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秩序

2009-05-29梁碧波

关键词:陆川秩序

梁碧波

关键词:陆川;《寻枪》;《可可西里》;秩序

摘要:陆川的两部作品《寻枪》和《可可西里》隐藏着一种共同的“秩序观”。秩序这一隐藏的观念在《寻枪》中具体表现为个人生活秩序、家庭生活秩序和社会生活秩序,在《可可西里》中具体表现为自然秩序和生存秩序。陆川的电影之所以会有隐藏的“秩序观”,这是由导演的风格、爱好、价值观、世界观所致。

中图分类号:J911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9-4474(2009)02-0116-05

《寻枪》和《可可西里》是陆川执导的两部电影,作品中反映出了一种“秩序观”。秩序是指合规律性、井井有条、稳定和平衡,是和平与安全、协调一致、多样统一。在通常的意义上,“秩序”一词有三个层次:(1)秩序是对立统一或多样统一;(2)秩序是有机统一;(3)“秩序”一词所指称的最高境界是和谐。

本文论述的秩序主要是指后面两个含义:(1)是有机统一的秩序,为一种生命秩序。自然界的秩序所能达到的最高水平就是生命秩序,这将在《可可西里》中有所反映。(2)是作为和谐的秩序,是一种仅仅对人说来才有意义、才能被理解的秩序。《寻枪》中主要体现的就是这样的秩序。同时根据《现代汉语词典》关于“秩序”的定义“有条理,不混乱的情况”来理解我们所要讨论的“秩序”也可。

一、《寻枪》中的秩序观

《寻枪》这部电影隐藏的秩序观实质上表现为个人生活秩序、家庭生活秩序和社会生活秩序。

(一)《寻枪》中反映的个人生活秩序

马山的枪丢了以后,其生活陷入一片混乱中。马山的个人生活秩序被打乱了,他疯狂地在家中搜寻,而后又不顾妻子的叫骂而对马东进行了疯狂地搜查。在儿子书包中弹珠、书籍和文具杂乱地以慢镜头方式掉在桌子上发出嘈杂声音的同时,马山的个人生活秩序开始彻底地乱了。在精神和行为严重慌乱之中,马山脑中突然闪过一丝光亮,仿佛看见自己的手枪放在公安局的保险箱中。接着马山又是一阵慌乱的奔跑。在慌乱和急切之中,马山打开保险柜后却发现里面根本没有自己的手枪。当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后,马山已经变成了一个焦虑的幽灵,仿佛没有了肉体和灵魂,以至于他竟然对着所长的空椅子颤抖地说:“所长,我的枪不见了,我一定把它找回来。”自此,精神慌乱之后所产生的幻想和真实的现实生活在马山的个人生活中开始融合了,马山的个人生活秩序混乱程度更甚了。

当马山从公安局里走出来,在街道中漫无目的地疾步乱走时,马山六次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听到了儿子马东喊自己的声音,并且儿子最后出现在一座高建筑物的顶上告诉马山:“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把东西掉在了姑妈的婚礼上了啊?”其实那时马东根本没有出现在那么高的建筑物顶上,也没有出现在马山当时的真实生活之中。然而在影片中,马东出现在了高建筑物之上并且大声地给马山提供了寻枪的线索。这只能说明马山当时的精神已经紊乱了,主观内心的想象已经开始幻化为自己生活的真实,分不清到底何谓想象何谓现实了,两者之间的界限已经模糊了,或者说想象和真实生活之间已经开始融合。这种状况在影片以后的场景中还有体现。例如:马山去白宫找周小刚而恰巧碰见了自己的初恋情人李晓梦时,马山整个人都痴了。他已分不清想象中以前的李晓梦和眼前的这个李晓梦哪个是真的。而后,马山告别李晓梦,走到了街道上,突然,他听到了李晓梦再次呼喊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看,根本没有李晓梦的人影,只有早已紧闭的大门。

此后,马山完全迷失在想象之中:随着马山将自己所怀疑的人一个一个排除掉后,马山深夜骑着摩托车在公路上狂奔。马山看见自己的妻儿、妹妹和妹夫站在公路边上从自己的身边掠过,而前方,恍惚有一个手拿着枪的人影在向前行走。这一切无疑又是马山的内心活动,是他自己的幻觉。妻儿、妹妹、妹夫从身边掠过,一方面说明了马山对他们曾经偷枪的怀疑已经解除,内心中出现了另一个怀疑者,这个人正手拿着枪缓缓向前行进;另一方面则说明他的亲人已经完全地离他而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够帮助他,他只能孤军奋战,一个人继续追寻那个偷枪者。当影片表达至此,马山的个人生活秩序已达到了无序的状态——想象主宰了真实的生活,想象成为了真实生活的一部分,甚至将真实的生活取代了。

假如说马山的枪未丢,马山则会如电影一开始所表现的那样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懒觉,把妻子所指的那篇儿子的“流氓”作文看完,然后教育教育自己的儿子,劝劝妻子。可是,因为枪丢了,马山的个人生活秩序也就不见了。他陷入了无秩序的混乱之中,想象与现实不分,幻听幻视。影片正是通过马山个人生活秩序的混乱,传达了一种秩序观。

(二)《寻枪》中反映的家庭生活秩序

“枪”决定马山的父亲身份。尽管马山与其儿子之间的关系的线索没有得到充分展开,但持枪父亲的权威感仍然在老婆的恳求与儿子的表现中得到明示。然而“枪”的丢失,则使马山无法履行父亲的职责:他始终没有对儿子写那样的作文和儿子出外看电视的举动进行制止,甚至在被关了禁闭之后,还领略了一番儿子对自己的教训。丢枪使原本正常的父子关系倒转过来了。枪刚丢时,马山看见儿子抓起书包往外跑,便对儿子进行严厉的搜查,儿子马东却只能乖乖地任马山将自己书包里的东西抖落一地,丝毫不敢反抗。然而在马山被关了禁闭之后,儿子却俨然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教育起了马山。儿子马东给马山扔了一本《福尔摩斯办案集》叫马山学习,让马山别着急,说他们正在想办法找线索,又与马山谈条件,让马山答应出去以后不准再打他。这种前后人物关系的反差,使我们清楚地感到了马山“父权”的丧失,这种丧失使得父子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在马山和妻子的感情上,由于枪的丢失使马山无力顾及家庭生活中出现的事情。马山一直没有对妻子眼中的儿子的“流氓”作文进行评判,也没有对儿子外出看电视的行为进行制止。而妻子很希望马山能够以一个父亲的身份管管这些事情,可是马山因为枪丢失后导致个人生活秩序严重混乱,使他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处理这种日常琐事,为此妻子一直埋怨在心。再加上枪丢以后,马山去白宫与周晓刚的谈话让妻子在无意中听见了,而谈话的内容涉及马山年轻时的初恋女友李晓梦,这一切让马山的妻子醋意大发。马山晚上回家后洗碗时,不经意间轻声呼唤出了李晓梦的名字,这时妻子晓云对马山的埋怨达到了最大的程度。虽然最后马山和妻子之间的误会有了一定的化解,可是由于寻枪所引起的深深焦虑导致了马山的“性无能”。这些都严重地影响了马山的家庭生活秩序。

当马山失去了儿子对其的崇拜、父子关系发生倒转、马山和妻子的感情频频出现危机时,马山的家庭生活秩序也便开始了混乱,影片《寻枪》也就向观众传达出了秩序的观念。

(三)《寻枪》中反映的社会生活秩序

《寻枪》中所反映出的社会生活秩序有两种情况:马山的个人社会生活秩序(不同于已经探讨过

的马山的个人生活秩序)和集体或者说社会整体生活秩序。

1个人社会生活秩序

家庭是社会的细胞,是组成社会的基本单位。作为个人,参与社会生活的主要方式就是参加社会工作。因而马山的社会生活秩序主要体现在马山做警察的工作上。警察这一社会工作身份表明了马山的社会地位和他在整个社会组织中的位置。马山的枪未丢以前,马山是云凹镇人敬畏的马探长,是领导心中有前途的警察,并即将受到上级表彰。然而,当开表彰大会时所长得知马山的枪丢了后,立刻勃然大怒,局长到来没收了马山的警服,自此马山在领导心中的信任感没有了。马山的警察身份没有了,工作没有了,就意味着马山失去了参与社会生活的方式,也预示着马山的个人社会生活秩序的失去。用马山朋友陈觉的话来说:“你穿起警服是个警察,你警服一脱哪个都不是。”马山个人社会生活秩序的失去,是影片《寻枪》中秩序观的另一表现。

2社会整体生活秩序

无论在东方还是在西方,枪在文化意义上的象征都指涉权力。从一定意义上讲,“枪”是一种国家体制和法律秩序的象征,是最高权威的显现。一把没发射过子弹的枪实际上依然是统治和权力在一个荒凉小镇的强势存在。枪的作用在于一种震慑力,枪的遗失意味着中央权力散失于民间,并且可能被不恰当地使用,这将引发非常严重的后果——命案。公安局长就说出了那句极富黑色幽默风格的话:“枪里面还有三颗子弹就是三条人命,如果遇到职业杀手一枪两个,就是六条人命,六条人命啊!”小镇本就是一个小的社会组织。马山所在的小镇可以说就是马山社会生活的全部,枪所代表的“权力”原本在马山的掌控之中。马山以一个人民警察的身份和“权力”维护着这个小镇的安稳和平静,维持着这个小镇日复一日的秩序。但是由于马山将枪丢失,于是原本由“权力”维持的秩序被打破了,这就意味着小镇人们的生活将要受到这种丢失了的“权力”的威胁和影响。这种威胁和影响肯定会严重打乱小镇本来的日常生活秩序,小镇人们的生命将受到威胁,小镇的整体社会秩序也被打乱了。小镇整体社会秩序的破坏,无疑又是秩序观念的一种体现。

由此可见,《寻枪》中隐藏的秩序观是通过马山的个人生活秩序、家庭生活秩序和社会生活秩序的混乱或缺失表现出来的。

二、《可可西里》中的秩序观

(一)《可可西里》中反映的自然秩序

《可可西里》向我们传达出了一种很强的环保观念,引导人们将注意的目光投向可可西里的野生动物藏羚羊。短短几年时间,藏羚羊的数量从原来的一百万只锐减到现在的不到一万只。这个令人震惊的数字,让人们的注意力从影片可可西里的美丽风光转向了环境和人的和谐问题上。而后影片中所展示的几百只藏羚羊的骨架和皮子、巡山队员焚烧藏羚羊骨架的火光以及盗猎者在奔驰的吉普车上向藏羚羊群凶狠的扫射,使我们看到了可可西里的自然秩序被严重破坏,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人类。盗猎者在金钱的诱惑下,肆无忌惮地猎杀藏羚羊,全然不顾这会给可可西里的自然秩序带来怎样的破坏。《可可西里》这部影片将我们的思考引向了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上。究竟人和自然的关系应该是怎样的,人类怎样做才可以使得自然秩序免遭人类的破坏?

迄今为止,人类文明史上已经出现过三种知识系统:神学的知识系统、物理学的知识系统、生物学的知识系统。贝塔朗菲对于它们的哲学概括分别是:活力论、机械论、整体论。在对于人、自然以及二者关系的解释上,三种知识系统得出的结论显然各不相同。在贝塔朗菲看来,物理学的“机械论”和神学的“活力论”都没有能够恰当地解释世界。“机械论用预先建造的机器模式解释有机体中过程的有序性”,“活力论则乞求超自然的力量”,两种观点都不足取。他认为,与这两种观点相对照,还有第三种可能,一种崭新的、超越了这两种观点的世界观,就是“生物学的整体有机论”。

当人们用生物学的知识系统来审视自然和人之间的关系后,人们逐渐认识到:自然万物之间存在着普遍的联系,自然是一个有机统一的整体,它有着自己运动演替的方向。日月、星辰、风雨、雷电、山川、河流、森林、土地,包括人类在内的一切有生之物——动物、植物、微生物,都是这个整体中合理存在的一部分,都拥有自身存在的权利、价值和意义,最终,它们只服从统一的宇宙规律。人类是地球生物圈内进化阶梯上提升得最高的生物,或许仍旧可以宣称“人是万物之灵”,但这只能意味着人类对于维护自然在整体上的和谐、完美担当着更多的责任,不应成为它为了一己的利益、尤其是为了那些已经显得很不正当的利益去无度地劫掠、挥霍大自然的根据。

可以说影片中藏羚羊的危机实际上就是人类一手造成的。一方面是由于那些无知的盗猎者为了追求自己的“金钱”欲望而屠杀藏羚羊;另一方面是由于国外市场对藏羚羊绒的需求,促使贪婪的人们杀害藏羚羊。《可可西里》其实是通过藏羚羊的危机来颠覆、挑战、揭露和批判导致环境恶化和生态危机的思想根源——狭隘的人类中心主义,以唤醒人类的生态保护意识,从而确立一种新的生态观,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恢复原本的自然秩序。对于恢复自然秩序的强烈呼喊,无疑是《可可西里》秩序观念的一种重要体现。

(二)《可可西里》中反映的生存秩序

我们深入分析便会发现整部电影不仅仅是关注环保,更为重要的是关注生命,展示人特别本质的生命力,展现人和环境的关系。在北京你会说,一块地多少钱,盖一幢楼多少钱,生命和环境的关系被物化了、异化了,太多的符号和人造的概念让你忽视了人和环境的关系。在可可西里,人和环境的关系就是赤裸裸的征服还是被征服,吞噬还是被吞噬。陆川的话可进一步阐述《可可西里》中的生存秩序:“我一直忙碌于《可可西里》的拍摄,以前我对生命和生存的概念也有,但不是特别强烈,为赋新词强说愁,都是很浅的惆怅,没有结实和痛的感觉。到了可可西里,身体在严重缺氧情况下的巨大折磨,每天目睹的死亡,都让人不断反省这个问题:生命是什么?我们存在为什么?”“这部影片我想去探索的是关于人的生存问题。你可以说它是一部寓言,这种生存挣扎,面临,我也面临,只是我把这挣扎放到这片子里”。在影片中,不论是巡山队员刘栋深陷流沙之后的苦苦挣扎,还是剥羊皮子的人被迫从可可西里的暴风雪中冒死走出,或是队长日泰中枪之后与生命所作的最后斗争,都使我们强烈地感受到了一种为了生存,人和恶劣自然环境的抗争。

影片为了更加突出地表现生存的严酷状态,一定程度上淡化了影片中好人和坏人的界限,模糊了理性中很分明的善与恶。“在我的眼中,无论是盗猎者还是执法者,他们都是靠这块土地生存,都是在高原上行走的人,从这点上说,他们没有区别,他们的不同在于,一个是为了生存而保护自然,一个是为了生存而破坏自然。”

面对生存,我们很难说清谁是对的,谁是错的。原始社会,我们人类不也是以猎杀其他动物为基本

的生存手段吗?难道说猎杀别的生命以维持自己的生命,这条古老的生存法则、亘古不变的生存原则有错?同样,在可可西里,无法生存的人们去猎杀藏羚羊以维持生存有错吗?他们是为了“生存”才开始的杀戮。“生存”这个在其他地方看似已经不是问题的问题,在可可西里却是如此地重要和无可奈何。藏羚羊要生存,当地人民要生存。物竞天择的自然秩序就是这样的残酷,生存的法则就是这样的无情。

如果我们用现代人的“生态批评”观看人与自然的关系,看自然秩序和生存秩序,我们便会很容易走入“天人合一”的思想——一种非常朴素的和谐理念:自然界不是人类的对立面,天地自然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天地万物是我们的亲戚朋友,人与自然天生具有亲和性而非敌对性。人不能违背自然,不能逾越或改变自然规律,而应该顺应自然,回归大自然。这种美好的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思想在世界的其他地方是可行的,但是在可可西里却是那么的不现实。藏羚羊的危机,或说生态平衡的危机背后是更深刻的全球性经济发展的不平衡问题。于是,贫穷带来了对自然资源的过度滥用,滥用又带来更深的贫穷。在生存资源匮乏的情况下,丛林法则是如此残酷地体现着,有力者逐利者成了盗猎者,无力者只要找一个方法让自己活下去,是顾不到藏羚羊的,就如马占林。那些已经使用“科技的文明”对自然界进行侵略过后享受着丰盛物质生活的人们,自然可以毫不困难地说我们要保护环境,我们要提倡人和自然的和谐发展。可是在可可西里,草原的沙漠化使得人们的生存都是问题,人们把唯一的生存希望都放在了藏羚羊的身上,如果不猎杀,不去侵略大自然的资源——藏羚羊,那么他们则无法生存。当维护“自然秩序”的责任面对“生存”的强烈欲望的时候,“生存”是胜利者。人们可以为了生存去破坏自然秩序,但是人们却不可能为了自然秩序的和谐而去剥夺自己生存的权力。生存秩序和自然秩序之间的矛盾是这部影片反映出来的深刻主题。影片《可可西里》用自然秩序与生存秩序之间的强烈冲突,表明了导演的秩序观念。

总体来说,《寻枪》中所表现出来的“秩序”,不论是个人生活秩序、家庭生活秩序还是社会生活秩序,都是一种和谐的秩序。但影片是以这些秩序的混乱来阐释自己的秩序观念的。而且这种秩序的观念只有对人和社会有意义,才能被理解。《可可西里》是通过反映对自然秩序的严重破坏而呼唤恢复自然秩序的和谐,而后又以维护自然秩序的和谐与生存环境状况的严酷之间的矛盾来引出生存秩序。自然秩序、生存秩序是一种在自然界才有意义、才能被人类理解的秩序。

电影是一个导演思想的结晶,是导演对于世界看法的反映。电影就如同一个人的行为一样,如同一个人所写的文学作品一样,一个人或多或少地会有习惯性的动作,一个人的文学作品或多或少地总会涉及到某些方面和某些感情。同样,一个人的电影作品会或多或少地表达出一些观念和思想,这正是一个导演的个性和风格之所以存在的原因。这种潜在观念的表达或许是导演不自觉的行为,或许是一种无意识的反应,但是我们却从中发现了它——“秩序”的存在。

(责任编辑杨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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