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多克中国之旅
2000-06-14主笔:李鸿谷
主笔:李鸿谷
12月5日,默多克新闻集团旗下的香港卫星电视(STAR TV),在上海举行了代表处挂牌仪式。这是新闻集团(中国)常务副总裁刘香成说起来喜气洋洋的事件。代表处对这家国际传媒意味着什么?“相当于市场准入!”这是刘的答案。虽然从目前现实看来,这种“市场准入”象征意义大于实质意义,但比之全球其它的国际传媒,新闻集团的这点突破,多少还是让他们觉着有领先感。而实质意义上的变化,往往从象征层面开始。
被部下信任的上司
说起自己的上司默多克,刘香成叙述的角度颇为与人不同,“你注意到了吗?他是苏格兰人!”
坐在嘉里中心、新闻集团北京代表处的小会客室里,刘香成似乎更乐意与记者谈论属于“文化”层面的问题。这位新闻集团(中国)的常务副总裁,对默多克对新闻集团的叙述开头,很遥远:“17—18世纪,英国在世界上的日不落帝国,分布在全球的英国人,什么人能够真正地扎根并且成功?苏格兰人。”刘想借此证明苏格兰人默多克领导的新闻集团为什么会成功。
数字更能说明问题。刘香成举例说,新闻集团在美国本土之外的利润,占到全部利润的30%,而这还不包括如20世纪福克斯的《泰坦尼克号》等影片在海外的收入。而更美国化的媒体集团,如时代华纳集团,其出版收入,海外部分仅占到全部收入的1%。
“苏格兰人能够成功,是因为他们在英国相对贫穷,他们必须奋斗。”而这种秉赋,在刘香成看来,“自然容易形成一个公司的企业文化。”
比较而言,也就是因为这种企业文化,新闻集团比之其它国际传媒集团更容易进入陌生的地域,也更乐于进入陌生领域。
说到这样的问题层面,刘的推导就演变成一连串的媒体集团成功和失败的例子。“在美国,想进入的媒体集团太多了,谁真正能够生存下来?”在刘的答案里只有两家:新闻集团与德国的贝塔斯曼,而日本与欧洲另外一些大的媒体集团,“都哭着回去了!”
刘香成是今年9月加入的新闻集团。先前,刘担任了三年的时代华纳集团驻中国首席代表。再此前,刘作为驻外通讯员与摄影记者,曾为《时代周刊》与美联社服务了14年。1992年,刘还与同事们他分享了普利策新闻奖的“现场新闻摄影奖”。
由于有这样的履历,刘香成对国际传媒的评论克制而客观,更乐于运用引语来表达自己的观点。对新闻集团,刘引用自己的大多数西方同行的评价是:“虽然他(默多克)的一些作法开始时不那么令人赞赏,但他所做的事业,非常重要。”这种引语表达了一种信任。
对默多克先生的“中国之旅”的讨论,有了刘从“文化”层面的背景铺陈,随即讨论就变得有了框架,有了坐标。
娶一个中国太太,不代表开始却象征着一种结果
68岁的默多克与32岁的中国人邓文迪的婚姻,是中国受众关注这位国际传媒大亨的最重要的新闻。在这一娱乐大众的可读性极强的新闻里,也有“高明者”认为:此举意味着默多克即将开始中国市场的进入。
这种判断很难说不对,但在时间上整整被推迟了15年。所以,甚至当刘香成面对媒体采访时,都忘不了要解释一番。
准确的进入时间,新闻集团更乐意认为是1985年。这一年,默多克的新闻集团将20世纪福克斯的50多部电影赠给了中国中央电视台。这些影片包括《音乐之声》、《巴顿将军》。此时,新闻集团刚刚收购20世纪福克斯公司。随着这些影片的进入,大家记住了好莱坞的这家电影公司,却不知道它背后的真正的老板。
但是,苛刻的媒体评论者认为,默多克进入亚洲乃至中国市场的时间标志,应是1993年新闻集团收购李嘉诚家族的卫星电视(STAR TV)。从正式公布的财政表上,默多克此举耗去他8.25亿美元。
从1985年到1993年,又过去了8年。为什么这期间用去了如此漫长的时间,刘香成推测说:默多克先生可能在等待一个机会。
机会是“卫星电视”。1993年,默多克在伦敦的一次著名的晚宴上,发表了他对技术霸权的赞美。当时西方的乐观,给人以非常深刻的印象。后来有一部007系列电影《明日帝国》很夸张地描绘了这种有趣味的乐观。
正当此时,中国内地对境外卫星电视的接收有了更为严厉的控制。默多克的“中国之旅”,远没有想象般轻松。
但是,新闻集团的“中国之旅”毕竟已经起帆。与记者共同回顾这段过去了15年的历史时,刘香成自然的感叹是:许多国际媒体集团的投资也有着非理性的一面,今年这里热,就往这里投;明年那里热,又改往那里投。而默多克坚持了下来。
有传言称,默多克晚年人生最重大的两大目标是:其一真正进入中国内地市场;其二卫星电视盈利。从这一层面看,娶一位中国的太太,象征着一种结果,把默多克的欲望作了一次充分的形象的表达。
漫长的时间,有很多的故事
那部007系列电影《明日帝国》的戏剧性冲突,显然不可能搬在现实社会里重演。在新闻集团的公关材料里,很主要地写到了这样的事实:1995年和1999年,新闻集团下属的伦敦《泰晤士报》先后两次赞助了在英国大英博物馆举行的大型中国文物展;1996年,哈珀·柯林斯出版社(也属新闻集团旗下)出版了邓榕所著《我的父亲邓小平》一书的英文版。
单独地看待这些信息,它所显示的内容将是不完整的。与上述行动同时的时间里,还发生了这样一些事件:默多克将英国的BBC新闻从他的卫星电视节目中抽走,并中止香港末代总督彭定康与出版《我的父亲邓小平》(英文版)的哈珀·柯林斯的传记合同。
这两次事件所形成的风波,远比赞助文物展要大的多。
面对众多的质疑,默多克的回答是:“我们准备在中国扎根啊!”种种风波尘埃落定后,一位香港投资银行的媒体分析员给出了这样一个判断:“(默多克)虽然做出了种种妥协,但在中国的业务却没有得到实质性的推进。”
如果放开来看,默多克在欧洲购买天空电视的股权与购买曼联的电视转播权,使其名声一时大振,甚至使遥远的中国球迷们也注意到了这位媒体巨人的身影。在中国传出他将购买曾经成绩下降的大连万达,都迅速成为媒体报道热点。与欧洲的成功相比,默多克在亚洲,特别是在中国内地市场上取得的成就,就显得逊色多了。
这是一种两难状态。“作为一个新闻集团的投资者来说,我们处在这种困境中,即要不要在一个耗资巨大,但回报却姗姗来迟的项目中投资。”澳大利亚AMP资产管理公司的国内总管Marcus Fanning说。AMP握有新闻集团2.5%的股份。
这确实是一种两难。不过,从事实上看,默多克仍然坚持着。
很多准备很多计划,但最缺乏一个成功的标志
新闻集团控制的卫星电视,最值得夸耀的成就就是:以7种语言,通过30个频道向亚洲53个国家提供娱乐和信息节目。而在新闻集团买下卫星电视之前,它仅有5个频道。但是,在财政表上,卫星电视却没有表现出盈利的事实。
卫星电视的总裁小默多克最近宣称:“18个月后,卫星电视将开始盈利。”这离他们买下卫星电视差不多接近10年。
与这个多少算得上好消息的目标相比,中国内地的媒体市场,形势仍然不明朗。虽然如此,但中国的媒体研究者分析:从目前的格局来看,新闻集团至少是最具潜力的。
新闻集团在中国的投入,有很多具体的例子。在网络热与纳斯达克上市梦里,新闻集团握有网易相当的股份。在未上市的网站中,新闻集团还有Chinabyte与renren.com的股份。同时,新闻集团还与《人民日报》的下属机构建立了合作。
在中国目前颇具知名度的ESPN与国家地理,在其股本结构里,默多克的新闻集团都占到了50%与66.7%比例。
与这些有形的结果相比,新闻集团目前正在策划的是他们的互动电视。这种由人与电视互动,由观看者自己主动调节电视画面的新技术,目前仅进入英国家庭,拥有400万用户。但新闻集团却急于将它推广在中国。据了解,新闻集团已在今年的上海电视节上推出了这款最新技术。这是刘香成也很引为自豪的项目。在他对未来成功国际媒体的判断里,就有“有无新技术”这一指标。而这一指标也是促成时代华纳与美国在线合并的基础。
但是,在进入中国内地市场方面,“你能给出一个标志性的突破吗?”
刘香成回避了这个问题。他的回答是一个新的事实,今年的千年首脑会议,新闻集团的老板默多克就坐在中国国家主席江泽民身边,而另一侧是江的翻译。《人民日报》很郑重地报道了这一事实。刘迅速地让他的助手复印了这份资料。
“我们相信,机会是给那些最有准备的人与机构的。”刘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