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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小说中“看客”形象分析

2009-03-02刘美林

读与写·教育教学版 2009年12期
关键词:狂人阿Q麻木

刘美林

摘要:鲁迅小说善于从特殊的社会场景,如酒店的柜台和茶馆的桌面上来透视社会及国民心态。本文主要以中学教材中鲁迅小说为例,探究其中“看客”形象的悲剧美意蕴。

关键词:鲁迅小说看客形象分析悲剧

中图分类号:I 206

文献标识码:C

文章编号:1672—1578(2009)12—0112—01

1“围坐”:灰色的一群,点染社会环境

西方作家常用沙龙、舞会、咖啡店作为透视资本主义花花世界的窗口,鲁迅则喜欢借用茶馆、酒店来透视时代风云,蠡测民族悲剧。在《药》中通过几个茶客间与刽子手康大叔等人的闲谈,显示出旧民主主义革命者如何被扭曲成狂人,如何被湮没在不觉悟的群众的围观和詈骂声中,从而揭示出沉重而深刻的问题:当群众还没有感受思想革命的光明,还没有从长期的冬眠中苏醒,政治革命必然要遭到挫折或失败。“孤独的精神战士,虽然为民众战斗,却往往反为这所为而灭亡”。小说紧紧抓住群众的愚昧和麻木及革命者的悲哀来昭示这一悲剧:“那三三两两的人,也忽然合作一堆,潮一般向前赶,将到丁字街口,便突然立住,簇成一个半圆。”看客们“颈项都伸的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向上提着。”再看华家茶馆中这些由老、中、青、壮几代人组成的看客,“花白胡子”顽固而偏执,青壮年的“驼背五少爷”已显得暮气十足,“二十多岁的人”简直“霉气”熏人,他们赞扬着人血馒头的“药效”,嘲笑夏瑜的造反,挖苦革命是“发了疯了”。轰轰烈烈的悲壮的牺牲,被流言、误解和冷漠、麻木消解的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料,革命者和叛逆者都成了不可理解的怪物。

《孔乙己》的主人公,活着被人当作奚落的对象,死了便谁也记不着,咸亨酒店里的人群嘲笑孔乙己,但他们自己事实上也只不过是观赏孔乙己这个喜剧人物的喜剧性看客。他们同样被封建社会的传统偏见和资产阶级的市侩主义蒙住了眼睛,看不见也想不到自己的可笑。凡是孔乙己感到难堪的,他们都感到满足,就是孔乙己的痛苦、穷困甚至死亡,都成了他们谈笑取乐的材料。酒店里那冷漠、旁观、麻木、世故、巧滑的灰色的一群,使人既哀痛于群众受封建思想毒害之深而未能觉悟,更愤慨于封建制度的吃人和革命者脱离群众这一时代大悲剧。

2“围观”:被损害的庸众,构筑时代悲剧铁幕

《祝福》中的“祥林嫂”一生灾难频仍,经历了初婚新寡、捆卖再嫁、夫死子丧、再婚又寡,被鲁镇认为“败坏风俗”的不祥之物,身心备受摧残,最后倒毙在祝福前夜的大雪之中。祥林嫂是被“四大绳索”绳锯而死的,在鲁镇,人们无法容纳她,她永远只能作为一个被损害的不祥者而被“示众”。她处在一个强大到分不清其为何物、又无所不至的“敌对力量”中,活得没有理由,不幸的没人同情。死得寥无声息。惨死者不知她惨死的根源,杀人者无须举起屠刀,而杀人和惨死的悲剧由整个社会顺理成章地完成了。小说揭示劳动妇女在旧的社会关系中如何被剥夺得毫无人生价值和道德价值,揭露了旧的社会关系的吃人,从肉体到灵魂的吃人。

悲剧抒情小说《伤逝》中追求“个性解放”和“恋爱自主”的子君和涓生,他们的日常生活,时时处在被“示众”和看客的审度之中:“送她出门,照例是相离十多步远,照例是那鲇鱼须的老东西的脸又贴在脏的窗玻璃上,连鼻尖都挤成一个小平面;到外院,照例又是明晃晃的玻璃窗里的那个小东西的脸,加厚的雪花膏。”“半瓶雪花膏”和“鼻尖的小平面”的行为,说明个性解放和自由婚姻对整个社会是一个多么大的异端存在!当子君重新回到他父亲的烈日一般威严和旁人的赛过冰霜的冷眼之下,不久后就怀着极大的矛盾和痛苦走向死亡。小说强烈控诉了一个毁灭青春、毁灭美的社会,借一对新式青年的爱情悲剧,隐喻着“五四”新文化思潮在古老沉滞的中国现实实践的悲剧。

3“围绝”:重彩浓墨,揭示民族悲剧的最痛处

这类作品中,整个社会都作为看客存在,先觉者或主人公成为一汪死水中的一点微澜,虽掀动一线波纹,却随即为黑暗所湮没。在读者的视野里,被看者也是看客,而看客(庸众)成了被看者,他们互为看客。看客们不仅是社会秩序的牺牲品,而且是积极的参与者。《狂人日记》通过“狂人”被诬为“疯子”,遭到更严重的迫害,最后发出“救救孩子”的战斗呐喊。塑造了一个在“五四”前夜觉醒的反封建的斗士形象。狂人相对于那个社会。是个孤独者,是社会的“异己”存在,他怀疑一切,包括现存的和已存的,他认为封建社会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吃人和被吃的两个集团的对立:一面是赵贵翁、古久先生等吃人的封建统治者,一面是佃户狂人等被吃者、被压迫者。但是封建统治者和卫道士竭力维护旧的制度,连“年纪不过二十左右、相貌不很看得清楚、满面笑容”的青年,他认为“从来如此便对”。由此可见,帮凶、庸众共同铸成民族悲剧铁幕,窒息着民族活力和生气。

阿Q有强烈的革命要求,却不知道革命为何物,最后被反动势力推上断头台,而“未庄”的民众反映如何呢?未庄的舆论是:“被枪毙便是他坏的证据,不坏又何至于被枪毙呢?”而城里的反映是:“多半不满足,以为枪毙并无杀头这般好看,而且那是怎样一个好笑的死囚啊,游了那么久的街,竟没有唱一句戏:他们白跟一趟了。”他们像蚂蚁般地拥到街道旁,张着嘴,出神的看,对阿Q“无师自通”地说出来的话,发出豺狼嗥叫般的喝彩声。他们不肯对阿Q的无辜处死发生怀疑,在他们眼里,存在的一切秩序和规矩都是合理的、神圣的。他们就是这样喜欢从别人的遭殃中寻找自己的乐趣,尽管是杀头,只要被杀的是别人,他们也只当作一场戏去欣赏,没有任何觉悟和同情心。阿Q及其未庄民众,是中国特定时代整整一代人的困难经历和充分发展了的病态弱点的封建精神文化的最生动形象的概括。

《示众》更典型地体现了国民看客的心态,触及国民劣根性之最痛处。囚犯刚被拉到街头。霎时间也就围满了大半圈的看客,“有人”弯了腰,去研究(犯人)背心上的文字,终于读了起来。作者痛心地揭示道德麻木的看客之多,遍及之广。运用速写法。去表现他们一样的麻木、无聊,一样的漠不关心他人的痛苦,一样浑浑噩噩地生活。

鲁迅以其一系列“几乎无事的悲剧”,展示国民灵魂,揭示封建文化的沉疴,以“揭出痛苦,引起疗救的注意”,成就和丰富了他特有的深刻和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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