有选择地买书、有选择地读书、有选择地藏书。藏书是教育的第三个支撑点。然而,现时期,书山书海,真正有价值的书不多。买书的不少,真正读书和藏书的不多。

每年高考结束,分数公布下来,高考生卖书成了一道风景线。现时期,家长对书有一种情结,从小就给孩子买各级、各类的学习辅导书;学校、教师又不停地让学生购买各种教辅书、参考书和教科书;学生自己也要买书。这样,日积月累,到了高考结束,他们看着这些书,百感交集而又十分迷茫,有的连翻都没有翻一下呀,全给卖掉了。有道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此时却变成了“书到考完即恨多”。考生不再去理会它,更不要说珍惜它,只是再也不想去看它一眼,赶快清理,扫地出门。

藏书是一种雅态、一种心态,也是一种情趣、一种品位。只有书香家庭、书香校园和书香社会,才能造就文雅的学生、儒雅的教师、高雅的学校和大雅的社会。有了藏书,天高地广;有了藏书,就有了经典,就可至真、至正、至远……

过去,我们苦恼的是没有书读,而现在苦恼的是书太多读不过来。书越多,读书的热情反而越低,而书越少甚至找不到书时,人渴望读书的热情就越高。同时,越是没有多少机会读书,读书的劲头就越大,而越是逼着读书,读书的劲头反而越小。我国物理学家、院士王乃彦,上学时没有书,仅靠手抄本读完高中。现时期我们的学生如果有了手抄本,那将来一定会成为可贵的文物!正因为书太多、太杂、太滥,学生容易失去读书的热情,随之失去了藏书的意义和价值。

教育因梦想而忙碌,不因忙碌而失去梦想;学习因理想而刻苦,不因刻苦而失去理想。从上至下,从学生、教师、家长到全社会都应做出理性的思索,让教育回归原生态,让教育归其位。我们应当立足长远,用开阔的视野摒弃浮躁与急进的心态,直面教育的基本问题,踏踏实实地回到教育的原点,认认真真地做好教育事;以生为本,以教育生态为理念,使教育回到其常态、自然态。

(作者单位:山西大同大学数学与计算机科学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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