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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事

2009-05-26于洪涛

满族文学 2009年3期
关键词:小胡子村长

于洪涛

田袖被尿憋醒,刚想下炕,外屋传来叔叔潘进乱糟糟的尿声。

正在烧火做饭的田袖妈喊道:潘进,把你那玩艺掐准了,整了一地尿臊。潘进嘻笑说,今儿个鸡巴犯歪,不走准。接着又说,噢对了,昨个说的事,我想咱把院里那只大公鸡送给村长吧?田袖妈说,得了吧,一只破鸡,人家能看上眼?潘进嘿嘿一笑,咋的?一只活鸡总比我这根鸡管用。田袖妈嘘了一声,你小点声,让袖儿听见。

田袖扯过被,蒙住头。

潘进是田袖爸死后进田家门的。妈让田袖管潘进叫叔。田袖烦潘进,但也奈何不了妈。她始终不理解,妈咋就非要招这个不着调的叔进门呢?

田袖妈说,不行,送也不能送公鸡,咱院这群母鸡,没公鸡咋抱窝?我还指望鸡蛋能多卖钱呢。潘进说,长头发短见识,我要当上养路员,我的工资能顶卖多少鸡蛋?田袖妈不再说话。潘进说,你现在就把鸡给我抓住,我趁早送去。田袖妈说,你看你这张破脸,摔得像烂腚,好意思见村长?村长能让酒鬼当养路员?潘进说,那你去。田袖妈说,我挺个大肚子,你也好意思让我走那么远的路。潘进说,那让田袖去。田袖妈说,她小,办不得这个事。潘进火了,滚你妈的蛋!我不能去你不能去,她也不能去,让鬼去呀!田袖妈哑巴了。潘进一火,田袖妈就没了脾气。田袖很是不解。田袖心疼妈,心里核计,自己看来必须去了。

潘进的尿声终于消失,田袖起身披上外衣,坐在炕沿边。小狗听到了屋里动静,挤进门,窜到田袖跟前舔她的脚趾。屋外潘进干咳了一声,也跟了进来。田袖看见,潘进的左眼上方,贴着带血的药布。想必昨晚又喝大了。

潘进说,田袖,你替我到村长家赶个礼吧,他老爹今天烧三周年,我这个样子去了怕人见笑。田袖踩到了一只鞋,另一只被小狗叼到墙角,她单腿跳过去,尿泡颠到极限。潘进见田袖急着往外屋拱,并不搭他的话,就命令似的说,你先别吃饭,抓紧时间去。妈拎着一头还在冒白烟的烧火棍对田袖说,袖儿,你去一趟吧。田袖跑出屋,钻进院里的茅房,赖叽叽地说,我去,我去,行了吧!

田袖临去前,妈说祭日有晦气,为避邪,找块红布丁,拴在田袖的衣扣上。走到半路,田袖嫌红布丁显眼,就掖进衣服里面。

到了沟洼屯前街,田袖一眼看到一户人家大门口停放了不少车辆,出出进进人不断。再看五间漂亮的大瓦房和高墙大院,不用问,这就是村长家了。田袖认得村长,却是第一次到村长家。田袖放好自行车,拎着大公鸡走进院,转一圈没见村长的影。这时,从屋里走出一个小胡子中年人,上下打量田袖,问,你是谁家的?田袖说,这是我叔让我送的。小胡子问,你叔是谁?田袖说,潘进。小胡子说,潘进?显然小胡子不认识潘进。小胡子喊一声,李会计,你过来一下,潘进是谁?村里的李会计跑过来,说,潘进是我们堡子的,这是他女儿,小胡子说,女儿咋叫叔?李会计伏在他耳边嘀咕着。嘀咕完,小胡子的眼神停在田袖手里的大公鸡上,问,你叔让送来的?田袖说,叔说你家老人烧三周年,他有事,让我把鸡送来。田袖话刚说完,小胡子大怒,滚!你家老人才烧三周年呢!说完,照田袖手里的鸡就是一脚。李会计慌了,忙说,你这孩子,你走错门了,你是上村长家吧,这不是村长家。说着,将傻呆呆的田袖领出院门。小胡子还在大骂,妈个逼,要不看你是个小姑娘,我他妈抽死你!

出了院门,李会计说,你咋这么毛愣呢,村长家在那边,这是姜三老丈人家,人家老丈人今天过七十大寿,你说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快走吧。

说不清是羞辱还是委屈,田袖的泪水似断线的珠子从眼眶里滚下。她在路边坐了一会儿,用衣袖擦去泪水,向村长家走去。村长家的门口很静,看不见一个人影。田袖犹豫了,村长家不像办事的样呀!是不是叔叔搞错了?好在这时村长出来了,堆起满脸褶子问田袖,你拎着鸡干啥?田袖怯怯地说,俺叔让我送给你的。田袖不敢说烧三周年的事,怕说错了。村长叹一句,外道了不是。我也没想大办,对面人家祝寿,我也不好大张罗。回去告诉你叔,让他明个晚上来喝酒。田袖低着头,作贼似的跑了。

第二天早晨,田袖妈出去倒尿罐时,小狗撕了裤裆似的叫声将村长迎进来。潘进急忙从被窝里爬起来。村长,你咋这么早就深入群众了呢?村长的脸色很难看,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潘进说,我那事妥了?村长问,什么事?潘进说,我做养路员的事呗。村长说,这点小事好办。潘进说,那就先谢谢村长了。村长说,谢个屁。潘进一惊,咋了村长?村长说,昨天你家田袖回来没说什么?潘进说,说了,让我今晚去你那喝酒。村长说,你喝个屁!潘进懵了,说,村长,你咋一个屁又一个屁的?

村长没理潘进,进屋坐在炕沿上,掏出烟盒,掐出一枝点着火说,潘进,麻烦了。昨天姜三老丈人过七十大寿,你家田袖走错了门,去了人家,还说烧什么三周年,送给人家鸡。我不是说你潘进,怎么能让一个孩子办这事?你要去,哪会出这事?再说了,人家祝寿,我老爹的事也不能大张旗鼓地办,你送什么鸡呀!潘进眨眨眼,预感有麻烦了。果然,村长说,昨晚,姜三的老丈人出门解手,一不小心从台阶上滚下来,将小细腿摔断了,当时就送了医院。姜三听说那只鸡是送给我的,就找人给我捎话,说他找仙看了,他老丈人是被晦气打了,就是你家田袖带去的晦气。还说他家还有灾难降临,让你家人去给冲冲。你有个心理准备吧,小胡子正在家发狼烟呢。

潘进大吼一声,田袖,你给我滚出来!惹事生非的东西。田袖出来了,面色紧张地站在屋门口。潘进说,谁让你到小胡子家了?鼻子下面长个嘴,不会问问?田袖刚要还话,潘进说,怎么?做错了事还不让人说?大米干饭养出贼了?顺手操起空酒瓶子,冲田袖扔去。田袖一低头,酒瓶子砸在了外屋间的墙壁上。田袖妈冲过来,怒斥潘进,不要脸呀你,你下狠手呀!看袖儿不是你养的!潘进立起身,那架势要上去扇田袖妈,被村长拦住。村长说,你疯了?纯是炕头汉子,这能解决啥问题?潘进说,那怎么办?村长说,赶紧去医院看看,先陪个不是吧。

中午,潘进按村长吩咐,提了一百个鸡蛋,来到县医院,找到姜三老丈人住的病房。他从门上小窗户往里探,见乡长坐在病床边。他认识乡长,在村选举大会上见过。小胡子姜三、村长、李会计也在屋里,还有一个女人潘进不认识。潘进的腿迈不动了,动了太岁头上的土,说不定还要挨顿揍呢。

嗳!瞅什么?潘进被身后一个红头发小伙推到一边。声音惊动了屋里人,村长忙说,让他进来。村长对小胡子说,他是潘进,就是那个小姑娘的叔。

潘进战战兢兢进了病房。小胡子没理他。潘进惶惶的目光在向村长求救。村长说,有话说吧。潘进递上手中一筐鸡蛋,小胡子没接。潘进说,对不起,我家姑娘不懂事,冲了你们家的喜,我是来赔罪的。小胡子哼了一声,她来了吗?潘进问,谁?小胡子说,谁,闯祸的人。仙说了,她本人不来,事办不了。走走走,你把鸡蛋拿走!说完挥了一下手,吓得潘进差点闪了一个跟头。乡长

见场面有些僵,借机说,我那边还有事,你们有事你们谈。小胡子往外送乡长,说,你晚上不是不回去吗,到时听我电话,我们喝几杯。乡长说,好,我听你的。

见两人出了房间,李会计扯了一把潘进,你快走吧,别在这找病了。潘进不知该怎么办。村长问李会计,你说这事该怎么办?李会计说,解铃还需系铃人,把田袖领来吧。人家是谁你还不知道吗?能稀罕你那几个破鸡蛋?快回去吧。

潘进当然知道。人家小胡子是乡里的首富。现在手里还捏着县城几个大工程。不然乡长能屁颠来看他老丈人?村长说,我看只有这么办了,别惹出更多的麻烦。

潘进在村里小卖部喝了二两散白后才回到家。田袖妈问事办的咋样。潘进一脸丧气地说,人家找仙儿看了,说非得让田袖去才能冲走晦气。我她妈还差一点让他揍了一撇子。田袖妈一口拒绝,我不让田袖去!潘进说,她不去你去?人家要的是闯祸的人。他小胡子是谁,咱是他的对手吗!不去,不去就等着倒霉吧!田袖妈说,咳,都是因为你的事惹的臊,你让谁等着倒霉?看田袖不是你生的呀?潘进火了,为了我?我为了谁?我想当养路员不是为了这个家吗?没有我,你们喝西北风呀!不去,他小胡子可是个阴种,干起坏事,明的暗的可都敢来。田袖妈呜地哭了起来,声调像是哭丧。潘进说,哭有个屁用!你以为我愿意让田袖去呀!你不用担心,我陪她去,顶多给他老丈人磕个头,他还能把她吃了呀!田袖妈说,那也不能让我姑娘去!潘进抓起炕上一个大瓷碗,往地上一摔,说,不去,不去就等着死吧!

门开了,田袖从西屋走出来说,我去。潘进和田袖妈同时一愣。田袖的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平静。

傍晚,潘进和田袖来到医院,正赶上小胡子往外走。潘进说,我把孩子领来了。小胡子脸一拉,说,我们去吃饭,你先等着吧。跟在后面的李会计告诉潘进,我们到饭店请乡长吃饭,你俩先去吃点便饭再回来。这时,走出十几步远的小胡子又回来说,这样吧,你俩也一块去吃吧。潘进说,不去不去,我们碍事。小胡子并不看潘进,目光在田袖脸上游荡,说,都是来看老爷子的,我不差几个人的饭。老李,你把他们安排到小六子那桌,仙儿说的事等吃完饭再办。说完拱进路旁一台越野吉普车。潘进看看田袖,田袖看看潘进,不知如何是好。李会计说,也好,酒桌上好说话。走吧。

来到饭店,潘进和田袖被安排到和红头发小伙一个包间。李会计对潘进说,这桌都是自家人,他指红头发说,这是老爷子的外孙,也就是姜老板的儿子,那几位都是亲戚。这时又进来一个女人,就是潘进在病房看到的那个女人。李会计问,你怎么回这桌了?女人说,那桌坐不下了。说着话,眼睛在瞅潘进和田袖。李会计殷勤地说,他们是你家掌柜让我领来的。女人沉默不语。潘进想,这一定是小胡子的老婆,就满脸堆笑地频频点头,对不起,我家姑娘不懂事,我们是来赔不是的,让我们吃饭,真就不好意思。女人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红头发拿起酒杯,笑嘻嘻地说,赔就喝酒。田袖猛然想起,这个红头发,在她上小学时,曾经来村小学上过几天学,和她还是一个班。后来就无声无息地没了踪影。她还记得。那时他就傻咕来呆的。田袖小声对潘进说,他是我的同学。潘进立刻兴奋起来,主动拿起酒瓶说,听说你们是同学?同学好,同学好。红头发虽然不记得有过田袖这个同学,但他的兴奋劲并不亚于潘进。他走到田袖身旁,把桌上的一个空杯倒满酒说,是同学就喝酒。说完,自己咚咚喝了半杯。笑嘻嘻对田袖说,喝,喝。红头发的妈大声说,你彪你!红头发说,我不彪,我傻。嘻嘻。红头发的妈上去就给了红头发一巴掌,红头发咧着嘴,口水顺嘴角流了出来。他抹一下嘴巴,没管乎他妈,对田袖说,你喝一杯酒,就算陪不是了。田袖不会喝酒,手按着杯。潘进抓起田袖的手,喝,喝不了有我!田袖心里明白潘进的意思,是想和人家套近乎,把赔理的事尽快化解了。于是,田袖不知深浅,一仰脖,酒就下肚了。

红头发的妈,草草吃了几口饭,没和任何人打招呼,涨着紫红的脸转身出去了。

几杯酒下肚,红头发已经坐在了田袖的身边,口流哈拉子保护起田袖来,说,不让她喝了,她不、不能喝酒。其实,田袖第一杯酒下肚,头就开始晕,感觉心跳得厉害,脑袋胀痛。潘进的酒兴则刚刚起来,与李会计唠得正起劲。只听潘进不断重复地说,让李会计多美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李会计心里也纳闷,小胡子唱得是哪出事戏呀,他怎么突然大方起来了,让惹祸的田袖吃上了饭,这不是他的德行呀。

酒足饭饱,李会计才发现,隔壁包房的人已散。他忙打电话给小胡子,问田袖的事怎么办。看来小胡子也喝大了,吐字不清地说,明天早上办,别让他们走,那个潘进没事让他先回家。李会计为难地说,她一个姑娘家……小胡子说,那这样,老爷子需要人照顾,让她去医院帮助伺候老爷子。

李会计把小胡子的话与潘进照实说了,潘进已醉得颠三倒四,李会计说什么,他都点头。田袖不干了,说我明早再过来。李会计说,离家二十里路,明早来得了吗?听我的姑娘,别节外生枝,有我在,没事的,让他家人满意就行了。潘进说,伺候老爷子应该。伺候两天就算赔罪了。说完,他就摇摇晃晃晃进了夜色里。田袖似乎也感到,伺候老爷子也是应该的。

到了医院,田袖的酒劲正往上冲。红头发的妈很有人情味地对李会计说,让她先去休息吧。于是,李会计就把她安排到医院旁一家旅店里,小胡子在那里包了几个房间。并嘱咐田袖,把门从里面插上,没有他叫门,不要开。田袖插上门后,一头倒在床上,醒来就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一夜平安无事,一切并非田袖想象的那样恐怖。小胡子一家人不错。伺候几天就伺候几天吧。然而小胡子一家人并没让田袖到医院伺候老爷子,只是让她没事去看看。并且让李会计透话给田袖,说小胡子对田袖印象不错,她的公司里缺人手,如果愿意,等老爷子出院,就让田袖留在公司上班。

田袖把电话打到家里,把情况告诉了妈。这等天上掉馅饼的事,让潘进和田袖妈大惑不解。人家都说祸不单行,祸怎么还带来了福气了呢。

第三天,田袖被接到公司参观后,小胡子让她陪客人喝酒,她又一次喝多了,被小胡子的司机送回她住的房间,她已没能力或者忘记了插门,就倒在了床上。半夜,红头发独自闯了进来,拱进了她的被窝……田袖在昏睡中意识到了什么,拼命抓挠红头发,护住自己那片圣土,红头发用钳子一样的大手去掰,口水淋了田袖一脸,嘴就压到了她的唇。田袖终于弱下去,任凭红头发对她的进犯……

田袖一早醒来,见到床单上的血迹,疯子般跑回了家,连衣服都没脱,蒙上被子,将哭声和泪水压在里面,任凭妈和潘进怎么喊叫,田袖始终没有回应,小狗也急得哼哼直叫。

正在田袖妈和潘进如热锅上的蚂蚁时,村长又登门了。他好像并不清楚在田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绪饱满地对田袖妈和潘进说,小胡子让他捎个信,他们家看好

了田袖,一是给她安排工作,二是要给她提亲,答应这两条,老爷子被冲喜的事就不追究了。小胡子说,听仙说,驱走田袖给他们家带来的晦气,惟有将田袖娶回家。

潘进还在想着自己的事,问村长,你答应我的事啥时候办呀?村长问,我答应你什么事?潘进说,养路员的事。村长说,那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到开会时,我提就是了。潘进说,你可别忽悠我啊!村长舒展脸上的褶子说,我哪敢,打你的溜须还来不及呢。田袖妈骂潘进,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你那破事!潘进却说,田袖有了工作,再嫁出去,不是好事吗?有什么犯愁的!田袖妈说,你放屁,田袖躺在炕上,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他们在外屋间的对话已被田袖听得一清二楚。她本想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妈,可是转念一想,再不能给妈增添负担了,妈已有了身孕,再加上潘进的闹腾,她已经不容易了,如果与妈说了,怕受不了打击。何况妈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这时的田袖已经意识到了,凭小胡子一家在乡里的势力,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忍,是目前惟一的办法。但和傻乎乎的红头发结婚,那是不可能的。想起他的样子都恶心。

等潘进送走了村长,田袖艰难地从炕上爬起,对妈说,我病了,给我热点饭吧。妈见田袖主动起来说话,小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瞒我?有人欺负你了?田袖不语,趴在妈身上大哭,将所有的委屈揉进泪水里,说,妈,我没事,只是身体不舒服。

傍晚,李会计来了,还带来酒、饮料和食品。李会计说,听说田袖病了,姜老板委托我来看看,要她病好后回去上班。田袖妈说,孩子不回去了。潘进急了,不能听她们的,病好一定回去,这鸡巴事包在我身上。李会计说,这就对了。我听说人家要给田袖安排工作,到他那里干活挖门子都进不去,何况你们又摊上这码事,不去的话要想想后果啊。李会计把后面的话说的很重。

潘进将李会计送出大门。李会计再三嘱咐,一定要让你女儿回去。潘进说,你尽管放心。提亲的事,咱慢慢来。

潘进喜滋滋地回来,还没进门就踩着一泡鸡屎,接着就听到田袖咣地一声摔了自己房间的门。

晚上,田袖在朦胧中,听到东屋摔东西和潘进的叫骂声。田袖推门过去,见枕头、被子掀了一地,啤酒瓶子碎在地上。妈扑在炕上哭泣。田袖指着潘进说,你怎能这样对待俺妈。潘进一跺脚,说,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都他妈的是白吃饱!

田袖感觉家里早已是乌云翻滚,想用自己虚弱的身子将乌云驱散,怎么可能呢。以田袖在学校所学到的知识,惟一解决的办法就是上法院告小胡子一家,告红头发强奸罪。可结果又是什么呢?她不敢往下想。

几天以后,田袖妈从外面干活回来,叫女儿,结果没人应,就推开西屋的门,见屋内收拾得干干净净,却不见了田袖。田袖妈喊回潘进,从堡子西头找到东头,根本不见田袖的身影,两人都慌了神。

潘进跑到县城,想看看田袖是不是在小胡子那儿。小胡子摇摇头,说他根本就没见田袖的人影。不过,潘进还是发现,小胡子的态度有了许多变化,脸上很平静,却一句也不提冲喜补偿的事了。

多日没有田袖的音信,田袖妈在家发呆了,不说话,饭也不做了。小狗趴在地上,眼巴巴地瞅着田袖妈,时不时地喘粗气。饿着的母鸡把眼竖起,顺门缝往里瞅,小狗发出低音向它们示威。

几天后,邮递员送来一封信,潘进打开一看是田袖寄来的。妈:是我不好,没有打招呼就走了,我怕打招呼你们不让。我没有办法,不得不走。我现在很好,和山花在一起,挣了钱我一定回去,请你们放心。妈要注意身体,很高兴家里又要添一口人。小胡子的事,我想以后他们也不会找你们的麻烦了。

小胡子怎么就不会找麻烦了呢?潘进和田袖妈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从那以后,他们的生活是平静了许多。于是,潘进又有了精神头,就又想到养路员的事,他来到村委会,见到村长,问,养路员的事研究了吗?村长脸一拉说,我下台了,愿找谁找谁去!潘进一愣,下台了?开玩笑吧村长。村长说,我开过玩笑吗?好,我就开一回玩笑,你这个傻×,找李会计去吧,他当村长了。潘进说,村长得选举,他怎么说当就当了呢?村长说,问我,我去问谁?潘进说,这我就不明白了。村长说,不明白的事多了,你明白田袖的事怎么就不了了之了吗?我还不明白呢!

责任编辑:宋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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