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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说新语:图像叙事赋能主流意识形态认同的逻辑探论

2025-02-17李苏

理论导刊 2025年2期
关键词:视觉文化主流意识形态认同

摘要:在信息表现形式多样化的智能媒体时代,主流意识形态认同危机已成为诸多影响主流意识形态安全问题中最核心的议题。在信息传播过程中,相比文字叙事,图像叙事凭借抽象概念具象化、深奥理论通俗化的优势被大众所接受,在增进大众主流意识形态认同上具有显著优势,具体表现为“共情互动”增进“情感认同”、“感官享受”增进“利益认同”、“具象表达”增进“话语认同”、“沉浸体验”增进“价值认同”。与此同时,西方各种不良社会思潮在视觉文化领域的渗透导致图像信息生态呈现出叙事风格泛娱乐化、叙事形式碎片化、叙事内容去中心化、叙事逻辑商业化的风险态势。为了更好发挥图像叙事在增进大众主流意识形态认同上的正向价值,有必要站在受众的角度,沿着吸引—接纳—思考—共鸣的逻辑链条,不断优化主流意识形态的图像叙事效果。

关键词:图像叙事;主流意识形态;视觉文化;记忆;认同

中图分类号:G206;D64

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2-7408(2025)02-0054-07

网络场域中图片数量的与日俱增,昭示着传统以文字占据主导地位的信息呈现方式逐渐让位于形象直观的图像叙事,从而进入了快餐文化泛滥的读图时代。从短视频新闻到软件购物,从影视剧到电子游戏,人们忙着在社交媒体平台上欣赏一个又一个图像景观,全然忽略了内隐其中的知识内容和价值观念。从意识形态安全的维度而言,集信息、知识、意义于一体的图像是意识形态的符号中介和“拓印”,商业化图像叙事对感官刺激和视觉震撼的过度追捧,在潜移默化中消解着个体的批判理性,极易造成个体认知的片面化和情绪化倾向,弱化大众对主流意识形态的认同。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宣传思想工作一定要把围绕中心、服务大局作为基本职责,胸怀大局、把握大势、着眼大事,找准工作切入点和着力点,做到因势而谋、应势而动、顺势而为。”[1]因此,为了“建设具有强大凝聚力和引领力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2],主流意识形态在表达方式上需主动适应时代发展要求,善于利用视觉图像或图文共语的方式改变大众对主流意识形态“高高在上”“枯燥晦涩”“冗长抽象”等刻板印象,在拓宽辐射区和覆盖面的基础上,增进大众对主流意识形态的接受度和参与度,为新时代做好主流意识形态认同工作打下坚实基础。

一、何以可行:图像叙事赋能主流意识形态认同的基本维度

信息传播的图像转向以一种强大的力量渗透进大众日常生活的每一个角落,为主流意识形态大众化传播提供新思路。客观地讲,能否赢得广大人民群众的认同是判断主流意识形态工作成效的重要标尺。从文化传播的角度而言,同强逻辑性和强认知性的文本叙事相比,图像叙事的表现形式多样,能够在制造强烈视觉冲击的基础上,充分调动受众的注意力、想象力和参与度,其在意见沟通和传递信息上具有内在的优越性[3]。借助数字图像载体,主流意识形态中的理论话语、政治话语、抽象话语转换成了形式多样的图像话语,实现了传统文本话语向视觉叙事的延伸,在拓展主流意识形态传播“广度”、提升主流意识形态内容“温度”、巩固大众主流意识形态接受“效度”上都取得了跨越式的进步。

(一)“共情互动”增进大众主流意识形态“情感认同”

理论认同只是对主流意识形态最基本的认同,情感和意识上的归属感才是对主流意识形态的广泛认同。在多元文化融合背景下,如果仅仅依靠外部政治话语灌输,而没有形成大众对主流价值观念的内化,主流意识形态是很难引起情感共鸣和社会认同的。在信息传播具象化、可视化的大趋势下,以真情实感唤起主体共鸣是增进主流意识形态情感认同的关键环节。从传播效果上看,相较于传统自上而下的主流意识形态传播模式,图像叙事凭借故事性、直观性和开放性等特征克服了传统说理的僵化局限,能够借助生活化的场景和具象化的符号带给大众强烈的视觉冲击和真实的情感体验,不断增强主流意识形态的感染力、亲和力和说服力,强化党同人民群众的情感联系。例如,在图像史料的生动诠释下,中国共产党走过的艰辛历程犹如昨日重现一般呈现在大众眼前,助力大众在情感共鸣中坚定文化自信和历史自信,实现理论认同和情感认同的有机统一[4]。从传播主体角度看,立体化、可感知的图像叙事有利于构建一个多元主体参与的主流意识形态传播格局。在全媒体传播生态下,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主体不再局限于党和政府主导的主流媒体,人人都可能成为主流意识形态内容的宣传主体。在图像叙事“情感氛围”的调动下,个体的爱国主义情感、文化认同感、社会责任感得到唤醒和释放,个人情怀与家国情怀相互交织,视觉图像升华为建构“情感共同体”的重要媒介,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奠定情感基调。可见,图像作为一种视觉媒介,能够迅速吸引大众的注意力,传达更深层次的情感和思想。积极传播承载着爱党爱国爱社会主义政治情感的优质图像,能够吸引广大人民群众自觉向主流意识形态靠拢。

(二)“感官享受”增进大众主流意识形态“利益认同”

以有效的利益认同赢得社会大众对主流意识形态的广泛认同是党领导意识形态工作的成功经验。列宁指出:“如果你不善于把理想与经济斗争参加者的利益密切结合起来,与该阶级的‘公平的劳动报酬’这类‘狭隘’琐碎的生活问题,即自命不凡的民粹主义者不屑理睬的问题结合起来,那么,最崇高的理想也是一文不值的。”[5]这就是说,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工作要想真正发挥统一思想、凝聚人心的作用,必须始终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工作导向,使全体社会成员“共同利益”得到合理表达和有效维护。客观地讲,叙事交流方式从文字向图像的转变是媒介技术升级和文化市场发展的必然结果,尽管这种转向有时过分强调感官娱乐,也可能过于偏激,但它的确适应了快节奏现代生活中人们求知、审美和娱乐的需求,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图像叙事的出现弥补了主流意识形态宏大叙事与微观生活之间视域分离的不足,推进了主流意识形态话语体系的日常化、生活化转向,主流意识形态的图像叙事在契合大众感官诉求和认知习惯的基础上拓展了内容表现方式,突破了传统说教式话语语态的限制,缩小了主流思想舆论与公众之间的距离。通过发展壮大主流意识形态的图像化内容生产,能够化解高质量图像文化产品生产、供给与人民日益增长的视觉文化需求之间的矛盾,以有效的利益认同充分调动大众参与主流意识形态话题讨论的积极性。可见,只有满足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诉求,主流意识形态内容才更容易被广泛关注和接受,否则就容易被边缘化,难以实现有效传播,更谈不上内化与认同。这就需要主流意识形态工作者积极关注人民诉求,主动回应民生关切,借助图像叙事促进主流意识形态内容更加鲜活、立体、生动。

(三)“具象表达”增进大众主流意识形态“话语认同”

主流意识形态话语“说什么、怎么说”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党同人民群众的沟通力,对文件中的表述不加改造的照本宣科只会削弱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权,弱化话语认同。从本质上看,主流意识形态话语权不单单是指说话的权力,更重要的是话语能否被群众自觉认可和接受,是否有公信力、说服力和解释力。随着微博、微信等网络社交媒体在人民日常生活中影响力的不断提升,网络空间逐渐成为意识形态话语权争夺的主要场所。在“流量至上”思维的误导下,网络场域一度出现“重微观而轻宏观、重形式而轻内容、重流量而轻质量”的信息传播格局。为了打破传统单一传播模式的枷锁,人民日报、新华社、央视频等主流媒体平台凭借亲民的表达和高质量内容供给成为传播主流意识形态的中坚力量,扭转了网络空间主流意识形态失语失声的窘境。可见,图像叙事是主流意识形态隐蔽化、具象化传播的重要方式,主流媒体的图像内容生产在颠覆“反智”倾向的视觉狂欢、消解娱乐形式对文本内容的僭越、扭转“去权威化”的叙事生态等方面起着积极有效的作用[6]。图像不是简单的物质轮廓,它往往与特定的话语纠缠在一起,其中隐藏着劝说的意味。图文之间相辅相成,相互衬托,能够大大提高主流意识形态内容的可读性和吸引力。长期以来,主流意识形态在表达上给大众留下了“官话”“套话”“空话”等刻板印象,图文共语的生动表达在增进大众主流意识形态话语认同上具有显著优势,能够将抽象、晦涩的理论内容与大众现实生活中可接触的具象化存在联系起来,放大内容的情节和细节,用群众想用、正在用、喜欢用的话语符号,说群众想听、愿意听、听得懂的话[7],以“具象表达”增强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魅力。

(四)“沉浸体验”增进大众主流意识形态“价值认同”

主流意识形态的价值认同是高层次的认同,需要夯实社会大众共同的价值基础。在不同意识形态交织碰撞的传播语境下,多元价值观之间的矛盾不断显现,各种“是非不明、善恶不辨、模棱两可”的价值判断冲击着大众的价值观,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主流意识形态的价值整合功能。认同主流意识形态,不单单是对理论、话语的掌握,更重要的是能否将主流意识形态内化为自己的价值取向,能否将主流意识形态的价值共识作为标准规范自己的行动,实现“理论力量”到“物质力量”的质性跃迁。反过来说,主流意识形态倡导的价值目标、价值取向、价值准则只有被普遍理解和接受,才能为更多人内化于心、外化于形。视觉图像是唤醒个体理性思维的重要工具,缺少图像与感性经验的过度,主流意识形态的理论就显得非常抽象和空洞[8]。从表现形式上看,以电影、电视等为代表的图像叙事能够以真实的故事、生动的形象诠释主流价值观,从而对个人认知、行为和决策施以影响,以强烈的叙事张力将受众带入特定场景中沉浸式体验主人翁的所思所感,帮助受众在生活化的叙事场景中建构“意义世界”。例如,以《马克思漫漫说》《领风者》《觉醒年代》等为代表的主流意识形态文化产品以新颖的形式、缜密的剧情和饱满的情感将大众带入特定历史场景中,完美地解决了传统主流意识形态宣传方式僵化生硬、内容抽象等问题,为宣传活动增添了许多生机与活力。从技术支撑上看,虚拟现实技术在主流意识形态传播领域展现出广泛的应用前景,衍生出以数字博物馆、数字文化馆、虚拟党史馆等为代表的数字化智慧展馆,以仿真动画、拟态场景再现等方式拓展了受众感知主流文化的深度和广度,在破除主流意识形态传播障碍的同时凝聚了大众对主流意识形态的价值共识。可见,图像叙事作为一种视觉语言,更容易将信息、观念、情感传递给受众[9],在价值观输出上具有文字叙事无法比拟的互通性优势,能够推进大众的主流意识形态认同从低级的感性认同到高级的理性认同转向。

二、何以难行:图像叙事冲击主流意识形态认同的风险表征

作为一种符号语言,图像内含着一定的思想观念、价值理念和精神内核,在文化传播中具有直观、交互、灵活等优势,带有强烈的价值导向性和鲜明的意识形态色彩。舆论场上传播手段和传播能力的较量实质上就是意识形态话语权的较量。正如美国学者W·J·T.米歇尔指出:“文化的历史部分是图像与语言符号争夺主导位置的漫长斗争的历史,每一个都声称自身对‘自然’的专利权。”[10]可见,图像信息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干预大众对历史文化的认同。现代社会,互联网的普及和媒介技术的快速更迭推动了图像生产、复制和传播技术的成熟,图像信息量的爆发性增长,无形中加速了世界范围内各种思想的文化交流交融交锋。与此同时,各种错误社会思潮在图像化传播下暗流涌动,试图在视觉文化浪潮的掩盖下再度沉渣泛起,“流量至上”思维主导下的畸形图像传播生态使得主流意识形态认同工作面临新的挑战。

(一)叙事风格泛娱乐化:侵蚀主流意识形态的吸引力

作为一种通过视觉手段来传达信息的可视性叙事方式,图像叙事凭借其强互动性和强在场性的特征成为各大媒体平台吸引并留住用户的重要信息呈现方式。在互联网传播场域,图像除了基本的信息传达功能外,还具有一定的审美功能和娱乐功能。随着数智技术的发展和智能基础设施的普及,图像生产、复制和流通的效率得到极大提升,图像生产不再是少数人的专有物,普通大众拥有了图片生产者和传播者的双重身份。以图像为载体的沉浸式娱乐服务快速兴起,诞生出一批以动漫、影视剧、短视频、直播等为代表的数字文化产品和服务,使得图像叙事的信息传达功能逐渐让位于娱乐功能。尽管这偏离了图像叙事的本意,但是不可否认图像叙事的直观性和通俗性使得其与休闲娱乐产业之间存在某种天然的联系。在消费社会娱乐文化潮流的影响下,消费者的视觉娱乐需求迅速增长,以感官主义、享乐主义、消费主义为核心的泛娱乐化思潮与图像叙事的耦合程度越来越深,图像逐渐成为娱乐的附庸。多元庞杂的“泛娱乐化”图像产品无形中助长了大众快餐式、跳跃式、娱乐化的“浅阅读”习惯,不断消解着大众的问题意识和批判理性[11]。图像消费带来的“泛娱乐化”狂欢正在深刻改变着人们的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肆无忌惮地控制和剥夺着人们的闲暇自由时间。同具象的图像叙事相比,主流意识形态在话语表达上多倾向于官方话语、政治话语和学术话语,在思维方式上更崇尚理性建构,因而其在审美性和娱乐性上处于相对弱势地位,吸引力不足。如果缺少意见领袖的价值引导,主流意识形态的声音很有可能被淹没在泛娱乐化的信息浪潮中。

(二)叙事形式碎片化:冲击主流意识形态的凝聚力

在快节奏的现代社会,智能设备的普及和社交媒体的发展深刻改变了大众的阅读习惯,“读屏”成为信息获取的常态,受众的注意力更容易被感官刺激和认知刺激的商业化图像信息所裹挟。在社交媒体的赋能驱动下,个体拥有了信息生产者和传播者的双重身份,信息泛滥和信息超载不断引发大众的信息焦虑。在此情形下,碎片化图像信息迎合了大众的信息接收习惯,受到网民的热捧。然而,在碎片化信息接收过程中,大部分受众都只是停留在浅层阅读上,看似自主选择信息的行为表象下是对碎片化图像信息盲目、被动的接受。尽管各图像内容之间缺乏连贯性和逻辑性,但是碎片化图像叙事迎合了网络场域中信息传播“短平快”的发展趋势,因而大众对图像信息的容忍度相对较高,这就造成网络场域中一些图像内容生产往往带有“夹带私货”的主观意见和“博人眼球”的“泛娱乐化”倾向。由于生产主体的认知能力参差不齐且信息之间缺乏系统性和关联性,碎片化图像信息存在“以偏概全”之嫌,不仅不能给受众带来全面、结构性的认知,而且还侵蚀着大众深度思考和信息辨别的能力。就图像的功能而言,图像是意识形态具象化的典型,具有潜在的意识形态传播功能。网络上纷繁复杂的图像信息容易成为西方各种不良社会思潮入侵的突破口,看似生动、活泼的图像信息背后,可能充斥着个人主义、拜金主义、利己主义等西方资本主义价值观。这就是说,图像文化在满足个体求知、娱乐等精神文化需求的同时也在潜移默化地建构个体的价值观。如果不重视图像泛滥和误用的风险,很容易为西方媒体的意识形态图像化渗透策略留下可乘之机,从而导致我国主流意识形态凝聚力下降,动摇民族社会团结统一的思想基础。

(三)叙事内容去中心化:削弱主流意识形态的引领力

随着社交媒体的发展和丰富,传统的“一对多”的灌输式传播模式逐渐为以社交为基础的互动传播模式所取代,媒体传播格局由以媒体为中心转向以话题为中心,受众的文化需求和文化地位被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与此同时,网络空间内容建设的自主性和能动性使得以“丧”文化、“饭圈”文化、表情包文化为代表的亚文化迅速崛起,反权威的戏谑狂欢在一定程度上冲击了主流意识形态在传播领域的主导地位[12]。在媒介融合环境下,图像信息的生产、传播和消费呈裂变式增长,一些西方国家利用网络技术优势将自身的价值观融入特定的图像符号中进行传播,不同形式的图像符号以“看”的方式对受众的价值观念和思维模式进行反复劝说和强化。这就是说,一旦图像符号蕴含特定的价值观念和道德准则,就会自然而然地充当隐性意识形态输出载体的角色。就叙事策略而言,相较传统主流媒体,图像信息有着更少的“把关人”和更多样化的表现形式,对中心节点的依赖性更小,甚至一度自成中心。就其支撑技术而言,算法推荐技术在互联网传播领域的运用进一步推动了信息传播的图像化转向。相比传统信息筛选机制,算法推荐更倾向于满足用户的个性化需求,一定程度上打破了传统媒体中心化的信息传播格局,促使文化传播逻辑从大众传播转向分众传播。同时,算法推荐技术对受众阅读偏好的一味迎合,致使个体陷入同质化的“信息茧房”中,失去了解不同信息的机会,最终导致图像信息的质量导向逐渐让位于个体的视觉偏好,一定程度上分散了大众对主流媒体信息的关注度,削弱主流意识形态的引领力。

(四)叙事逻辑商业化:扰乱主流意识形态的主导力

随着媒体市场化程度的加深,互联网平台“注意力经济”迅速崛起,使得图像逐渐取代文字成为信息传播的强势符号。从主体角度来看,图像和视觉元素在吸引受众注意力上具有显著优势,相比需要细品深究的文字信息,大众更倾向于走马观花地浏览图像信息。与此同时,各种夹杂着消费主义、享乐主义的价值观念以广告、电影、短视频等图像媒介为载体,借助社交媒体平台广泛传播,助长了文化消费主义思潮的弥散。这就形成了与马克思所批判的“商品拜物教”相似的“图像拜物教”,具体表现为大众对商品使用价值的崇拜转换成为对商品图像的崇拜[13]。在消费主义意识形态的影响下,宣泄型文化消费成为人们释放情绪、平衡心态、展现自我的重要方式。不少商品通过捆绑图像文化吸引大众的关注度,导致商品使用价值和符号价值的界限日益模糊,个体真实需求与虚假需求的认知产生偏差,“魅化”的图像成为商品的附属物,个体不自觉地成为图像拜物教的奴隶。从技术风险角度来看,随着AI深度伪造技术的不断完善,图像伪造门槛越来越低。在“流量至上”思维的裹挟下,一些无底线的自媒体靠虚假图片博眼球、引流量,致使虚假图片泛滥,导致主流意识形态遭受历史虚无主义、文化虚无主义等不良社会思潮的冲击。在图像信息滥用风险和虚假图像信息泛化的双重夹击下,被感官刺激支配的图像文化剔除了对知识真理性确证的追求、丧失了为人民服务的原则,只留下表象思维和娱乐景观,众生喧哗的视觉牢笼遮蔽了主流意识形态的政治性和权威性,信息窄化、意见极化、偏见固化等问题愈演愈烈,主流意识形态面临被稀释的风险,主导力弱化。这就是说,在功利化、实用化、商业化浪潮的冲击下,日常生活中的图像文化潜藏着“去政治化”“去历史化”的意识形态风险,需要引起高度警惕[14]。

三、何以优化:图像叙事赋能主流意识形态认同的调适进路

作为意识形态叙事方式具象化的典型,图像叙事承载了意识形态内容隐性化传播的功能。这种传播优势,用好了能凝聚人心、汇聚力量,用不好则容易搞乱思想、动摇人心。为了更好发挥图像叙事在增进大众主流意识形态认同上的正向价值,有必要站在受众的角度,沿着吸引—接纳—思考—共鸣的逻辑链条,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宏大叙事与日常生活的微观叙事结合起来,将抽象的文本叙事与生动的图像叙事结合起来,实现主流意识形态图像信息的“高势位”供给。

(一)吸引:坚持虚实结合,实现场景再造和记忆唤醒相结合

记忆是个体身份认同的核心。图像作为承载历史文化记忆的重要媒介,具有文化隐喻和情感迁移功能,是建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资源,在重塑主流意识形态认同上发挥着重要作用。然而,在图像泛化的自媒体时代,以深度伪造技术为支撑的虚假图像信息成为证伪记忆的重要载体,个体记忆被混淆、篡改的概率大大增加。因此,需以主流价值导向规范图像叙事,通过打造感性化的视听体验提升主流意识形态内容的趣味性和吸引力,减少大众对主流意识形态的刻板印象和疏离感。除此之外,还要用主流价值引导算法推荐技术,使媒体平台多为大众提供适应个体偏好的高质量图像文化产品,助力主流意识形态实现“能见度”的最大化[15]。

随着数字化传播技术的迭代更新,以AR(增强现实)、VR(虚拟现实)、MR(混合现实)等为代表的虚实结合技术不断融入传播实践,带来信息传播生态的深刻变化,为主流意识形态传播提供新的时空场域和实践范式。集声音、图像、文本等于一体的视听叙事将主流意识形态转化成具象化、可感知的文化产品,推动主流意识形态在增进大众的共情体验中持续深化出圈。视觉化、沉浸式、交互性的内容呈现方式充分调动了受众的感官体验,极大程度满足了受众具象化、通俗化的话语表达需求,使得主流意识形态呈现方式更加立体、生动,实现了价值观念和审美意向的智能整合。相较于传统的文字叙事,虚拟现实技术带来的科技感、在场感和自由感更注重受众的利益关切和感性化心理需求,打破了时空的物理局限,实现以用户为导向的数字化、智能化传播,是主流意识形态多样化传播方式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此,需推动数字图像技术迭代升级,推动历史文化的数字化转向,特别要强化虚拟现实技术在主流文化传播领域的应用。借助党史VR体验馆、线上党建红色文化展厅、红色记忆VR宣教馆等虚拟仿真技术,不断拓宽主流意识形态的诠释舞台。要在为大众提供沉浸式科技视觉盛宴的基础上,潜移默化地增加受众对中华历史文化的理解和记忆,从而引导大众树立正确的历史观、民族观、国家观和文化观。

(二)接纳:坚持图文并茂,实现文本叙事与图像叙事相结合

图像是个体视觉感知的物质再现,是人类认识世界、感知世界的物质载体。伴随着视觉科技和多种文化的交织融合,不同意识形态渐趋以图像的形式呈现在大众眼前,图像世界已然成为意识形态斗争的新领域。主流意识形态图像化叙事顺应了智媒时代网络信息技术发展的潮流,在推进主流意识形态大众化传播上扮演着重要角色。在视觉图像文化的冲击下,扁平文字叙事已经不能满足大众的文化消费需求,越来越多的人倾向于通过“轻点屏幕”来认识世界,如果继续坚持以“文字灌输”为主的传统传播方式,主流意识形态传播工作很难取得预期的效果。同时,为了及时阻断西方不良社会思潮利用图像进行颠覆性渗透,主流意识形态要抓住数字图像文化消费潮流的契机,充分挖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数字图像资源[16],用图像隐喻的方式消除主流意识形态传播的隔阂,引导大众主动向主流意识形态靠拢。

从风险视角看,图像文化产品容易受到资本和市场的干扰,造成吸引受众的市场逻辑不断侵蚀质量为先的价值逻辑,从而衍生出大量偏离主流意识形态价值导向和意义建构的文化产品,严重侵蚀主流意识形态的崇高价值。这意味着主流意识形态在传播过程中要警惕话语表达的“泛自由化”倾向,既不能只谈抽象理论内容,也不能为了趣味性和通俗性而曲解权威性的主流意识形态话语。正如贡布里希指出:“图像的唤起能力优于语言,但图像在用于表现目的时则很成问题。而且,如果不依靠别的附加手段,它简直不可能与语言的陈述功能相匹敌。”[17]对此,主流意识形态工作者需不断强化马克思主义文本的理论功底,坚持图文并茂的内容表达方式,用科学、理性的话语表达配合准确、优质的图像素材,努力实现主流意识形态外显图像信息与内隐价值导向的完美结合,以与时俱进的内容呈现方式推动主流意识形态内化为大众惯性的思想自觉。

(三)思考:坚持以小见大,实现目标导向与问题导向相结合

要想在全社会范围内让广大人民群众真正接受并信任社会主义意识形态,需要依靠外在的价值牵引优化社会大众集体思考的方式,帮助个体提升内在的认知力、理解力和判断力。为了消除纷繁芜杂意识形态带来的价值对立风险和“意识形态错觉”,主流媒体需借助图像媒介巧妙发声、经常发声,不断巩固主流意识形态价值在图像信息生态中的主导地位[18]。在视觉文化消费语境下,消费化和娱乐化思维不断入侵大众头脑,主流历史文化一度面临崇高价值消解的风险,大众越来越沉溺于文化消费主义的漩涡中,养成以娱乐心态看待一切的思维倾向,弱化主流意识形态的权威性和感召力。对此,主流意识形态图像化叙事生产要坚定服务于推动意识形态建设的初心使命,将吸引受众的市场逻辑与凝聚社会共识的价值逻辑结合起来,引导受众产生思想共鸣、提升政治觉悟、重塑精神信仰。面对传播时空碎片化、传播内容碎片化、受众阅读习惯碎片化的信息传播态势,主流意识形态工作者需要主动适应时代发展新要求,坚持“以小见大”的叙事模式,推动主流价值、主流舆论、主流文化“入脑入心”。

需要强调的是,构建理性思维范式、培养大众独立思辨的意识是提高主流意识形态社会认同程度的重要环节,靠图像叙事的视觉吸引所带来的价值认同依然是留在感官层面的浅层认同,如果不能引导受众对主流意识形态的理论内核产生思考,个体就很难克服思维惰性,透过视觉图像的形式表象捕捉图像信息的本质[19]。对此,主流意识形态工作者要有问题意识,在传播方式上善于从微小视角和典型案例出发,聚焦大众日常生活的“小切口”传达政治引导、价值引领的大道理,以一连串真实人物故事撬动个体的理性思维,强化大众对主流意识形态的信仰热情,实现感性认知到理性认同的质性跃迁。

(四)共鸣:坚持寓情于景,实现话题引导与情感互动相结合

情感认同是理论认同的深化,是从认知认同向行为认同过渡的关键环节,是连接价值思想与价值自觉的重要中介,旨在使大众发自内心地认同主流意识形态的价值,并自觉将其融于行动中。强化大众对主流意识形态的认同,需要借助图像叙事筑牢大众与主流意识形态之间的情感关联,在满足大众情感诉求的基础上,以寓情于景、融情于理的方式抢占议程设置的主动权,帮助大众从情感上客观、积极地领会主流意识形态的丰富内涵和精神实质,助力主流意识形态转化为社会全体成员思想灵魂深处的主宰性力量。对此,主流媒体应扛起宣传大旗,将人们关心和关注的热点问题与政治性节日、重大历史事件纪念日、重要历史人物纪念日等主流意识形态文化结合起来,并在报道中穿插相应的图画、视频扩大主流思想舆论的影响力。

客观地讲,能否赢得大众的情感认同是主流意识形态图像叙事传播效能的重要衡量标准。从主体层面看,当前强化主流意识形态认同必须扭转一部分人对主流意识形态“犬儒式”的情感冷漠。泛娱乐化图像信息助长了大众的看客心理,诱导受众对主流意识形态所倡导的政治主张和价值取向产生不屑一顾的冷漠态度[20],加剧主流价值观边缘化危机。为此,主流媒体应扛起“把关人”大旗,培养一批“红色意见领袖”,正确引导舆论事态的走向,提升整个信息传播的速度和深度;针对网络上鱼龙混杂的异质性非主流意识形态,应及时回应网民关切,及时澄清负面舆论,并引导受众提高鉴别和抵御错误价值观和不良社会思潮的能力;主动与各短视频平台开展合作,引导受众参与到以弘扬主流价值观为主题的优质短视频内容创作活动中,帮助他们更好地理解、认可主流意识形态,从而自觉将主流价值观内化为自身的价值准则和行为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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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安徽省2024年度思政课重大课题研究项目“习近平文化思想赋能新时代高校思政课高质量发展研究”(sztsjh-2024-11-2)阶段性成果,受安徽大学科学发展观研究中心资助;安徽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高峰学科2024年度研究生创新课题重点项目“数字时代网络意识形态风险治理研究”(MYGFXK2024YCA05)。

作者简介:李苏(1998—),女,安徽六安人,安徽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网络意识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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