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保护好孩子的良知德行

黄碧芬

“最难管教”的学生

外表看来，小辉是个矜持而沉稳的男孩子，在班级，他曾很愿意为同学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他关心环保、关心班级卫生，也很愿意参与班级活动；舍得花时间做一些别人感到很难做的事，比如在艺术节活动中写剧本；同学生病了，他仔细询问症状，回家向当医生的父母讨教，并为同学带些药物。但他也常因自己的做事标准与老师、同学“格格不入”而悲观失望，全盘否定自己、否定他人。

学习上，他显得有些矛盾。那些副科，他不用学，成绩都很好，但父母通常对这些科的成绩忽略不计。可他的语文，数学和英语却越来越不行了。他一向不喜欢记笔记和写作业，不习惯自己收拾书包，也没有特别要求自己学的内容，通常是母亲代为完成这些事，他多数也是为了回应母亲的要求才不得已而去做。因为不写作业这项“罪过”，他已沦为“最难管教”的学生，并且让老师、家长深为不满。由于成绩下降，母亲越来越着急，对他的生活干预也越来越多，他索性置之不理，最终钻进自己关心的网游世界了。

他是小小“愤青”

与小辉交谈之后。我发现。他并不是个顽固不化的孩子。第一次面谈时，他迟到了5分钟。是从对面教学楼的三楼跑下来。再过50米的通道。然后一路跑上七楼，才到了我的辅导室的。望着他气喘嘘嘘、满头大汗的模样儿，我问他：“为什么不乘电梯上楼?”他很自然、平静地看我一眼说：“学校不是早有规定，学生不许乘电梯嘛?”接着他又补充说：“老师拖了课，不好意思迟到了。”我由衷地赞赏他有时间观念，又尊重学校的规定，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他直截了当地回应我：“这没有用。大家都不欣赏这些。”我感到不解地问：“在你的生活中，经常受到这样不公正的评价吗?”

“家常便饭。”他蔑视地说。

我们据此就他的日常学习、生活内容聊了起来。他坦言：“现在的学习很没意思。”然后说了一堆对学校教学管理的功利行为的反感，和对母亲三句不离成绩的过度干预的讨厌与抵抗。

“我注意到你比较愿意讲求学习的实际价值和效率，希望老师能根据同学的实际水平因材施教?”我小心探询。

“本来就是嘛。有些内容早会了，却还要反复讲、反复做；有些文章可以读出自己的见解。却只能按统一标准回答。最可恨的是，那些只会听老师话、其实自私自利的家伙都成了好学生。而某些人好像拥有特权，总可以要你这样、要你那样……”他满脸不屑和愤怒。

直接而谜茫的孩子

“看来你对课堂学习、对班级管理有许多观察和思考。你比较注重对学习内容的真实理解。希望人与人更多地相互尊重?”当我这样郑重表达他讨厌和反感背后隐藏的正面动机后，他的不满表情明显缓和了下来。我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股正向力量，真诚邀请他列出亟待会谈的话题。他略加思考，就明确说出了自己期待探究的问题：怎样管理时间?怎样提高课堂效率?怎样伸张和维护正义?怎样提高生活品质?我肯定了他所提问题的意义和价值。为自己有机会与他深入探讨这些话题而心怀感激，并初拟了三次会谈来完成对上述四个问题的深入讨论。

总体而言。小辉有许多良善意愿和德行。思维敏捷，表达准确，态度坦率。但他在家庭和学校生活中，却很少得到父母、老师的肯定和明确赞赏。他从小阅读了大量书籍，有自己的思考。因而不喜欢很多按部就班的反复练习性操作，最终也不愿去面对；又因他年龄还小，思维和推理都比较简单。便对周围环境、对自我评价产生了消极认知和感受。因而，容易陷入自相矛盾中，并在外在自负与内在自卑之间游走。一方面高度要求他人。另一方面又随意放纵自己，陷入不能管理自己的困境。

另外，他思想比较消极。或者说他习惯于直率地点出自己看到的或感受到的不尽合理的人和事。却因为没有主动与其他人沟通。某些不良感受因累积而被扩大或变得以偏概全。又因他从小在生活与学习方面享受着家人全方位的服务而没有觉知，所以，一旦需要他独立管理自己的学习生活时。他很不适应。也没有清晰的自主责任意识。也不会有可靠的行为落实。他希望自己更有实力。却不知道真正想要的实力是什么。所以。他一度把网游升级看做“实力”的象征，过多投入情感和精力。

扶善除偏是改善之道

当他明白他的人生终究要由他自己来掌控时。他很坦诚地告诉我，他曾经是有思考、有追求的，现在不过是厌烦父母的管教而故意看淡学习。实际上，他期待选择的面也比较宽。并有很高的目标。那就是，他希望通过自己将来所从事职业领域的探究和把握。为社会的和谐、公正做贡献。这是一种不简单的自我要求和人生境界。

但重要的是，他现在要学习在现实生活中怎样实践这样的思想和追求。比如，如何协调与父母、老师、同学之间的关系?如何做到自我负责，达成个人与他人相互尊重与真诚关怀的局面?怎样在着眼于未来发展的前提下，脚踏实地地提取当前学习生活中最需要解决的问题。并追求解决问题的合理性与高效性?

小辉愿意挑战自己。已从最棘手的作业开始。先在他自己的选择范围内。保障所做作业的正确、整洁和准时。小辉的母亲也是很有悟性的人，她理解了自己对孩子简单、片面的呵护和评价正是压抑孩子自主发展的源头之后。内心非常歉疚。她愿意信任、欣赏并适时鼓励儿子自我管理。

改善的通道无疑是扶善除偏：更多肯定和分享他的正面意愿和良善德行；更多与他协商具体的生活、学习目标。赋予他一定的自主选择空间。并引导和激励他言行的一致性。更多给他为家庭、班集体以及他人服务的机会。支持他基于目标共识、承担具体责任、精诚协作的方法策略的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