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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看马烽

2004-04-29杜学文

黄河 2004年3期
关键词:马烽笔名文学

杜学文

过了年,朋友们自然要聚一聚。1月31日中午是电影家协会请客。杨志刚早就做了准备。张平同志那天中午也到了。他是新当选的省作家协会主席,也是电影家协会的主席。我问他最近忙些什么,他谈到了马烽先生的病情不太好,说吃完饭后要赶快回到作协机关,还有许多事要商量。第二天,我们在电影厂看他们新拍的电影,是两部与香港合拍的商业片。有人告诉我马烽先生去世了,就在昨天的下午。我不免吃了一惊,尽管知道这一天是躲不过的,但,难道就真的这么快吗?昨天我们还在谈他,而今天就只能把他作为“故人”了吗?真是天不如人愿啊!接下来的就是一系列的有关后事的准备。部里所有的领导几乎是在第一时间集体赶到了马老家,并就有关事宜做了研究,等于是在马老家开了一次部务会。我还记得,在部里的另一次部务扩大会上,部长说温家宝总理也送了花圈,并准备要拟写一条挽联,就在会议室里逐字逐句地进行了讨论研究,安排专人去准备,随后就看到了大量的怀念马烽先生的文章。胡正先生在他的文章中说,马烽的逝世,标志着山药蛋派的终结,这话令人伤感。山药蛋派不是“西李马胡孙”几个人的,而是属于中国文学的,是属于千千万万热爱文学、并且受到文学的影响和熏陶的人们的。而它的终结就这样地来到了吗?

其实马烽先生并不认识我,只是知道而已。在这些老作家中,只有胡正先生算是真正的认识。所以我不太可能写出那些“亲密接触”下的感受,而只能是一种“远看”,即使是“远看”也是非常有限的。我真正见到马烽先生也就是一两次。有一次是在迎泽宾馆,那是1992年的5月,中国作家协会和山西省作家协会联合召开“马烽西戎束为孙谦胡正文学创作五十年学术研讨会”。那时他还在担任中国作家协会的党组书记,穿着一件极普通的大概是灰或者蓝色的外套,全然没有部级干部的“样子”。在会上,我宣读的论文是《论马烽等五作家小说创作的理想倾向》,由于是最后一个发言,时间已经非常紧张,所以我念得很快,大概没有几个人能听清楚我在说了些什么;当然我也不知道马烽先生是否听到了或者说听清了什么。还有一次是陪部里一位领导代表部里就“五个一”工程的评奖情况向马烽先生通报,并请他可能的话对全省文艺界的同志写点东西。当时是中宣部第八届“五个一”工程评选活动揭晓不久,山西第六次获得了组织奖,应该说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马烽先生身体不好,但还是下楼和我们坐了很长时间。这是我第一次去像他这样的“名人”的家里,似乎很简单,也没有什么讲究的家俱,也没有做什么装修,好像那个客厅也不像个客厅,只是能坐人而已。在其他地方还见过他吗?最起码是不太多吧。我对马烽的了解不是这种近距离的接触,是一种“远看”。

最早的了解是读作品。文革期间,是没有太多的书可看的。但到了读书的年龄,总还是要看书的。好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没头没尾的小说就成了我们少得可怜的读物。这其中就有诸如《烈火金刚》、《吕梁英雄传》、《铁道游击队》什么的。而知道了《吕梁英雄传》就是由山西人写的时,内心竟也升起一种自豪。这些能写出如此引人入胜的小说的人竟然就在自己的身边,马烽、西戎,就成为儿时的一种崇拜,成为一种人生的向往。那时,还在家里残留的几本《文学》中读到了赵树理的《小二黑结婚》、马烽的《我的第一个上级》等作品。《文学》可能是父母上学时的教材,而这时就成了我们的最重要的精神食粮。1978年,我考上了大学。作为一个山区小县里的孩子,自然没有什么太大的眼界,更何况像我们这样没有参加过工作的中学生呢?班里有一位叫马鸣信的同学,非常爱好文学,给自己起了一个笔名,叫马峰。对有笔名的人,自然也是很另眼相看的,更何况他的笔名叫“马峰”呢?那时他大概已经知道了侵权之类的事情,所以没有把自己的笔名称为“马烽”,但其中的敬意是不言自明的。我们在一起创办了一封学生自办的文学刊物《杏花》。为什么叫《杏花》现在我已说不清楚,是不是与《我们村里的年轻人》有关?是否与“杏花村里开杏花,儿女正当好年华”的歌词有关?这大概还得问我们班里的那位马峰了。不知他当了经理之后,是否还怀念自己的学生时代?是否还记得自己曾经有过的那个令我羡慕的笔名?而与此同时,马烽的作品在各种各样的报刊发表。从《有准备的发言》、《无准备的行动》到《结婚现场会》、《葫芦沟今昔》,人们认识了又一个新的马烽。而像我这样的文学爱好者,在报刊上看到了马烽的名字,就得到了一种满足,是一种安慰。比如,看到《小说月报》上顾问的名单中有马烽,好像自己也得到了肯定。这是我们山西的作家,我们山西还有人在权威杂志上作顾问!之后,我们看到了《玉龙村纪事》,看到了关于建国初期中央文学讲习所的有关的回忆文章,而我们也知道了马烽先生在与病魔作抗争。

山西省第七次文代会和第五次作代会就要召开了。大家在讨论由谁来致开幕词时,都感到马烽先生是最合适的人选。我们材料组为他准备了一个讲稿。但有关领导感到不像马烽的口吻。于是委托杨占平同志代为起草。占平长期研究“西李马胡孙”,自然熟悉得很,写出来的文稿非常贴切。这时马老已经躺在医院,不能自由行动。但对即将召开的“两会”还是非常关心,并且肯定了占平的稿子。他谆谆告诫大家,创作要让读者喜欢,要认定深入生活的路子,要以真切的责任感来写作。当会议在喧腾的锣鼓和鲜花中开幕的时候,不知马烽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是什么心情?他是在感到安慰,亦或是因自己不能到会而略有点遗憾,这毕竟是数年一度的文艺界的大聚会啊。那时,大家都以为他会像过去一样好起来的。旧的一年即将过去,而新的一年已经来到了眼前。明媚的春光和绿色的生机已经在探头探脑地准备到来。我们的心情怎能不好呢?然而天不遂人愿,马烽先生就在这春天的门坎上离开了我们。一个时代就这样“终结”了吗?还是在这新的生机面前预示了一个新的时代的来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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