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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动态

2009-04-07贺绍俊

南方文坛 2009年6期
关键词:类型化新世纪作家

当代文学的中年特征

陈思和在《从“少年情怀”到“中年危机”——20世纪中国文学研究的一个视角》(《探索与争鸣》2009年第5期)一文中,将20世纪的中国文学发展比喻为一种生命形态的成长过程,认为“20世纪中国文学的生命线有点像人类的生命,在自身发展过程中,呈现了一个从少年到中年的成长与成熟的主题”,中国当代文学自“文革”后,进入到了中年期,“开始挣脱青春的朦胧枷锁,走向中年人的情怀了”。而“进入‘中年期的文学的特征是以中年作家的创作为主体,作家逐渐形成自己的成熟风格和对社会的稳定看法。他们不再以理想主义为动力,而是沉入民间大地,履行独立的批判功能,同时也存在着隐患。在21世纪,对照研究两个“新世纪”的文学特点及其精神,可以使我们更加准确地理解和把握新世纪文学的特征、文学与社会的关系,以及寻求未来文学发展的契机”。

陈思和在该文中介绍,诗歌界较早有人提出当代文学的中年特征。如萧开愚还在1989年末就在《大河》上发表的《抑制、减速、开阔的中年》一文中提出了“中年写作”的问题,“探讨摆脱孩子气的青春抒情,让诗歌写作进人生活和世界的核心部分—一成人责任社会。”此后,欧阳江河对“中年特征”做了进一步的概括:“这一重要的转变所涉及的并非年龄问题,而是人生、命运、工作性质这类问题。它还涉及写作时的心情。中年写作与罗兰·巴特所说的写作的秋天状态极其相似:写作者的心情在累累果实与迟暮秋风之间、在已逝之物与将逝之物之间、在深信和质疑之间、在关于责任的关系神话和关于自由的个人神话之间、在词与物的广泛联系和精微考究的幽独行文之间转换不已。如果我们将这种心情从印象、应酬和杂念中分离出来,使之获得某种绝对性;并且,如果我们将时间的推移感受为一种剥夺的、越来越少的、最终完全使人消失的客观力量,我们就有可能做到以回忆录的目光来看待现存事物,使写作和生活带有令人着迷的梦幻性质。”贺绍俊在一篇评述2008年的中短篇小说的文章中也用“中年化”来描述小说文体的成熟,认为现代汉语的中短篇小说文体已经进入“中年化”:“所谓中年化的小说文体,是说它像一个人步入中年,思想成熟,处事成稳,而事业也渐入辉煌。中短篇小说至今在文体上达到了圆熟的程度,因而那些长期执著于中短篇小说写作的作家,并非要在这个领域制造轰动效应,而是要在这个相对稳定的空间里寄托或抒发自己的文学理想,因而中年化的小说文体就为一些作家提供了这样一个磨练艺术功力的场所,使其创作保持着一个相对稳定的艺术水平,体现出中年化的成熟、成稳。当中短篇小说逐渐成为一种中年化的小说文体时,故事性就不会构成唯一的要素,我们就能从中读出更多的文学性的深层内涵和艺术韵味。而当中短篇小说越来越趋向于成为中年化的小说文体时,我们就不要指望它会造成多大的社会轰动效应。”(《小说评论》2009年第2期)

陈思和从社会迁的背景下赋予“中年特征”更宏阔的意义,他说:“文学作为一种精神的标志,其最闪亮不灭的因素是对人生的透彻感悟和生命形态的成熟。中年作家的文笔不再被理想的激情所支配,而更多的是对实际的社会生活的观察和思考。1989年政治风波帮助了文学的生命和诗人的生命同时成熟,橙色的梦幻在1980年代还是美丽的,但进人1990年代,一切都变得实实在在,没有幻想,只有现实。张爱玲所描绘的那种交响乐似的轰隆隆的青春热情已经消失了,换取了个人独立寒秋的风霜感和成熟感。这才会导致一批年龄相仿的作家自觉地离开了原来知识分子走惯了的道路,转而融入到广袤的生活世界,从无以名状的民间大地中吸取生存力量,寻找新的路标。他们的转型获得成功,不但摆脱了传统的知识分子的表述的困境,同时也摆脱了市场压力下生存的困境。1990年代的文学进入了一个相对稳定平静和个人风格发展的多元时代,我把它称为是无名的时代。”“作为从五四新文学运动浩浩荡荡出发的少年情怀和青春主题,经历了革命话语时代的自我异化和裂变之后,其主流文学进入中年阶段,有着更加深刻的历史背景。中国作为世界现代化进程中的一个后发国家,已经快步地追赶上来,成为全球化经济体制中一个不可或缺的成员了。经济的发展终于显示了经济对国家的发展的重要性,而这样一个时代里,昔日风华正茂的文学不可避免会受到冷遇,轮到物质主义的社会反过来质疑文学青春时代的幼稚、鲁莽和偏激。于是,五四新文学的启蒙运动和精英主义受到了质疑,知识分子的广场意识渐渐被时代消解,鲁迅崇高的地位被动摇,告别革命的声音从海外传到了国内,广泛地被人们接受。我愿意把这一切都看作是文学生命进入中年状态的自我调整,以求获取未来的生命的发展。2008年的奥运会开幕式上,举世瞩目的民族大狂欢中独独缺少了文学的声音(这与2009年美国总统就职典礼上女诗人伊丽莎白·亚历山大朗诵诗歌的情景形成鲜明对照)。从表面上看,文学在当下的媒体狂欢中黯然出局,但从更加深沉的意义上来理解,五四新文学以来的青春主题到革命话语,进而与意识形态紧密捆绑的时代也许真的过去了。文学越来越变成了个人的事业,个人生命密码的一种呈现,就好像某种长足类生物的生命蜕变,每一年的成长都是通过蜕皮仪式来告别青春痕迹,直到完全的成熟期到来。”陈思和最终要表达的是,中年特征预示着中国文学未来走向的多种可能性:“是中年期的文学进一步创造出新的奇迹,老而弥坚呢?是会有更新的一代文学出现,焕发出更年轻的气息?还是会在不久的将来,文学又重新回到死气沉沉、默默无闻的荒凉世界?”

张丽军在《探索与争鸣》2009年第8期上刊发了一篇与陈思和商榷的文章《新世纪中国文学陷入“中年危机”了吗》,认为新世纪中国文学陷入的不是“中年危机”,而是新世纪青年作家的“成长危机”,新世纪中国文学不是进入了“中年期”,而是进入了一段青春文学无比繁盛的时期。张丽军认为,新世纪以来的中年作家的“中年危机”是可以重获新的转机和生机的,真正的危机应该是来自青春作家的“成长危机”,它一方面来自成长的文化困境,另方面来自被遮蔽的代际冲突,第三来自生活现实维度的缺失。但他同时认为。新世纪青年作家也面临难得的发展机遇,“因此,对721世纪中国文学,我们同样有理由期待伟大作家和伟大文学的诞生”。

中国当代电影类型化问题

《文艺争鸣》2009年第7期发表一组文章讨论中国电影的类型化问题。

李道新在《类型的力量——以新中国建立以来国产影片的若干统计数据为例》一文中认为,类型是电影生产与传播的一般状态,具有超出人们想象的力量。作者通过对新中国成立以来的国产影片的统计数据的分析,说明类型化生存是电影发展的重要方面。他认为:“新中国建立以来迄今,经过近60年的电影实践,中国电影已从类型单一化向类型多样化的方向发展,类型混杂也逐渐成为中国电影类型化过程中的主要走势;但在理解和阐发类型电影的‘文化与‘反文化双重特性方面,中国电影从业者仍有许多工作没有展开。从根本上探究,首先需要努力界定‘主流文化的立场和范围,并在此基础上厘清‘非主流文化或‘反主流文化的特征和内涵,然后将‘文化与‘反文化的双重特性整合在新的类型电影创作之中。”

周星的《类型化未必是中国电影创作出路——新中国电影60年“类型—样式问题”思辨》一文从标题上看就知道是对类型化持反对态度的。他认为:“就中国电影本土传统而言,类型样式的思考应当建立在下述判断基础上,即新中国电影有可归类的类型,但基本没有类型片;只能在自然创作中形成中国电影的艺术表达类型,而不应该强制倡导类型化。”作者提出了三点应该注意的问题:一是在操作问题上应该结合市场需要却未必迁就西方类型,二是研究创作中国化类型样式的基本规律,三是区分创作和研究便利的差异,为国产片创作提供理论研究和创作实践之间的双重推动力。

潘天强在《在类型电影与作者电影之间——中国电影的策略》一文中认为,中国电影成长的环境与好莱坞大相径庭,中国从来就没有真正产生过生产类型电影的土壤。他分析了张艺谋、陈凯歌追随类型片而失败和冯小刚拍贺岁片成功的原因后得出结论,成功与否就要看导演是否能准确地把握到底什么是观众真正的喜好和趣味,中国电影应该“在好莱坞模式的类型电影和欧洲推崇的艺术电影之间摸索一条中国的道路”。

王一川在《中国电影文化60年地形图》一文中则对类型片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他认为,由于受国家意识形态的管理策略调整、电影人的美学探求转变和西方类型片电影美学的传人等因素的综合影响,中国电影走上了一条独特的主旋律片、艺术片和商业片三种类型片并存发展的道路,这是一种在中国本土国情中孕育的中国特色的类型化电影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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