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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现代主义的马克思影像

2009-04-29余乃忠

教学与研究 2009年9期
关键词:剩余价值知识分子

余乃忠

[关键词] 知识分子;实践理由;剩余价值;革命创新

[摘 要] 作为西方资本主义社会危机与审美危机的话语,后现代性已成为时代的圣灵。以启蒙运动、理性主义为特征的现代性思维已成为历史的陈迹。马克思主义作为无产阶级革命理论与共产主义理论,也是理性的产物,必然受到后现代主义代表人物的激烈抨击。然而,后现代主义理论家们,在诋毁马克思的同时,却又避不开马克思的辐射。

[中图分类号]B56;B0-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 0257-2826(2009)09-0045-06

利奥塔说,“纷争哲学”就是要探讨规则的差异性,纷争就是一种表现差异的沉默。更多的后现代主义理论家对纷争的热衷也许不是因为纷争是一种哲学,而是纷争能够带来荣誉,因为没有谁在“纷争哲学”中沉默。也许众多的后现代先驱对马克思的批判使得后现代新锐无路可走,只有通过背叛先祖来颂扬马克思,从而获得“纷争”的地位。

一、知识分子与真理传播

知识与知识分子对于后现代思想家来说,是具有原发动力的话题,对知识的再考察与再定义成为后现代与现代离异的标志。福柯指出:“知识分子的工作不是要改变他人的政治意愿,而是要通过自己专业领域的分析,一直不停地对设定为不言自明的公理提出疑问,动摇人们的心理习惯、他们的行为方式和思维方式,拆解熟悉的和被认可的事物,重新审查规则和制度,在此基础上重新问题化(以此来实现他的知识分子使命),并参与政治意愿的形成(完成他作为一个公民的角色)”。[1](P147)也就是说,知识分子不是强权者,而是以建立自我和他人独立思考意识的使命降临这个世界的。

对此,布尔迪厄有类似的看法,其盟友华康德有这样的评价:“在布尔迪厄看来,真正的知识分子,要根据他是否能够独立于各种世俗权力、独立于经济与政治权威的干预来加以判定。而要确保这种独立自主,就必须以各种制度化的有序性对话阵地为前提”。[2](P60)布尔迪厄对于知识分子的独立性要求,早已被马克思所察觉。在马克思看来,资本主义社会里,一大批“高级”劳动者,他们依靠出卖自己的“非物质”商品来占领“物质”财富,他们不过是依附于养活他们的当事人的食客或寄生虫。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指出:“资产阶级社会把它曾经反对的一切具有封建形式或专制形式的东西,以它自己特有的形式再生产出来。因此,对这个社会阿谀奉承的人,尤其是对这个社会的上层阶级阿谀奉承的人,他们的首要业务就是,在理论上甚至为这些‘非生产劳动者中纯粹寄生的部分恢复地位,或者为其中不可缺少的部分的过分要求提供依据。事实上这就宣告了意识形态阶级等等是依附于资本家的”。马克思通过对阿谀奉承的人的依附性分析,揭露资本主义社会中,知识分子的独立性是根本不存在的,脱离意识形态的知识也是没有的。从哈贝马斯到福柯和利奥塔所提出知识的意识形态化,其实在马克思那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至于布尔迪厄所设想的制度化的有序性对话阵地,如果不是布尔迪厄对后法兰西帝国给予他的荣誉有所感激,那就说明了作为一个社会学家犯上了政治上的幼稚病。这样的主张在一个自称为后现代主义的作家的著作中读到是令人匪夷所思的,因为,这样的文字,在柏拉图的文存中同样可以找到,至于在现代性启蒙读本里更是俯拾即是。

“真理”作为一个求知的永恒话题,总是牵动着一个又一个后现代思想家的神经。他们总是试图在马克思的真理观上有所超越,从而获得一种“被践踏”的快感。在福柯看来,“一个政治集团,如果对真理漠不关心,就会前后矛盾,言行不一;但是如果一个政治体系声称它掌握了真理,那可是最危险的。传播‘真理的功能不应该以法律的形式出现,正如我们也不会相信它存在于自然生长的交流过程中。传播真理的任务是一个永无止境的工作:重视它的复杂性,这是任何一种权力不可或缺的义务——除非它把奴隶式的沉默强加于人”。[1](P148)如果不提示此言论来自于福柯的演讲稿,会有很多人以为是马克思本人或马克思主义继承人的一次论战发言。大家都知道,福柯对政治权力和性付出很多的热情,对权力不平等的憎恨,促使了他试图为改造政治家们的不良习惯而悔恨交加。因此,对于他所景仰的法兰西统治集团对“真理”不关心,那是他无论如何所不能容忍的,因此,唯有掌握了“真理”,帝国的后代才能承担领导落后民族的责任。至于他所提醒国家所注意的,如果不热心真理,就会前后矛盾、言行不一,这样的话无论如何不会有人想到是从福柯大师口中说出来的,因为,有人曾经暗中埋怨说,福柯是因为前后矛盾、言行不一的疯癫而获得荣誉的。不知道福柯所说的“真理”,是“疯癫的真理”还是“真理的疯癫”,因为福柯自己曾经这样说过:“如果说疯癫是知识的真理,那么其原因在于知识是荒谬的,知识不去致力于经验这本大书,而是陷于旧纸堆和无益争论的迷津中。正是由于虚假的学问太多了,学问才变成疯癫”。[3](P21)毫无疑问,福柯的真学问是疯癫的真理。当然,最为关键的是,福柯反复要求政治集团不能声称掌握了真理,那是危险的,为了国家政权的万年不衰,应有保持对真理的谨慎。尤其要认识到因为法兰西帝国是永无止境的,真理的传播也是永无止境的。“要想保持权力,就应有这样的义务”——福柯的良苦劝诫可惜没有让那些虚妄权贵记住。

也许上面的理解误解了福柯,他要表达人们应该对真理表示敬畏,除了真理的传播应当是当权者的生命守候,另一方面,与其说真理的“传播”是一个无止境的工作,不如说真理的“真”是一个无止境的过程。如果真有这样的酵素,显而易见地是受到了恩格斯的启示,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事物的集合体,而是过程的集合体,其中各个似乎稳定的事物以及它们在我们头脑中的思想映像即概念,都处在生成和灭亡的不断变化中,“但是,口头上承认这个思想是一回事,把这个思想具体地实际运用于每一个研究领域,又是一回事。如果人们在研究工作中始终从这个观点出发,那么关于最终解决和永恒真理的要求就永远不会提出了”。[4](P338)实际上福柯应该提醒的是,文明大国的精英们应该好好熟读马克思恩格斯的小册子。

二、理论模型与实践理由

理论与实践的关系问题,不仅是马克思主义认识论和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问题,也是各种思想流派难以避开的重要问题。布尔迪厄认为,“巴什拉教导我们,认识论问题始终需要在特定时机、特定局面下判定:它的命题陈述,它的要旨取向,都取决于特定时刻中需要着重考虑应付的局面。而今天,我们所面对的主要威胁,就是理论与经验研究的日益脱节”。[2](P230)布尔迪厄的理论必须符合经验的思想,其实恩格斯早在1844年在《英国状况——评托马斯•卡莱尔的“过去和现在”》中说:“对卡莱尔和他的思想方式来说,不熟悉德国哲学并不是完全无所谓的。他本人是德国理论的信徒,但由于他的国籍关系,他还是倾向于经验;他陷入于矛盾的深渊,他只有发展德国的理论观点,给它做出最新的逻辑结论,把它和经验完全结合起来,才能解决这个矛盾。他只要前进一步,就能克服他所陷入的矛盾,但德国的全部经验证明,这是很难走的一步”。[5](P654)马克思恩格斯关于理论必须与实际相符合的思想,后来毛泽东在《实践论》中得到了进一步深化,现实感也得到了增强:“我们的结论是主观和客观、理论和实践、知和行的具体的历史的统一,反对一切离开具体历史的‘左的或右的错误思想”。[6](P296)显而易见的是,布尔迪厄对于理论与经验的脱节的批评完全继承了马克思主义认识论与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则。

对于理论与实践的关系,布尔迪厄进一步提出理论并不是实践的前提的思想,“理论谬误在于把对实践的理论看法当作与实践的实践关系,更确切地说,是把人们为解释实践而构建的模型当作实践的理由”。[7](P125)布尔迪厄的这个思想,恩格斯1847年9月底到10月初在《共产主义者和卡尔•海因岑》中就已经指出:“海因岑先生以为,共产主义是一种从一定理论原则即自己的核心出发并从此进一步做出结论的学说。海因岑先生大错特错了。共产主义不是学说,而是运动。它不是从原则出发,而是从事实出发。被共产主义者作为自己前提的不是某种哲学,而是过去历史的整个过程,特别是这个过程目前在文明各国的实际结果”。对此,马克思在相同的时间,也提出了同样的观点。马克思在1847年10月底写成的《道德化的批判与批判化的道德》中说道:“封建财产关系的废除和现代资产阶级社会的建立绝不是由一种从一定的理论原则即自己的核心出发,并从此进一步得出结论的学说中产生出来的”。

实践并不是以理论为前提,相反,理论正是以实践为依据。恩格斯在《卡尔•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中指出:“只有一门科学,在它的大师们中,没有一个德国人的名字,这就是政治经济学。原因很清楚。政治经济学是现代资产阶级社会的理论分析,因此它以发达的资产阶级为前提,而在德国,这种关系自从宗教改革战争和农民战争,特别是自从三十年战争以来的几百年间,都没有可能产生”。对于逻辑与历史相统一的思想,恩格斯进一步指出:“历史从哪里开始,思想进程也应当从哪里开始,而思想进程的进一步发展不过是在抽象的、理论上前后一贯的形式上的反映”。这样的思想,其实马克思恩格斯早在《共产党宣言》中就已经做了提示:“共产党人的理论原理,决不是以某一个世界改革家所臆想或发现的思想为根据的”。

三、剩余价值与经济危机

剩余价值和经济危机不仅是历史唯物主义的核心范畴,也是马克思推演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的逻辑链的关键点。因此,它不仅成为部分后现代思想家批判的火力点,同时也不自觉地成为另一部分后现代作家成长的着力点。在社会资本与权力场域做出特殊贡献的后现代思想家布尔迪厄,不仅其社会资本的基本建构,而且就社会资本的运行诸规律无不都是从马克思的资本论中获取概念与方法的。这里着重指出的是,马克思揭示资本主义剥削的最重要的秘密——剩余价值规律,在布尔迪厄的社会资本理论中,也找到了存在的比对,并且发挥着与经济资本剩余价值类似的作用。布尔迪厄认为,“随着人们渐渐偏离以经济状况相对平等为前提的完全互惠关系,以感激、效忠、尊敬、道义责任或良心债这类典型的象征形式提供的债务偿还所占的比重必然会增加。……如果只考虑旨在确认对称关系的交换的特例,或者只考虑不对称交换的经济效应,人们就有可能忽视生成象征性剩余价值的循环流通在其掩盖一种不对称力量对比时所起的作用,亦即致使任意性得到合法化”。[7](P194)布尔迪厄这里使用了象征性剩余价值的概念,实际上说明了在社会资本的运行过程中,其剩余价值规律具有比经济资本剩余价值规律更加隐秘的特征。

在布尔迪厄看来,在社会资本的循环中,不对等的交换关系逐渐增加,实际上反映了剩余价值的运用在经济以外的领域具有迅速蔓延的趋势。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说道:“资本主义生产不仅是商品的生产,它实质上是剩余价值的生产。工人不是为自己生产,而是为资本生产。因此,工人单是进行生产已经不够了。他必须生产剩余价值。只有为资本家生产剩余价值或者为资本的自行增殖服务的工人,才是生产工人。如果可以在物质生产领域以外举一个例子,那么,一个教员只有当他不仅训练孩子的头脑,而且还为校董的发财致富劳碌时,他才是生产工人”。[8](P556)通过马克思物质领域以外的例子,我们发现马克思实际上已经注意到剩余价值规律在社会领域的普遍存在性。需要指出的是,尽管布尔迪厄在社会领域扩大了马克思的剩余价值思想,并获得了理论上的奠基性效果,但其对剩余价值规律的把握还是概念上或形式上的,并没有真正注意到剩余价值在资本增值中的核心地位,更没有从生产关系的角度把握社会运作的秘密,因此也就不可能触及社会制度的本质,也必然找不到社会变革的力量。在马克思看来,工人和劳动产品之间包含一种特殊的生产关系,这种生产关系把工人变成一种资本增值的直接手段。

一般看法是布尔迪厄把马克思的经济资本理论引进社会政治领域,事实上,马克思早就研究过政治资本的增值状况。在《“法兰西内战”一书导言》中,马克思发现,在以往的国家中,社会起初用简单分工的办法为自己建立一些特殊的机关来保护自己共同的利益。但是,后来这些国家机关,为了追求自己特殊的利益,从社会公仆变成了社会的主人。不管是世袭的君主国还是民主的共和国情况并没有发生变化。“正是在美国,‘政治家比在任何其他地方都更加厉害地构成国民中一个特殊的和富有权势的部分。那里,两个轮流执政的大政党中的每一个政党,都是由这样一些人操纵的,这些人把政治变成一种收入丰厚的生意,拿合众国国会和各州议会的议席来投机牟利,或是以替本党鼓动为生,而在本党胜利后取得相当职位作为报酬。”[9](P227)马克思这里所说的牟利就是政治资本的扩大再生产。

也许现代性的死亡是所有后现代理论家的共同预期,尽管抽象的理由各不相同。在鲍德里亚看来,现代社会摆脱死亡的唯一手段就是积累、增值、增长,发展、发展、再发展,通过保增长来推迟死亡,但越发展死亡得越快。也就是说现代社会走进了无论发展与不发展都面向死亡的悖论之中。“死亡的困扰以及通过积累来消除死亡的意志就成为政治经济学合理性的基本动力。价值的积累,尤其是作为价值的时间的积累,幻想把死亡推迟到无限远的线性的价值终点。……由此出现了政治经济学的绝对困境:政治经济学想通过积累来消除死亡——但积累的时间本身正是死亡的时间”。[10](P228)

显然,鲍德里亚的死亡学说,不过是马克思经济危机理论的翻版。恩格斯说,现代的大工业只有在不断扩大和夺取新市场的条件下才能生存。大量生产的无限可能性、技术的不断发展和进一步完善以及由此而产生的资本和劳动力的不断排挤,迫使现代的大工业非这样不可。但是,“由于工业在当前的发展阶段上,增加生产力比扩大市场要迅速得多,于是便产生周期性的危机;在危机期间,由于生产资料和产品的过剩,经济体中的流通便突然停止;在多余的产品没有找到新出路以前,工业和商业几乎完全陷于停顿”。[11](P281)这种危机非常清楚地表明了要避免危机只有一个办法:依靠夺取新市场,可惜新的市场满足不了扩张的需求,等待的只有死亡的结局。马克思的经济危机理论实际上就是揭示了资本化社会停滞发展无可选择的死亡悖论。

四、共产主义与革命创新

如果非要把共产主义也归为现代性的结果,那么可以说,共产主义是每一个杰出后现代思想家都绕不开的话题。在鲍德里亚看来,共产主义遵循的是和资本主义相同的逻辑,即不断增长的死亡逻辑。尽管鲍德里亚对共产主义作为一种运动的批评是非常的决断和不留余地的,但并不妨碍共产主义与后现代思想的另一种维度的契合。德里达认为,“共产主义的理想是为了人类的正义而奋斗,至今这种理想仍在鼓舞和引导着无数信仰共产主义的男人和女人,这种奋斗目标与纳粹的‘理想根本没有任何相似、相近、相同或可比之处。……从‘共产主义的角度看,极权制的错误尽管很残酷,但那是在实现目标的过程中,或为理想而奋斗的过程中出现的偏差”。[12](P105)在这里,德里达一方面从价值向度上印证了共产主义与对现代性灾难的批判的内在一致性,即共产主义表征了现代性蜕变的归宿,同时,他着重指出了共产主义的个性化倾向并不代表着共产主义的一般性原则。这不仅在方法论上展现了对历史偏差的共产主义模式的宽容性,而且也激发了当代思想家对共产主义本质的总复习。

一般来说,德里达对共产党持保留态度,但同时也对那些要与共产党决裂的人持同样的态度。也就是说,他以自己的方式(不安的和有保留的)对共产主义的理想表示尊重。不安的也许是共产主义实践中极权的偏差以及对共产主义极度失望的忧虑,而保留的或许就是对通向共产主义的革命的认识,“但如果要想挽救革命,必须改变对革命概念的认识。长期以来人们一直认为革命就是夺取政权的过程,大家会很自然地想到1789年、1848年、1917年的革命行动。其实这些都是传统的、老式的革命概念,这种模式在当今社会是无法实行的。我理解的革命是一种中断行为,一种对正常历史进程的彻底审查。所有的革命都要承担伦理责任,都要与处于统治地位的制度相决裂,与起决定作用的社会标准进行决裂。所有承担责任的行为都带有革命的性质,因为这些行为需要有创新精神,都要打破常规。革命是无章可循的。它可以冲破任何约束,不受任何强权和政权的控制”。[12](P106)德里达在这里要摆脱马克思的革命俗套,另辟蹊径,说明了后现代家族逆变精神的执着,不过也反映了德里达对马克思文本的疏于理会。德里达告诉了我们三个“创新”思想,一是所谓革命一定是中断的;二是革命不一定是夺取政权的;三是革命的方法要打破常规,不受强权约束,毫不动摇地和旧规则决裂。

就第一个“中断学说”来看,马克思在《普鲁士状况》中就提到:“君主国的历史表明,在社会革命的时代,对于一个坚决而果断的,但同时又粗暴而守旧的人说来,最危险不过的是做一个动摇、软弱而又不讲信义的统治者的继承人”。[13](P653)这里马克思通过批判在革命时期继承统治的危险性,来说明“中断性”应是革命的本性。其实,对于社会发展阶段的决裂性、否定性特征,马克思早在1847年《道德化的批评和批评化的道德》中就已经指出:“一切发展,不管其内容如何,都可以看做一系列不同的发展阶段,它们以一个否定另一个的方式彼此联系着。比方说,人民在自己的发展中从君主专制过渡到君主立宪,就是否定自己从前的政治存在”。

从第二个“非夺取政权学说”来看,马克思在《揭露科伦共产党人案件——六、维利希-沙佩尔集团》中指出:“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都处于本国半封建政府的压迫之下,因而在那里,对现存政府的胜利攻击并不是破坏资产阶级或所谓中间等级的政权,相反地,必须首先协助它建立统治权。不容置疑,就是这里的无产阶级政党的成员也将会再次参加反对status quo〔现存秩序〕的革命……不言而喻,这种不是把组织未来的执政党,而是把组织未来的反对党作为自己的目的的秘密团体,对于下面这样一些人来说,吸引力是不大的:这些人……千方百计地试图在目前就要成为显要人物,在蛊惑宣传的成果中捞到自己的一份,博得那些民主主义的爱吵吵嚷嚷的饶舌者们的拥戴”。[14](P521-522)马克思在这里明确地说明了革命并不完全是夺取政权,而恰恰有时候是放弃政权,并且批判了某些人为了夺权的个人目的性。德里达的“创新”不仅早被马克思所发现,更重要的是,马克思还特别阐明了夺取政权的可能性和选择的原则。

就第三个“革命坚定论”来看,德里达似乎表现了对旧制度的毫不容忍,对革命充满了巨大的热切与正义感,但可惜的是,他的革命对象没有主体,只有制度、规则;革命方法只有“打破常规”、不畏权威和不断“创新”,但没有具体的实在行动。这样伟大的革命积极性,恩格斯在《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中已经给出画像了:“在法国为行将到来的革命启发过人们头脑的那些伟大人物,本身都是非常革命的。他们不承认任何外界的权威,不管这种权威是什么样的。宗教、自然观、社会、国家制度,一切都受到了最无情的批判;一切都必须在理性的法庭面前为自己的存在作辩护或者放弃存在的权利。思维着的悟性成了衡量一切的唯一尺度”。“现在我们知道,这个理性的王国不过是资产阶级的理想化的王国……十八世纪的伟大思想家们,也和他们的一切先驱者一样,没有能够超出他们自己的时代所给予他们的限制”。[15](P205、206)如果说20世纪的德里达没有超出时代给予他的局限,那么这个局限就是他始终无法接受西方文明没落的结局,注定他的革命热情是虚伪的。因此,他从马克思那里接受了革命的诱惑,但却永远也不可能领会马克思革命的精髓。

可以这样断言,后现代主义是从反对马克思起步,因与马克思主义的较量而获得荣誉并迅速扩张,但也是与马克思主义势不两立而走到了命运的尽头。或许是因为暗中吸取了马克思的营养,才使得其命运布满疑云。

参考文献:

[1] 福柯访谈录——权力的眼睛[M].严锋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

[2] 布尔迪厄,华康德. 实践与反思[M].李猛,李康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1998.

[3] 福柯. 疯癫与文明[M].刘北成,杨远婴译. 北京:三联书店,2007.

[4]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M]. 第21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1965.

[5]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M]. 第1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

[6] 毛泽东选集[M]. 2版.第1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7] 布尔迪厄.实践感[M]. 蒋梓骅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3.

[8]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M].第23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9]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M]. 第22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1965.

[10] 鲍德里亚. 象征交换与死亡[M].车槿山译.南京: 译林出版社,2006.

[11]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M]. 第7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1959.

[12] 明天会怎样——雅克•德里达与伊丽莎白•卢迪内斯库对话录[M].苏旭译. 北京:中信出版社,2002.

[13]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M].第12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1962.

[14]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M].第8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1961.

[15]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M].第19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1963.

[16]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M]. 第4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1958.

Postmodernist Image of Marx

YU Nai-zhong

(School of Marxist Studies, Changsha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Changsha, Hunan 410004, China)

[Key words] intellectual; reasons for practice; surplus value; revolutionary innovation

[Abstract] As a discourse for the crisis of capitalism and the crisis of aesthetics in the west, postmodernism has become the spirit of the time. The modern thought represented by the enlightenment and rationalism has become oblivious in history. Likewise, Marxism, the theory of the proletarian revolution and communism, will be fiercely attacked by representatives of postmodernism too, as it is also the product of rationalism. However, while postmodernist theorists defame Marx, they are not able to escape the influence of Marx.

[责任编辑 孔 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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