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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自发走向自觉的独立女性意识

2009-05-20

魅力中国 2009年29期
关键词:自觉

刘 珍

摘要:《倾城之恋》与《方舟》在中国现代女性文学中都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二者都不同程度的体现出了独立的女性意识。本文试图从作者的生活背景、婚恋观以及作品人物着手,分析由自发走向自觉的女性意识。

关键词:自发 自觉 独立女性意识

女性文学是一种社会存在,它与人类文化同源,而发展却不同步。当人类进入父系社会,世界便成为男性话语的中心,于是地球便有了性别歧视,女人便失去了语言和经济地位,成为被榨取者,人类二分之一的缺席者。人类的历史也仅仅是一部男人的历史。在古代的女作家笔下,有的也只是对自身命运的哀叹而已。她们没有真正的意识到造成自身悲剧命运的原因正是男权的压迫,她们对于男女平等、“男人的一半是女人”或者说是“女人的一半是男人”没有自觉的认识。直到20世纪末受到西方文明的影响,自由、平等、博爱等启蒙思想给中国僵化的思想界吹进一股清新之风。到“五四”时期中国女作家受到西方现代思潮的吹拂而觉醒,开始了女性主体的自我寻觅和自我结构,但此时还只是女性作为人的自觉而不是作为女人的自觉。中国女性性别意识觉醒是新时期才有的,这时女作家们对人的自觉和女性的自觉是相统一的,她们的作品都不同程度的反映出对男性中心话语的挑战,展示了女性的主体意识,对抗男性话语。现在,我们以张爱玲的《倾城之恋》和张洁的《方舟》为例来分析由自发走向自觉的独立女性意识。

婚姻和恋爱是张爱玲和张洁作品表现的共同主题,但是由于两人的身世不同、经历不同、所处的时代和环境不同,所以两人对婚姻和恋爱的看法不同,从而也形成了她们不同的女性观。而这两种不同的女性观在她们的作品中都有充分的体现。所以,要谈《倾城之恋》和《方舟》的独立女性意识就必须了解她们的女性观,对于男女关系的不同看法。

张爱玲生活在三四十年代的大上海,在她身边所发生的一切事使她清楚的意识到社会终究是男人的天下,当今时代的文明是男性的文明,女性在这种文明中生活比男人苦的多。男性中心文化环境逼迫她们养成所谓妻妾之道,生出劣根性,“女人的缺点全是环境所致”。但另一方面从女子来看,自己也不能不负一定的责任,“把一切都怪在男人身上,也不是彻底的答复,似乎有不负责的嫌疑。”这里体现出某种程度上的女性自审精神,但却不是彻底的。张爱玲认为天下是男人的,而女人天性喜欢崇拜男人,“女人一辈子讲的是男人,念的是男人,怨的是男人,永远永远”。她为此感到悲怆,但是她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造成的。西方女权主义者西蒙娜·德·波福娃在《第二性》中说:“女性不是天生为女人的,而是变为女人的。”同样,男性也不是天生为男人的,也是变为男人的,而许多所谓的女性弱点是后天——以男权为中心的社会环境培养出来的。张爱玲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张洁却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

张洁作为新时期的女作家,对人的自觉和女性的自觉是相统一的。她的女性观中也体现出强烈的女性存在意识。许文郁在《张洁的小说世界》里把它归纳为:“这个世界是由男性和女性共同组成的,女性不是弱者,不是男性的附庸,不是男人的性对象,女性是人,是一个大写的人,女性应该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奋斗,在社会上争得自我的价值。”她认为男性和女性是生而平等的,不存在男人优于女人的说法,前面也说过,女人不是天生为女人的,而是变为女人的。张洁在自己的作品中也明确地提出了女人是独立的,大写的人的女性观;并满含深情的叹息:“女人,女人,这依旧懦弱的姐妹,要争得妇女的解放,决不仅仅是政治和经济地位的平等,它要靠妇女的自强不息,靠对自身存在价值的认识和实现。”(《方舟》)她一直在为妇女的独立和解放呼号,在她看来,女性并不输于男性,男人可以干的事,女人也可以干,并且会干的更好。虽然她本人否认自己是女性主义者,但她作品中所表现出来的独立女性意识是不可抹煞的。

任何一个作品都能体现出作者的某些观点,只是程度不同而已,《倾城之恋》和《方舟》当然也不例外,她们的女性观在这两篇文章中也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倾城之恋》写的是破落之家的年轻离婚女儿白流苏与一位世故的老留学生范柳原的爱情故事。“流苏是张爱玲小说中第一个背叛家庭而自己寻找人生出路的女性。”虽然她没有逃出某种婚姻的悲剧,但毕竟曾为摆脱另一种悲剧而抗争过。但流苏是不自觉具有独立意识的女性,是为环境所迫,不得不为之。在钱财被算计完后,“对于她来说,这时候在她生活中任何一位足够为她提供衣食和庇护的男人,都可以成为她选择的对象。恋爱在她只是手段,目的是要结婚嫁人,因为她的处境实在水深火热,因而当她实际上是从七妹手中夺走范柳原时,也没有感到愧疚,白公馆的爱情竞争实质上是生存竞争,很有一点你死我活的意思。” 她孤身一人与男人作战,竭力制服对手,而矛盾的是,她所要争取的,其实就是对男性的更牢固更可靠的依附,在她的意识中,并没有要求平等的愿望,她征服男人,与男人斗智,小心地应付男人的一切诡计,小心的经营她与范柳原的爱情,目的不是为了要取得与男人们平等的地位,只是为自己的生活找一个可靠的保证。“《倾城之恋》中的白流苏,不惜牺牲“淑女”的身份和青春,不惜当情妇而由沪到港,投入范柳原的怀抱,这场势利而苍凉的“倾城之恋”实质上是金钱和色相的交易关系。”所以流苏的悲剧是在所难免的,她没有女性的自觉的反抗,只是为环境所迫。在那兵荒马乱的年代,她虽然成功的成为范太太,但是她依旧“有点惆怅”,因为“柳原现在从来不跟她闹着玩了,他把他的俏皮话省下来说给旁的女人听。”范柳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流苏得到的只是一个虚名而已,柳原依然会一如既往的对别的女人用情。书中也说“他们觉得那一刹那的彻底谅解,够他们在一起和谐的活个十年八年”。(《倾城之恋》)但是十年八年之后呢?只能靠异性之爱生存的流苏的命运又是如何。这里是不是又潜藏着另一个悲剧呢?张爱玲对两性关系和婚姻关系的看法,决定了流苏只能有如此的命运,虽然她反抗过,但是在强大的命运面前,她不得不以另一种牺牲为代价。而这里潜藏着的正是她的无意识中表现出来的独立女性意识。

《方舟》是得到公认的新时期第一部女权主义小说,也是最能体现张洁女性意识的小说,是女性的独立宣言。而这种强烈的女性存在意识是通过三个女主人公的形象表现出来的。她们都是职业女性,政治上平等,经济上独立,有相当的工作能力,在生活上完全能够独立自主的女性。在男人面前,她们决不贬低自我价值,委屈求全,因为不愿意随随便便地为男人生孩子,因为不愿容忍男人无尽的性蹂躏,她们都先后与丈夫离婚,毅然结束了那无爱情的婚姻,独立肩起了人生的全部重担。对她们来说,生活的第一要义不是爱情、子女、家庭,不是享受,而是事业,是为这个社会做点什么,象蜡烛一样,燃尽自己,照亮别人。所以就算她们受尽社会对女性的偏见,但是她们勇敢的战斗。在她们看来,女性和男性是一样的,她们竭力做好自己的工作,争取与男性平等的地位。在工作上,她们完全与男性一样独挡一面,然而,由于世俗的偏见,社会对女性的歧视,使得她们在生活和工作上都困难重重,但是这更能激发她们坚强的斗争意志。她们以前所未有的清醒和愤怒面对性别歧视,协力合作反抗来自男权的多种压迫,为维护性别尊严艰难拼搏。她们对于社会人格的争取,对自我价值的实现的看重,具有强烈的权利意识。在中国女性主体生长史上,她们第一次喊出了“为了女人,干杯!”每一个仿佛都能滴血的六个字,也能体现出他们强烈的女性独立意识,他们呼吁为女性的彻底独立而斗争。

流苏利用自己女性的特征去征服男人,她自强的目的是为了获得男性生活里的位置,一个受供养的位置,她的反抗是不自觉的,是为环境所迫的,而到了《方舟》,她们要把自己塑造成一种能脱离男性,和男性竞争,在社会上平等生存的女性,要把自己变成和男性同类的人。流苏所做的自强实际上是把女性的被男性需要的东西扩张,然后去和男性交换自己的利益,《方舟》里的她们则拒绝扩张这种男性享受的东西,她们所扩张的是和男性同样的立足的素质。然而他们却没有意识到,当他们极力将自己推到和男性同一起跑线上的时候,她们因为违反了自己的性别的努力而被搞得筋疲力尽,碰得遍体鳞伤,只能有互相舔着伤口的时候,这个世界并没有因她们的参加有所改变,相反,却因为她们的取消女性性别,更加坚固了男性本位主义。所以,无论是《倾城之恋》中的不自觉的独立女性意识,还是《方舟》中的强烈的独立女性意识,都只能更加证明一点:男性本位主义的更加牢固化。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参考文献:

[1]张爱玲.流言[M].上海:上海书店,1987.

[2]许文郁.张洁的小说世界[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

[3]王培元.华丽缘[M].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1998.

[4]苏光文,胡国强.20世纪中国文学发展史[M].重庆: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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