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伞
2003-04-29刘万祥
刘万祥
初夏的天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万里晴空,这么一会儿功夫竟骤然下起了雨。
开“玫瑰发屋”的小翠站在门口,望着细密的雨点落到路面上溅起的一串串很好看的水花,不由得想起了戴望舒的《雨巷》。此时,她很想举着这花伞漫步在这细雨中,体味一下那诗中的意境,但她没有,她虽然知道“风吹一半,雨落全无”的生意规律,可她还是怕一会儿来顾客,丢了生意。她甩了甩披肩发,搬过来一只凳子坐下,翻开了书。
“姑娘,向你借把伞行吗?”一位肩担空挑筐、身上大部分已浇湿的中年妇女站在雨中,冲着小翠说,“我刚卖完菜想赶回去,家离这儿还有六、七里路,明儿个我就还你。”
小翠放下书,站起来说:“你快进屋,我去给你拿。”她走到里间,从挂钩上取下刚买不久的红色花伞,但转念一想,又迟疑地挂了上去。心想:为人可不能太实诚。今儿个早上就碰到这样一件事,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不知怎么突然在她门前跌倒了,哇哇直哭,她放下手中的活儿,一个箭步上前,把孩子抱了起来。谁知,孩子的母亲闻声赶来,不问青红皂白,责怪起她来:“你这么大个姑娘没长眼睛?孩子……”好在有旁观者作证,不然我这好心还不真的当成了驴肝肺?想到这儿,她在床底下翻出了一把破黑伞:“你看这把行吗?别的毛病没有,就是破了点儿。”
“行,行。太感谢了,太感谢了!”中年妇女感激得连连点头。她举着伞挑着筐,消失在细雨中。
第二天,中年妇女一大早就拿着伞,拎着一塑料袋香瓜来到了“玫瑰发屋”。“姑娘,昨天多亏你这把伞了,要不,不定把我浇成啥色呢。”说着,把香瓜放在小翠面前,说:“姑娘,这是我家大棚里头茬瓜,你先尝个新鲜。”
“大婶,这怎么行。你还是拿到市场上去卖几个钱吧!”小翠连忙说。
“这孩子,有时候钱是买不到情义的。我们乡下也没什么好吃的,就几个破香瓜呗。”说完,中年妇女转身走了。
小翠冲着远去的背影喊:“大婶——有事你再来。”小翠望着地上的香瓜,一种内疚从心头涌出:昨天竟借给人家一把破伞。她愧疚地打开伞,一下子愣住了,伞布脱开伞骨的地方已被固定住,原先有两个二寸长的口子,也已经被缝得严严实实。她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眼里盈满了泪水。
大街上,车如流人如海,显得那么融洽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