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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座古牌楼拾零

2025-01-24曹磊

北京纪事 2025年2期
关键词:国子监牌楼斗拱

牌楼在古代城市中有特殊的位置,随着现代城市改造的进程,路牌保留下来的已经不多了,很多只能保留在人们的记忆里,遗留于词汇中,比如“西单牌楼”“东单牌楼”等等。国子监街的四座牌楼却完好完整地保留了下来,是历史的眷顾,是改造中的遗忘,还是人们有意的挽留,也许是诸种原因的综合作用,四座牌楼耸立在国子监街上,迎着世间风雨,沐浴着古今阳光,月色下的四座牌楼更是美轮美奂。街的东西两侧路把口各有一座,其题为“成贤街”;国子监门口两侧各一座,题为“国子监”。

牌楼与牌坊

牌楼,首先不是景观,不是风景,更不是文物。牌楼乃是人诗意生存的装置,它是建筑。建筑的本质乃是栖居,乃是居住,正是因为居住的存在,建筑才成为建筑。只有在这个基础之上,它才可能成为景观,成为风景。人创造它不是为了观看欣赏,而是为了生存,为了用。居住是由熟悉,亲近,居留构成的。牌楼正是这样一种诗意生存的环节。每天从它下面走过,我们从来首先不观望它。我们从它身边走过去,它就像是我们自己的手,自己的腿脚一样,不需要观望,因为我们和它亲熟到了亲密无间的程度。

小时候,总是听姥姥或邻居的爷爷和奶奶说西单牌楼、东单牌楼、西四牌楼。我以为牌楼是地名。这个错误的理解一直到我上初中才得到纠正。初中时去国子监首都图书馆阅览室读书,走进国子监街第一次看到牌楼,穿过去就如走在千古的风里,沧桑斑驳古老。年幼的心灵被它所震撼。记得当时自由命题作文我写的就是这里的牌楼。牌楼是神秘的,宏伟的,像饱经风霜的老者。它静静地等着人们来,默默地恭送人们离去。它无言无语,却始终守候着。后来作文在同学中间传阅,不知谁在上面批注道:“牌楼就是牌坊”。这两天翻看有关北京风物志方面的书,有的书中也说牌楼或叫牌坊。其实牌楼与牌坊是两个不同的建筑样式。

从建筑上说,牌楼与牌坊之间存在着十分明显的不同,这种不同是楼和坊于建筑构造上的不同。牌楼与牌坊这两个名字就已经显示出来它们的同与不同。它们都是“牌”,用来作为指示事物用的工具,不管指示的是祭祀对象,还是地名,甚至为了表彰业绩,也是指示。这也就是我上面说的我们祖先的生存之用,用现在的话说叫基本生活实践。这种实践中的东西,通过建筑方式表现出来时,由于建筑风格的不同,形成了两种样式。“楼”跟“坊”这两个字显示着它们样式上的区别。老北京口语中对此常常是不加区分,但对于老北京人来讲,哪个是牌楼,哪个是牌坊,却是分得清清楚楚。比如国子监街的牌楼,没有人会说成“国子监牌坊”。两者的建筑构造区别是,牌楼有斗拱与屋顶,斗拱是建筑构件,它是房顶与柱子的联结部位之构件,最早见于西周,宋代《营造法式》中对其有详细说明。到了明清斗拱小型化,逐渐失去支撑作用继而成为建筑的一种装饰,用来烘托气氛。我们从国子监街牌楼下走过时,会感受到一种气场,从古到今,从天至地,从神到人,围绕着我们,犹如走在千古历史的风里。气氛就是气场。屋顶为传统建筑中最为重要的部分,没有它就不成其为屋。牌坊则没有斗拱与屋顶这两个部分。

牌楼的功用

从历史源头上看,牌楼、牌坊应该都是从《诗经·陈风·衡门》中“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所说的“横门”演变而来的。横门也就是两根大柱子,上面有一个横梁。有衡门的地方是可以停留一会儿的。由此可见,衡门有两个实践用途,一个是某个地方的标志,现在话说“标志性建筑”,一个是可以在门下停留。牌,《周礼》注疏中明确说“府别各为一牌”,广而言之,地与地之间的区别,是通过“牌”来分别的。国子监的牌楼所体现出来的正是其最为基础的这种含义,它指示街名与建筑群之名,“成贤街”是街名,“国子监”是建筑群之名。牌楼自古就是干这个用的。在古代城市的重要街道,寺庙道观,园林都有用它来标其名称者。不过牌楼在古代还有一个实用目的,标识上下,尊卑之别,也就是说用它来标志建筑、地名等级上的差别。人用来标志地名建筑名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种,比如成贤街,人们可以用一个一字型路牌,也可以用一个T字形路牌,都可以实现其标志作用。但是在古代,在明清,国子监却不是一般的民居建筑,也不是一般的衙门建筑,而是最高的培养国家人才之处(何况还有孔庙在),无论在建筑等级与用途等级上,它都高高在上,所以用来标志这种高高在上的建筑,就要用同样高高在上的牌楼。国子监的四个牌楼,看上去高大宏阔,沉静肃穆,古风雅韵,四个牌楼与国子监相辅相成,已经成为一个整体。

牌楼有两种形式。一种叫“柱出头”,也就是牌楼的间柱高出屋顶;一种叫“不出头”,说的是牌楼最高处不是间柱,而是屋顶的正脊。国子监的牌楼则是第一种,间柱高高耸立,上接天,中接人,暗含“天人合一”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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