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追踪

施志伦

1994年5月10日夜间，气候闷热，风雨交加，一辆“安徽55——06469”号北京吉普车，正从南京方向，沿312国道，向浙江方向疾驶。车内坐着凤阳保险公司干部姜晓春和驾驶员杨东。姜晓春闭目沉思，思考着明天到浙江后如何进行这起交通事故的查勘理赔工作，小杨一面谨慎驾驶高速飞驰的汽车，一面密切注视着前方路况。突然，小杨发现一个女人跪在路中央，拼命挥手拦车，他“啊呀”一声，踩下了刹车，车子“嘎吱”一声停住了，姜晓春和小杨瞪大了眼睛审视着这个拦车人，原来是个衣服划破，伤痕累累的姑娘。这个姑娘就是天长市石梁镇古庵村弯塘队在广东打工的李琴。

这时，已是午夜11时40分，天气十分恶劣，狂风大作，把路边小树连根拔起，吉普车被风雨刮得摇摇晃晃。此情此景，姜晓春非常为难，让姑娘上车吧，深更半夜，把一个女人带上车，如果是坏人设的圈套怎么办?这不仅影响自己，还耽误工作。不让姑娘上车吧，这不是见死不救吗?徐洪刚盘肠与歹徒搏斗，扬子集团司机张志清拼命保护国家财产，党号召我们向英雄人物学习，我是一个共产党员和保险公司干部，能撒手不管吗?姜晓春一咬牙一挥手，姑娘上了车，她边哭着边诉说受害经过。

“我在浙江德清县打工小妹妹那儿借了一万多元现金，打算回家开一个服装店，清晨乘车到了丁山镇，为了早一点回家，想搭便车到南京。这时，一辆天蓝色‘跃进131货车停在不远处的国道边，后来才知道这是河南郑州市某厂驾驶员吕银华的车辆，我看他四、五十年岁纪，似乎老实憨厚，便请他带我到南京，他开始不愿意，我说请他吃晚饭，他同意了。后来吃晚饭拿钱时他看到我包里大笔钞票，便起了黑心。饭毕上车后，他说要加机油，将我骗下车，由于我的钱包丢在车上，他关死车门，将车子发动起来就跑，我一看急了，一把抓住车镜，苦苦哀求，我说，师傅你停下来，要钱我给，求求你。吕银华根本不听，把汽车在国道上弯过来弯过去，想把我甩掉，我被汽车拖行了十几分钟，鞋掉了，腿伤了，裤子袜子全破了，血水雨水浸透全身，最后实在没劲了，被抛在了路边，跃进车逃跑了。我拼命拦车呼救，接连几辆汽车经过，都没停下来。”

说完，姑娘又呜呜地哭起来。

姜晓春听了李姑娘的哭诉，义愤填膺，怒目圆睁，心想，面对歹徒犯罪的行为，我们应该站出来斗争。他向司机带着下命令的口气说：“掉转车头，追赶抢劫犯。”于是，吉普车开足马力，回头向南京急驶。

在追赶的途中，姜晓春寻思，如果追上了，势必强行拦车，发生对撞怎么办?他是跃进车，我是吉普车，显然要吃亏。李琴在一旁说，这辆车上的司机很野蛮，身上可能有凶器，你们要小心。姜晓春想，哪个强盗不心狠手毒?毫无疑问，眼前的处境是危险的。但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容不得半点犹豫。他已作好了搏斗、流血，甚至牺牲的准备。他向驾驶员示意：追!赶快追上罪犯!转身他又安慰李琴说：“不要怕!他一个，我们人多，他做贼心虚。”这番话，既是安慰李姑娘的，又是鼓励自己的。

汽车飞驰中，李琴向姜晓春和杨东详细描述了吕银华所驾驶车辆的特征。她记得这辆“跃进”平头卡车为蓝色，牌照前面几个字是“河南01”，车身旁边挂着一只大油桶。约追了半个小时，姜晓春发现了这辆“河南01跃进车”，杨东几次超车拦截，没有成功，气得直哼哼。

自古说，得道多助。姜晓春正感到势孤力单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同方向行驶着一辆“解放141型”卡车，是同乡个体运输户姜世斌开的。他很快将卡车拦下，简要说明后，请求其协助共同拦截“河南01”。

就在姜晓春与姜世斌说话的当儿，“河南01”又逃得无影无踪。北京吉普和解放卡车一前一后全速追赶着，眼看到了马群丁字路口，“河南01”仍然没有踪迹。姜晓春防止歹徒溜掉，当机立断，兵分两路，吉普车带着受害人住南京中山门方向追赶，卡车沿宁栖公路朝岔路口南京火车站方向追赶，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克服天大的困难，也要把犯罪分子抓住。

深夜已经来临。南京公安局栖霞区分局板仓派出所的干警们正在警惕地执勤。子夜时分，一辆解放牌大货车嘎然停在岔路口报警亭对面路边，驾驶员姜世斌跳下车，越过隔离栏，百米冲刺般地直奔报警亭。

原来，小姜与姜晓春分手后不久，即发现了“目标”，可是天黑、雨大、路滑，阻截不当，极易发生交通事故，小姜急中生智，想起这儿有个报警亭。于是越过“河南01 ”，前来报警。

正在岗上执勤的板仓派出所联防队员杨冬林、王明奎、童大顺闻讯快速出击，操起木质红白警棍，上路拦截盘查可疑车辆。

国道上车流不断，大约过了三分钟，“河南01”亮着大灯突然由远处加速驶来，“停车——停车——”三名联防队员同时挥动警棒示意。此时此刻，吕银华驾驶的贼车感到末日来临，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挟风裹雨，风驰电掣般地夺路而逃。三名联防队员飞身跃上姜世斌的卡车，奋起追缉“河南01”。小姜有了三名勇士作后盾，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开足马力，奋勇向前。吕银华从车上反光镜中已发现了小姜的车，一面疯狂逃窜，一面不时回头张望，再向前窥视。南京长途汽车站报警点的联防队员接到战友的电话，已拦在了路口。吕银华慌不择路，一头冲上人行道。与此同时，“解放141”超越并拦住了“河南01”的去路，几名联防队员一起冲上前去，将吕银华从驾驶室拽出。

吕银华环视四周，不见李琴的身影，以为抓不住他的把柄，顿时又来了精神，装疯卖傻，百般抵赖。姜世斌说了声：“你等着瞧吧!”转身又上了车，直奔长江大桥，与姜晓春吉普车会合，将李琴接了回来。

在李琴姑娘痛斥声中，面对从“河南01”驾驶室里搜出来的李姑娘的旅行包，吕银华终于耷拉下脑袋，在板仓派出所交待了全部罪行。

李琴被抢的一万多元失而复得，对姜晓春等同志充满了感激之情。当姜晓春要赶往浙江查勘理赔现场与李琴分手时，李琴说，你无论如何要把地址留下，我要登门酬谢，说着，就伸手到包里拿钱，准备酬谢。姜晓春见状，两手直摆，连地址也未告诉她，就匆匆上路了。姜晓春在浙江办完事回到南京，住在海军招待所。南京电视台报道了这件事，姜认为，这件事有什么可讲的。姜晓春回凤阳保险公司后，对此事仍然不露声色，只字未提。还是凤阳县副县长许邦惠在南京探亲，听到了这个消息，又看到了《扬子晚报》的报道，回凤阳后找到保险公司经理梅其林，梅经理找姜晓春谈话：“你为什么做了好事不说?”姜说：“我是一个共产党员，一个保险公司职工，应该这样做。”

姜晓春见义勇为，救助弱女，绝不是心血来潮，他平时就关心别人，乐于助人。公司一位同志的儿子患肺结核吐血，姜晓春帮助把病孩从楼上抱到楼下送医院治疗，有人说，你要好好消毒，他听了只是笑笑。1991年，公司某职工家窜进去一个小偷，姜晓春第一个冲上去捉拿。以前公司院子里自行车经常被偷，有的保户来办理业务车子也被偷，大家十分恼火。姜晓春站在四楼上，细心观察，一天，他看到两个小偷在偷车，他随即冲下楼，抓住了一个，此后院子里再没有发生丢车的事。

姜晓春的事迹，受到风阳县委县政府领导的重视，他们号召广大干部职工，向姜晓春同志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