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谈话节目主持人的话轮交接

2009-03-27黄理兵

现代语文 2009年2期

摘要：本文总结了电视谈话节目的特点以及主持人的话轮交接特点，并从获取、保持和传递话轮三个方面对电视谈话节目主持人的话轮交接策略进行了分析，归纳出了一些比较简明的原则和规律。

关键词：电视谈话节目主持人话轮交接会话

一、引言

对于电视谈话节目，目前有不少研究成果，这些成果比较集中于对主持人的研究，而其中主要的研究成果大致有两类：其一，主持人的身份地位分析和技术策略总结（如主持人的角色定位、语言风格、语境营造、现场把握、话语技巧、个人魅力、牵引力等）；其二，运用语用学会话分析的理论和技术对某些电视谈话节目进行细致的描写（如话轮结构、话轮转换、话轮接应等）。本文则尝试综合这两类研究成果的优点，运用会话分析的一些基本概念和原理对电视谈话节目主持人的话轮交接策略进行分析，试图归纳出一些比较简明的规律，以期对主持人的话语实践提供帮助。（为了行文方便，下文多数情况下将“电视谈话节目主持人”简称为“主持人”。）

于兴武把我国电视谈话节目分为三类：信息交流类，如《东方之子》；人际沟通类，如《实话实说》《锵锵三人行》；娱情类，如《朋友》《玫瑰之约》[1]。本文所讨论的“电视谈话节目”实际上是于文所说的第一类（信息交流类）和第二类（人际沟通类），选取的语料主要来自中央电视台的《新闻会客厅》和凤凰卫视的《新闻今日谈》。

二、电视谈话节目中会话的特点

（一）电视谈话节目的特点

电视谈话节目中的会话与日常谈话相比，在参与者及其地位、话题内容、会话结构、言语形式等方面都有自身的一些特点。

1.参与者及其地位

电视谈话节目中会话的参与人数是预先设定的，而不像日常会话那样可能有中途非预期加入或退出会话的情况。节目一般包括一个主持人与一两个嘉宾，有时也包括现场观众。

主持人实际上有两种身份，分别处于强势地位和弱势地位。一方面，他是会话的组织者，拥有开启、维持、结束、转移话题的权利，以及控制他人话语内容和长度的权利[2]，所以他在话轮交接上占有优势。另一方面，主持人只是会话的组织者而不是会谈的主要信息提供者，他无权滔滔不绝地表达自己的看法并加以详细阐述，他的职责只是启发引导嘉宾就节目既定话题展开论述，并对嘉宾的话语进行适当的解释和评价，以便于观众理解，所以在这方面主持人又处于弱势地位。

与主持人相对应，嘉宾也有两种身份，分别处于弱势地位和强势地位。

电视机前的观众不是会话的实际参与者，但却是虚拟的参与者。主持人和嘉宾的话语除了互相以对方为言谈对象之外，往往还以观众作为对象，整个谈话节目的全部内容都是以向观众传递信息为目的。作为会话虚拟参加者的节目观众是我们在考察主持人话轮交接时不得不考虑的一个重要因素[3]。

有时候，节目录制现场也有观众，不过信息交流类节目中的现场观众基本没有发言机会，所以本文不将其纳入考察范围。

2.话题内容

一期节目一般都有一个比较集中的话题范围，主持人对这个话题的内容走向有事先的计划，并在会话全过程中实施对话题的控制。他有必要把本期的话题分解为若干分话题，并在这些分话题之间进行衔接转换。嘉宾不必主动做这些工作，只是事先知道会话的大致范围。他有义务应主持人的要求对其所提出的每一个问题进行回答，对所讨论的事物和现象发表自己的看法并进行论证。

3.会话结构

在会话的宏观结构和微观结构上，电视谈话节目中的会话与日常会话有所不同。

会话的宏观结构指的是一次完整的会话活动的总体构成形式，主要包括会话开头、话题保持和转换、会话结束等。电视谈话节目中的会话开头和结束都由主持人完成，并形成了特有的程式。

开头部分大致包括这样一些内容：问候观众、介绍节目名称、介绍本人姓名、简要说明本期节目话题的背景、引出本期节目核心话题、介绍嘉宾、问候嘉宾。在最后一项内容（问候嘉宾）之前的所有环节其实都是在与观众交流。从问候嘉宾开始，主持人与嘉宾正式开始会话。主持人与嘉宾之间的正式会话也有一个简单的开头，一般是“问候—问候”，然后直接切入正题，进入会话的主体结构。例如：

（1）主持人：各位观众，大家好！欢迎收看今天的《新闻今日谈》，我是杨舒。今天我们的节目呢，带你来到了美丽的广西，我身后就是广西的第一大港——防城港。那其实呢，在广西的“十一五”规划当中，就提出了要加快建设北部湾广西经济区，而这里的防城港呢，也就是广西经济区四个龙头城市之一。那到底北部湾广西经济区是一个怎样的发展思路，它对于广西整体经济的带动又能起到什么样的推动作用，那今天非常荣幸，我们请到了广西壮族自治区的副主席陈武先生来和您一起探讨。陈先生，您好！

陈武：您好！

主持人：非常高兴来上我们的节目，那是不是首先来给观众朋友解释一下呢，除了防城港之外，这个北部湾广西经济区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它又包含哪些城市呢？（凤凰卫视《新闻今日谈》2007-03-12）

电视谈话节目的结束大致包括：感谢嘉宾、就本次会话核心话题作简要总结或提出希望、感谢观众、告别观众。感谢嘉宾之后的这些环节也是在对观众说话。例如：

（2）主持人：好，非常感谢李炜先生，为我们分析澳大利亚目前的现状，包含了移民政策还有文化政策的一些走势。好，也感谢观众朋友你的收看，再会。（凤凰卫视《新闻今日谈》2007-05-28）

会话的微观结构也称局部结构，指的是话轮、话对等会话宏观结构分解得来的较小的构成形式。在会话过程中，一个参与者在一次发言机会中说出的一番话就是一个话轮（turn）。两个说话人分别说出的意义上有紧密联系的若干话轮构成一个话对（adjacency pair，有的译为“相邻对”），如“询问—回答”“致意—致意”等。与日常会话相比，电视谈话节目中的会话局部结构比较简练，多数话对都是由一问一答构成，较少出现“前置系列”（pre-sequence），以及插入系列（insertion sequence，即嵌入一个话对之间的话语）等。例如主持人对嘉宾提出“请求”一般都是直接说出来，较少有“前置请求”这样的话语。

4.言语形式

与日常会话相比，主持人话语的言语形式有如下一些特点。

首先，主持人的话语比较规范。由于职业习惯的影响，以及电视节目本身的要求，主持人在语音、语法、语汇、语用等方面较少出现错误。偶尔出现口误一般也会及时纠正。口语中常见的反复过多、停顿过长、过度简省等现象比较少见于主持人话语。

其次，主持人的话语比较书面化，即使是更接近口语风格的主持人，其话语风格也是“经过加工、提高、美化了的口语风格”[4]。在会话开始和结束阶段，以及在各个分话题之间进行转换时，出现较多的长句，并且可能形成较复杂的语法语义结构。这是为了让观众了解谈话的背景信息，跟上会话的逻辑线索。而在每一个分话题内部，由于主要配合嘉宾发言，主持人话语则以简短问语及附和性语词为主，有时甚至只是使用一些反馈信号（即“嗯”“哦”“对”之类的简短语词，其主要目的是向对方表示“我在听，你接着说”），这是为了保证嘉宾话语的流畅性。

再次，主持人的话语一般来说语速较快，信息量较大，发音清楚、流畅，话轮内停顿次数较少、时间较短，对嘉宾话语的反馈不太频繁。

看两个例子：

（3）阮次山：现在欧洲社会啊，以前大家，有一个，我们不能说它错的，有一个欧洲人的血统的自豪感。

主持人：是。

阮次山：这种血统的自豪感，白人。

主持人：对。

（凤凰卫视《新闻今日谈》2007-04-09）

主持人用“是”“对”这样的反馈信号，表明自己在认真听，鼓励嘉宾继续往下说。

（4）主持人：顺利吗这个过程？

嘉宾甲：（略）

嘉宾乙：（略）

主持人：主要争论的焦点在哪儿，交锋是在什么问题上？

嘉宾甲：（略）

主持人：你们举出来的证据当中除了说刚才其他被侵权企业法人的声明之外，最有力的证据还包括什么？

（中央电视台《新闻会客厅：王致和海外维权记》2008-01-10）

主持人的第一个话轮是倒装句，并非有语病。这一句由于就原来的话题追问一个细节，所以句子很短，以免过多抢占嘉宾的发言时间。第二个话轮，两个分句实际上说的是同一个问题，但并非一般人那样简单重复，而是用了两个完全不同的句式，给出了更多的有效信息，便于嘉宾更好地理解问题。第三个话轮的作用是要从一个分话题转换到另一个分话题，所以使用了一个结构复杂的大长句，信息量很大。“……除了说刚才……”看起来好像是语病，其实只是口语特点的一种体现。“除了说”就是“除了”，口语中很多具有衔接功能的双音节词后面往往被附加上一个意义虚化的“说”，如“如果说”“所以说”“比如说”；“刚才”是“刚才提到的”之类的简省，也是口语当中的一个特点。

（二）电视谈话节目主持人的话轮交接

话轮交接（turn-taking）又称话轮转换，是会话分析（conversation analysis）的一个主要研究课题。参与会话的各方按照默认的交接规则，依次利用发言的机会说出一个又一个话轮，推动会话的发展，这就是话轮交接。Sacks等人最早对话轮交接规律进行了总结，Levinson对其结果进行了整理[5]。最基本的话轮交接规律就是：每次至少有一方，但又不多于一方在说话。一个人说完后，别的参加者应该接话。接话有三种情况：轮流接话，指定接话，自由接话。轮流接话发生在两人会话中，一方说完就轮到对方接话。指定接话和自由接话发生在多人会话中。多人会话时，如果当前说话人在话轮结束时用点名、示意等方式指定了下一个发言人，就应由被指定者接话，这就是指定接话。如果当前说话人没有指定接话人，那么其他所有人都可以接话，这就是自由接话。接话发生在转换关联位置（transition-relevance place，简写为TRP），即话轮的可能结束之处。TRP的标志是较长的停顿，以及停顿之前的句子结构和表达内容相对完整。

在电视谈话节目中，主持人为了节目需要，不一定严格遵守通常的话轮交接规则。嘉宾则往往比日常会话中更加谨慎地遵守这些规则，主要表现在对于主持人话轮中TRP的判断比较迟滞，一般在接话前都期待被明确指定，在自由接话时也不像日常生活中那样踊跃。

话轮交接包括话轮的获取、保持、传递。由于主持人在会话活动中的优势地位，其话语在这三个方面都有与日常会话不一样的地方。

1.获取话轮

由于主持人是会话的组织者，处于优势地位，所以他可以为了节目的需要而在任何时候获取话轮。另一方面，由于主持人不是会话主要信息的提供者，处于弱势地位，他不应该过于频繁地打断嘉宾的发言，从而获取话轮来表达自己的看法。

2.保持话轮

主持人的发言权受到充分尊重，较少被“插言”行为所涉及，所以他不必过多考虑如何保持自己的话轮。但他在每一次发言时都应考虑：不要过多占用发言时间，而应该把这时间尽可能地留给嘉宾。

3.传递话轮

也分为指定接话、自由接话、轮流接话三种情况。后两种情况不必多说。由于主持人的优势地位，他指定某位嘉宾接话人之后，被指定的嘉宾应该无条件地接话。

主持人发言的目的是要引出嘉宾的话语，所以他在传递话轮时应该做到清楚明确，不至于被嘉宾忽略或误解。为了做到这一点，主持人在传递话轮时更应该采取一定的策略。

三、电视谈话节目主持人话轮交接的策略

主持人是电视谈话节目的组织者，他通过自己的话语对会话整个过程实施控制，使之按照既定的计划进行。嘉宾的脑子里并没有这个计划，他的知识系统和个人言语习惯不一定刚好与节目计划吻合，所以主持人要在适当的时候以适当的策略控制嘉宾的言语反应，使得嘉宾的话语内容和形式适合节目的需要。这种控制体现在他获取、保持、传递话轮的所有过程，换言之，主持人运用各种策略来获取、保持和传递话轮，都是为了控制嘉宾的话语内容和形式，使之适合节目的需要。

（一）获取话轮的策略

会话活动中，某个参与者获取话轮有两种情况：正常接话和非正常接话。正常接话指的是按照接话原则接话。非正常接话指的是插言，包括“打断”和“抢话”两种情况。在电视谈话节目中，最开始由主持人发言开启会话。在此后的会话过程中，一旦主持人需要获取话轮，嘉宾的一个话轮可能已经结束，也可能尚未结束。前一种情况下，主持人发言可能属于正常接话，也可能属于非正常接话；后一种情况下，主持人发言都属于非正常接话。

1.正常接话的策略

在日常会话活动中，获取话轮（接话）是按照约定俗成的接话规则来进行的。为了使自己的接话行为引起对方注意，避免接话不成功或引起对方反感，一般需要在话轮中使用“索取话轮信号”。索取话轮信号指的是听话人试图占有下一个话轮时所发出的信号，包括某些常用的语句如“当然了”“这么说”“可是”等呼语，各种含义不太明确的语词如“呃”“哪”等，咳嗽、清嗓等非语言的声音，乃至嘴唇的颤动、眼神、手势等[6]。

主持人接话时，使用索取话轮信号比较简洁、为时较短。他的接话要做到意图明确、发言果断、清晰响亮，一般来说语速比较快，同时目光一定要直视接话对象，还可主动拉近与接话对象的身体距离，并伴以一定的手势。这些策略可以称为“主持人常规接话策略”。采取这些策略的主要目的是要向嘉宾明确传达“我要发言”的信息，避免被嘉宾抢话。除此之外，主持人获取话轮还有如下一些策略。

当节目只有一个嘉宾时，会话在嘉宾与主持人之间展开，二人按照规则轮流说话，嘉宾说完就轮到主持人发言。主持人在倾听嘉宾发言时需要集中精力，一面关注嘉宾的话语内容，一面不断回顾和整理节目计划，同时还要密切注意、准确判断嘉宾的放弃话轮信号（指说话人在结束话轮之前发出的各种语音和动作上的信号）。一旦嘉宾发出了这种信号，主持人要么按照主持人常规接话策略接话，要么用反馈信号或表情手势等暗示嘉宾继续发言。

如果节目有多个嘉宾，当某个嘉宾结束一个话轮后，如果指定主持人为接话人，主持人按照常规接话策略接话。如果该嘉宾指定其他嘉宾为接话人而主持人要接话，就属于非正常接话了。如果嘉宾没有指定接话人，主持人有优先接话权（这一点与日常会话不同）；一旦主持人放弃这种权利，其余嘉宾再按照自由接话规则接话。主持人为了让其余嘉宾明确自己已经放弃了优先接话权，避免出现冷场，可以用言语或非言语手段鼓励他们接话。

2.非正常接话的策略

非正常接话属于“插言”的一种，插言即“非预期加入会话”，包括打断他人话语和抢夺他人话轮权两种形式，简称为“打断”和“抢话”。插言的策略主要是：1）尽量利用停顿的时机发言；2）尽量提高自己发言的音量；3）使用呼语，以引起别人的注意；4）使用能够吸引对方注意的身势表情；5）使用索取话轮的信号；6）采取为避免或减少该行为的不良影响而采取的策略。[6]

当节目只有一个嘉宾时，主持人插言必然都是以打断的形式。当节目有多个嘉宾时，主持人插言可能是打断，也可能是抢话。主持人抢话发生在一个嘉宾指定另一个嘉宾接话的时候。由于主持人的优势地位，主持人打断和抢话时，所涉及的嘉宾一般会立即退让，放弃自己的话轮权，所以主持人未必会使用那些插言的策略。但主持人也有义务在插言时采取主持人常规接话策略，以避免嘉宾误解，出现重叠现象，甚至插言失败。当然，有些时候，由于嘉宾身份地位非常特殊（例如德高望重的学术泰斗），主持人有必要针对这样的嘉宾插言时，最好还是采取前述插言的策略。只是，主持人使用插言的策略一般来说比较简洁，为时短暂。

（二）保持话轮的策略

由于主持人的优势地位，其话轮一般不会被嘉宾打断。但如果主持人的话语有弱点，嘉宾也可能因为误会而将其打断。这些话语弱点大致包括：语速过慢，停顿时间过长，话语冗长、重复，保持话轮的信号不够明确，语调、语汇等方面不够准确从而使嘉宾误将话轮内停顿当成了转换停顿（较长时间的停顿，即TRP处的停顿），作出了让他人接话的示意却没有及时停止发言等。主持人有必要在这些方面进行预防性的调整修饰。

（三）传递话轮的策略

主持人传递话轮大都采用语言策略，有时也伴随非语言策略。

语言策略主要包括：明确采用话语结束的语调；对嘉宾提出问题或作出请求；在有多名嘉宾时，指定某一嘉宾作为接话人，或用比较明确的方式提示嘉宾可以自由接话。我们调查了中央电视台2008年1月10日播出的《新闻会客厅》节目，主持人共有51次发言机会，其中第1次是节目开端，以电视机前的观众为说话对象，其余50个话轮都是与两位嘉宾会话。这50个话轮中，以疑问句结束的有39次，以祈使句结束的有3次，二者相加42次，占主持人全部话轮的84%。这39个以疑问句结束的话轮中，在问句中明确指定接话人（称名或称“你”）的有14个，以“你们”“你们俩”来提示嘉宾自由接话的有11个，二者相加（25次）占总数（39次）的64%。如果嘉宾人数更多，主持人传递话轮应该多采用指定接话人的办法来传递话轮，尽量避免多人自由接话而出现重叠甚至场面失控。

非语言策略主要指的是用目光、表情、手势等含义比较明确的态势语示意嘉宾接话，将话筒递给嘉宾等。

附注：

①会话中一个参与者按照会话规则享有的一次说话的机会，可以称

为“话轮权”。在不至于引起混淆的前提下，本文有时也把话轮权简称为“话轮”。

②话轮和话对的概念是美国社会学家Sacks等人提出的，参见何兆

熊2000。

③“在实施某些行为之前，说话人往往先要对实施某一行为的条件

存在与否作一下探测，在得到对方的确认后，他才进而实施这一行为，这种为探测条件而进行的对话构成了一种特殊的相邻对，它被称为‘前置系列。”引自何兆熊2000：316。

参考文献：

[1]于兴武.电视谈话节目的类型及现状思考——以《实话实说》等

栏目为研究样本[J].景德镇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3,（3）.

[2]李慧锋.话语的机构性权力：电视访谈中的话轮转换[J].北京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