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两茶传奇

萧幼松 萧好晨

时 间: 清代道光年间

地 点: 湘中安化梅山

人 物: 李玉娘 二十多岁,茶乡女。

道光帝 三十多岁。

陶 澍 四十多岁,两江总督。

张世臣 五十多岁,茶商,制茶人。

张 三 张世臣家丁。

三嫂子 张三妻。

衙役、村民、家丁若干。

第一场

地 点: 风雨桥旁,桥头有大树。

时 间: 白天。

[幕前合唱:

资江河里浪鼓子响,

禾场里黄狗子叫汪汪。

三嫂子茶园里拍巴掌,

只喊两江总督陶大人回了家乡!

[道光内唱: 赏不尽江岸溪边盛开的花,

[陶澍和装扮成师爷的道光上。

道光帝 (唱)看不尽普山普岭翠绿的茶。

此地堪比苏杭美,

陶 澍 (唱)山坳下便是老臣家。

道光帝 (唱)若非亟待精茶抚边塞,

定要效牛背吹笛自由徉徜梅山崖。

二 人 哈哈哈哈哈!

道光帝 陶爱卿,你家梅山水秀茶绿,定有制茶高手。在此张榜招贤, 以制精 茶,谅可能为,卿意若何?

陶 澍 圣上高见!定能成事。为保圣驾平安,臣尚有一事要告罪在先!

道光帝 呵呵,爱卿何罪之有,尽管说来!

陶 澍 臣与圣上既然假扮主仆,在众百姓面前,还须扮得像模像样。臣若出言不恭冲撞圣上,还望恕臣不敬之罪!

道光帝 哈哈哈哈,那个自然!

陶 澍 皇上圣明!

[灯光变幻中,二人隐退。

[场景变换成一片翠绿的茶园。众女正在采茶。

采茶女 (唱)山雀子喳喳山花子艳,

唱起茶歌子进茶园。

茶铡子飞舞茶篓子满,

汗珠子浇出个大丰年。

卖了茶, 赚了钱,

上街扯件花衣穿。

哈哈哈哈哈!

[ 众男女村民兴奋地上场喊:“陶澍陶大人回乡了!陶大人回乡了!”

张 三 (上,一把拉住刚跑上来的三嫂子)什么,陶大人回乡哒?!

三嫂子 是的咧!

张 三 真的还是假的?

三嫂子 什么真的假的,我刚才看见他在大码头上的船!(跑下)

张 三 (极度兴奋地)我的爷呀!(跳起来对内喊)茶王爷,茶王爷!(边喊边跑下)

[众衙役捧皇榜上。

衙 役 (敲锣大声吆喝)

皇帝告示急传达:

边民为茶扯麻纱;

为睦边疆安天下,

特召高手制黑茶;

皇上重赏制作者,

封他茶王享荣华!

(敲着锣吆喝着下)

[村民闻声而上。围着皇榜七嘴八舌地议论。陶澍、道光帝远远地观看着动静。

村民甲 哎呀,想不到我们安化的茶叶咯样俏,惊动皇帝老子哒!

村民乙 你不晓得呀,边疆人宁可三日无粮,不可一日无茶!少哒我们安化的极品黑茶,他们聚众闹事!朝廷就冒得安宁日子过!

村民丙 (指榜)哎呀呀,你们看!(念)“能制成所需极品茶者,赐封茶王”!我的崽呀,皇帝老子御封的茶王,就连不是我们地方上喊的咯号土茶王喃!那要戴顶子坐四人大轿的!

村民丁 看起来,张世臣咯土茶王只怕会走红运哒!

女村民 也难说,老茶王死哒后,就是用他制的茶进的贡,要是他做得边疆人要的极品茶出,陶大人还回小淹挂什么皇榜呀!

几人附和 那是的!

[正这时,乞丐打扮的李玉娘手持打狗棍上。

李玉娘 (唱)三年来被逼飘泊异乡转,

梦里头总牵挂这满坡茶园。

但愿能圆爹爹的制茶愿,

创一个女子制茶天下传。

(急挤进看榜人堆中观看)

村民甲 呃,呃,干什么,干什么!

李玉娘 呵呵,你看什么,我也看什么。

村民甲 开玩笑!走走走,要你的饭去!

李玉娘 嚯,就只准你看,不让我看看?

三嫂子 (对甲)人家看一眼关你什么事?(对玉娘)伢子吔,看,看,不要紧的!

李玉娘 谢大嫂!(看榜,兴奋至极,伸手就要揭榜)

[这时,幕内一声大喊:“住手!” 张世臣率众家丁上。

张世臣 (唱)茶艺称雄霸一方,

谁人不敬我茶王。

皇榜不由我来揭,

哪个小子敢猖狂!

哪里来的臭小子,敢在这里撒野!

李玉娘 哟嗬,老先生,我就看看皇榜,哪里撒什么野?

张世臣 呃,呃,看清点:陶大人要招制茶的,不招要饭的!

众 哈哈哈哈哈!

李玉娘 陶大人若是看中了我这要饭的呢?

张 三 那我叫你三声老祖宗!

李玉娘 呵呵,只怕你叫老祖宗叫定了!

张世臣 (对张三)把他轰走!

张 三 是!(欲赶玉娘)

李玉娘 (眼尖手快,把张三推了个狗吃屎)你瞎了眼!

张世臣 (大怒)反了!(招呼家丁)给我绑起来!

家 丁 是!(上前欲捆玉娘)

李玉娘 (慌了,情急之下,立即摆出一副丐帮架式)好呀,陶大人家乡的人如此欺负外乡人 ,想给陶大人脸上抹黑呀!等下我见了陶大人,有你们好看的!(从身上拔出一把匕首)有种的来呀!

[家丁连连退缩。这时道光帝招呼陶澍一起混入人群。

张世臣 (气极)你!你!你!

李玉娘 哈哈哈哈,老先生,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何必呢!

(伸手要揭皇榜)

张世臣 (挡住)嚯,你好大的胆呀!知道吗,这是当今万岁爷出的告示,你想揭就揭呀?弄得不好要犯法的!

道光帝 呵呵,人家小哥既然敢揭,就让他揭吧。你不揭他不揭,这榜贴出来干什么!

李玉娘 这位大哥说得有理!

张世臣 (对道光帝警告地)外地人知趣点,少管闲事!

道光帝 只要有理,就不是闲事!陶大人,你说是吗?

陶 澍 (在人群后)哈哈哈哈哈,说对了,说对了!

众 (吃惊地)陶大人!

陶 澍 列位乡亲, 适才见大家正在说话, 没敢打扰,多有得罪!

张世臣 哪里哪里!陶大人,(指道光帝)这位是——

陶 澍 是我府中师爷,直性子!

张世臣 哦,原来如此!师爷,只是我想,堂堂皇榜让一个乞丐来揭,恐怕有失朝廷体面吧!

道光帝 朝廷要的是极品茶,并非征集服饰穿着!

李玉娘 陶大人,那我就揭榜了!(伸手揭榜)

道光帝 慢。这位小哥,你既敢揭榜,想必知茶。我且问你,茶为何物?

李玉娘 回师爷话:茶是山中物,茶是草中英;茶乃饮品,乃食品,乃药品;茶为良师,茶为益友!

道光帝 (有点兴趣了)哦。茶有多种,为何当今皇上指名要制黑茶?

李玉娘 回师爷话,诸茶之中以黑茶为佳,它不仅色泽亮丽,口感极佳, 且能防疫却病, 常饮此茶能强身健体、益寿延年!

道光帝 (兴味盎然地)那在你看来,中华大地哪家黑茶 为最佳上品?

李玉娘 师爷!

(唱)我安化地处雪峰高山上,

茶叶饱吸日月精华与灵光。

农家世代茶为业,

精工制作世无双。

历代皇家以此为御饮,

洋人奉它为续命汤。

只有此茶方能和边寨,

才有社稷安定民富强。

道光帝 (被她说得有些着迷了。迫不及待地) 何为茶中精品?

李玉娘 (眉飞色舞,对答如流) 回师爷话:要出精品,全在手上功夫!

道光帝 愿闻其详!

李玉娘 回师爷话,家传秘诀,恕不外露!

道光帝 哈哈哈哈哈,佩服,佩服!请问尊姓大名,家居何处?

李玉娘 不才姓刘名玉良,本县马路溪人氏, 距此百里之遥。

道光帝 啊,刘先生!

(旁唱)他像珍珠闪光亮,

陶 澍 (旁唱)万岁爷拨开泥沙见宝藏。

张世臣 (旁唱)太奇怪——

他讲的和我家传一个样,

李玉娘 (旁唱)见仇人——

怒火熊熊烧心膛。

张世臣 (旁唱)莫非他——

要来把我茶王位子抢,

李玉娘 (旁唱)玉娘我——

定要降服你这臭茶商。

陶大人,这榜我能揭了吧!

陶 澍 呵呵,师爷,你看呢?

道光帝 能揭!能揭!

李玉娘 那我就揭了!(上前揭榜)

张世臣 (急了,冲了上来)我也要揭!

[两人相争不让,不料将皇榜撕破,各持一半。

[一时节,全场死一般寂静。

一老者 (突然惊恐地大喊)撕破皇榜要砍脑壳的呀!

张世臣 (急了)那那那——(指李玉娘)是他撕烂的!

李玉娘 哟嗬,你真会赖皮!我先揭榜在手,你再来争抢,怎么是我撕的!

张世臣 就是你撕烂的!

张 三 (帮腔)就是你!就是你!

三嫂子 呃,你莫仗势欺人好啵,刚才明明不是他撕烂的!

张 三 (急了,扯她的衣服制止)你莫乱讲!

三嫂子 我凭良心讲话。

李玉娘 (对道光帝)请师爷明断!

道光帝 我作证:(指张世臣)是他撕烂的!陶大人,你看见了吗?

陶 澍 看见了,是他撕烂的! 来人,给我拿下!

张世臣 (跪地求饶)陶大人恕罪!陶大人恕罪!

道光帝 陶大人,张世臣乃是本地制茶世家,还为朝廷制过贡茶,眼前正是用人之时,不如让他带罪制茶,若制不成极品黑茶,再治罪不迟!

陶 澍 好吧,张世臣,只要能将极品黑茶做成,可将功赎罪。

张世臣 谢陶大人,谢师爷!

陶 澍 哦,刘先生!既然先生非本地人士,那本官立即派人修建茶坊,制作有关设备,以供先生制茶之用!

李玉娘 陶大人,既是等着黑茶睦边,那就兵贵神速,事不宜迟。若要修建新茶坊,一来费工费银,二来误了大人的时机。

陶 澍 哦,依你之见?

李玉娘 据说本地原来有一制茶高手李应南,因与本地一个叫什么张世臣的茶王不和,被驱赶出境。现李家偌大一个茶坊空在那里,我看不如借他房子一用 。

道光帝 哦,茶王爷,果有此事?

张世臣 哪有此事,大人休听他胡说!我与李应南乃师兄师弟,情同手足,听说他走了,我气得十多天水米未沾。哪来的什么不和之说!

李玉娘 (故作惊讶)哎呀,原来你就是茶王爷,我有眼不识泰山,失敬了!

张世臣 哼!

道光帝 陶大人,那就以十天为限,须将精品黑茶制出, 到时侯,两位一决高低!(示意陶澍拍板)

陶 澍 (会意)好吧,(拿出圣旨宣读)

(朗诵)刘张二家一齐上,

为民造福在茶乡。

双方不准暗窥探,

潜心奋力研奇方。

谁能早日以茶抚边疆,

朝廷封他为梅山黑茶王。

众 (齐跪)万岁万岁万万岁!

道光帝 刘先生,李家茶坊已歇业多时,恐怕要大家来祭祭茶圣,冲冲晦气才行!茶王爷,你也得去啊!

张世臣 (吱唔地)我我……这……

李玉娘 那还用说!你和李应南既然情同手足,这次也得去安顿安顿他,你当然得去了!

道光帝 刘先生高见!

[张世臣对李玉娘怒目相向,李玉娘傲然笑对。

[切光。

第二场

地 点: 李玉娘茶坊。

时 间: 白天到晚上。

(幕后合唱)

茶王爷气得脚直跳,

叫化子一旁乐陶陶!

兔子敢把豹子咬,

麻雀比岩鹰飞得高。

茶叶子做得成哒宝,

茶山里热闹得起哒飊。

[被一片茶园包围着的是玉娘家:木结构的住 房和茶坊。茶坊上挂着“御茶坊”的牌子。

[在陶澍和道光帝的率领下,祭坊队伍鱼贯而上。 其中有人表演着迎神祭神的民俗舞蹈。众道 士手中的牛角吹得响彻云霄。

众(边跳边诵)

茶是达摩佛眼,

茶种佛地灵台;

茶香飘万里,

万里无尘埃。

陶 澍 (大声朗诵)

大清皇朝,如日昭昭,

知贤善任,有奖有褒,

历代茶圣,茶艺高超,

人兮离去,魂兮归巢,

英灵有应,重领风骚,

茶马古道,谢尔功高!

李玉娘 (大声地)茶圣在上,弟子有请。开坊——!(手捧香火, 在鼓乐伴奏下, 一段精彩的开坊舞蹈)

[众人喝采。

张 三 (对张世臣)茶王爷,怎么他也会这个?和你的跳一样!

张世臣 奇怪!(一咬牙)我去破他的!(一声喊)茶圣在上,弟子叩拜!(与玉娘一起跳开坊舞蹈)

(幕后伴唱)

两只叫鸡公斗红了眼,

红得茶锅子冒了烟,

红得茶叶子变了脸,

白沙溪红了半边天。

[ 玉娘突然另辟一种舞姿, 换上一种新的节奏。

[张世臣无法适应,乱了脚步。

张世臣 (怒恼地)怎么没有套路?

李玉娘 (边跳边诵)茶圣弟子编排!

张世臣 (汗如雨注。恼羞成怒地)邪道!邪道!

李玉娘 (停舞,举香高声朗诵) 开门!开门!

道士们 (伴随朗诵)开天门,开坊门!

李玉娘 (朗诵)祥光普照,

道士们 (伴随朗诵)紫气盈庭!

李玉娘 (朗诵)门开洪福至!

道士们 (伴随朗诵)绿叶成黄金!

[李玉娘高举香火,大步进了茶坊。

[以三嫂子为首的几个女人围上去看热闹。

张世臣 (正没处发作,上前大声喝斥女人们)滚!滚!站远点,这地方岂是你们女人来的地方!

[女人们连忙后退。

道光帝 (不解地)怎么啦,女人不能进茶坊?

陶 澍 (连忙地)这是本地风俗,茶技传男不传女。说是女人进茶坊,全村都遭殃!

张世臣 对,女人进茶坊,家破人也亡,女人进茶坊,四邻都遭殃!

众男村民 对,女人不准进茶坊!

道光帝 哦,那就入乡随俗,入乡随俗!

李玉娘 (从坊内出)启禀陶大人,茶坊既开,小的就马上开始制茶了!

陶 澍 哦,恭喜贺喜,但愿早日大功告成!

李玉娘 列位乡亲,刘某人初到贵地,蒙大家如此关照,不胜感激之至!小的为聊表谢意,凡大家送来的茶叶,比市价每担加铜元十文。

众村民 (欢呼雀跃)“好呀!”“刘先生厚道!”“我的茶叶就专送这里!”“这样种茶就划得来了!”

……

张世臣 (红了眼,大声地)从今天起,我们茶坊收茶比现有市价每担加铜元十五文!

众村民 嗬!

李玉娘 (不甘示弱)那我的每担加二十文!

众村民 嗬!

张世臣 (抬杠)我加二十五文!

众村民 嗬!

李玉娘 我加三十文!

张世臣 我加三十五文!

二 人 (怒目相向)我加——

[道光帝急向陶澍示意。

陶 澍 (连忙地)呃,呃,慢!这般抬杠下去,你们不吃饭了!既是挂的御茶坊的牌子,就得有个规 矩!从明天起,两边的茶坊都每担加价十文,再不准随意哄抬价格!

二 人 是!

陶 澍 乡亲们,回山里采茶去,两个茶坊还等着大家的茶叶用啦!

众村民 好!(纷纷下)

张世臣 (对李玉娘)想当梅山茶王想急了吧?伢子,还 早了点!

李玉娘 (藐视地)哈哈哈哈哈!

[定格。

[天色转至夜晚。风声、虫声、狗吠声。

[三嫂子悄悄上。

三嫂子 (唱)刘先生我愈看愈奇怪,

他身上我看出一点玉娘的影子来。

玉娘她吃我的奶长大,

我牢记她身上的胎记在心怀。

要是她真的回家转,

我要给她当块挡箭牌。

(进屋,躲向一边)

[李玉娘自内出,收拾着屋里。三嫂子在背后 观察着。

三嫂子 (突然一叫) 玉娘!

李玉娘 (下意识地)呃!(立即意识到不对,回身发现了三嫂子,一惊,强装镇定地)哦,嫂子,你叫哪个?

三嫂子 叫玉娘呀!

李玉娘 哦,这里就我和你,哪来的什么玉娘!

三嫂子 (以防不胜防的速度捋起玉娘的袖子,露出她臂上的胎记,然后又解开她脖子上的围巾,指着一粒小痣什么的)玉娘,你就莫瞒嫂子了!

李玉娘 (慌了,一下在三嫂子面前跪下)三嫂——!

三嫂子 (一把拉起她)妹子,你好懵懂,怎么一个人回来!你爹爹?

李玉娘 (哭)不知下落,生死未卜!

三嫂子 哦!那你回来做什么?张世臣不会放过你的!

李玉娘 我要制茶! 我一定要把我爹冒做成的那品黑

茶做出来!三嫂,你——!(又要跪)

三嫂子 妹子, 你放心,你爹不在有嫂子在!这回你回得正好, 把茶做出来,还你李家一个清白,也给我们女人争口气!

李玉娘 嗯!

三嫂子 看你,一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妹子,打扮成个要饭的丑八怪!喋, 我给你带来了身衣服,晚上一个人在家还是可以穿穿!

李玉娘 (接过衣)谢谢!嫂子,晚上我一个人住在这屋里真有点害怕!

三嫂子 不要紧的, 好生把门关紧,有什么动静就叫隔壁那些做茶的师傅。

李玉娘 好!

三嫂子 你先试试衣服去,看合不合身。这屋里好久不住人了,我帮你收拾收拾去!(入内,下)

[玉娘闩门入内,下。灯熄。

[追光特写出道光帝。

道光帝 (唱)真妙!真怪!真巧!

来到此便遇上了好汉一条。

莫看他身子骨长得巧小,

胸膛里像盆火熊熊燃烧。

出口成章熟谙茶道,

举止中能见他足智多谋。

大山里生长出奇花异草,

胜过那闹市里浮躁轻佻。

乘夜色去茶坊暗地探妙,

那里面似藏着无穷蹊跷!(灯熄)

[追光特写出张世臣。

张世臣 (唱)真怪!真气!真恼!

熟道上走路摔了一跤。

这小子年纪轻功夫老到,

似比我要高出一招两招。

那学问与我的惟妙惟肖,

莫非是李应南另把人教。

我梅山岂容他乱了套套,

一定要拔除这外来的野苗。

(忽有所见地)师爷!他怎么也来了!(急躲。灯熄)

[三更鼓响。

[追光特写出女妆的李玉娘。

李玉娘 (唱)两年来四处辗转,

忘了这女妆钗钏。

言谈若儿郎抛却柳间莺啭,

举止如浪子疯疯癫癫。

我本是茶乡花如星灿烂,

欢声笑语洒遍过白沙溪边。

[出现在窗外的道光帝不胜惊奇之至。

道光帝 (唱)顿叫孤魂魄飞如碰闪电,

哪里飞来个玉女天仙。

李玉娘 (唱)与姐妹扮新娘争奇斗艳,

多少个山里伢伢为我疯癫。

道光帝 (唱)比起孤家的三宫六院,

别有风韵难以言传。

李玉娘 (唱)曾盼望美儿郎花插我鬓畔,

明镜前尽展倩影一双万般娇妍!

道光帝 (唱)恨不得就上前与她相见。

一吐这无限的倾慕之言。

李玉娘 (唱)那师爷心善良风度翩翩,

道光帝 (唱)带回宫好让她常伴身边。

李玉娘 (唱)胡乱想不由我心跳红脸,

道光帝 (唱)若如愿才不是枉来人间。

李玉娘 (唱)但盼望制成精茶遂心愿,

道光帝 (唱)但愿得茶制好梦也能圆。

(回身,与在远处偷看的张世臣相撞。)

二 人 (吃惊地)你,你,你怎么来了?

张世臣 我跟着你来的!

道光帝 (故意大声地)我跟着你来的!

[玉娘似感觉到了什么,三嫂子亦闻声而出。二人耳语,入内。

二 人 (同声)我跟着你来的!

张世臣 小声点!你看见了吗,里面有女人!

道光帝 看见了!

张世臣 那就是李应南的女儿李玉娘!

道光帝 (又大声地)呵呵,那你看错了,不是说李玉娘远走他乡了吗,怎么一下子回到这里来了?一定是附近的什么女人!

张世臣 (急了)你怎么就不轻声点!知道吗,到御茶坊偷看要打板子的!

道光帝 呵呵,我忘了!

张世臣 你看错了,是李玉娘!

道光帝 哎呀,我看得清清楚楚的:不是个红花闺女, 是个妇道人家!

张世臣 好好好,不和你争了,反正我看见的是李玉娘!

[这时恢复了男装的玉娘从屋内出,猛地开门。

李玉娘 (厉声地)谁呀!

二 人 (慌了)我我——他他——

李玉娘 (对内大声地)快来人,来贼了!

两工人 (应声而上)贼在哪里?

李玉娘 (指二人)这不是?给我捆起来!

两工人 是!(捆二人)

李玉娘 给我好生守着,我请陶大人去!(急下)

张世臣 这怎么得了呀!(埋怨地)就怪你,那么大声说话!

道光帝 (装宝)我说话大声大气说惯了!

张世臣 唉!

[这时,三嫂子穿着李玉娘刚换下的衣服上。

道光帝 (对张世臣) 你看你看,我看清楚了的: 就是她!

张世臣 (有点懵了)啊? (对三嫂子)你怎么在这里?

三嫂子 什么,兴你们来就不兴我来呀!刘先生初来乍到, 我帮他收拾收拾屋里还不行呀! 真是!(下)

道光帝 对,对,刚才看见的就是她!就是她!

[李玉娘带陶澍和衙役上。

李玉娘 陶大人,到御茶坊偷看制茶的贼已抓到了, 就看大人怎么发落。

张世臣 陶大人,我们、我们就只是在外面看看。(暗示道光帝出面求情,道光帝装宝)

李玉娘 茶王爷,这深更半夜,除了我在屋里亮灯做茶, 外面伸手不见五指,你们来看什么?除了剽窃我制茶技艺,还有什么?

张世臣 不不,对天发誓,绝无此意!

李玉娘 陶大人,尊意如何?

陶 澍 (犹豫地)这——

李玉娘 好吧,陶大人!

(唱)大人你早有言在先,

御茶房岂能容偷窥秘方密单。

他两人以身试法天大胆,

你为何躲在一边不开言。

制茶才刚把场检,

如此下去怎收摊?

我不如趁早回家转,

免得有负皇恩受牵连!

大人,我就此告辞了!(欲走)

陶 澍 ( 慌了)且慢,且慢!

[道光帝忙向他示意:打张世臣的板子。

陶 澍 (会意)来人呀!

衙 役 在!

陶 澍 (指张世臣)将他拉下去打三十大板!

衙 役 是!(将张世臣拉下)

[打板声和张世臣的嚎叫声。

[道光帝假意嘻皮笑脸向玉娘求情, 玉娘故作不知。稍停,衙役拉张世臣上。

陶 澍 张世臣,你藐视皇法, 本当重责,念你有制茶重任在身,故此从轻发落。以后若再重犯, 当重责不饶!你回家制茶去吧!

张世臣 谢陶大人!(哼哼着下)

陶 澍 刘先生,本官处置得还可以吧!

李玉娘 啊,这就完了?

陶 澍 (也装糊涂)完了呀!对, 没完,我还忘了给我家师爷松绑!(要给道光帝松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