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美国大选看美对华政策趋向与思考
2024-12-20丁奎松
近年来最复杂、选民最分裂的美国大选
2024年美国大选分两个阶段。8月初,美国民主党大会之前是拜登总统与前总统特朗普之间的竞争;民主党大会之后是副总统哈里斯与特朗普的对决。第一阶段,特朗普占尽上风,他在与拜登辩论中咄咄逼人,使拜登身心俱疲,难以招架,不得不将总统大选重任交给副总统哈里斯。第二阶段,8月,副总统哈里斯在民主党代表大会决议下仓促上阵,在保持拜登主要内外政策基础上,政治光谱上趋于中间偏左的激进自由主义倾向,在性别、堕胎、控枪、气候变化上比拜登更激进,更加注重价值观、法制等社会议题;提出“机会经济”口号,强调关注黑人、拉丁裔等中下层百姓利益,让企业和富人承担更多的责任,并承诺不对年收入40万美元以下的百姓加税,提高制药公司定价透明度,免除低收入人群医疗债务,维护拜登的《平价医疗法案》;促进发展环境友好型产业,走清洁经济道路;在对外政策上继承拜登以价值观为基础的联盟战略;在对华政策上坚持“战略对手”定位,继续在地缘战略和经贸科技上对华施压和打击。
但从此次大选结果看,美国选民显然对哈里斯激进自由主义的一套不买账,反而对特朗普以美国利益优先考量“再工业化”进程,使美国再次伟大,大规模驱逐非法移民,大力开发化石能源的主张,以及对全球征高额关税以对冲美国高债务和高通胀率,以“美国优先”强基壮体,以全球战略收缩突出制华重心,退出对美国不利的国际义务如《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等为特征的主张更感兴趣,特别是接受特朗普要求“排干沼泽”为政府瘦身,打击腐败的主张。尽管目前美经济指标不错,9月年通胀率2.4%,年核心通胀率3.3%,失业率4.1%,但这些数据显然与选民感觉错位。特朗普不仅在选举人票上大胜(312:226),而且选民票也居于领先(50.4%:48%),且共和党重新夺回参议院多数席位,维持众议院多数席位,共和党赢得27个州的州长。特朗普已将行政和立法权均掌握在自己手里,且高法由保守派法官掌控,为特朗普下一步推进激进的政府结构改革与政策实施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特朗普当选对美国对外战略及对华政策的影响
特朗普再次当选,使其“美国优先”及“让美国再次伟大”的理念可以继续实施:对内强化美战备思维“内顾化”倾向,无需顾虑“深层政府”掣肘,行政、立法、司法大权在握,将依托一批保守派亲信推进对行政当局、军队、情治部门等的结构性改革;推进驱逐非法移民和开发化石能源日程。对外则以“美国优先”及“让美国再次伟大”理念确立美国未来战略重点、经济利益、策略手段和利益交换机制,回归“有原则的现实主义”风格,打破二战后形成的美领导的联盟体系主导国际秩序的掣肘,倾向于以推动主要大国双边关系为主的外交战略,企图对美欧亚盟国征税或要求其更多负担美驻军费用,谋求重建“美国优先”的霸权世界格局。
在对华战略上,特朗普谋求在欧洲平缓俄乌冲突,寻求在维护以色列利益基础上推进阿以和谈方案,进而以中国为主要竞争对手落实印太战略。
一是特朗普政府将优先考虑对中国经贸施压,最大限度地获取经济利益。特朗普上任初期可能对我国抬高要价,以高额关税为抓手为美攫取经济利益。特朗普在竞选期间宣称要对中国进口商品征收60%的关税,由此,将严重冲击中美经贸关系,将使中国对美出口造成重大损失。目前我国仍是美国第四大贸易伙伴,1-9月,中美贸易额为5044亿美元,其中我国对美出口3811亿美元,从美进口1233亿美元,我国顺差2578亿美元,且经过多年贸易战,中美货物贸易种类大体固定,我国在对美国出口上将会承受相当大的冲击,有人估计可能对我GDP增长造成一个百分点以上的影响。但大幅提高关税也将提升美国的通胀率,据美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测算,此举将使美通胀率上升0.4%,如中国对美国实行报复,则美通胀率将上升0.9%。
二是特朗普将在全球战略上实施重新洗牌。除增加关税外,将要求欧亚盟国为美驻军增加支持经费,提高美对其安全的“保护费”;谋求调整大国关系,以结束俄乌冲突为突破口,谋求稳定美俄关系,甚至以放松金融制裁或解冻俄资产,换取俄松动谈判立场,在中俄之间“吹逆风”,尽可能在中俄关系中打入楔子;在中东维护以色列既得利益,推进阿以和谈。美国企图在全球战略内固化的同时,重点针对中国,推进印太战略新布局,重新布局对印太两洋双边为主的战略经贸关系,可能废除拜登政府的“印太经济框架”,重拾“在公平对等基础上推进双边贸易协议”,致力于自由市场经济,与盟国加强高质量基础设施建设。随着美新政府全球战略调整,以及重塑印太战略,中美关系可能在新的双边建构中寻求某种平衡。
三是特朗普政府不会抛弃台湾这个战略棋子,但将要求台湾当局和企业对美多交“保护费”,对我国打台湾牌仍是特朗普对华政策应有之意。毕竟特朗普只有4年时间,其变革内部、谋求振兴美国经济是重点。
对未来中美关系的几点思考
1.特朗普重新上台是美国国内政治格局的重大变化,必将对中美关系产生影响。在特朗普第二任期初,我国可能面临战略与经济、科技的巨大压力,中美博弈的频度和烈度都可能“走边缘”。我国应坚持对美既定方针和与美缠斗的主轴,以加快中国式现代化和高质量发展为目标,应对特朗普对华政策的新变化,扎实做好在台海军事斗争准备,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
2.准备应对美对我国施加巨大关税压力,以活跃国内经济和货币金融手段对冲高额关税带来的影响。我国科技界宜做好美对我国在科技创新产业进行多方面施压封锁的准备,坚定树立自主创新精神。利用好特朗普对盟友征税可能提供的机遇,强化与亚太和欧洲及“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经贸和科技关系,对冲美压力,利用好RCEP及美欧经贸关系可能变化提供的机遇。
3.对特朗普处理中美关系趋向要冷静观察,特别要注意其周边对华强硬保守派人物动向。这些人反华意识浓厚,主张以战略、安全、经济、科技高压削弱中国发展基础。他们入阁必将对中美关系产生负面冲击,我们仍需在斗争中寻求各种发展机遇。
4.深入做友华人士和民主党官员工作,做好马斯克等企业家工作,加强中美商界和文化交流,加大以商促政的力度。
5.在台湾问题上坚持原则,对美售台武器等利于“台独”分裂活动的企图绝不让步,在对美开展涉台外交同时,积极做好军事斗争准备,以美进我进、后发制人原则处理台海局势。
(编辑 尚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