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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悟父亲

2009-10-10景玉和

晚晴 2009年9期
关键词:红苕豇豆农活

景玉和

我的父亲,中等个头,身材不胖不瘦而壮实,常年着一身蓝布对襟衫,粗大的手掌里总爱握着一根1米多长、卡竹制叶子烟杆,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庞,总是露出一副善良而严肃的庄重神情,很少有笑容且不善言谈,十足一位典型的贵州山区忠厚老实质朴的农民形象。

老人家自幼出生在距石阡县城北1公里左右的一个山清水秀的村寨。成家以后,在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的情况下,父亲索性带着母亲、我的哥姐举家搬进县城,租最廉价最简陋的房子住。

父亲凭着一身力气、一条扁担、一根棕绳,给城里做生意的有钱人家挑运货物。每天清晨天不亮,他就挑上100斤重的担子,爬山涉水走100余里路直到天黑。中午在途中吃的是路边小店的酸菜下米汤泡饭,晚上住的则是九分钱一夜的草窝。100斤重的货物要在肩上磨上几天才能到达省城贵阳,最远的要挑到广西南丹等地,然后又要挑上100斤重的货物回石阡,获得一点微薄的工钱养家糊口。就这样,不论晴天雨天,刮风下雪,总能看见父亲挑着扁担走在崎岖的山路上,这一干就是20余年。

1949年11月,石阡解放了,父亲阴沉了多年的的脸,终于绽放出笑容。三年后,在解放军的劝导和帮助下,父亲带着全家搬回20余年前离开的山村,并分得了两间正房、三丘田、少许农具和4家人共有的一头大水牛。

搬到乡下后,父亲便经常“逼”我干农活。我从小身体瘦弱,10来岁的时候,两只手臂瘦得“像两根干豇豆”。一天早上,父亲叫我跟他一起到育秧的水田里拔秧苗,然后移栽到犁好的其它水田里。在县城里生活惯了的我是十二分的不愿意,但迫于父亲的“威严”,不敢不去,即使挽着的裤子被田里的泥浆水浸到臀部,也不敢吭声。到了上学的年纪,父亲叫我去上学,放学和放假时,还要放牛或者和父亲干农活。一天又一天,一次又一次,渐渐地,我的手板磨出了厚厚的茧子,手臂的力气与日俱增,“干豇豆”似的手杆开始长肌肉,变得壮实起来;肩膀从在中学搞勤工俭学只能担50斤物品,进步到最重可以承受170多斤重物。现在想起来,这都是父亲的“功劳”啊。

精力旺盛的父亲,除了精耕细作家里分到的3丘水田外,还要去承接城里人留在我们坝子上的几丘田来耕种,然后和人家“三七”或“四六”分成,另外还开垦荒地,夏天种苞谷、红苕;冬季种小麦、豌豆等。一年下来,我家可以说是“五谷丰登”,餐桌上香喷喷的白米饭、麦粑、新鲜红苕经常吃得到。

因父亲没有文化,在旧社会吃了不少亏,所以他下定决心供我读书。1955年,我考取了县里唯一的一所中学,成为我家祖祖辈辈第一个中学生。父亲喜出望外,用平时节省积攒下来的一点钱给我做了一套崭新的蓝色学生装。有一年,学校要求住校上晚自习,除了少量的学费外,每月还要交3至4元的伙食费,父亲忍痛把家里的小水牛卖了……在父亲的全力支持下,我顺利读到高中,直到三年困难时期,我才被迫辍学到贵阳参加工作。

工作以后,我在城里安了家,可父亲每次来贵阳都是来去匆匆,我也忙于工作,没有好好地和他老人家聊聊天。1987年8月,父亲不幸去世。如今,当我一个人静坐的时候,常因想到父亲心里隐隐作痛。我想,要是还有来世,我一定再做父亲的儿子,好好孝敬他老人家,弥补过去的过失,当一个很好的孝子。

(作者系贵阳市南明区委宣传部原副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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