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地坛》的语言特色探析

史铁生是当代著名的散文家，擅长从现实生活中挖掘写作素材，用优美的语言文字表达对人生的看法、对亲人的情感。《我与地坛》是史铁生创作的一篇非常精美的散文。本文特着重分析一下《我与地坛》的语言特色。

一、自然朴实

史铁生擅长用自然朴实的语言描写事物，表达内心的感受，如“许多年前旅游业还没有开展，园子荒芜冷落得如同一片野地，很少被人记起”。作者以自然朴实的语言记录了地坛真实的样貌，突出了其荒凉与衰败。在地坛度过的日子对作者而言既是痛苦的、寂寞的，又是幸福的、纯粹的。因为对他来说，地坛是“可以逃避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世界”。只有在地坛，他才可以暂时忘记身体和心灵上的痛苦，忘记自己所遭受的苦难。地坛是宁静的，也是简单的。这种简单和宁静间接地影响了作者的心境，让他在那里得以获得心灵的宁静。

“把椅背放倒，躺下，似睡非睡挨到日没，坐起来，心神恍惚，呆呆地直坐到古祭坛上落满黑暗然后再渐渐浮起月光，心里才有点明白，母亲不能再来这园中找我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被完全“放空”了。他可以不去想任何事情，而是“顺其自然”，“放倒，躺下”，之后又“心神恍惚”地坐着，直到月亮升起来……作者用自然朴实的语言描述了自己当时的精神状态，让人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他当时的迷茫与忧伤。

“我真想告诫所有长大了的男孩子，千万不要跟母亲来这套倔强，羞涩就更不必，我已经懂了可我已经来不及了。”在这个句子中，“已经懂了”和“来不及了”形成了对照。人们或许会在某一个瞬间幡然醒悟，意识到有的人一旦离开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得不到”和“已失去”都是令人感到悲伤的事。作者曾经得到过“母亲”全心全意的呵护却并未珍惜，直到彻底失去了“母亲”，才懂得那时的一切有多么的珍贵，可“母亲”却再也回不来了。“已经懂了”和“来不及了”，这八个字看似简单，却道尽了作者心中的悲伤与无助。

作者用自然朴实的语言描写寻常的风景，记录内心的感受，很好地展现了生活最真实的一面，增强了文章的感染力。

二、清新灵动

仔细阅读《我与地坛》中写景的语句，我们会发现其语言还具有清新灵动的特点。比如，“祭坛四周的老柏树愈见苍幽，到处的野草荒藤也都茂盛得自在坦荡”，地坛虽然荒芜，但在荒芜中透着几分野趣。那里的老柏树、野草和荒藤均显示出一种独特的气质。有的人可能对这样的景致视而不见，作者却仔细观察并将其记录到文章之中。也许多年以后，这样的“风景”将不复存在，但它们依然会留存在作者的心间。

“园墙在金晃晃的空气中斜切下一溜荫凉，我把轮椅开进去，把椅背放倒，坐着或是躺着，看书或者想事，撅一杈树枝左右拍打，驱赶那些和我一样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世上的小昆虫。”阳光洒落，唯有颓残的园墙隔出一溜荫凉。对“我”而言，这荫凉无疑是珍贵的，但喜爱荫凉的不单有“我”，还有园中的虫儿们。虫儿们齐聚一处，享受这难得的时光。“我”突然闯进虫儿们的世界，将它们吓得四处逃窜。“我”看得有趣，心中的愁绪似乎也消散了一些。随后，“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与虫儿们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不知为何会来到这世间的生命。由此，“我”似乎又感觉自己完全被世界抛弃了。

语言的魅力在于能够展现创作者独特的气质。毫无疑问，史铁生是一个心思细腻、精神自由的人。即使“残废了双腿”，他依然可以凭借文字，张开想象的翅膀在文学的世界里自由地飞翔。在他的笔下，无论是渺小的虫儿还是荒凉的地坛，都有着强大的生命力。

三、生动形象

《我与地坛》的语言还具有生动形象的特点。在描写地坛中的景象时，作者巧妙地运用了比喻、拟人、排比等修辞手法，使文章的语言显得非常贴切、传神，极具表现力，如“蜂儿如一朵小雾稳稳地停在半空……露水在草叶上滚动，聚集，压弯了草叶轰然坠地摔开万道金光”。在第一个分句中，作者采用比喻的修辞手法，将“蜂儿”比作“一朵小雾”，生动、贴切地写出了“蜂儿”快速扇动翅膀的样子；在第二、三两个分句中，作者采用拟人的修辞手法，赋予“蚂蚁”以人的动作，赋予“瓢虫”以人的情绪，使之显得非常灵动。

“譬如祭坛石门中的落日，寂静的光辉平铺的一刻，地上的每一个坎坷都被映照得灿烂……譬如秋风忽至，再有一场早霜，落叶或飘摇歌舞或坦然安卧，满园中播散着熨帖而微苦的味道。”作者连用六个“譬如”，用一组排比句展现了园子中不同季节的美好景象，突出了“荒园之不荒”。这是一座被废弃的园子，一年到头罕有人迹，但园中长年生活着各种不同的生物，如雨燕、古柏、草木等。它们远离世间尘嚣，真实地存在于园中，与这座废弃的园子相互依存，形成一道道独特的风景。作者以敏锐的目光捕捉到这一切，并用生动形象的语言将其记录了下来。

在作者的笔下，荒芜的园子有其“生机蓬勃”的一面，是远离喧嚣的“另一个世界”。作者用生动形象的语言描写了园中的景象，表达了对生命的热爱之情。

四、含蓄隽永

在《我与地坛》中，作者不仅表达了对生命的独特感悟，而且表达了对“母亲”的思念之情。在提及自己的“母亲”时，作者所用的语言非常含蓄，如“只是到了这时候，纷纭的往事才在我眼前幻现得清晰，母亲的苦难与伟大才在我心中渗透得深彻。上帝的考虑，也许是对的”。作者并没有详细叙述自己和“母亲”之间的种种往事，而是用含蓄隽永的语言表达了自己当时的感受。往事如水一般在作者的心上流过，“母亲”的面容由模糊变得清晰。他没有直接表明自己的痛苦、愧疚和悲伤，而是将千言万语浓缩成一个简简单单的句子。

“母亲生前没给我留下过什么隽永的哲言，或要我恪守的教诲，只是在她去世之后，她艰难的命运，坚忍的意志和毫不张扬的爱，随光阴流转，在我的印象中愈加鲜明深刻。”或许是因为自身的不幸，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作者会有意无意地忽略“母亲”的感受。直到“母亲”离世，过往的一切才变得格外醒目，才开始刺痛作者的心。“母亲”是朴实的，从来不曾对他提出任何要求，只是在背后默默地支持、关爱着“儿子”，希望时光与爱能够抚平“儿子”内心的伤痛。这样的“母亲”无疑是伟大的，也是令人心疼的。作者对“母亲”的爱含蓄而深沉，就如同文章的语言内敛而隽永。

作者怀揣一颗赤子之心，以含蓄隽永的语言表达了自己的情思。字字句句均发自其肺腑，读来令人倍感伤心。含蓄隽永的语言不仅没有削弱其情感的力度，而且成功地将这种情感传递给读者，让我们深刻地体会到了母爱的珍贵和“母亲”的伟大。

《我与地坛》是一篇不可多得的佳作。史铁生以饱含真情的笔触，记录了自己在地坛中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表达了对生命的热爱和对母亲的思念，语言自然朴实、清新灵动、生动形象、含蓄隽永。在深入理解文章内涵的同时，我们要认真地品味文章的语言，感受其艺术魅力。

（作者单位：江苏省兴化市楚水实验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