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宏观经济调控”

黄　耀

中国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热点问题之一大概要数强调控制通货膨胀了。在我们看来，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次会议使用了“宏观经济调控”来描述未来的政策方向。在中国，“宏观经济调控”这个词汇有着特殊的含义，意味着政府打算要放慢经济发展的速度了——要知道，前总理朱镕基当年开始实施长达七年的“宏观经济调控”政策时，也用了相同的词汇。

温家宝总理在他的《政府工作报告》中对通货膨胀提出警告，中国人民银行的副行长刘廷焕也表示，通货膨胀的趋势很明显，并且表示会就此采取行动。这自然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中国的价格上涨主要集中在食品、商品、住房和服务行业。除食品外的消费晶价格在2004年1月份反而较上年同期下降1．7％。最终消费产品的价格下降，成本却上升，这种通货膨胀的结构令人不安。在这些因素的综合作用下，将导致企业利润率下降。

由于通货膨胀高度集中在食品、服务和商品等领域，央行通过信贷政策进行的调控也是集中在其中的部分行业。刘廷焕称，“会采取行动”并不一定是说会实行加息等全面收紧货币政策的措施。但是，他的讲话确实说明，中国央行打算在想要调控的领域进一步紧缩银根。

控制投资与刺激消费难以同时实施

不过，温家宝总理的《政府工作报告》基本与过去几个月中国政府官员反复谈到的政策导向一致。温家宝总理承认，经济增长的速度太快，希望今年把实际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幅度从2003年的9．1％降至7％。他提到不健康的经济结构，重申了他对过度投资的担忧及如何控制过度投资的方法。同时，他也谈到政府希望提振消费，主要是提振低收入人群和农村地区的消费，为经济增长提供新的动力，使经济能够“软着陆”，缩短贫富差距。

我们认为，所有这些政策都是好政策，不过来晚了一年。很明显，要想在控制过度投资的同时刺激消费，这不是一件易事。投资增长放缓本身就对消费有不利影响，对奢侈品消费的影响尤其消极。

银行系统改革需企业改革支持

温家宝总理还将银行系统的改革作为工作重点之一，计划提高银行的信贷评估体系，对中国建设银行和中国银行进行股份制改造。但是我们认为，如果没有相应的企业改革，银行系统的改革不会成功。

如果中国的银行和信用评估体系提高，但企业的管理水平依然停留原处，那么，银行只有两种选择：一是终止贷款，因为大多数公司都将达不到信贷标准：另一种选择则是，不管这个信用评估体系有多好，都不予理会，继续向企业提供贷款。前一种选择会导致经济衰退，而后一种会导致不良贷款继续上升。可是，如果中国不允许大公司大范围破产，企业管理水平和投资效率的提高速度将依然慢如蜗牛。这样一来，很多银行贷款还是不能及时归还，资金成本会继续高企。既然不必面对破产的危险，公司就不会严肃认真地考虑投资效率问题。近期投资的飙升恰恰说明了目前的投资非常低效。

总之，提高信贷质量、控制过度投资、不容许公司破产和避免硬着陆，这些目标互相矛盾，互相冲突。

经济“软着陆”

我们认为中国想要实现的目标太多，正努力在各种目标之间艰难地寻求平衡。也许能够勉强达到这些目标，但每个目标都会不尽如人意。中国实现“软着陆”的可能性很大，但不良贷款还会继续增长，尽管增速有望在一定程度上放缓。中国新一轮的宏观经济调控可能要持续几年，各个经济领域会逐渐感受到宏观调控带来的痛苦，情形会跟上一次相差不多，但应该不会出现上次那样混乱无序的局面。

从目前来看，中国政府已经宣布的调控政策远不如上次激进。不过，对于周期性很强的H股来说，仍然相当不利。对于不包括日本在内的亚洲地区，中国经济进行宏观调控的影响将首先突出显现在商品行业，然后是资源行业。

不过，该地区安然度过了中国上一次的宏观经济调控，因此，如果这次宏观调控没有上次那么混乱无序，该地区就应该更有能力应付。在我们看来，中国经济更可能会出现像上次那样持续多年的调整，而非急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