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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秀野山的两天两夜

2009-06-02杨孟曦

美文 2009年9期
关键词:对讲机分社营长

杨孟曦

这是我生命中永远无法忘记的两天两夜。撕心裂肺的5·12汶川大地震已经过去28天。尽管每天工作依然紧张,但是远没有前段时间那么没日没夜的了。6月10日早上,在办公室刚落座,一个急匆匆的电话打来,叫我马上到十三楼前方指挥部找夏总。

敲门进去,从不认识的夏总立刻叫出了我的名字,没有寒暄,脸上也没有表情,直截了当地问,“你学的传媒,能不能拍片?”

看这架势,想想还是低调点,我回答说:“能拍,但不如老记者们拍得熟练。”

“没关系,能拍就行,失事的直升机在映秀找到了,你赶紧准备设备,立刻出发去采访。”

我有些茫然,有点机械地把头转向在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分社刘欣欣社长。刘社不容质疑地说:“只有你一个人,快去准备,我给你安排车!”

我二话没说,立即转身去准备摄像机以及所有配件。慌忙中才发觉自己穿着裙子,不行。好在离家很近,回家几分钟之内穿戴妥当,跳上一直发动着的车,直奔映秀。

过了成灌高速,驶入汶川方向约十多分钟,路面的破损就不成样子了。左边山坡有不少泥石滑落,右边的护栏被落石砸得不见踪影,路边能看到完全变形的汽车,都汶高速跨线桥的中间一段已经掉落江中。进汶川的路完全垮塌了,像一条受伤的长蛇瘫在山间。

终于赶到了映秀。正好一支部队要上山,说明原因跟了进去。他们看我只穿了短袖,而且还背那么重的摄像机,都向我投出怀疑的目光,劝我不要上去,太危险了。眼看队伍就要出发,容不得多想,我不能急颠颠白跑一趟。

山脚下有两个特警,两个深圳特警,两个我很想把他们提起来打的深圳特警。他们把我和商报一个记者拦下来,死活不让我们进山。我感觉很发毛,出师不利,兆头不好。解释了半天,说不通,只好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选择另一条没有特警看守的山壁。

这边山壁其实是山石滑落下来堆起的,砸坏的树还倒在上面,坡上的石头大大小小松松地靠在一起。我有点后悔:爬这种滑坡的山壁可能会被掉落的石头砸到。没办法,刚才多有脾气地在特警面前装酷转身冲过来,只有上了。而且我知道这不是玩攀岩,这是一次特殊的任务,分量很重。

刚开始踩着几个大石块往上走还比较省力,没走几步就必须全力用手了,一双脚只能起一点辅助攀蹬。抓着坚硬的岩石,使劲把身体往上拉,那手被抓扯得生痛。不时还有松动的石头滚落下去。我回头看看爬过的高度,却看见那两个特警坐在下面像看表演一样痴痴地望,顿时气从七窍喷出。

越往上走,地震干下的坏事就越是触目惊心。通信塔毫无表情、重重地横躺在山坡上,像要阻挡我们的去路。进入深山以后,除了先头部队上山时留下的印记外,没有人去过的痕迹。密密的丛林无法穿过只得沿着山边的滑坡地带绕行,为避免脚下踩滑,人不敢像平常一样踏实地踩上去,只能一个一个单独弯腰试探着一步步轻轻移挪,手也要找到着力点以减轻压在路上的重量,避免踩塌山石滑落,一失足成千古恨。

体力明显不支了,走不到几百米就需要停下来休息十来分钟。

走过石头山路、滑坡地带、乱草树林,就进入一大片竹林。已经几乎累憨了的我刚想坐下来休息,就被同行的士兵制止,说这里有不少蛇,劝我跟上走出竹林后再休息。士兵告诉我,前两天就有位战士上山时被毒蛇咬伤小指,为怕毒性深入全身,他自己狠心用镰刀砍下了小手指。我听着都心发颤,赶紧起身往竹林外走。

穿出竹林,士兵说后面的路更险更难,有的地方是两手抓着绳子过去,还反复问我是不是要继续上。走到这个地步了,熊山狮子洞也要去,不然任务完成不好,罪还白受了。我咬了咬牙说不管那么多,反正你们能上我就能上,一定要上去。

晚上八点过十分,到达一号营地,这里驻有二十多个预备役官兵,是负责给上面四个营地运送补给的站点。其它分社的三名记者和南方都市报的两名记者在我们之前到达,正坐在士兵们点起的火堆边。我和商报的小胖兄弟见到大家就像见到亲人找到了组织,那种激动有点当年种红军会师的感觉。

当晚,营地官兵照顾我和另一个女记者,分了两个睡袋给我们,另外几个男记者只能围着火堆靠在树上休息。

已经是6月11目清晨了。朦胧中听见营地一阵混乱,营长开始清点,忿忿地说:“应该一共有10个,跑了两个上去!”立刻冲着对讲机吼,“跑了两个记者上去,你给我打下来!”挨了营长骂的士兵们也很是气愤,纷纷叫嚷不给记者吃的喝的了!统统不给!

我问怎么回事?知情的记者说,他们还没起床就悄悄计划好把重的设备留下让我们守着,并分散营地官兵注意力,偷跑上去了,希望能拍到照片回来发稿。这样一听,我不敢说什么了,没吃没喝的,还是温顺点好,见机行事吧。

记者们都像自己犯了错误一样,默默地坐在火堆边不说话,老老实实地。

偷跑上去的两个记者终于灰着脸回来了,他们早上还遇到了狼,幸好没有遭到攻击。我们四个分社的人坐下来,都很沮丧,毕竟尽了最大努力还是不能接近新闻的中心。他们都是文字或摄影记者,在这里采访不到有价值的信息,也拍不到现场图片,于是决定先下山,在山下指挥部看看有没有收获。我犹豫了一下,咬牙决定留下来。文字记者可以听别人口传耳闻,我这个摄像机可不行,必须要有自己的画面,我打算继续蹲守,因为这是运送遗体的必经之路。

看我和大家挥手say goodbye,营地官兵问我,“你还不走啊?”我说,“我不走。”营长一脸无奈地笑。

炊事兵开始砍树,准备一天要用的柴。我一边看着他在那个缺口上反复砍,一边留意着营长手里的对讲机。不时传来上面或下面的声音,有山下询问营地补给品数量的,有山上警告不要放松警惕的。说有两个人下山了,他们拍了照,叫山下把相机收了。我脑袋里嘀咕咕转起来:“现在还不准拍,拍了如果被发现,到山下也要被收缴。咋办,手机依然没信号,跟分社联系不上,只能自己作决定。”

既然留下来了,今天我就是安了心的了。

照样尖起耳朵听营长的对讲机,时不时拿本子记下些东西,营长说这些没用,我说有用,营长说没价值,我说有价值。如此这般耗着。

快中午时,突然上来三个穿迷彩服的女人,我眼睛刷地放光了,我感觉自己好久没看到过女的了。她们只背了一个小包,装些水和干粮。营长照例拦下询问是干什么的。三个女人争相说:“我们是当地的,上去帮忙背飞机,背遗体的。”声音响亮,语气坚决。

营长客气地请她们坐下休息,问她们咋想到上去背直升飞机,稍年轻的一个说,“你们解放军为了救我们都这么辛苦,我们做不到啥子,帮到背点零件也对嘛。”听到这话,我顿时感觉有种坚硬的东西敲在打心里的某个地方。回身到帐篷拿出摄像机就开始拍,不管有没有用,能不能发稿,拍了再说。

三个人都是映秀镇中滩村桤木林组的村民,在火堆边坐下,士兵们和她们交谈起来,我在旁边端着摄像机,按下了摄录键……

叫唐小红的短发中年女人,她的大儿子在茂县读中学,儿子的那个班63个人,全班只跑出来9个。小儿子在映秀小学读学前班,地震中遇难,母亲也在地震中遇难。地震后,老公去茂县找大儿子,救出了自己的儿子和其他几个人。

另一个长头发年轻一些的女人,她的女儿和唐小红的小儿子是同班同学,也在地震中遇难。

她们眼睛湿润着,却没有泪流下,喃喃地对我和士兵们慢慢诉说着。以前我曾用这种典型祥林嫂的表情取笑同学反复跟我说某个事,“祥林嫂”被我们用来当作戏谑别人的外号。而此时,当这种痛苦到极至的麻木表情真实出现在我眼前时,我挥之不去,真的受不了了。我知道那种深深穿透心脏而不可自拔的痛楚,使得她们讲述时只能轻言细语,只能缓缓道来,只能讲了又讲。我不敢打扰她们的讲述,生怕打断了她们对孩子仅存的回忆和爱念。

她们说,当时跑到学校,只看到一片废墟,偶尔还听到里面传出一些声音。到处都在喊叫自己孩子的名字,到处都在挖,找不到。解放军来了后,又找了一天,有的挖出来了,可是挖出来的人已经不成形了,只能凭衣服辨认。她们反复说自己的小孩好乖,多会说话,平时在家里跑进跑出的,现在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有了……

现在家里的男人在其他地方救灾,她们在家里,听说失事直升飞机找到了,就想来帮忙,哪怕背一些飞机零件也好,一无所有的她们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回报解放军。

或许是看我注意力一直在她们身上,也或许是想逃离伤痛,她们叫我拍另一个一起上来的民兵,他在地震中一共失去了六位亲人,包括自己的父母和儿子,孤身一人的他也是上山来准备帮忙背失事直升飞机和机上人员遗体的。

我们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在旁边整理自己的口袋,里面装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当我把镜头转向他,想要和他交谈的时候,他依然默默地用绳子在捆扎口袋,不紧不慢,仔细而专注,脸上同样没有表睛,看不出我们以为的悲或痛。我靠前一步试图与他交谈,可他看了我一眼,摇摇头,没有说话,继续低下头捆扎口袋,像要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上面一样。

这是比喧嚣更难以承受的静默。他们亲历悲剧发生时撕裂般的惨痛,要经过怎样的苦楚煎熬才像现在这样看似不痛不悲,令人不敢碰触。跟随他们的静默,我像是也走进了他们的阴霾,听到他们心底永远不会消逝的悲号。

映秀民兵大多是家里有亲人逝去的,地震以来能出力的都没有歇下来。这几天有组织起来背水上山的,有自发上山帮忙背遗体的,我在映秀的野山,目睹了受伤的映秀选择了如此倔强的方式疗伤。

营长的对讲机里响了,在说失事地点地形险恶,正好在两个悬崖之间,真正的悬崖陡壁,专业的登山队员也很难下去。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我估计还要继续在山上睡一晚了。不时机械性地摸出手机看有没有信号,还是“无网络信号”,手机成了一块废铁。走前匆忙,没来得及给妈妈打招呼,她现在联系不上我肯定吓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其他记者下山应该和我们分社通报了我的情况,分社应该不会担心了,但是我不能无功而返啊。

省军区有两个通讯兵下山来。一个是云南人,一个是金堂人,云南人高高帅帅的,长得有点像美国大兵,金堂人长得瘦皮猴似的,话特别多,在火堆边烤鞋子的时候就不停地在说话。

天色已晚,山上开始降温,我裹着外套,眼睛在营地里习惯性地扫,发现云南人身上也有个对讲机,时不时里面传出些对话。我手插在兜里,东走几步西走几步,“自然随意”地踱到云南人旁边,眼睛无神地望着山下的滑坡,注意力全在耳朵上。没两分钟云南人反应过来,立刻关掉对讲机说,“我看你太适合做间谍了哦。”我笑着说啥都没听到,云南人和坐在一边的营长都摇头笑起来,“太佩服你了,哎。”我撅撅嘴又坐回那堆当成凳子的绳子上,说,“你们打开嘛,我不听了,听了也没用。”温度越来越低了,只穿了一件薄外衣的士兵都围坐到火堆边,取暖。

其实大家都在担忧明天能否把遗体运下山,看这天气,晚上肯定还要下雨,明天太阳再一暴晒,问题更大。山顶上的司令员又在下命令明天一定要运下山。其实,直升飞机也好,人工运也好,都是非常艰难的事。

晚上,终于在营帐分配的睡袋里沉沉地睡了。

早上五点多,帐篷外喧闹起来。起吧起吧,钻出帐篷,拿出包里的矿泉水,倒了点点水把纸巾浸湿,还背过身去擦擦脸,怕士兵看见我浪费水不好。擦了以后极端舒服,清清凉凉的,感觉自己已经很干净了,只不过头发有些梳不直,脏。

我知道已经是6月12日了。

炊事兵过来烧火,问我,昨晚听见我们打狼没有?我一脸疑惑,完全没听到啊。他说昨晚来了两只狼,哨兵睡着了没看着火,火熄后,狼就来了,离帐篷已经不远。幸好有人惊醒,叫大家起来拿石头树干连吼带打地把狼赶走了。我的天,不禁手心冒汗,可能是后半夜我实在太累,睡得太死,完全没听到。万一他们也没听见狼来了,那说不定狼要把我啃了,我的手啊,我的脚啊,我的耳朵啊,你们好不容易哦,逃过一劫。

吃了半块压缩饼干,喝了矿泉水把它冲下肠子去,完成早餐。

又开始在几米宽的营地游荡,我知道营长的对讲机一早就开始响了,因为我一睁眼它就在响。我盯着营长问怎么样了?到底要怎么弄?上面怎么说嘛?胡子扒碴的营长其实也一脸憔悴,面对我数小时不变的追问,眼神无奈又可怜,但我还是盯着他要答案。饱受我“盘问”的营长小声说有可能会用直升机运下山,今天是肯定要运下山的,上面命令不能再拖。我知道军令如山,那就是说今天是一定有结果的。那真的就会用直升机吗?我不太信。

绕到火堆边云南人旁边,他望着山脚,专心听着对讲机里的声音,没有注意我走过来了。我听到里面的声音在说什么司令说了,今天必须要运送下山。我扫了营地一眼,寻思如果他们背着遗体下山,那我该躲在哪里才可以安全又完整地拍到运送画面呢?还有,营长他们能让我拍吗?我又该怎么躲过这些早已明知我目的的士兵?

时间不多,也许中午或下午就会送下来,我要早作打算。于是钻到昨晚睡的帐篷里去察看地形,如果我躲在这里面拍,外面肯定发现不了。我开始和营长的通信兵聊起来,问今天运送下山的话你们也可以下山了?他说“对,而且今天就算不运下山,我们也可以下去了,换另一批上来。”“那啥时候下山?”“等他们再送一次物资上去回来后再走。”

我有点讨好似的跟通信兵说,你们也真的辛苦了,太不容易了……聊得他心里暖暖的。他说,“其实你也辛苦,很不容易了,一个女的,就这样啥装备都不带就上山来了。”我说你们理解就好。最后他终于答应到时我可以躲在帐篷里偷拍一会儿,高兴得我紧闭着嘴,生怕自己一高兴就把这好事儿漏出来,让营长知道就泡汤了。

没过多久,营长说,用直升机,不用人运下山了。我心一沉,不用人运送,直升机?那就是一飞就可以飞到山脚了!

脑袋里马达飞速旋转,现在已经是上午快

十点,如果直升机送下去那应该很快了,而我估计自己下山肯定要四个小时左右才能到,也就是说我必须在直升机运送之前往山下走,才能赶上直升机到山脚的一幕。但是万一消息有假呢,把我骗走,他们才运下来?煎熬,绝对的煎熬,当时。

想了一会儿我还是决定下山,只有赌一把了。

收拾起几个大包,一一和营长、云南人、金堂人道别,好心的士兵帮我背了摄像机和海事卫星,我背着自己的背包跟他们往山下走。昨晚下过雨,路很滑,而且泥很软,踩下去,泥就把我鞋埋了一半,从头到脚,我真的很脏。

“上山容易下山难。”这些话都是真理哦。一溜一滑歪歪斜斜向山下走时,就真的感到两条腿的苦,上山时拉伤的韧带还没完全恢复,现在全身的重量压在小腿上,每走一步都痛得倒吸一口气。

大概走了四十多分钟,一队民兵问我,“你是记者?你的同伴上来了,在后面。”我一阵茫然,他怎么知道,他又怎么知道后面的人一定是我同伴。不一会儿,走到一片小树林,两个戴眼镜的壮小伙一眼就看见我叫我名字,这可怪了,这两个人我根本不认识,只知道点头。他们自我介绍说是其他分社的,说直播车昨天到山下的,都在等我的素材。我知道山下果然已经来了革命的同志。

到了山下,路过那片已成废墟的映秀小学,我一边走一边回头,想起那几个女人的小孩压在下面……

终于到了直播车前,认识不认识的同事都围了过来。晒得头昏昏的我还没反应过来,也来不及思考,乱七八糟地讲了一通在山上的见闻,周围的同事都亲切地给我打招呼,问我感觉怎么样,吃的什么。我只喊着我想刷牙,想洗澡,饿倒不是特别饿。

放下包,把素材带交给直播车,和同事一起弄了稿件发稿,把山上拍的图片拷出来,给电视台做连线报道……做完这一系列,上午上山的两位同事也回来了,汗流浃背,还有一位下山时摔了跤,手已经绑上绷带了。大家开着玩笑,怎么两个男人上山几个小时就弄得带伤而回,我上去了两天下来还神采奕奕,看来这样的任务还得派女同志啊,士兵才照顾得好嘛。其实也许是我现在还处于亢奋状态吧,所以还精神矍铄。

运送遗体的消息还不准确,情况仍是不明,心里狠狠地失望着,我在想今天决定下山是否正确。下午觉得很疲倦,而且汗水越来越多,身上的脏有点到极限了。不知是否有些窝气,还是确实顶不住了,还是觉得这里已经有摄像记者,而我有些多余,到时候发稿也是发他们的稿,也不会发我这个替补的稿……在和分社取得联系后,决定回去。

搭乘一辆志愿者的车从映秀往成都赶。我从山里回来了,回到熟悉的城市,看着红绿灯、规整的绿化带、路边的火锅店,觉得有这些真是幸福,脑海里的帐篷、裂缝的路、塌倒的房屋挥之不去,映秀野山的每一个时刻挥之不去。

我知道这两天已经成为我生命中最为宝贵的记忆,我知道有一天,我一定会再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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