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飞鹏作品
2005-04-29
用现代思维再造新民歌的精神气质
一切都发生在2004年10月26日这一天,我刚刚出版的文集《演奏家的旋律》在西安万邦书城被洪启先生发现,当天接到他的电话在一个叫“快捷”的酒店相见,心灵的沟通在一瞬间完成,某种神奇的力量紧紧抓住了我们,于是有了我们关于“新民歌运动”的讨论,有了这篇论“新民歌运动”的文字。
“新民歌运动”早在2001年10月由民歌诗人、词曲作家洪启先生在新疆提出,从此这位被誉为“工业化时代的游吟诗人”,开始致力于当代中国民族民间音乐的开发与整理,同时进行最积极的推广和传播。我们知道这是一项巨大的工程,关系到民族民间音乐发展创新的前途和命运的重大问题,必须有专门的研究与雄厚的理论基础来支撑它健康地发展与壮大。
“新民歌运动”的提出是在工业化时代上升时期,市场经济迅猛发展的背景下产生的,是从流行歌坛一片吵杂声中分裂出来的,是在流派纷呈泥沙俱下的山洪中挣脱后,才呈现出的一条清亮的山泉。上世纪三十年代末、四十年代初在延安兴起的“新民歌”之风,它产生的背景主要指第二次、第三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和抗日战争时期由旧曲填新词的群众歌曲,那时的歌典主要是抗日救国,是为政治服务的工具,在艺术上并没有多少创造性。本世纪80年代在全国刮起的“西北风”到是一次比较纯粹的中国式的民歌运动。可惜刚开头就被港台流行音乐取代。我现在论述的“新民歌运动”是新世纪嘹亮的号角,有着明显的对人性异化的批判,是对工业化时代对人性损坏的颠覆,是对强加于生命意义副作用的一次彻底清算。它努力把人性还原到原始意义情感的本体,然后用现代思维再造出新民歌的精神气质。
“新民歌运动”是拯救自我的运动,它不同于“西北风”的稍纵即逝,更不同于“革命新民歌”完全是一种政治工具。“新民歌运动”从精神出发到精神结束,从自我出发到自我结束。如果每一个人从精神上获救,那么这个民族就得救了。所以“新民歌运动”的出发点是对艺术的崇拜,是对音乐自身价值与生命价值的肯定,它是继“西北风”迷失方向之后的一次有效的救治,是从根本意义上的一次深刻的对接。
“新民歌运动”代表了大地的意志,我们只有与大地的意志相一致才能体现出艺术创造的无限魅力,我们只有理解了大地的真正意图才能把艺术的本质表现到完美。我们不仅仅把大地的意志当作一种抽象的理念,生存的状态和做人的最基本原则,还要把抽象的启示通过艰苦的艺术实践,体现它在现实社会中具体的作用和存在的价值,因为“新民歌运动”是大地的艺术。所以我们近一步提出“新民歌运动”的基本准则是十分必要的,否则没有方向的航行注定是要失败的。我认为“新民歌运动”的准则应从以下三个方面把握:1、民间性、原创性、现代性。2、继承、破坏、重建、创新。3、自在、自然、自我、自由。(以上三个准则由另篇论述)
“新民歌运动”的发展在目前还具有边缘性,这个说法本来不该成立,但是因为它在20世纪走了太多的弯路,再加上长期以来没有明确的方向和目标,这种不确定的后果是使它的发展受到了阻碍。另一方面民歌的边缘性与其地域有关,民歌的产生多数在西部地区,即使不在西部地区也在少数民族的部落和山寨,它的远离城市和长期得不到应有的重视,使很多优秀的民间歌手和专业人士无法进入主流音乐的殿堂。所以说民歌的边缘性是有根据的,现在到了应该解决这一问题的时候了,怎样才能把边缘艺术引领进主体艺术的轨道呢?“新民歌运动”的出现,正是这些边缘艺术家久以期盼的最好归宿。
“新民歌运动”的出现不会否定谁,我们只是吸收所有流派或来自一切艺术创作的优长,使“新民歌运动”的发展增长率以加法的方式计算,并逐步转换为乘法的计算方式。我们不仅吸收各类艺术的精华部分,还要吸取失败的经验教训,尽可能少走弯路,不断丰富我们的表现力和想象力,包括来自美术、建筑、哲学、美学等方面的艺术成果。我们甚至暂时要放弃批评的武器,我们怕批评所花费的精力,使我们倒退到减法计算的圈套之中。所以,我们将以最底的姿态反省自我,迅速前进。
正常的学术研讨是必然的,也是需要的,但是我们实在太忙了,没有时间停下来争论,我们都是些勇敢的战士,不停地战斗是我们最大的快乐,如果有一顶点时间,我们会养息自己以便下一次更好地投入到战斗中去。我们没有功夫跟没有任何艺术实践的理论家纸上谈兵,我们要赶紧上路,我们怕延误了到达终点的日期。我们是一群要将“新民歌运动”进行到底的勇士,我们欢迎给我们提出建议和意见的人,我们不固执不傲慢,我们的胸怀是盛满海水的大地,在风浪中经受考验获得永恒的歌唱权、获得真理。“新民歌运动”是一项由艺术理指导下长期进行艺术实践的巨大工程,一旦脱离了艺术行为就会停止不前,甚至倒退。“新民歌运动”是一项专家和自愿者共同参与创造的全民运动,它无处不在,无处不有。如果说传统民歌是大地,新民歌就是大地上生长出的一切植物。它和传统民歌一起孕育了开满大地的奇花异草、草原和田野、庄稼和森林、天空上飞翔的鸟群和大山里嚎叫的百兽。所以我们可以说“新民歌运动”是顺应大地意志的产物,它的永久性就在于大地无穷的生殖能力,在于贴近生命,贴近人性。所以我叫它“绿色音乐”,因为它健康,它来自泥土的芳香。
“新民歌运动”不是名利场,而是一个博大的展示艺术生命和民众心身的气场,这个气场本来就存在着,从古到今。只是一直没有人发现它,并确定明确的方向,并且向这个方向努力。“新民歌运动”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优秀歌手和杰出的词曲作家来打造精品,为人类的艺术宝库收藏我们用血汗铸造的经典,这将是我们所努力的最终目的。
“新民歌运动”是大众的、民族的、也是世界的。他欢迎一切与新民歌有关的艺术家加盟,来丰富它的艺术涵盖力,以及完整的理论体系。“新民歌运动”的兴起,是这个时代的需要,是民族民间音乐精神的具体表现,也是传统文化和民族精神在工业化时代嬗变和再生的伟大创举!
狄马是谁?
与狄马相识以来,见面最多超不过5次。因为他小我很多岁,所以不是那种一见面就调侃的朋友。狄马的形象有极为明显的特征:卷发、浓眉大眼,有充分宽广的额头,并且豪放。狄马延安大学毕业后就来西安闯世界,现为自由撰稿人。
以前读狄马的文章不多,近几年读了一些,尤其在《延安文学》2003年2期,读到他以《声音研究》为题的一大组文章。我十分震撼,甚至一夜没有睡好,为他高兴。因为,中国又出现了一个思想家,他具有成熟的思辩能力,深刻、敏锐、毫不犹豫的理性力量直抵事物的本质,像火焰一样喷射出来,读者和他一起燃烧。我想,这就是狄马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狄马的作品十分关注现实生活,以普通人的情感置身其中,用人性化的语言方式追求真理。从一件具体的事件出发,言说真假、美丑、善恶。行文自然朴实、爱憎分明,常常是一针见血将问题的真象摆在大庭广众之下剖析,从不拐来拐去、遮遮掩掩。狄马的这种文风,是用文字对现代社会疾病最有效的治疗,它能促进社会健康发展,并且记录下具有戏剧性的种种劣迹,或荒诞或丑恶都一一登台亮相,揭示这一幕幕悲剧的内涵,便是狄马用心良苦的写作。
狄马所具有的深刻思想,首先是自身成长和完善的过程,其次是现实社会出现的诸多问题。深刻的思想是由存在的问题大小多少作为对应物而相对存在的。狄马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甚至一天不奔波就没饭吃,对于这个社会存在的不合理现象的敏感是可想而知的。或者作为一个个体,时刻会受到社会强大群体的伤害,使他树立起自我最基本的保护意识、以及代表最广大利益的人格尊严。并确立了对社会和人类发展的责任感,这种责任感的确立,使他对真理的追求有了对手。所以,对邪恶势力及一切不合理现象的抨击,成为他最直接投入的战场,并闪烁着生命的光彩。
几年前我读余杰的《火与冰》,几年后我读狄马的《声音研究》,觉得中国有救了,这个民族有救了。因为它不再遮蔽,不再拒绝接受民主的批判。一个健康的社会、一个优秀的民族,从来都不能缺少批判,缺少了批判就要出大问题。对于一个封建思想残余十分严重的国家来讲,批判者往往处在比较危险的境地,余杰不是曾被扣上“反动势力”的帽子,以及“美国中央情报局出钱豢养”等等。因此狄马说“坚持战斗”既然是战斗就会有牺牲,所以,狄马的个性、狄马的写作风格是自己缔造的结果。
思想家往往具有超前的思维,先进的社会应对他们有宽容的态度、要允许他们创造性的思维得以抒发的机会,这一点很重要。因为他们和科学家一样伟大,为人类的精神积累作出了巨大贡献。不能因为现在无法解决的问题就拒绝超前,拒绝努力解决。不能因为不可能绝对公正就阻碍公正,不能因为没有绝对自由就限制应有的自由。可以说,狄马就是一个具有了超前思想的学者或斗士。此刻我想对他说,我们并不孤单,有来自方方面面的力量,以及成千上万的民众,都在坚守人类尚存的、最珍贵的精神世界,为真理、为正义而呐喊。
狄马已经显露出一个思想家的气势,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写作,更重要的是他纯洁善良的心通过手与世界的沟通。狄马心里有话,才付诸于一个事件说理。我喜欢狄马的随笔,因为它于社会进步有关,于国家兴亡有关,于人民群众的疾苦有关。狄马的写作正是通过批判现实而得以确立,那么,作为思想家的狄马的出现究竟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追求真理拥抱崇高的思想浪潮会再次复苏,意味着纯洁善良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伟大的时代正在酝酿,意味着一个鲜活而充满人性的时代有望降临。
散文的新气象
十几年前,高勇还是20出头的后生就只身出来闯世界了。为寻求生存的出路,为挣脱有形无形的束缚而四处奔波。有一天他敲开了我的门,我们有过一次短暂交谈,几年后在西安再相见,总要说起那次不同寻常的机缘。
经过了十几年的磨砺,现在的高勇已经成为颇有冲击力的青年散文作家。他在《散文》、《美文》、《散文选刊》、《延安文学》等重要期刊上陆续发表作品,其来势凶猛、锋芒毕露,在散文界有了上好的影响,堪称新秀。
在好长一段时间里,我担心柳青、路遥、高建群、刘成章之后,陕北乃至陕西恐怕不会有传承者,再加上我对散文这种文体有些偏见,认为开一代新风者甚少。然而出我所料,读过高勇的散文随笔集《村庄书》之后我打消了疑虑,它像一颗新星正在透过蓝色的夜空,向我们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高勇的散文不同于时下流行的散文,这是他最具独特的地方。他的村庄散文不仅仅是客观地描述村庄的表象、感观思想,而是切入表象的背后,感观的潜层、思想的深处,通过流畅的语言文字与深思熟虑之后的激情奔泻,从具体的生活场景出发挖掘亘古不变的人性。
高勇书写曾经创造了村庄的人、或者是背叛了村庄的人,他们既是村庄的主人又是村庄的过客。村庄的变迁始终在他的笔下是一个跟随时代而变的表象,而村庄的本质是不变的,不变的是村庄所蕴涵的美与善,真理与正义,这也是大自然赋予村庄以持久不变的属性。高勇的写作恰恰与村庄的本质相一致,他对村庄的依恋是因为村庄的存在最完善地体现了自我的理想与希望。村庄是由很多村庄、很多人组成的,他们使村庄成为拥有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实体,代表了最多数人利益的村庄。村庄在高勇的笔下是一切绿色文化的原创、生命的原创、民族的原创,村庄是源,而城市是流。村庄是高勇写作的最基本的思想,也是最雄厚、最深远、最广大、最无限的背景。
高勇的散文涉及到村庄的方方面面,只要打开《村庄书》,一个从视觉到听觉、一个可感可触的村庄就会在眼前浮现,就会重新追忆或想象我们曾经生命中经历过的岁月以及源头对未来生命的重大发现和意义。如果要对他所表现的村庄做概括性的总结,在我看来有三个基本层面:即天、地、人三位一体,是他在展开书写村庄中互为关联与勾通的纽带,也是他生命出入活动的基本舞台。天展开了他想象的空间,使自由的翅膀任意飞翔。地延伸着他探索的足迹,使旅途的道路更加宽广。人是他连接天地走动四方的灵性之物,是他使之达到升华生命的意义和寄托生存价值的直接体现者,以此,将村庄推而广之,扩大到无边的天空,广阔的大地,让人类的精神得到最充分的表达,并且上升到一定的艺术高度。
高勇的散文语言生动、鲜活,既有庄稼人的方言俗语,又能遵循文字自身的运动规律,我从他的行文中阅读出不同于传统散文的叙事方式,可以说打破了程式化散文的普遍形态,而符合村庄写作的文体正在形成,它体现了高勇在散文写作中的探索精神,他让一个既使用地方方言,又切合现代人接受的文本的存在成为可能。我们知道文字是一座迷宫,同一个事件要一万个人去描写,就会有一万种不同的表述。谁对文字有特殊的敏感,谁就能够表述的更准确、更深刻,因为写作最终是通过文字来说话的,怎么写是一个作家面临的终极问题。高勇对文字的感悟以及掌握语言的能力是极强的,一个好的开端就是一个注定能够成功的起点,值得庆兴与骄傲。总之一句话,高勇是用村庄的语言书写村庄的。
高勇热爱村庄,他的写作始终承载着村人的悲欢离合,虽然高勇现在身居都市,每日骑着单车汇入上下班的人流之中,但他的心同村庄在一起跳动,热情同村庄一起燃烧。一旦谈及村庄、思乡之苦油然而生,他关心村庄的农事、欠收还是丰收、欢乐还是痛苦?我知道高勇的根在村庄,他的生命属于村庄。他说:村庄是我自己的心灵上种下的庄稼,是我的天堂。高勇是用自己的灵魂揣摩村庄灵魂的大山之子,高勇的写作可以说不是一种写作,不是用文字层层包装起来的村庄,而是对村庄灵魂的深入探寻,是对村庄精神的升华与再造。所以漂流的高勇在城市,而他生命的源头在村庄。
高勇写作的意义。在当今文学创作看似繁荣的前提下,谈论写作的意义确实不合时宜,并且显得老土而落伍。但写作一定存在着意义,存在着为什么写作的问题,这也正是一个作家之所以写作的核心问题。高勇有一篇文章中写道“上帝创造了村庄、人类创造了城市”。村庄与城市之间的本质区别就在于村庄是自然的而城市是雕琢的。高勇对村庄的迷恋,并不只是因为他来自村庄,对养育了他村庄的回报、父母的回报、大地的回报,而是源于一种更自然而深刻的原因,这个原因来自他生命的内部,我们无法知晓。我们只能通过他的作品将隐藏在他生命里的村庄、生命里的秘密一点一点向世人揭示,最后,一个贫穷而坦荡、干净而纯朴、有点萎缩而又慷慨的村庄展开在我们面前。也许这就是高勇写作的意义,为村庄写作。
陕北这块土地必将培育出这样的男人,才能与其大气的山川河流匹配对称,要不谁来揭示她的奥秘、谁来发现她的神奇与平凡呢?高勇的写作正是基于这样一些不为人知的使命,才会显得与众不同,才会表现出非凡的魅力。最后我想对高勇说:追求精神境界是没有尽头的,只要不停地往前走,每一个地平线都会踩在你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