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１７岁的春天

徐　坚

长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是一个繁忙的工作日。患者一个又一个被有条不紊地接进手术室。

女性，17岁，胃癌，今日8∶30分行“胃癌根治术”。我愣了愣，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复将病历从头到尾核对着，抬头看了看手术床，一个清瘦、秀气的女孩，表情略显紧张。我核对了姓名准确无误。17岁？胃癌？作为医生的我，心陡然沉重起来。

孩子似乎预感到什么，一口一个叔叔，一声一个阿姨，不时地提出许多的问题。叔叔，无影灯真的没有影子吗？阿姨，手术室真的是无菌的吗？叔叔，麻药会影响大脑，会变笨吗？阿姨，手术会流很多血吗？叔叔，我这病开了刀就会好吗？……

17岁的女孩就像春天刚长出的嫩芽，左看看，右瞧瞧，在这个世界还有许多的事未经历，还有许多的路要走，但她的人生才迈出第一步。

我一边和她聊着，缓解她紧张的情绪，一边安慰着，缓缓地给她上麻醉，让她在甜美的梦中，在不知不觉中渡过这段忧心的时光。时间一分一秒地遛走，手术医生熟练地打开腹腔，面前的一幕让医生的心揪住了：胃癌晚期，腹腔组织、血管粘连，周围淋巴结肿大，肝脏粟粒样结节，已无任何手术价值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又将被病魔吞噬！我们默默地注视着，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女孩从睡梦中慢慢醒来，苍白的脸上露出欣快的笑容。可以看出她一定是做了个好梦。在睡梦中她梦见自己痊愈出院，甩掉病魔的折磨，尽情在绿草边、大树下奔跑；梦想到背着书包，踏着单车和同学一起倘佯在校园；梦想躺在母亲的怀抱里是那样的温暖，母亲缓缓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梦见自己慢慢长大，为社会贡献着……

就在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眉心慢慢的紧锁起来，一块乌云堆上了脸庞，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突然开口轻轻问道：“叔叔，我的病是不是好不了了？”

我心中一震：“你怎么会这样想？”

她带着疲惫和无奈的表情缓缓地说：“我在网上看过资料也咨询过，我这个手术开好了最少要三四个小时，你看现在手术和麻醉在一起才一个多小时，说明我的病已经不能开了，我的时间不多了！”

空气突然凝固起来，久违的泪水在我们眼眶里打着转儿！我抬头看着窗外，初春天气乍暖还寒，赤裸裸的树木在阵阵的寒风中颤抖，银丝般的雨花飘落着，像一张巨大的网，网住这悲哀的心情，不能挣扎，网住女孩的命运，同这个世界抗争。女孩啊，我们真诚的为你守望，愿你的生命像美丽的鲜花一样，在春天的天堂能尽情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