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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谎言

2006-01-19刘长锋

延安文学 2006年5期
关键词:拥有者话语权

刘长锋

老鼠进化简史或其他?

每逢遇到一些实际困难,甚或出了一些事情,某些领导总是出面做解释:我们国家大、底子薄,现在正处在改革发展的紧要关头,所以希望大家体谅“组织的难处。大部分中国人还是有良心的,不管“家大底子薄”是不是真是这样,只要看着这讲话的是个羊的模样(从来不去细究这羊皮里裹的是什么货色),大家也就都谅解了,气消了,最多有一两个粗鲁点的,回去就把没处泄的气发泄在老婆孩子身上了,断然没有敢不相信甚或顶撞“官老爷”的。

于是该挨饿的继续挨饿去罢,该没钱上学的继续去割猪草去罢,该被学费逼得跳楼的则继续去跳楼吧,那些为国伤残的老军人则继续伤残着去罢,该领不到工资的你继续爬到电线竿子的顶上去罢,倒是有了一个给大家伙观热闹的好机会。

《中国改革报》(2005年10月26日)刊载出了一个令人颇为诧异的消息。说是安徽合肥市在进行集中拆迁违章建筑的过程中,在一个叫作大房郢的水库旁,竟然有58栋别墅没有找到主人。在有关部门要拆除前进行了反复的公示,可是始终没有一个人肯出来“认领”哪怕是其中的一栋。据说这些别墅按保守的说法,光是装修就要耗资三四十万元。如今却落得无人认领,没有人肯认领,就这样一个个地全部被瞬间夷为平地了。倒是最后拆迁的过程中,据说前来观看的人倒是不在少数,而这观看的人自然少不了喜欢凑热闹的群众,但是大半的却是开着车子来的,明眼的群众一看车的牌子,也就知道来的都是些什么主儿了。

由此可知,我们还是很富裕的嘛!至少几百万的别墅,说不要就不要了,说丢就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啊。这点损失算得了什么啊,比起头上的乌纱来说。不就一栋别墅嘛,小意思拉。我们有的是钱啊,只要这顶能够呼风唤雨的乌纱帽还在。

而在《新华每日电讯》(2005年lO月25日)则有另外一个摆阔的方式。据说在吉林长春市的市场上,悄然出现了2.58万元一副的黄金麻将,并明目张胆地在网上发布信息,公开限量销售。根据记者的调查,大意是说这限量3000套的麻将,买主大抵是有三类人:一类是“个别”政府官员,一类是个体老板或者民营企业家,还有一类据说是为了疏通关系,买来专门用于送礼的。由此看来,我们还是很富裕的啊。2.58万元一副的黄金麻将,生意好得不得了啊。政府官员就不讲了,用于送礼的也不讲了,可是这些个体老板或者民营企业家买了做什么呢?这是其一;为什么购买的是民营企业家和个体老板而不是国营或者集体所有的企业家呢,这是其二。说到这里,大概还是回归到上面的乌纱帽上去了。凡是有点常识的人一看也就知道了,所有3000套黄金麻将,其实最终都是殊途同归,落入了一类人的手里了。

看来我们确实是很富裕了,简直就是腻腻的油水硬是从肚脐眼里面朝外流啊。却偏偏何以说到要体谅组织的艰难和国家的困窘呢?我该肥的肥了,那么你什么组织啊,国家啊,只不过变成了招牌而已了。自己吃饱了,饮足了,就打出组织和国家的旗子来,糊弄那些供养自己的角儿。

何以组织会有困难,何以国家底子不足,关键的原因就在于仓里的耗子太大了,耗子早己非昔日“吴下耗子”,而是百炼成精,猛于恶虎了。而这老鼠精炼成老虎的却并非一日之功,也并非全靠自己的功劳,相反恰恰却是我们一些“秉厚的群众”的功劳。

古时有个县太爷属鼠,适逢生日,于是几个下作的衙役,合资铸造了一个金老鼠做寿礼。县太爷看了自然是爱不释手,对下属夸奖有加。然不过几日,县太爷放口信出来:再过几日即是夫人生日,而且特别叮嘱夫人属牛。

本来一只老鼠,偷吃粮食,打死也就罢了。可是我们却偏偏不去打死它,反而试图用喂养的方式求得平安。吃你就吃些粮食吧,给你就是了,千万不要咬破了口袋啊。但是老鼠吃了粮食却照咬口袋不误,为了委曲求全,我们又喂它鸡吃,于是老鼠就变黄鼠狼了,再而纵容,终于变成吃人的老虎了。这就是一个老鼠长成老虎的故事的精妙演绎过程。所以我们说,贪官不是生出来的,而是惯出来的,是养出来的。

老鼠终于变成吃人的老虎了,比喂养它的人粗壮了许多,白然也野蛮凶狠了许多。到了这个份上,你想再收拾他就没门了啊,因此也就只有害怕它的份而没去打它的心和力了,所以也就只能听之任之。穷你也就穷去吧,饿你也就饿去吧,总归是我不穷我不饿就可以了。这倒不算,还装山一副猫哭耗子的脸来:你们要体谅组织的难处,我们“家大底子薄”啊。但是底子到底薄不薄,只有“养猫的”自个儿心里最为清楚,但也只有打落了门牙,独自往肚子里吞咽的份儿了。

人与禽兽的欲望

几年前,性对我们还是一个非常神秘的话题,一说到这个字,大家都讳莫如深。仿佛只要一说到这个字眼,大约就都被归拢到“黄色”或者“坏分子”的行列里面去了。刚开始大街上出现自动出售避孕套的机子,基本没有人敢问津的。和别人走在一起的时候,即使偶尔无意中看到,也会马上把视线转移开或者“不顾左右而言他。”更甚者会突然脸红脖子粗的,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偶尔有胆子大的,也就是在天黑了以后,瞅瞅四周没人,迅速地塞进去一块的硬币,取出一个或者两个后,马上“闪人”,绝对不敢慢腾腾地。

这两年,谈到性的时候我们不再是“羞答答的玫瑰羞答答地开”了,性对于我们而言也不再是一个禁区和雷池。于是出售避孕套的生意一天比一天火了,这是一个可喜的变化或者进步。这意味着我们的观念已经更新了,并且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然而出售避孕套的生意毕竟只是小本生意,虽然也可以发大财,但毕竟来的慢,也稍嫌辛苦。于是我们进一步解放思想,更新观念,把处女膜也拿了出来。在医学医疗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人造处女膜几十块或者是几百块钱就可以搞定。但是只要能蒙混过关,几千几万的一次赚也是没有定价的。据说还有根本就不用这么高的代价,其实只需几毛钱,买上一点羊血或者别的什么血,提前放进去,粗心的“买家”看到血就信以为真了。所以说,这种也是一种办法,而且明显比前一种更方便快捷,成本更底。也因此,街头巷尾的“狗皮膏药”,网络上的电子信箱、招贴栏等等,“卖处”的广告一天天愈见多了起来。明目张胆,无所顾忌,当然这也是别人的自由,我们无法干涉,就象某美女作家说的:“我的身体我做主”。人家卖就卖了,有买就有卖,有卖就有买,倒是和旁人没多少相干。

某个落网的高官,在其后来的供述中讲到第一次别人送自己几千块钱,自己也不敢收,后米终于半推半就地收了,可是好久心里不塌实。到第二次的时候,就坦然了许多,到了越后来,几百万几千万地收,别人不送还主动索取。这是一个与从卖“套”到卖“膜”完全相同的“艰辛”的心路历程的。

卖“膜”的人,只是拿自己的身体做交易,即使伤害或者妨害也只是买家一个人,并且也只是金钱的问题。况且人家卖家出卖的还是自己的身体,与别人毫不相干呢。问题的关键是,贪官们却不一样了,他们出卖的本是不属于他们自身的东西,不是他们个人的身体,而是国家和人民赋予的神圣权力,他本身只有使用和维护的权利而不具有转让和出卖的权力。用“公赋权力”做交易,反过来最后侵凌的却仍是大众,拿别人的身体去卖春,这就是老鸨的定义。

豺狼虎豹虽凶恶,但也只在饥饿的时候行凶,吃饱的时候是不会也懒得去捕杀的。但是人是不一样的,因为人是“高级”动物。所以我们的欲望也与禽兽的欲望相异。

关于卖身的与卖笑的

前一段日子,一个被害“卖淫女”的日记本经过好事者的宣传后,在网上一石激起千层浪。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一个“卖淫女”在被人残酷地杀害后,警方在现场进行调查时,发现了该女子写给丈夫(男朋友)洋洋洒洒情意绵绵的日记,还有该女子亲手折叠的几百几千的千纸鹤。

所有这些在网上发布出来后,很多网友纷纷发表评论,有的表示愤慨,有的表示同情。所有人都表示出了极大地宽容和理解。对于该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职业而少有人追问了。自然,这也许可以看作是一个好现象。这个表象所呈现出来的是这样激动人心的一种景象:看啊,我们是多么地宽容,看啊,我们是多么地大度,看啊,我们是多么地人道。但是试想,如果没有这些日记和千纸鹤被公布出来的话,那么我们又该怎样去看待这桩简单的刑事案件以及当事人呢?恐怕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情了,也许就很少人会知道这件事情了,即使有知道的,或许也会抛出“活该”这样恶毒的流弹或者只是投去冷漠的一瞥。

在这里,一个女人的命是不值钱的,值钱的只是日记、千纸鹤;值钱的只是媒体制造出来的噱头。

去年的时候,一个自称芙蓉姐姐的女子,在网络上迅速走红,于是招来了“一片鸥鹭”声。说句实在话,该女子的容貌,仅仅只论外形容貌的话,确实是不敢恭维的。但是这是一个一夜暴富和一夜成名的时代,商业的全球化和信息资源的网络化使许多原本看似无法实现的东西现在变得轻而易举。大家既然都在“争渡”,可是水性究竟是有好坏的,体力也是人各不同的,再者胆量的大小也是不一的。所以,究竟谁先游到对岸,这个确实很难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有什么绝活怪招都尽可以使出来,为什么自己不能游过去就揪着别人的小辫子不放呢?

说到最后,其最关键的原因还是一个问题:体形外貌问题。既然你的体形不好,所以你就绝对不能摆POSE,既然你的容貌不漂亮,那么你就绝对不能装嫩、发嗲。但是究竟什么样的体形算好的体形呢?什么样的容貌算漂亮的容貌呢?汉朝崇尚瘦,唐代喜欢肥,而现在需要的则是自由,每个人都有表达自己和展示自己的权利。但是反过来,如果芙蓉姐姐事件的女主角是一个大众眼里的“绝色女子”,那么,即使她的POSE再臭也可能是好的,即使她的脸上有了一块斑点,人家也会把它看作是个美人痣而赞不绝口津津乐道的。

在我们老家的乡下有一句俗话,叫做“笑破不笑穷”。大概就是即使你再穷也没人会看不起你,没人会笑话你。但是你即使再富裕,甚或是穷的就更不必说了,穿的衣服脏兮兮的,或者破烂了也不舍得补一下,那么,人家就有瞧不起你的可能了。一个人首先要把自己梳理整治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精神抖擞,则人家就会看得起你。否则,衣冠不整,吊儿郎当,那你就是有钱的公子哥,也没人会瞧得起的。这只是乡下人的一种规则,用它来衡量和判断一个人的准确度和可信度究竟有多少,我们不得而知。但是他们秉承了始终如一的坚定的取舍标准。

不像我们,完全丧失了自我选择与判断的标准,被媒体牵着鼻子,别人把绳子勒紧一点,我们就默不作声;别人把绳子放松一点,我们就冲上前去大叫几声,以显示自己的威风。

话语霸权时代的美丽谎言

湖北省汉川市一个经济并不发达的脉旺镇,在全国范围内的经济普查中,经过镇领导的分派指标,在一个根本没有任何村办企业的叫做三台村的小村子里,一夜之间竟然冒出了30位身家数百万的富豪、企业家和个体经商户,全村个体工商赢利1亿多。而最后到镇里,这个实际收入8000余万元的小镇上报的数字是10.09亿元,水分竟然超过了9亿元。其虚报的胆量和数目听了让人震惊。这个被《南方周末》捅破的弥天大谎成了我们这个时代最为可悲的神话之一。

再说到湖北,一个叫佘祥林的人,被一场莫须有的杀人罪,困顿在深墙大院里十几年(幸运的是命总算是保了下来),荒废了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在佘祥林案被媒体连篇累牍地反复转播的时候,有一批性质相似的冤假错案也相继浮出了水面。更为严重的是发生在山西的警察打死警察的案件中,两名肇事警察(打人者和被打者)竟然无一例外地被当地的公安部门一再强凋为“好警察”。可笑的是在对这场悲剧加闹剧的个案原因分析中,太原市公安局的新闻发言人竟然讲出了这样的事故原因:“当时双方并非在执行公务,事发时都不清楚对方的身份(5月11日《新京报》)”。言外之意,只要亮出身份就不会发生这起事件了?如果亮出身份了但不是警察,或者是没有“身份”可亮的普通老百姓昵?那么是不是就应该或者是可以大打出手?这是一个时代的笑话和悲哀。一个动辄纠集社会闲散和刑满释放人员替自己“出气”的警察,能渴望他公正地执掌神圣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吗?

上述两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现象背后,却隐藏了一个共同的社会学语义:即一种在权利和欲望支配下虚妄生存精神和生存哲学,一种自鸣得意的虚无的天朝大国梦幻和自欺欺人的自我实现与满足。这是一个官方话语权的拥有者和民间话语权的把持者在特殊的社会语境下,双方互相渗透和妥协,不断把气球吹大的游戏,是权利由现实语义向谎言的一次大规模的蜕变。官方话语权的执掌者隐藏和盘踞在政府公务人员和执法者的阵营里,一般以政府和法制代言人的形象出现;民间话语权的把持者有以下几类:一个是“黑(黑社会、黑恶势力,社会闲散人员)”,一个是“商(奸商、恶商,各种非法的地下小手工作坊主)”,或者是二者兼备。

权力者在拥有官方话语权的同时,也就拥有了颐指气使的资本。执法者执法犯法,广西北海的警察开车在街头疯狂压死6人;四川某车站派出所的警察长期与地方无业人员勾结,对过往的旅客实施偷盗、勒索、敲诈;警察开枪杀人、刑讯逼供,和黑势力联手作案等等,类似的事件不时见诸报端;人大代表横行霸道、政协委员欺行霸市,政府官员买官卖官,贪污赌博的事件时有发现(注意是“发现”而不是“发生”)。在13亿人口和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也许这些算不了什么,只是一种现象,或者说是一小部分。但是作为一种已然存在并持续壮大的畸形发展模式,对我们普遍的社会主义梦想则是一种无情的打击,是一种摧毁式的打击。正统官方话语权日渐式微的败象,民间话语权的把持者不是没有发现,在看到无法取得官方话语权的情况下,他们采取了另外一种策略,他们采取了低姿态的回应与大胆主动的迎合。今天的民间话语权的把持者不再象封建时代的草寇,动不动就砍砍杀杀,动不动就人头落地。他们看到了在一些官方权利默许的范围内,有着比话语权更为诱人的现实利益。于是乎,民间话语权的把持者频频向官方话语权拥有者示好,官方话语权拥有者不断向民间话语权的把持者暗送秋波,官商勾结,警匪合作这样一种拙劣和极端腐败的社会怪胎,竟然在神州的大地上呈现了无比灿烂的燎原之势。在陕西铜川市查处的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中,竟然大大小小地涉及了100多名政府干部,其中不乏一大批的处级以上官员。不管是“黑”还是“商”,都无一例外地通过与官方话语权拥有者的勾结实现了自身的目的和利益。双方在利益这一话语前提下实现了史无前例的谅解与沟通,双方都超越了人民(群众)这一群体的透明存在。双方的妥协与合作架空了人民(群众)这一社会主要群体,人民基本不再具有多少言说的权利了。这个社会主义事业最主要的群体和最庞人的队伍,被官方话语权的拥有者和民间话语权的把持者排斥在了队列之外,他们遭到了无情的摒弃。

官方话语权的拥有者和民间话语权的把持者,以不同的字词组合以及表达方式,共同完成了话语由语言向谎言的转变。官方话语权的拥有者通过民间话语权把持者的支持,虚报经济增长指数,慌报火情民情,博取“政绩”,向更高一级的官方话语权拥有者表功示好,获得经济和政治上的双重收益。而民间话语权的拥有者经过官方话语权的默许和暗中支持,“黑”的欺行霸市,“商”的制造生产伪劣产品,制造垃圾产品,在获取巨大经济利益的同时,一部分还堂而皇之渗透进了官方话语权者的圈子,披上了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等靓丽的外衣。

话语权把持者在共同制造了谎言之后,除了在自己家里充“老人”外,还要底气不足地向外界展示自己是一个大户人家的虚奠景象。安徽的假奶粉害了多少乡下初生的婴儿,但那毕竟是我们自己家里的事情,别人是不能染指的。然而在全球化的这个小“村落”里面,事情可就不那么容易解决了。害了自己人,说几句煽情的话,假惺惺地倒个歉就可以了结了,可是别人不吃这一套,他们喜欢用市场的法则来说话的。在全球化经济浪潮的死劲拍打下,世界贸易组织对中国苛刻而又很不情愿地打开了它紧闭多年的大门。如今,西方资本大量地攫取了中国人的血汗钱,在收获廉价劳动力带来的暴利的同时,他们不得不承担了这一事件带来的严重的副作用。西方社会为中国的假冒伪劣产品、盗版市场和知识产权问题头疼,为不健全的市场规则和混乱的监督管理体制头疼。我们成了世界经济的晴雨表,中国一打喷嚏,世界就感冒。别人需要我们的廉价产品,但是不需要我们的伪劣产品。廉价产品只是价格上的问题,质量上的好坏问题,只是技术层面上的问题,而不指涉道德的本质。但是伪劣产品从其本质上的欺瞒和生产的故意性,加之本质的粗糙低质,具备了双重的罪责,就象对故意杀人和过失杀人的界定一样,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其最终导致的结果将不单单只是经济上的失败,在公信力和道义的天平上,我们也将最终输给人家,这才是最主要的也是最可怕的后果。

文化批评家朱大可在一篇文章中提出了知识泡沫这个语词。同样,当今的官方话语权拥有者和民间话语权的把持者,共同在炮制着一种泡沫体制和泡沫经济的神话。在共同利益和欲望的驱使下,自以为聪明地对内进行欺瞒,对外进行欺诈,在这一立场上,他们之间出现了有效的妥协与合作。双方共同编造着市场经济和全球化资本时代的政治和经济谎言,共同沉浸在天朝大国至高无上光辉梦想里。深陷于不能自拔的自慰意象中,带着金丝眼睛,各自坐在桃花木的椅子里,自以为是地打着如意小算盘,出现了同床异梦的绝妙合作与阴险勾结。而在同时,因了官方话语权拥有者和民间话语权把持者自高自大和自欺欺人的谎言,国家和法制的公信力则受到了致命的打击,必将受到人民的普遍质疑和国际社会的共同诘责。一旦美丽的泡沫遭遇到现实的劲风,神话的破灭自然是无法避免的了。

经济的虚涨,法制、道义的公信力缺乏,成了我们这个时代最为流行的疾病,病菌正在大规模地入侵我们的肌理,严重地吞噬着我们为数不多的红细胞。在全球化市场经济体系里,企图以政治谎言和经济谎言赢得市场和胜利,无异于痴人说梦。而这种恶行最终导致的结果只能有一个:在经济领域打翻身仗的可能最终成为一种虚无飘渺的遥远梦想,在政治和精神领域我们也将失去最后的可以栖息的家园。

阴户鼠夹、打砸汽车与暴力的转嫁

南非的女人们被日益猖獗的性暴力侵犯吓怕了,于是有人发明了一种特殊的器械,对普通的捕鼠夹进行了精心的改造,把经过改造后的鼠夹安置在女性阴部。据说这一招很灵验,在妇女遭到强暴时,鼠夹就会折起,夹住强暴者的阴茎。这是一个让人无法发笑的笑话。

日本首相小泉参拜靖国神社和右翼分子篡改历史教科书的事件被反复地渲染和放大后,我们的国人愤怒了,一些地方举行反日大游行。更有甚的是一些地方的一些同胞,竟然打着抵制日货的旗号,公开地进行了打砸运动。美国发生“9·11”恐怖袭击后,我们的同胞欢呼雀跃,美国人攻打伊拉克时,我们却表示出了无比的义愤填膺。这似乎是文革时最经典的一句主席语录的今天再版:只要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坚决支持,只要是敌人支持的,我们就坚决反对。言外隐含的还有另外的一层意思,只要敌人高兴的我们就坚决不高兴,只要是敌人不高兴的,最好是让他悲痛欲绝,这样我们就愈加高兴和开心。我们把“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进行了无比灿烂的发扬和光大,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显示出我们的尊严来。我们在以一种极端主义的狭隘思想去面对史无前例的全球化浪潮。

在经济和资讯高度发达的今天,地球“村庄化”的步伐越来越快,各个国家和民族之间的互相依赖达到了空前的高度,没有哪个国家可以游离于这个错综复杂的大集体之外。在文化、经济高度繁荣和日见一体化的美丽景象下,同样也埋藏了诸多的不安全与不和谐的音调。矛盾与冲突是一面逼视道德和心灵底线的镜子,我们外表华丽的服饰在矛盾与冲突的强光照耀下不再具有遮羞的作用,我们的尴尬和已经捉襟见肘的尊严全面地暴露了出来,一切已经一览无余。

我们一方面在生活上肆无忌惮地从西方索取和剽窃我们需要的时髦的生活,另类的言辞、前卫的装扮、性的开放、肯德鸡和麦当劳、文化快餐、隐私文化等等,尽力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完完全全的反传统者。另一方面,却把封建时代的行为暴力(也可叫草寇暴力,利用烧、杀、抢、砸等手段进行攻击和破坏)和文革时期的语言暴力(诅咒、恶骂、下流话、粗话脏话)进行了巧妙的组合和继承发展。在全球化的背景下,我们对东西方文明进行了选择和取舍,在这个取舍的过程中我们走了一条与“取其精华,弃其糟粕”完全相反的路子。对于西方人本主义关怀和中国古代“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公德与美德,我们采取了背弃的姿态。同时,对西方的种族暴力、垃圾文化以及中国草寇暴力和语言暴力,我们却日渐表示出了不可思议的兴趣。

南非带头发起反强暴运动的查伦·史密斯谈到鼠夹抗暴器时,这样对这一现象进行了解释:这是个原始器具,基于憎恨男人的观念,而且从根本上误解了强暴和这个社会针对女性暴力的本质。我们同样曲解了强权政治的本质及其对于世界和我们的意义,我们基于自己的盲目自大和一部分人的仇富心理,故意混淆了强权实体与人的概念,对政治上、经济上的强权抱有与生俱来的敌意和仇视的心态,同时,企图以暴力(包括行为暴力与语言暴力)的对抗来解决问题,这种对抗其实对于强权实体本身并不具有多少杀伤力,我们自己比谁都清楚。

我们把对“男人”的仇恨架构在了对“阴茎”的无情制裁上。作为女性(弱势),一般是无法与身强力壮的男性(强势)直接对抗的,于是女性找到了报复的有效途径,把目标指向了“阴茎”这一毫无反抗能力的无辜受体。对于强权(美国的霸权政策)和历史的伤痕(日本的侵华罪恶),我们无法忘却和释怀,但是我们却无法去与他们进行直接的对抗与回应。于是一种试图针对强权实体的行为暴力和语言力被成功地进行了转嫁,一种典型的中国式指你打曲、指桑骂槐的恶习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一些国家无辜的公众成了我们仇视的对象,甚至是别人生产的东西(且遑论这些实物本身对我们生活所具有的价值)也成了我们发泄的道具。别人的灾难也成了我们的笑料,所有的关于别人的灾难也似乎与我们毫无关系,在我们的眼睛里,别人是罪有应得。一个国家的政权是暴戾的,所以其人民也理所当然地是有罪的,他们的物质产品也理所当然地是罪恶的。无辜的民众和没有生命意识形态的物质产品自然而然地成了替罪羊,扮演了“阴茎”的角色,承担了我们对“强暴”(强权和罪恶)者进行报复的全部后果。

这是一个时代的悲哀和难以消解的文化谶语:用最为原始和野蛮的捕鼠夹,对无辜的“阴茎”进行无情的惩罚,试图以此来捍卫我们可怜的“贞节”。对人性的冷漠和对生命的贱视构成了我们回应强权和诊治历史伤痛的最好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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