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甘苏区的红色堡垒——南梁

高　文

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从1933年冬到1935年春,南梁曾是陕甘边区党、政、军领导机关的所在地,刘志丹、习仲勋等革命前辈曾在这里领导了陕甘地区的革命斗争,在我国革命斗争史册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刘志丹等革命先烈开创南梁根据地的英雄业绩和南梁根据地为中国革命所建立的不朽功勋,一直在陇东和西北人民中间广泛传诵,受到党和人民的高度评价。

一

南梁,位于陇东华池县(原属庆阳县)、合水县和陕北志丹县(原保安县)、甘泉县边界的桥山山脉中段。因为这里的中心山梁上,有一座当地群众于清朝末年修筑的堡子——南梁堡,而得名南梁。现在,人们通常说的南梁,包括甘肃庆阳市华池县南梁、林镇、山庄乡境内的白马庙川、玉皇庙川、林镇川、豹子川、大凤川和二将川等方圆几百里的子午岭林区地带。相传在数百年以前,南梁是一个山青水秀、人丁兴旺、经济繁荣、文化发达、人民安居乐业的地方。清同治年间,由于封建统治阶级挑起了回、汉民族的互相仇杀,使这里的人民惨遭杀戮,流离失所,“十仅存一”,农田荒芜,旷无人烟,逐渐变成了一个梢林茂密、野兽出没之地。在所谓“回乱”之后,这里的一些幸存者回到了故乡,重新营建自己的家园。陕北横山、榆林等地的一些贫苦农民,也先后逃难落脚到了地广人稀的南梁,谋求生计。可是,在那种暗无天日的社会里,哪里有穷人的活路?除南梁当地十二三户趁火打劫的土豪恶霸,随意霸占大片山林和良田为己有,剥削佃户、雇工外,远在200多里外的庆阳“八大家”的韩子高、李子良两家大地主,也把魔爪伸进了南梁,霸占了南梁几道川的绝大部分良田和几百里梢山,用“驴打滚”的地租、高利贷,残酷盘剥穷苦农民。同时,官府、军阀、民团和当地的排头、堡子头,也随意向农民派捐派款,苛捐杂税多如牛毛。而且,土匪蜂起,兵灾不断。这种土豪劣绅的残酷压榨,官、兵、匪祸的纷来沓至,更加深了本来就走投无路的南梁人民的苦难,因而在他们心头开始孕育着闹翻身、求解放的革命思想。

1927年冬,清涧起义失败后转战陕甘边界的“西北工农革命军游击队”,在谢子长、唐澍、阎揆要、雷恩钧等带领下,曾到达南梁地区的豹子川一带活动,在这里播下了革命的火种。1928年和1929年,陕、甘两省大旱,颗粒无收,饿殍遍野。陕北爆发了由中共陕北特委发动的轰轰烈烈的饥民斗争。这场斗争,很快也波及到了南梁地区,饥民杨培胜等人奋起反抗,在南梁、太白一带组织饥民“吃大户”,开仓分粮,并拉起了一支饥民武装。1930年前后,刘志丹多次来到南梁一带,积极团结、改造这支饥民武装,并对南梁的地理、民情和政治、经济及其阶级状况,进行了详细的实地考察。在此之前,刘志丹就从渭华起义和陕甘地区多次兵变失败的教训中体验到,要发展革命武装斗争,必须走毛泽东、朱德开创的井岗山道路,建立一块巩固的革命根据地。为了选择一块合适的地点,他走遍了陕甘边界的桥山山脉。经过实地考察后得出结论:南梁在军事、政治、经济各方面,都具备发展武装割据的条件,是一块理想的革命根据地。因为——

这里地处陕、甘两省四县边界的偏僻山区,是反动统治的间隙和薄弱地区,有利于革命力量乘机发展;

这里的土地大量集中在地主手里,劳动人民深受压迫、剥削,广大农民有着强烈的土地要求和革命愿望,具有建立根据地的群众基础;

这里地广人稀,有粮有草,有利于屯军养马,养精蓄锐;

这里有几百里大梢山,山大沟深,森林蔽日,有险可依,回旋余地很大,有利于机动作战,开展游击战争……

当时,刘志丹曾高兴地说:“南梁是个闹革命的好地方,有山、有川、有梢林,又是两省边界,敌人统治困难,咱们活动方便。只要在这里建立起了根据地,再步步向外扩展,就能把红旗插遍西北。”

二

为了开创南梁根据地,刘志丹以极大的毅力和决心,进行了一系列艰苦的工作和复杂的斗争。1930年前后,刘志丹就派李力果、霍维德等共产党员,以“皮货商”(当地群众叫“皮客”)的身份为掩护,到南梁一带串联贫苦农民,传播革命真理,进行秘密的革命活动。1930年10月,刘志丹率领中共党组织掌握的保安县民团,采取将计就计的战术,消灭了驻南梁南端太白镇的谭世麟陇东民团军第二十四营(即黄毓麟民团)两个连。接着,又在南梁林锦庙(今华池县林镇)消灭了黄毓麟部第三连。从此,开始了开辟南梁根据地的武装斗争。1931年夏,刘志丹在盘踞平凉的陈■璋军阀部队搞兵运工作时,又派人去南梁联络当地的饥民武装,建立革命队伍。这年9月,刘志丹来到南梁,集合并整顿南梁的饥民武装, 建立了一支有400余人的南梁游击队,并派人同在黄河边上反抗官府收税的商贩武装取得了联系。10月下旬,杨琪等带领的商贩队和阎红彦、黄子文、吴岱峰、杨仲远等带领的晋西游击队(因这支队伍的主要首领叫师诸杰,亦称“师大队”),一起来到了南梁,与刘志丹的南梁游击队会合。这时,在甘肃搞兵运工作的谢子长,奉中共陕西省委派遣来到南梁,和刘志丹等一起领导陕甘边界的革命武装斗争。南梁会师部队很快扩大到了千余人。在谢子长、刘志丹等率领下,南梁会师部队在消灭南梁境内的荔园堡、金家湾民团和南梁周围的土匪武装之后,开赴庆阳县新堡(今属华池县)休整、练兵,开展铲除恶霸、打富济贫的斗争。此后,南梁会师部队一举歼灭了陈■璋军阀部队的两个连,初战告捷,声威大震。当地的贫苦农民高兴地唱起了“信天游”:

一杆杆红旗一杆杆枪,

刘志丹的队伍到南梁。

长枪短枪马拐子枪,

咱们的游击队势力壮……

这期间,全国经历了许多重大事变。日本帝国主义侵占了东北,蒋介石不仅采取不抵抗政策,反而发动了对中央苏区的第三次“围剿”。中国共产党号召全国人民武装起来,进行民族革命战争。根据这种形势,1931年冬,南梁会师部队改编为西北反帝同盟军,由谢子长任总指挥,刘志丹任副总指挥,杨仲远任参谋长。这时,刘志丹、谢子长等建立南梁根据地的正确主张,遭到了王明“左”倾机会主义路线的干扰、破坏,强令这支队伍离开了子午岭山区,南下开辟所谓“城市苏区”。1932年2月,在甘肃正宁县三嘉塬,西北反帝同盟军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陕甘游击队,由谢子长任总指挥(后由刘志丹任总指挥),转战陕甘两省的合水、正宁、宁县和旬邑、耀县、宜君等广大地区。虽然打了一些胜仗,但敌人却越打越多,苏区地域越打越小,屡遭挫折。为了扭转这种局面,刘志丹曾多次提出北上南梁,都遭到了王明路线积极推行者杜衡的粗暴阻挠。1932年12月,在宜君县杨家店,陕甘红军游击队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六军第二团(红二十六军只有这个主力团),由王世泰任团长。当时杜衡兼任团政委,极力推行王明“左”倾机会主义路线,给谢子长、刘志丹等同志妄加“右倾机会主义”、“梢山主义”、“逃跑主义”等罪名,擅自决定撤掉了谢子长、刘志丹等同志的职务,并逼迫谢子长、阎红彦离开了红军部队。1933年6月,杜衡欺编和强迫红二十六军放弃惟一的落脚点——照金根据地,南下终南山。在陕西蓝田县张家坪,红军遭强敌包围,苦战月余,终因孤军深入、敌众我寡,而毁掉了我们党经过千辛万苦建立起来的第一支西北红军。刘志丹、王世泰等在中共地下党组织的掩护下突出重围,经过两个多月的艰苦周折,才返回了照金根据地。杜衡却当了可耻的叛徒。

在王明“左”倾机会主义路线的干扰、破坏下,刘志丹等创建南梁根据地的愿望未能实现,在南梁会合并发展起来的革命武装也被断送了。但,刘志丹等革命先驱开辟南梁根据地的初期活动,在这里发生了深刻的影响,为后来建立南梁根据地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同时,人们也从失败的教训中清楚地看到,建立南梁根据地,开展以桥山中段为依托的游击战争,是发展西北革命武装斗争的惟一的出路。

三

1933年10月初,刘志丹返回照金根据地后,中共陕甘边区特委根据他的提议,开始进行了红二十六军的重建工作和进军南梁的准备工作。照金、耀县、淳化、旬邑等地的游击队编为红三团,由王世泰任团长;渭北游击队编为红四团,由黄子祥任团长;王泰吉率领起义的骑兵部队改编为西北抗日义勇军。这几支队伍共同组成一个统一的指挥部,由王泰吉任总指挥,刘志丹任参谋长。10月中旬,王泰吉、刘志丹率军北上正宁、宁县、合水、庆阳,一路横扫陕甘边界的反动武装,顺利到达南梁地区(时属庆阳县),开辟了南梁根据地。11月7日,红二十六军四十二师在南梁山区的莲花寺宣告恢复建立。从此,以南梁为中心、以桥山中段为依托的红军游击战争,就以烈火燎原之势发展起来了。红军回到南梁后,中共陕甘边区特委和红四十二师党委决定,以南梁为中心,实行军事斗争与地方工作同时进行的方针,建立和扩大陕甘边苏区。

在军事斗争方面,按照逐步把南梁根据地同关中、陕北游击区连接起来的战略方针,建立了陕北、陕甘边、关中三路游击队。除在此之前红二十六军已派强世清、杨仲远、白雪山等去陕北开展革命武装斗争外,这时又派出张仲良、王安民等组成了第三路游击队总指挥部,领导关中地区的游击战争;由杨琪任第二路游击队总指挥,开展以南梁为中心的陕甘边界的游击战争。南梁地处陕北游击区和关中游击区的中心,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刘志丹直接领导了陕甘边界的军事斗争,协助杨琪等建立了合水、保安、庆阳(包括今华池县)三支游击队,组建了小河沟、玉皇庙川、白马庙川、二将川、东华池五个赤卫军大队。红军主力和游击队配合作战,很快肃清了南梁周围的军阀、民团、土匪武装,并在陇东地区发动了军事攻势和反“围剿”斗争。1934年2月,刘志丹率领红军主力部队,采取声东击西的战术,奔袭蔺家砭,一举歼灭了张廷芝的一个营,又在崖窑歼敌一个骑兵连。接着迅速出击,挥戈西向,消灭了盘踞元城、赵梁子两地的谭世麟民团军。之后,红军又挥师南下,转战合水县西华池,抓住有利战机,在这里歼灭了尾追之敌的两个营和一个机炮连。在回南梁稍加休整后,红军又南下消灭了■县槐树庄之敌。在半个月内连续作战,打了六个胜仗,消灭了大批敌人,缴获了大量的武器、弹药和物资,打得敌人晕头转向,红军则越战越强。井岳秀、张廷芝、谭世麟、蒋云台等陕、甘军阀部队分九路发动的对陕甘边区根据地的“围剿”,由于红军和游击队采取了避强击弱、各个击破的战术,在运动中有力地打击了进犯根据地的敌军,很快便被粉碎了。5月下旬,刘志丹回南梁任陕甘边区军委主席,指挥红军主力和各路游击队配合作战,消灭了田家润等地主武装,拔掉了谭世麟民团军在刘堡子等地的据点,连续出击,屡战屡胜。这时,陕北的游击战争也迅猛发展。7月下旬,谢子长带领陕北游击队来到南梁。在南梁的阎洼子,召开了有中共陕甘边区特委和陕北特委、红二十六军和陕北游击队主要领导干部参加的联席会议,决定谢子长任红二十六军四十二师政委。会后,红二十六军三团由谢子长、王世泰率领北上陕北,同陕北游击队配合作战,使陕北根据地有了很大发展。这样,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红二十六军和陕甘边区的游击队,拔掉了敌人的成百个据点,摧毁了敌人的保甲制度,解放了陕甘地区十多个县的广大农村,迅速扩大了陕甘边区根据地。

在武装扩展根据地的同时,为建立巩固的南梁根据地和配合军事斗争,中共陕甘边区特委决定,由习仲勋、张策、吴岱峰等专门负责领导陕甘边区的政权建设和群众工作。1933年冬,在南梁成立了后方工作委员会,由吴岱峰任主任,大力开展地方工作,发动群众打土豪,筹粮筹款,支援红军。在发动群众的基础上,1934年2月,在南梁的小河沟召开群众代表大会,选举成立了桥山中段的第一个工农政权——陕甘边区革命委员会,选举习仲勋为主席,白天章、牛永清为副主席;下设土地、劳动、财政、粮食、肃反、文化等委员会,由雇农张步清任土地委员长,雇农张钦贤任劳动委员长,杨玉亭任财政委员长,雇农胡志禄任粮食委员长,雇农赫文明任肃反委员长,张策(后为蔡子伟)任文化委员长兼革命委员会政治秘书长。南梁堡东崾岘一座有四孔窑洞的庄院作为革命委员会的办公地点,领导和办理南梁及陕甘地区地方工作的有关事宜。习仲勋等同志几乎走遍了南梁几道川的家家户户,紧紧依靠当地的贫苦农民,广泛发动群众,打土豪、分田地、分牛羊、分粮食,使土地革命蓬勃发展了起来。在此基础上,从贫苦农民中发展了一批党员,开始建立了党的乡村组织;相继组织起了工会(当时把雇农也称为工人,农村中的“工会”实际是雇农组织)、农民联合会、贫农团、赤卫军;并逐步建立了南梁地区的乡、村苏维埃政权,使南梁根据地不断得到了巩固,成为陕甘边区根据地一个坚强的革命堡垒。同时,随着军事斗争的发展,群众工作也逐步向南梁四周地区扩展,积极配合了革命武装斗争。广大群众和红军生死相依,血肉相连,纷纷参军参战,不断扩充了红军。这样,到1934年秋天,在以南梁为中心,东至安塞县瓦子川,西至华池县柔远川(时属庆阳县),北至靖边县白豹川(今属吴旗县),南至合水县太白、固城川的广大地区内,建成了一块纵横一百六七十里的比较稳固的革命根据地。工会、农民联合会、贫农团、赤卫军等组织相继成立,在有些群众条件较好的地方还建立了乡、村苏维埃政权。至此,以南梁为中心的陕甘边区根据地已经初具规模,建立陕甘边区苏维埃政府的条件已经完全成熟了。

四

1934年11月初,在南梁根据地的荔园堡召开了陕甘边区工农兵代表大会,民主选举成立了陕甘边区苏维埃政府。

据史料记载,这次代表大会是选择纪念苏联十月革命节的日子召开的,前后开了七天。荔园堡的一座关帝庙,作为大会的会场。11月1日(农历九月二十五),从陕甘边界贫苦农民、游击队、赤卫军和红二十六军选出的100多名代表,欢聚一堂。刘志丹、习仲勋、蔡子伟、黄子文、张策、吴岱峰、杨森等同志,以普通代表的身份参加了会议。刘志丹为大会起草了政治决议案和军事决议案,蔡子伟为大会起草了关于土地、粮食、财政等决议案和其它重要文件。会上,刘志丹、习仲勋、蔡子伟、黄子文等同志还向代表们介绍了全国革命斗争、抗日救亡运动的形势和中央苏区政权建设的情况,并分别作了关于土地革命、武装斗争、建立苏维埃政权的报告和讲话。许多代表听着刘志丹等同志讲述的“以乡村包围城市,最后夺取全国胜利”、“推翻三座大山,劳苦大众坐天下”等革命道理,听着关于巩固、发展陕甘边区根据地的大政方针,高兴得热泪盈眶,连声说道:“好!好!”他们怀着翻身做主人的喜悦心情,和刘志丹、习仲勋等同志一起,认真商讨了有关陕甘边区根据地的许多重大问题,一致通过了政治决议案、军事决议案和土地、财政、粮食等决议案。接着,代表们充分酝酿、讨论了有关选举成立陕甘边区苏维埃政府的事宜和人选,推举出了自己满意的候选人。第六天,采取无记名投票的方式,民主选举了陕甘边区苏维埃政府组成人员。阎洼子村苏维埃代表武海潮,因为不识字,请刘志丹为自己代笔写选票。当武海潮提出先写上刘志丹的名字时,他很诚恳地说:“先写你最满意的同志吧!搞政权建设和地方工作,我比不上仲勋同志。”直到武海潮把自己要选的其他人都提完了,再三坚持要写上刘志丹时,他才在最后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经过投票选举,选出习仲勋为陕甘边区苏维埃政府主席,雇农贾生秀、朱永清为副主席;刘志丹任陕甘边区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兼边区政府军事委员长,雇农李生华任土地委员长,雇农张钦贤任劳动委员长,杨玉亭任财政委员长,雇农胡志禄任粮食委员长,雇农赫文明任肃反委员长,惠子俊任工农检查委员长,蔡子伟任文化委员长,张景文任妇女委员长,张文华任边区政府秘书长。同时还成立了陕甘边区赤卫军总指挥部,由雇农朱志清任总指挥,郑德明、梅生贵任副总指挥。在选举成立陕甘边区苏维埃政府的同时,还成立了华池、赤安两个县的苏维埃政府。华池县辖原庆阳县北部和合水县一部分红色区域,由贾生秀任县苏维埃政府主席。赤安县辖原庆阳县、保安县和靖边县红色区域,由边金山任县苏维埃政府主席。刘志丹代表中央陕甘边区特委,把一颗用红布包裹着的陕甘边区苏维埃政府的四方大印,授给了边区政府主席习仲勋。从此,陕甘边界的苏维埃政权诞生了。

11月7日,南梁地区晴空万里,红日高照。在荔园堡河西的川台上,举行了庆祝陕甘边区苏维埃政府成立大会。从陕甘边区根据地四面八方前来参加庆祝大会的贫苦农民、红军指战员,庆阳、合水、保安、靖边、安塞游击队和18个赤卫军大队,还有从游击区赶来的群众,人山人海,欢欣鼓舞。在热烈的掌声中,刘志丹、习仲勋和工农兵各界代表先后讲话。当宣告陕甘边区苏维埃政府正式成立时,3000余人振臂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工农红军万岁!”“中华苏维埃万岁!”“铲除土豪劣绅,实行土地革命!”“推翻三座大山,劳苦大众坐天下!”“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口号声震荡山林,经久不息。接着,举行了阅兵式。在一杆杆迎风飘扬的红旗下,红军骑兵战士、各县游击队和18个赤卫军大队,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阅兵台,精神抖擞,英姿矫健,步枪、大刀、红缨枪银光闪闪,显示了人民子弟兵和人民战争不可战胜的英雄气概。在偏僻荒凉的陕甘边界,人们头一回见到了这么威武雄壮的阵势。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群众,会后又把这种革命的兴旺景象传向了四面八方,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远,南梁越有名气了。

陕甘边区苏维埃政府成立后,驻地搬回了距荔园堡十多里路的南梁堡附近的寨子湾(今华池县林镇乡四合台村老庄窠村民小组境内),仍驻过去陕甘边区革命委员会办公的那座旧庄院。因此群众习惯性地称为“南梁政府”。中共陕甘边区特委、陕甘边区革命军事委员会也仍驻寨子湾的东崾岘。这里,几座大山梁相交,周围是遮天蔽日的大森林,地势险峻,进退相得。当时,边区政府和特委、军委分别驻在隔沟相望的两处旧庄的窑洞里办公,只有一个排的兵力和政治保卫大队(郭锡山任大队长)担任警卫。虽然边区政府和特委、军委驻地在寨子湾,但刘志丹、习仲勋、惠子俊等党、政、军主要领导并不经常住在这里,他们经常在人民群众中间生活、工作,同南梁人民同甘苦、共命运,建立了牢不可破的血肉联系。至今,在南梁一带还流传着他们密切联系群众、艰苦奋斗的许多感人至深的故事。

五

“南梁政府”成立后,陕甘边区党、政、军领导机关发布了一系列政策和法令,从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到关心群众生活,都有明确的规定。南梁和广大陕甘边区根据地,从此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

在进一步组建南梁地区的区、乡、村苏维埃政权,整顿和加强工会、农民联合会、贫农团、赤卫军的同时,又成立了青年、妇女、儿童等组织。1934年冬,又先后成立了庆北、安塞、甘洛县苏维埃政府。根据地各县还选举成立了区、乡、村苏维埃政权,工会、农民联合会、贫农团、赤卫军和青年、妇女、儿童等组织也先后建立了起来。在全面建政的基础上,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土地革命斗争。各县、区都成立了土地委员会,设委员长一人,委员若干人;每村都有一名土地委员。他们带领群众斗争地主、恶霸,烧毁地契、债约,没收地主的土地、牛羊、粮食、房屋(窑洞)和其它财产,分配给贫苦农民。川台地按人分配,每人可分十亩左右;山地按户划地块,能种多少分给多少;对家在苏区的所有红军战士,都保证分给一份土地;对家在苏区的白军士兵,暂不给他们分地,留下一份,暂作公田。这样,在陕甘边区十几个县的广大农村,燃起了土地革命的熊熊烈火。

为了培养革命的骨干力量,陕甘边区特委、军委和苏维埃政府,在南梁开办了“陕甘边区军政干部学校”(当地群众称为“红校”)。刘志丹兼任校长,习仲勋兼任政委,马文瑞、蔡子伟、吴岱峰等负责教学工作。校址先设在荔园堡,后迁至豹子川里的张家岔。开设的政治课程有:工农红军、共产党、土地革命、六大决议等;军事课有:制式教练、尖兵活动、游击战术等;还开设有文化、群众工作等课程。1934年秋到1935年春,先后共开办了三期训练班,培训了从陕甘边区农村和红军部队中选派来的300多名军政干部。学员毕业以后,分到红军、游击队、赤卫军和区、乡苏维埃政权工作。他们在长期的革命斗争中成为重要的骨干力量,有的成长为很有才干的党政领导干部和军事指挥员。

在南梁和陕甘边区根据地,文化教育事业也开始发展了起来。习仲勋非常关心文化教育工作,亲自发动群众兴办学校。在荔园堡附近的转嘴子,办起了陕甘边区的第一所红色学校——列宁小学,由从西安投奔南梁根据地的女知识分子张景文(陕甘边区苏维埃政府妇女委员长,后在“左”倾“肃反”中被杀害)和霍建德担任教师,动员六七十名贫苦农民的子弟上了学,在艰苦的战争环境中,坚持学习文化知识和革命道理。各乡也陆续办起了列宁小学,并开展扫盲活动,发展革命教育事业。同时,中共陕甘边区特委和陕甘边区苏维埃政府创办了不定期的油印报纸《红色西北》,经常刊登特委、政府的文件,宣传和教育群众。陕甘边区苏维埃政府颁发了反对封建婚姻、反对迷信和禁止赌博活动、戒除鸦片等法规;还依靠工、农、青、妇等组织,在根据地开展了“六劝”(劝不迷信、劝不赌博、劝不买卖婚姻、劝妇女放脚、劝男人剪辫子、劝戒鸦片烟)活动,引导人民群众破除陋俗恶习,移风易俗;并大力倡导男女平等,动员妇女参加生产和工作,努力把根据地建设成为革命的精神文明和生活文明的典范。当地群众高兴地唱道:“婆姨女子脚放开,长头发剪成了短毛盖。男当红军女宣传,革命的势力大无边。”

为了促进陕甘边区的经济建设和贸易事业发展,陕甘边区苏维埃银行发行了用布印制的货币(当地群众称为“苏票”)。这个制币厂设在南梁的油坊沟,只有三名工人,完全靠手工刻版,印在布上后又刷上桐油。布币的票面精致,美观耐用,分为一角、二角、五角和一元四种。起初,有部分群众(尤其是游击区的群众),对使用“苏票”交易有疑虑,边区银行的工作人员每逢荔园堡集日,就背上打土豪筹集的银元去赶集,与部分对保存“苏票”有顾虑的群众进行兑换,一元布币兑换一块银元。因此,在当时国民党的钞票时时贬值的情况下,边区的布币在人民群众中享有极高的信誉。同时,由于边区政府对白区商人采取了争取、欢迎的政策,坚决保护他们的利益,因而每月农历初一、十一、二十一逢荔园堡集日,除南梁根据地方圆数十里的群众纷纷前来赶集外,许多白区的客商也赶来进行公平交易,熙熙攘攘,很是热闹。习仲勋、蔡子伟等同志还经常利用荔园堡集日,登上荔园堡的戏台,向群众宣传革命道理。随着贸易事业的发展,根据地的经济日益稳定和繁荣起来。

陕甘边区苏维埃政府成立后所采取的一系列措施,有力地推动了南梁根据地政治、经济、文化等建设的发展,使这里成了一个人们热切向往的地方。当时,穷苦农民纷纷投奔南梁;一些追求真理的有志青年,从敌占区来到了南梁;就连当时还身受封建思想束缚的妇女,也唱出了“长枪短枪马拐枪,跟上哥哥上南梁”的革命心声。1945年春,南梁地区的人口由革命前的290多户增加到1000多户6000多人。南梁,以它强烈的感召力,号召和动员了人民大众起来闹翻身、求解放。1934年秋到1935年春,陕甘边区的“扩红”运动搞得轰轰烈烈,到处是投奔南梁当红军、父母送儿当红军、妻子送郎当红军的动人情景,红军队伍迅速发展壮大了起来。许多贫苦农民自愿参加游击队、赤卫军,使革命武装力量得到了源源不断的补充和发展。在此基础上,1934年秋,以庆阳、合水等县游击队为主,组建了红二十六军第二团,由刘景范任团长。与此同时,关中游击队改编为红一团,由张仲良任团长。至此,红二十六军有了红一、二、三团和骑兵团、抗日义勇军两千余人的兵力。各县游击队扩大到3000多人,赤卫军增加到5000多人。广大根据地人民的革命热情空前高涨。

六

1935年春天,国民党反动派调集陕甘宁晋绥数万兵力,发动了对陕甘边区、陕北根据地的大规模“围剿”。陕北军阀井岳秀的八十六师集结榆林、三边一线,高桂滋的八十四师集结绥德、延安一线,重点进攻陕北根据地;马鸿宾的三十五师集结陇东的环县、庆阳、合水一线,蒋介石的嫡系部队六十一师杨步飞部集结宁县、正宁一线,杨虎城的四十二师冯钦哉部集结陕西关中一线,重点进攻陕甘边区根据地。根据地四周重兵压境,一场恶战迫在眉睫。2月间,兵分三路进犯陕甘边区根据地的马鸿宾部队和陇东地区的反动武装,经庆阳、合水北犯,占领了华池县柔远城一带,逼近南梁。这时,集结在二将川的红军部队、游击队和赤卫军,采取机动灵活的战术,凭借老爷岭的有利地形,迷惑、打击敌人,将进犯之敌阻击在老爷岭以西地区。“围剿”和反“围剿”的战斗,在南梁西、南一带激烈地进行。

在此之前,刘志丹就去陕北根据地,同谢子长(此时已身负重伤,不久于1935年2月21日逝世)等同志商谈了反“围剿”等问题。1935年2月初,中共陕甘边区特委和陕北特委在赤源县周家山佥召开联席会议,讨论了统一两个根据地党政军领导问题和反“围剿”的作战方针;成立了中共西北工作委员会,统一领导陕甘边区和陕北两个地区的工作;成立了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统一指挥两支革命武装(1935年初陕北游击队已改编为红二十七军),由刘志丹任军委主席。这次会后,刘志丹发布了粉碎敌人“围剿”的动员令和调红二十六军主力北上陕北作战的命令。因此,陕甘边区红军和游击队与进犯之敌经过月余英勇战斗后,于4月上旬主动撤离了南梁地区。陕甘边区苏维埃政府亦随之迁到了洛河川的下寺湾。4月11日,马鸿宾部敌军占领南梁,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敌人妄图彻底摧毁南梁根据地,疯狂地搜山、烧山、炮击山;每到一地,就挖战壕、修碉堡;并将荔园堡、小河沟、平定川、豹子川一带的民房全部烧毁,窑洞全部破坏,赶走了牲畜牛羊,强迫群众移民并村,将这些地方的群众全部迁到了二将川、白马庙川一带,妄图切断红军和人民群众的联系,使红军陷入孤立无援的困境。同时,敌人四处张贴告示,悬赏银元3000元和良马,缉拿陕甘边区苏维埃政府主席习仲勋和副主席贾生秀;并残酷拷打群众,企图弄清游击队、赤卫军和各级苏维埃政府工作人员的去向。南梁人民英勇不屈,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保存了革命的力量和红军坚壁的武器弹药及军需物资。他们还积极配合游击队、赤卫军,不断打击、骚扰敌人,弄得敌人惊恐万状,一夜数惊。

4月下旬,红二十六军主力到达陕北。5月1日,红二十六军和红二十七军在安定县(今子长县)李家岔会师。之后,在玉家湾会议上成立了前敌总指挥部,由刘志丹任总指挥。这两支红军,在刘志丹指挥下,抓住有利战机,先后歼灭了杨家园子等地的敌军,随即挥师南下,横扫顽敌,解放了安定、延安、延川、安塞、靖边和保安六座县城,消灭了敌人大批有生力量,粉碎了国民党反动派的大举“围剿”,使陕甘边区、陕北两个根据地连成了一片,形成了北起定边、南抵三原、东至瓦窑堡、西达环县的广大苏区。这时的西北根据地扩展到了30多个县,红军和游击队也得到了很大发展。9月,南梁又回到了人民的手中,此后,以南梁为中心建立起来的陕甘边区根据地,成为中央红军长征的落脚点。这年冬,在南梁诞生的陕甘边区苏维埃政府,组建为陕甘省苏维埃政府。1936年5月,又扩建为陕甘宁省苏维埃政府,迁驻陇东环县的河连湾。从此,在党中央、毛主席的直接领导下,陕甘宁边区的人民,不断从胜利走向了新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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