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的环境污染问题

柴德坤

中图分类号：X508.51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0961(2009)06－0082－04

俄罗斯幅员辽阔，横跨11个时区，是世界上最大的国家，其领土面积几乎是美国的两倍。此外，俄罗斯拥有世界上最丰富的自然资源。除了丰富的石化燃料矿藏之外，俄罗斯还有北方森林资源，其面积占世界森林覆盖率的20％。俄罗斯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有世界上最大的内陆湖——贝加尔湖，占世界淡水总量的20％。北极和西伯利亚的森林、俄远东地区的地热资源和土著居民以及濒于灭绝的野生动植物构成了世界生态平衡的重要组成部分。

1991年苏联解体给俄罗斯留下了一系列环境问题。苏联重视工业生产毫不顾及环境问题，因此给俄罗斯留下了严重的大气污染和放射性污染等环境问题。除此之外，苏联还给俄罗斯留下了高度依赖能源的军工企业。虽然随着俄罗斯独立有许多工厂和重工业部门在经济萧条期被关闭了，但俄罗斯的经济仍旧特别依赖采掘业。俄罗斯向市场经济过渡意味着俄政府倾向于促进经济增长而忽视环境保护。环境问题对今天的俄罗斯比对十年前的俄罗斯更重要。俄罗斯独立后通过了环境保护法和生态专家评论法，禁止对环境有潜在危险的项目投资上马(但环境保护法允许公司排放“有害物”，其前提条件是公司必须按照排放污染物的种类和排放量定期付费)。另一方面，由于俄罗斯的经济问题使环境污染问题难以得到解决。俄罗斯的官员虽然表示要保护环境但不能始终坚决地执行环境保护法。

空气污染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等一些大城市都存在严重的空气污染问题，有些小城市的工业生产设施也没有置于环保部门的严格监控之下。虽然俄罗斯增强了环保意识，但其空气质量标准仍低于美国和欧洲的空气质量标准。

单一来源的污染是俄罗斯空气污染的主要问题。俄罗斯的大部分发电厂都年久失修而且缺少现代化的控制污染设施，结果排放出大量的有毒物和废料。一些大城市都受到有毒物和废料的威胁，贝加尔湖受到其附近的纤维素涂料厂和煤炭发电厂排放物和空气污染的威胁。

机动车辆的污染越来越严重。汽车只受到最低限度的环保法制约，汽车排放物(诸如铅、一氧化碳、二氧化氮)在一些大城市是主要的空气污染源。此外，私人汽车拥有量逐渐增加意味着排放物增加和车辆造成空气污染的比例相应增加。经济继续增长将会使俄公路上增加更多的车辆，但是不断地淘汰没有安装催化式排气净化器的旧车辆会有助于减少空气污染。

石油和天然气污染俄罗斯的石油和天然气开采业本身就是主要的污染源，已造成严重的空气污染。由于环保标准低和执法不严等原因，管道渗漏和油轮泄漏事故不断发生使俄罗斯很多地方受到污染。秋明州和汉特－曼西自治区等地的石油管道漏油非常严重。许多受到石油污染的地区都报道石油污染引发了严重的健康问题。比方说，在下瓦尔托夫斯克市附近的河流上泄漏的石油污染了饮用水并且与一些受污染地区癌症发生率的增加有直接关系。

车臣也发生了最严重的污染问题，估计那里已有3000万桶石油从黑市流进地下。自苏联解体以来，窃贼经常潜入管道系统，从格罗兹尼(Grozny)炼油厂储备库里偷走大量石油。此外，据俄罗斯生态专家说，这个地区已建立15000家小型炼油厂。这些小型炼油厂从原油中提炼汽油比正规炼油厂少得多，而且随便倾倒残余废料，不顾环境后果，污染了地下供水系统、河流和鱼类。

目前，人们所关注的是石油污染很可能从车臣向本身就受石油和天然气废料、石油化工排放物和农产品垃圾污染的里海蔓延。世界银行为环保项目提供了数亿美元的贷款，以清除海上漏油和回收其他污染物，并且为波罗的海和里海制定了区域环保计划。

关注石油和天然气开发对环境的影响，势必会妨碍石油和天然气部门的发展。从油气生产部门对俄罗斯经济的重要性出发，东西伯利亚的一些新项目不管会给环境造成什么后果也将继续向前推进。从东西伯利亚向亚洲市场铺设石油和天然气管道计划遭到环保组织的质疑。环保组织说俄罗斯官员无视西伯利亚高原的受保护地位。由于石油和天然气管道要穿过西伯利亚高原的沼泽地、苔原、永久性冻土地带和海拔1.6英里的山口，因此石油和天然气管道项目不仅在建设和维修方面将耗资巨大，而且也会给环境造成严重影响。由于俄罗斯的环保记录差、环保标准低和执行环保制度不严格，环保组织认为上述管道项目会危及西伯利亚高原的环境安全。

2003年，拟议从东西伯利亚安加尔斯克到中国大庆建设一条石油管道项目，但这个项目被推迟了。这是继俄罗斯自然资源部裁定铺设这个拟议中的管道线路违反俄罗斯环保条例之后发生的事情(虽然已拟定从安加尔斯克到太平洋沿岸的纳霍德卡修建另一条石油管线，而且这条管线有可能取代通向中国的管线)。此外，自然资源部采取严厉措施惩罚了违反环保法的石油公司。

放射性污染和核废料俄罗斯目前有10座核电站，其中包括30座核反应堆，有些反应堆与乌克兰切尔诺贝利的核反应堆一样都是第一代RBMK核反应堆。虽然近年来加强了维修保养，而且在美国的资助与合作下增加了防止恐怖分子袭击的安全系数，但是俄罗斯的核工业仍然不断发生事故。欧盟认为RBMK核反应堆没有预防事故的外壳，在设计方面有缺陷。尽管俄罗斯也注意核反应堆的安全问题，但其不顾有些核反应堆的使用寿命快到期的事实仍在试图延长它们的使用寿命，同时试图在2030年前建造40座新反应堆，以增强该国的核能力。

放射性污染已给俄罗斯一些地区造成危害。位于车里雅宾斯克马亚克联合体附近的卡拉恰伊湖就是一个受污染的典型例子。人们认为卡拉恰伊湖现在是世界上被污染最严重的地方之一。它含有1.2亿居里的放射性废料，其中包括1986年4月切尔诺贝利核电站4号反应堆爆炸后释放出来的高达7倍的锶90和铯137。马亚克联合体周围地区五十多年来一直受到钚的生产、加工和储存而产生的放射性物质的危害。

来自民用和军用核动力装置的核废料给俄罗斯的环境卫生造成严重威胁。更严重的问题是，俄罗斯议会于2001年通过一项法律，允许在俄罗斯国土上储存核废料。原子能管理机构说，在未来十年里俄罗斯将进口1万～2万吨高级核废料进行储存和再加工，这项计划预计可为俄罗斯赚200亿美元外汇收入。俄罗斯政府计划用这项收入清理和改善环境。俄罗斯的一些邻国从本国安全出发，对核废料通过其边境地区进入俄罗斯表示担心，有些环保组织对俄罗斯的长期储存核废料计划也表示强烈反对。

能源消耗1992－2001年，俄罗斯的能源消耗下降了19％，从34.9千万亿(英制)热量单位下降到28.2千万亿热量单位。俄罗斯在20世纪90年代初期和中期经济萎缩伴随着中央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过渡，结果造成能源消耗水平下降。

但2001年俄罗斯的能源消耗仍占世界能源消耗总量的7％，成为世界第三大能源消耗国，位于美国(99.1千万亿热量单位)和中国(39.7千万亿热量单位)之后。

工业部门能源消耗占全俄能源消耗的60％，交通运输部门和居民能源消耗占全俄能源消耗总量的20％，新兴的商业部门只占全俄能源消耗总量很少的百分比。俄罗斯拥有世界上最多的天然气储量，因此2001年天然气消耗占能源消耗总量的51.5％并不奇怪，石油和煤炭消耗分别占19.1％和18.2％。天然气是俄罗斯发电厂的主要燃料来源；俄罗斯家庭用的天然气价格受政府控制，低于市场价格，这对于减少消耗起到了抑制作用。俄罗斯漫长而寒冷的冬天也须用大量的天然气取暖，由此增加了天然气消耗和总体能源消耗。

2001年，俄人均能源消耗1.953亿英制热量单位，在东欧和独联体国家居首位。在能源消耗大国中，俄在2001年人均能源消耗高于日本(人均1.722亿热量单位)和德国(人均1.743亿热量单位)，但低于美国(人均3.418亿热量单位)。

二氧化碳排放物20世纪90年代初期和中期，苏联解体和俄罗斯经济萎缩导致二氧化碳排放物大幅度减少。俄工业生产严重下滑，数百家工厂倒闭，以致二氧化碳排放量大幅度下降。1992年，苏联解体后的第一年，俄罗斯的二氧化碳排放物高达5.735亿吨，但是到1997年则下降到3.947亿吨，仅仅五年时间就下降了31％。

尽管如此，俄罗斯仍属于世界上排放二氧化碳最多的国家之一。自1997年俄罗斯的二氧化碳排放量降到最低点后，由于石油开采和工业生产回升使其开始大幅度增加。2001年，与能源有关的俄罗斯二氧化碳排放量为4.403亿吨，比1997年增加了11.6％。相比之下，美国在2001年排放二氧化碳15.65亿吨，中国排放二氧化碳8.32亿吨。二氧化碳排放量较高的其他国家：日本3.16亿吨、印度2.51亿吨、德国2.23亿吨。2001年，俄罗斯的人均二氧化碳排放量为3.05吨，高于德国(人均2.71吨)、日本(2.48吨)、中国(0.65吨)、印度(0.25吨)，但远远低于美国(5.51吨)。

俄罗斯于1992年6月13日签署了联合国环境变化框架协议，1994年12月28日正式批准该协议。1999年3月u日，俄罗斯签署了《京都议定书》，这项协议规定各国须承诺从2008年到2012年平均减少5.2％的温室气体排放量。根据环境变化协议的条款，俄罗斯不需要减少温室气体和二氧化碳排放量。这是由于俄罗斯被列入转型国家，从2008年到2012年只要保持1990年的二氧化碳和温室气体排放量就可以。由于俄罗斯在后苏联时代初期大幅度减少了二氧化碳排放量，因此完成《京都议定书》规定的义务应该没有问题。

能源和碳的密度自苏联解体以来，俄罗斯的能源密度(每一美元GDP的能源消耗)只有少许减少。在俄罗斯经济中，出口行业一般都是能源密集型、资源密集型、污染密集型行业，诸如石油、天然气、木材和金属行业。俄罗斯仍在继续无效地利用丰富的能源资源。

由于比较合理地利用能源(导致较低水平的能源消耗)以及自1999年以来经济的增长，2001年俄罗斯的能源密度为76852热量单位／1美元(与1995年购买力相等)，低于1996年的85681热量单位／1美元和1992年的78959热量单位／1美元。虽然经济继续增长会增加能源消耗，但增强环境保护意识，提高能源利用效率以及进行以市场为导向的价格改革，最终会导致俄罗斯实现长期的低能源密度。

2001年，俄罗斯的碳密度(每一美元GDP的碳排放量)为1.2吨碳／1000美元(与1995年购买力相等)。虽然核能(不排放碳)在俄罗斯能源中占很大比例，但其碳密度由于煤炭和其他矿物燃料的利用而保持在较高水平上(与工业化国家相比)。自1992年以来，俄罗斯的碳密度已经变小，为1.3吨碳／1000美元。自1999年以来，俄罗斯国内生产总值迅速增长抵消了二氧化碳排放量的增加，结果减少了碳密度。然而，俄罗斯继续依赖石油、天然气和煤炭意味着俄罗斯的碳密度将保持在较高水平上。

可再生能源除了水力发电之外，俄罗斯利用可再生能源比利用矿物燃料少。在俄罗斯205.6GW发电容量中，水力发电容量为44.7GW，占俄发电总容量的21.7％。2001年，水力发电厂发电1735亿KWH，占俄罗斯总发电量(8465亿KWH)的20.5％。

俄罗斯几乎有75％的水力发电容量来自11座电容量在1000MW以上的电站，其中包括俄罗斯最大的发电站——坐落在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的6400MW萨彦－舒申斯克电站。俄罗斯统一能源系统(UES)正在东部地区建设一批兆瓦以上的水力发电站，其中包括位于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的3000MW博古恰斯克电站和2000MW布列亚水力发电厂。

俄很少利用其他可再生能源。堪察加半岛有丰富的地热资源，估计那里可开发的地热容量有380MW－550MW。堪察加半岛上的200MW穆特诺维斯克地热发电厂一期工程于2002年竣工并投入使用，欧洲重建和发展银行(EBRD)为资助这个建设项目提供了大约1亿美元。

环境前景由于继续向成熟的市场经济过渡，俄罗斯在环保方面面临着种种挑战。在过去的十年里，苏联的发展和工业化政策的灾难性后果已经暴露出来，使俄罗斯有了需要保护环境和防患于未然的意识。俄罗斯政府制定环保政策是重要的一步。但环境改善与其说是政策本身成功的结果，不如说是经济问题造成的结果(即关闭许多能源密集型和污染严重的重工业工厂)。

俄罗斯在国际社会压力下尤其在欧盟的压力下，正在逐步改善环境状况。在过去的五年里，由于石油产量提高，经济稳定增长，俄罗斯政府在增加额外收入的同时也增加了解决特定环境问题的能力。但俄政府没有在改善环境方面进行投资，而是把来自石油的大量收入直接投入其他项目。因此，与环境问题相关的能源仍旧会把俄罗斯的长期经济增长置于危险的边缘，尤其当世界石油价格下跌时就会发生这种情况。

尽管如此，俄罗斯如果不采取短期行为来解决现有的环境问题，就有可能从长远的角度来考虑能源项目对环境的负面影响。近来，自然资源部采取了一系列行动，强制有关部门遵守油田许可协议的环保条款。俄罗斯有可能会批准《京都议定书》，因为这项协议会使俄罗斯在技术转让和资金方面受益，俄罗斯在其框架下可出售过多的二氧化碳和温室气体排放物，以此资助改善环境的项目。除此之外，经济建设和发展会减少工业部门的能源消耗。

俄在治理环境和保证一些自然环境不被污染方面仍存在改进的空间。尽管俄制定了新的环保法规，但不是所有部门都遵守这些环保法规，而且官员执法也不严。因此，俄罗斯虽然增强了环保意识，但对保护环境没有可靠的承诺。普京总统的目标是在未来十年里把俄罗斯的国内生产总值翻一番，这就意味着经济增长是最重要的，而环境保护则是次要的。虽然如此，俄罗斯的决策者们面对经济增长将会对环境采取补救措施，实施合理的自然资源管理政策，提高环境管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