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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之“魂”

2001-04-29余未人

山花 2001年9期
关键词:乌托邦网络文学书院

余未人

何锐把这篇《兰馨书院》掷到我的办公桌上。他不由分说,我却之不恭。他没提这位作者的情况,我也没问。读后发现,在“网络文学”中,《兰馨书院》是一篇过滤得特别干净的东西,小说里有名有姓的主儿们都游荡在“乌托邦”的精神境界里,与滚滚红尘之中无处不在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形成了巨大反差。它不仅丝毫没有“用下半身写作”的痕迹乃至意念,甚至比许多平面杂志上的东西还要“无菌化”。

一群不食人间烟火的年轻人的在“兰馨书院”里有着种种奇遇。而这些年轻人,又主要是女性,是作者倾注了自身浓重情感的女性。作者充分展开了诡谲的想象力,它海阔天空,滤去了时间和时代,营造了一种阴森、鬼魅的神秘气氛,比如来无影,去无踪的红衣长发女子,莫测高深的剑谱、剑术、日记,武功超群的黑衣人……对于当下被谋生担子“格式化”了的年轻人来说,小说中描述的种种也许会给他们一个喘息、喝茶、神聊的谈资——这是网络文学的一个比平面文学更发挥其优势之处;当然,也是能引来传统文学读者、批评者议论和非议的话题。

红蕉这个人物有着可敬的同情心。她在猪圈地下掏出了死去的楼兰姑娘为她心爱的老板子文写下的三卷本日记,这算得是乌托邦故事的核。红蕉在读了“这个美丽热情的女人对她所有情感史实而哀伤的记录”之后,能为之“抽抽咽咽地想了很多,哭了许久。”作者想烘托出红蕉人情味十足的可亲可爱。只是,她的可爱主要是由她的“大动作”和作者的赞美性的叙述所构成;而缺少的,是能钻入人心的细节。她的可亲可爱也没能摆脱矫情。

老板子文还有过“红蕉低着头不敢看”的“男人的眼泪”,他的心不坏。让我这般凡夫俗子所难以理解的是,当他最心爱的女人的日记被红蕉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说:“你这几本日记拿走吧,它就是你的奖品。”“你不看了吗?”“……多少年来,她的一颦一笑,无不在心。……她想说的我都知道了,一切尽在我心里,又何必再去看文字呢?”这实在是矫情得让人匪夷所思。我感觉到他与其说是一个人物,不如说更像是吃饱了撑成的一个“画中人”的符号。

其他的那些名字(说名字比说“人物”似乎更为确切)被作者一个个信手拈来,在小说里,他们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可以没有来龙去脉。但我还是不由得要想,作者自己仿佛也没怎么“考查”过他们的履历,就把他们一呼隆招进作品来了。

网络文学的语言可说是东西南北中各种菜肴的大荟萃。其中有许多令人一“品”就捧腹不已的奇文妙语;也有的加入了超量的辣椒、花椒、胡椒、八角、茴香,让人过口不忘;还有的让人“爽口物多终作疾”;而《兰馨书院》却没能让人得到如此这般的口福或“口祸”。它那不咸不淡的书面语言叫人觉得有些像吃食堂,鸡鱼肉鸭茄子黄瓜都烹成了差不多的味儿,品不出特色所在;特别是对话,把醋似乎倒得多了点儿。

在我看来,作者隐在幕后,依然有一个看似散漫的主旨——阐释爱的哲理,尤其是女性执著的、至死不渝的爱和男性看来异常真挚、而内心里欠缺些根系的爱。只是,小说中的这种哲理不是像腌制美味一样,让你没法把那必不可少的“盐”分离出来;这篇小说把“盐”撒在盘底,致使没有耐心“淡食”的读者会在看了开头之后就先翻翻结尾。我得坦白,因为这篇小说没能进入我“主动出击”的阅读层次,出于过去当编辑的职业习惯,我又一次不能按步就班地读到最后,就先撩开了盘底之物。

这是没有“三审制”的网络小说。作为一名读者,憋不住的话就只能直言不讳,甚至哪儿不疼不戳哪儿,想来作者不会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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