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舞蹈影像的传播新模式

摘 要：随着媒介的发展，移动终端改变了人们观看舞蹈的场域，而舞蹈影像正是凭借这种无限制的时空场域，在广泛的大众空间传播开来，成为近年来舞蹈创作的新风向。梳理舞蹈影像传播模式的改变，即从传统媒介的线性传播模式到新兴媒介的网状传播模式。对比舞蹈影像的多种传播路径，剖析常见的涟漪式、破圈式、共创式传播路径，解释“舞蹈出圈”现象的内在动机和实现途径。

关键词：舞蹈影像；舞蹈电视节目；舞蹈传播；融媒体

注：本文系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2021年度项目“基于AI+视觉技术下舞蹈动作数据研究”（GD21CYS10）研究成果。

从纸质媒介到数字媒介，媒介不断演化，从单一趋向综合，人类文明的发展也与此同步，正迈向一个全新的数字文明时代。早期的舞蹈影像依托电视、电影等媒介在小范围的圈层传播，随着移动互联网技术的飞速发展，传统媒介与各类自媒体、泛媒体交叉形成了新兴传播生态圈，舞蹈影像依靠自身媒介的属性在新的生态圈中有了更广阔的发展空间。近些年国内各大规模的舞蹈影像展演活动逐步增多，而河南卫视的《唐宫夜宴》等一系列舞蹈影像作品频繁出圈，更是推进了舞蹈的大众化传播。在非线性的传播模式中，涟漪式、破圈式、共创式的传播新路径打造出一个个备受瞩目的中国舞蹈影像精品。

一、传统媒介的线性传播模式

线性传播是传播学中一种单向流动的传播模式，它是以“传播者—媒介—受传者”为图示的直线性传播。在互联网普及前，舞蹈影像的传播者往往具有一定的权威性或专业性。如中央电视台主办、各大专业院团派出选手参赛的《CCTV舞蹈大赛》，中国艺术研究院舞蹈研究所所长资华筠策划的“中国当代舞蹈精粹”科研系列电视传记片，以及早前的舞剧《白毛女》《红色娘子军》等，都是由专业歌舞团或电影制片厂制作。可见，这些电视节目或舞蹈电影的制作方以及作品本身，作为单向传播链条中的传播者极具专业性和权威性，且这类舞蹈影像作品皆受到广播电视局的监管以确保作品的质量。

四大传统媒介（电视、广播、报纸、户外）是电子时代信息传播的重要工具。而电视作为直接的生产者与传播者，初步将高雅且小众的舞蹈艺术从剧场带到大众的眼前，信息的传播发生在电视作品播放、人们观看之时，并依靠其他媒介的辅助宣传；户外媒体通过电视访谈、新闻播报的方式寻找这些作品的重要参演人员，试图帮助大众解读舞蹈艺术作品的深刻内涵；而报纸、杂志与广播以舞蹈评论、舞蹈赛事公告的文字、语音模式辅助舞蹈影像的宣传。但除电视节目本身以外，即使观众偶然间接触到那些舞蹈影像相关的宣传信息，也只是“不见庐山真面目”，主动从一个媒介转移到另外一个媒介来收看这类舞蹈作品的观众少之又少。而那些受传者首先需要是使用此媒介的用户，其次是对舞蹈艺术感兴趣或好奇的观众。

传统直线性的传播往往具有明确的方向性与无间断性特点，在非设备故障的情况下，一旦审核通过，传播的过程无法中断，传播者与受传者的角色也不能互换。传播者利用自身的权威以及丰富的专业经验、依靠丰富的人力物力资源以及成熟的运营机制，可吸收大量的受众群体。但作为观众，通常在对比选择下才被动选择观看某个电视节目，且这种选择性较少。此外，单向的线性传播因缺少反馈机制而无法做到及时调整。一方面，传递信息的过程需要一定的时间，导致作品不具备时效性，也不能做到与观众的及时互动；另一方面，权威媒介本身较为严肃，导致观众主动与之互动的可能性大大减小。

二、新兴媒介的网状传播模式

网络媒介的出现打破了舞蹈影像单向直线传播模式的垄断，实现了网状的传播，触发了传播者与受众的双向互动机制，在随意的暂停、回放、重播、分享和评论中，受众留下一处处参与的痕迹。同时网络媒介为传播者与受众的角色互换提供了可能性，人们能够自由参与网络影像创作、在线互动，还可以浏览、下载舞蹈影像资料或刊物。由此，传播者与受传者的界限越发模糊，二者的地位趋于平稳，受传者的行为也开始影响传播者之后的创作。在新的传播生态环境中，各类舞蹈影像作品正借力发力不断大放光彩，本文结合网络传播的复合性与舞蹈影像近些年的优秀案例，总结当下舞蹈影像的三种传播模式。

（一）涟漪式传播

涟漪式传播也称作裂变式传播。顾名思义，这种传播样式就如同水中的涟漪，从中心点开始扩散，向外产生一道道波纹，将能量传递到更大范围中。中心信息源可以由任意一个人发出，通过社交媒体上人与人之间的链条，如用户间的转发、点赞等互动行为，不停地向外传导、裂变，最终实现传播范围的成倍增长。这同样也是互联网时代信息传播最基本、最广泛的路径。

值得注意的是，湖面上的涟漪从来都不是独立存在的，任何一处都可能成为圆心，而互联网这片场域就是这湖水。正是这种人人都可成为中心的传播模式实现了真正的去中心化传播，决定湖面涟漪大小的并不是无限制的传播者或未知的受传者，而是内容信息源。信息在生成之时通常会被算法推送到一个较小的流量池，通过平台用户诸如点赞、评论等认可行为的数量预估作品的受欢迎度，以此决定是否推送至下一个更大的流量池。可见，在涟漪式传播中，信息的质量决定了关注度的多少，而传播发生机制主要依靠口碑效应。良好的口碑对个人知名度和品牌形象都能产生良性的影响，这也是许多商业运作所看重的。

由此，在这个话语权平等、实力说话的网络时代，抓住用户的喜好、关注社会热点、提升作品质量成为舞蹈影像作品传播成功的关键因素。这种传播路径适用于当下各种自发制作的舞蹈影像作品，因此，个体创作者首先需要保证传播信息即制作的舞蹈影像作品质量够好、角度够新颖，其次要找准赛道和受众所在的平台，才能达到相对理想的传播效果。同时还可以综合多种传播方式，比如权威展演活动的宣传或权威人士的推荐，以建立更加综合、立体、高效的传播路径。

（二）破圈式传播

在圈层结构中，某个信息在圈子内部的影响力越来越大，直至突破原有圈层壁垒，进入主流的大众群体，让更多人知晓，这就是破圈式传播。互联网中“圈层”的概念是建立在互联网庞大的信息环境之上的，网民们在散乱的信息中寻找自身感兴趣的话题或一种文化归属，于是聚集在一起形成了或大或小的一个个文化圈层，常见的有舞蹈圈、汉服圈、游戏圈等。近些年，河南卫视打造的《唐宫夜宴》《舞千年》以及节日文艺晚会等，成功实现了从专业向大众、从亚文化向主流文化、从传统电视媒介向全媒体平台的突破。其将传统媒体与新媒体各自的优势充分发挥出来，精准抓住破圈式传播的第一批圈内群体。这类群体不仅是舞蹈爱好者，还有来自国潮圈、汉服圈以及综艺圈的成员，通过了解他们的兴趣与需求，在舞蹈电视节目中融合这些元素，以形成稳定的受众群体。

在互联网时代，传播主体和传播形式在社交媒体的影响下呈多元化趋势，传播效果也不尽相同。官方传播主体应掌握恰当的传播技巧，考虑广泛受众的心理需求，从而取得理想效果。例如，河南卫视作为主流媒体，在网络平台设置话题并号召各类媒体的参与。受众群体基数较大、影响范围广泛的自媒体作为关键意见领袖（KOL）参与进来，对节目起到了正向传播的作用。主流媒体通过发帖奖励、曝光流量等方式将自媒体宣传视频的选择权、推广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此外，主流媒体在网上发起话题投票活动，网民仅动动手指进行投票即可发表个人观点，同时还配有文字弹幕等互动形式，让网民的行为从被动接受变为主动参与，以提升其参与体验感。在这种视听盛宴中，用户持续观看的兴趣度也将大幅度提升，受众更有可能在现实生活中主动分享，提高舞蹈影像在网络和现实空间多次传播的可能性。河南卫视破圈式传播为官方主流媒体的舞蹈影像创作与传播提供了大量可循的经验，其频繁地将舞蹈推向中心话题的高地，不仅提高了大众对舞蹈的关注程度，提高了舞蹈影像作品的质量，还成为各类创作媒体争相模仿的对象。从其经验可见，舞蹈影像作品的创作者需要夯实基础，寻找能唤起群体共鸣的集体兴趣点，借助圈内人群的影响力破壁。

（三）共创式传播

舞蹈影像的共创式传播核心在于充分利用网络媒体的互动性，通过热点舞蹈视频制造相关话题或限定主题，在易于操作和满足分享欲望的前提下，提升公众的参与感，鼓励受众积极参与创作。当越来越多的用户点击并模仿热度较高的视频时，他们也会融入自己的创意，实现艺术的二次创作，由此进一步提升舞蹈影像传播的广度和深度，最终实现舞蹈影像的高效传播。

在“流量为王”的时代，抖音、快手等短视频平台依托那些偶然间“爆火”的舞蹈视频或各大晚会的舞蹈节目，不仅为平台带来了可观的经济效益，还通过用户的参与互动提升了平台的黏性和活跃度。这种用户生成内容的互动传播模式对舞蹈视频的传播也产生了显著的影响，自媒体创作者们纷纷通过转发、截取经典舞蹈片段，或模仿、录制教学视频的方式，在平台上展现其独特的创意与才华。抖音上“舞蹈挑战赛”“舞蹈可以治愈一切”等话题的播放量很高，其中的舞蹈围绕“古风”“流行音乐”等元素，吸引了不同年龄、地区和阶层的人们创作类似的舞蹈短视频。2022年春节联欢晚会舞蹈节目《只此青绿》选段家喻户晓，随后“挑战青绿腰”活动迅速蔓延，成为人们争相模仿的新风尚。通过整合媒体资源，构建融媒体平台，有效弥补传统舞蹈传播的单一和固化等短板，在舞蹈中不断加入新的元素，丰富受众的观看体验，使传播效果最大化。这种传播模式还延伸至线下，通过与观众互动，激发人们观赏舞蹈的动机，使观众成为舞蹈创作的一部分。

上述三种传播模式不仅概括了当前舞蹈影像传播的主要路径，还揭示了河南卫视和近年舞蹈短视频爆火等现象级事件的传播范式。这可以帮助创作者们在决策前了解可能的传播效果，在自我关照中找到作品的根本性质。对于个体创作者而言，涟漪式的传播模式体现了作品高质量内核的重要性，尽管个人的努力可能暂时无法掀起大浪，但坚持高质量的创作，终将被时间证明；对于官方的舞蹈影像制作，可以借鉴河南卫视的破圈传播模式，无论是实验性的、通俗性的还是营利性的舞蹈作品，都需抓住受众群体的喜好；共创式传播模式展现了融媒体的力量，在主流媒体发起、自媒体积极参与的共创模式下，平台与自媒体用户实现了共赢，使舞蹈传播能够走得更远。

三、结语

如今，新旧媒体的融合已成必然趋势。传统媒体在新媒体的冲击下不断寻求生存与发展的道路，而新媒体及其创作者又通过借鉴传统媒体的专业内容来充盈自身，因此数字电视、互动网络等融合媒介应运而生。从中心化到去中心化，再到中心重构的全新运作模式，不仅是传统媒体的数字化转型，更是将单一媒体转变为多媒体、全媒体的综合传播。各种媒介充分发挥各自的优势，以实现全社会的文化建设任务。

从传统媒体到移动互联网的全面普及，舞蹈影像传播的路径变得更丰富和多样化。对于不同特性的舞蹈影像来说，创新性思维不仅体现在艺术创作的过程中，还包括后期的宣传路径。找到符合自身作品特性的传播渠道，是作品成功的最后一步。一些艺术家在作品中注入了大量心血，完成作品后便对其放任自流，导致更多、更优秀的作品被埋没，这对创作者和观众来说都是一种损失。通过分析当前不同形式舞蹈影像传播的成功案例，深入研究现象级视频的潜在因素与宣传路径，艺术创作者们能够更好地结合自身作品的特点，重视作品的精准输出，定位目标受众群体，结合观众反馈探索更适宜的创作方向与传播路径，进而助力舞蹈影像传播以及整个舞蹈事业的繁荣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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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邰越，硕士，皖西学院艺术学院助教，研究方向为舞蹈学。

张月龙，硕士，深圳大学艺术学部音乐舞蹈学院舞蹈系副教授，研究方向为舞蹈编导与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