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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你还能撑多久?

2004-04-29曹怡平

视野 2004年4期
关键词:高中生大学教育

曹怡平

黑色的七月,总是每一个考生心口永远的痛。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从来都只有通过者和不通过者的区别,没有你们所谓的胜利者。我们习惯于把胜利建立在比较的基础之上,同别人相比较,我考得更好,这就是胜利了。几乎每个考生、家长、老师以及学校和社会都是按照这样的逻辑来运行的,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仔细盘点一下,三年的学习生活,使我们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如果说成功非得相比较才能得出,那么标准也应是所得减去所失去的那个差额,才可以用来做衡量的真正标准。

早先就看到报道上说,“我们的高中生,学习着世界上最难的理科教材。”如果说严格要求的目的是为了培养更多的天才人物,那么事实证明了我们的失败。中国的数学家并不比外国多,也从未有人获得过诺贝尔数学奖。物理、化学也面临同样的尴尬局面。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制度设计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提高准入的条件,让最优秀的学生才能参与分享高考这一块做得并不够大的蛋糕。毕竟,大学教育不是普及性的义务教育。我们虽然有着良好的愿望,让每个人都受到相当的教育,在个人得到发展的同时也为国家的繁荣富强作出贡献。而实际的情况是我们没有这样的能力接纳过多的学生,高考就由此而名正言顺地成为了筛选的标准。高考这座独木桥,并没有因为近几年的大幅度扩招而变成康庄大道,每年的七月,多数的考生还是被挤到了桥下。对于没有机会再参加进一步学习的学生来说,我们的高中教育对他们是不公平的。因为他们在这三年中,除了有机会证明自己是一个失败者以外,基本上没有得到什么可以在现实生活中直接运用的技能。对于竞争中的成功者,也同样的不公平,很多应该在高中就懂得的道理,他们必须在大学来补课。

一个天生不适合读书的学生这样问我:“我觉得自己很浮躁,该怎么办?”这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我不能给出满意的答复。怪就怪你的青春期来得太早了吧,沉重的升学压力是对早熟学生的一种额外惩罚。

事实上,青春期是人生的又一重大转折时期,在这一过程中由恐慌和迷茫带来的阵痛,是成长所必须经历的。中国的学生几乎不可能从老师和家长那里得到应有的指导。当正常的渠道被一叠叠的试卷封死后,困惑的高中生将不得不求助于危险的方式来寻求对于未知的答案。没有正确的引导,那么将会给我们数以百万计的高中生的心理带来什么样的影响,那是没有人能够作出准确预测的。但是,对于这个重要时期没有得到解决的问题,其实一直潜伏在我们的体内,随时可能以不同的形式爆发出来。试想,一个除了考试之外其它都觉得不重要的学生,如何能够面对今后生活中突如其来的打击?即使当时还能勉强应付,也难保以后不会重蹈覆辙。这样的教育制度,培养出来的学生往往敏感而脆弱。没有健康的心理的人遭遇失败,是很难从阴影中走出来的。过多的竞争和太少的合作,也难免不会造成学生今后人际关系的紧张。也许,我们的高中教育应该导入一种更加宽松的机制,给青春期的学生以认知生命的时间。

受苦的人,没有悲观的权利;而从苦难归来的人,可能已经丧失了选择的能力。过于沉重的负担压在还没有成熟的肩膀上,让学生的两极分化十分严重。一是遵从我们所设定的游戏规则而放弃自己的兴趣和爱好;相反,对教育制度反叛的学生,极容易被排斥在游戏规则之外而丧失获得再教育的机会。大多数的学生表示不知道真正感兴趣的科目是什么。在一份民意调查中,给出了这样一个数据,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本科生对自己所学习的专业不感兴趣。当大家都觉得经济、法律、计算机、生命科学好,有前途的时候,这些专业便热门起来。成绩好的同学,当然有资格挑战和冲刺最好的,这是他们多年艰辛劳动和聪明天赋所应得的回报。但是太多的例子在今后的大学生活中一再证明,没有兴趣作为原始的推动力,天才也不能做到最好。如果结局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的脑力资源分配不是又一次失败了吗?我的观点是做自己喜欢的事,然后成功会跟着来。至少在前大学阶段,让一部分的学生发现自己的特长和爱好,然后再来作出选择。

看看我们高中生迷惑的眼睛,你肯定可以想像得出,以后当他们发现自己辛苦努力换来的竟然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的时候,那种失望给人的打击不是短期可以恢复的。在大学的转学、转系都是很困难的情况下,那些发现真相的学生,怎么面对自己以后的人生呢?有比例不小的一部分学生因为理想和现实的冲突而找不到自己的方向,很容易怀疑自己是否有价值。当一个人觉得自己没有价值的时候,你怎么能期望他对社会创造出更多的价值?

所谓的素质教育,也完全抵挡不住升学压力的强势进攻。如果说,教育的目的只是教会一些谋生的技巧,那么我们所学的很多东西都是在浪费时间。我们完全可以把有一定基础的学生直接放入专业学校培训,而不必经过高中的三年。之所以需要这三年,我想真正的目的还是在于启发学生的思考能力,能够学会认识不同的事物和现象,面对困难和挫折时应当培养出正常心态。稍加对比,你就知道我们的现状和我们需要达到的目标之间的差距有多大。这样理想化的教育制度,也许不能激发你的参与热情。对于这一点,我也反复思考过,却不能给出最肤浅的看法。我只能告诉你们,没有希望就没有目标,没有目标,我们就只有在茫茫的荒原中盲目地前行。

一个高中生,要学习和通过的课程,比起关羽当年的过五关、斩六将可要困难得多。他们需要应付物理、化学这样艰深的理科知识,同时还得精通干瘪无味的史地知识。当一门门鲜活的科目变成了漫天飞舞的试卷的时候,学生的激情更多地投入到了研究考试战略、背诵新式八股文以对付日益形式化的高考作文。这样的教育制度,把他们和真实的生活完全地隔离开来,沉闷是流行在高中课堂上的一种病,与本该激情洋溢的高中生相比,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更为严重的是本来应该有更多时间去运动、去想像、去体验生活的高中生,被套上了沉重的枷锁。

从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大规模地降低难度,还高中生一个健康成长、全面发展的空间,是当前我们所应着手解决的问题。降低难度无法回避这样一个问题,那就是大学没有这么大的吞吐量。扩招到今天这样的局面,已经使很多的大学在重负之下超负荷运转。如果再大开城门,那么怎么能够保证教学质量?负责任的态度始终不能回避这一现实问题。高等教育是一种稀缺资源,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需求。我们的确需要这样一种制度和评判标准,让最适合的人能够分配到永远都那么稀缺的资源。但问题是,高考真的就是那个合适的评判标准吗?

或许我们可以将准入的起点放高一点。也就是说,把大学作为一个分水岭,越往上走,越难进入和通过。西方很多发达国家的教育体制也是采取这样一种划分标准的。我们现在采取的严进宽出的策略,让能够进入大学的很多学生找不回往日的激情。过分容易拿到的毕业证和学位证让学生自然而然地对教育体制产生了蔑视。没有了对权威的尊重,信仰就会丧失,信仰的丧失,使学生不能自觉产生一种自我培养的冲动。所以把准入点放在大学,实行严格的学分制,把严密的考试制度移植到大学,才是明智之举。当然,这样做的难度是可想而知的。把事情按照本来的面目来正常运行,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何况,我们要改变坚持了几十年的体制,思维的惯性和固守的安逸都会顽固地抵抗这种转变。人的本性就是这样的,在被体制化后反而丧失了对事物的观察能力和找回做出改变的勇气。但仔细想想吧,也许你的子女正在或已经经过了那样一次没有选择的洗礼,一个正值花季的少年,或许不应该为了完成一道数学题而花太多的时间去思考:今天是星期天,2的90次方后的那一天是星期几的问题。值得注意的是,我这么说并不是用来打击那些对数学有天然爱好的同学,我只是同情看着数学就头晕的学生。

我不知道高考制度还能走多远,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分析是否有失客观和冷静。我只是希望你们在读了我这篇文章以后,能有所思考。在习惯性地照单接收了这么长的时间以后,或许我们应该回过头来考虑一下它的合理性,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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