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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主义视角下女性的文化属性

2024-12-18杨婷许静娴

文教资料 2024年15期
关键词:红字霍桑

摘 要: 在存在主义女性主义视角下,霍桑的《红字》不仅是19世纪美国文学的一个重要里程碑,也是探讨女性文化属性的丰富土壤。该小说通过女主人公海丝特·白兰的形象,展现了女性在男权社会中的边缘地位以及对不公命运的抗争。波伏娃认为人是自由的,但是纵观历史的长河,女人似乎并没有真正拥有过自由。事实上,女人不应成为相对于“他者”的“客体”,而应该作为一个真正的“主体”在社会上发挥她们所具备的特性,体现她们自身所具备的文化属性。本文运用法国作家西蒙娜·德·波伏娃的存在主义女性主义思想探讨《红字》中女性文化属性的变迁,强调个体的独立意识和自我成长的重要性,具有强烈的现实意义。

关键词:霍桑;《红字》;女性文化属性;存在主义女性主义

《红字》(The Scarlet Letter)是美国杰出短篇小说家纳撒尼尔·霍桑(Nathaniel Hawthorne)的代表作,其个人经历对这部作品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美国批评家理查德·蔡斯(Richard Chase)将《红字》誉为“女性主义宣传册”,它反映了19世纪美国女权运动的高涨。在创作《红字》期间,霍桑接触了许多与女权运动相关的杰出女性,这使他深刻理解了当时的女权主义思想。《红字》中的女主角海丝特体现了女性意识的觉醒和对清教徒戒律的挑战,展现了追求自由和平等权利的女性形象。作品同时揭示女性在父权社会中的附属地位,强调女性追求自我解放和文化多元性的主题。[1]

一、波伏娃存在主义女性主义理论

本文旨在运用法国著名思想家西蒙娜·德·波伏娃(Simone de Beauvoir)的存在主义女性主义思想解读《红字》中海丝特的文化属性。作为存在主义女性主义的代表人物,波伏娃写出了《第二性》这部女性主义的经典作品,影响了众多女性的思想,《第二性》一度被誉为“女性圣经”。著名法国作家安妮·埃尔诺(Annie Ernaux)就直言自己受波伏娃的影响之深远。波伏娃的存在主义女性主义揭示了女性在当下社会中的处境,审视了女性与男性的关系并以此为哲学基础探讨了女性的解放之路。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提出:女性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逐渐形成的[2],强调了社会结构与文化对女性角色的塑造,以及女性自我实现的重要性。

存在主义女性主义理论,即存在先于本质。在本质主义哲学的世界观中,人天生就有自己固有的属性,特别是在性别问题上,这种世界观认为男人本身就是强壮、理性的,女人生来就是柔弱、非理性的。但是波伏娃的存在主义女性主义指出,人的属性不是天生的,男人和女人没有本质上的区别,男人和女人在地位上是平等的。她认为女性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形成的。她指出做一个女人不是一个自然事实,而是特定历史的结果。在《第二性》里波伏娃提出“他者”和“此者”的概念,意为女性这一文化属性是在社会的生活中被赋予的,传统女性只是这个社会中的“他者”,而男性则是“此者”。男性作为社会的主宰者,把女性看作一种附属物,让女性的生活都围绕着男性,并赋予其“柔弱”以及“需要依靠男性”的文化属性。男性和女性的文化属性随着父权社会的发展逐渐变得固化且狭隘,这加深了人们对女性的刻板印象,加深了人们对女性的偏见、歧视甚至是压迫。

从波伏娃存在主义女性主义的角度来看《红字》这部作品,海丝特也确实在她第一段畸形的婚姻中扮演了“他者”的角色。在父权社会,女性被要求忠于自己的丈夫,不能追求生理上的自由,时刻为丈夫着想并承担一切家务。这用存在主义女性主义来解释,即社会要求女性做出适应性的转变,赋予女性忠诚于男性的文化属性。所以本文从存在主义女性主义的角度看《红字》中女性自由意识的觉醒,发掘在女性思想解放过程中,女性文化属性发生的变化。这在19世纪的时代背景下,既是对传统观念赋予女性的社会文化地位的一种抗争,也是独立女性意识的觉醒。

二、男权社会中迸发出的女性觉醒意识

波伏娃的思想远非简单地对父权社会进行批判,她发出了“人应通过对自我本质的感知决定自己性别特质”的先声,为“性别角色扮演理论”奠定了基础。这也使女权主义不只停留在肤浅的“绝对男性化”和僵化的“绝对女性化”,而是使女性真正成为性别的主体,有了自我选择的权利,这也是法国哲学家让-保罗·萨特(Jean-Paul Sartre)对人自由价值的强调在两性关系中的体现。霍桑的《红字》在存在主义女性主义研究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它不仅是一部文学作品,更是女性主义思想的体现。小说通过女主人公海丝特·白兰的形象,展现了女性在男权社会中的边缘地位以及她对不公命运的抗争。海丝特因通奸罪被社会公开羞辱,被迫佩戴象征耻辱的红色“A”字,但她的坚韧和独立精神,以及对自我价值的追求,使她成为女性主义的象征。

(一)意识觉醒道路上的阻碍

《红字》深刻地揭示了当时社会对女性的严苛要求和双重标准,同时也表现了女性力量的重要性,呼唤着女性应该被尊重和平等对待的意识觉醒。海丝特在清教主义的束缚和压迫下,依然满怀对自由的向往,她没有在各种清教主义的灌输和束缚下迷失自己,而是如波伏娃的理论所说,通过保留对自我本质的感知,决定了自己的性别特质。海丝特不拘泥于社会文化对女性的思想束缚,而是勇敢地质疑,这为她的反抗和思想觉醒奠定了基础。当地清教徒一直奉行清苦的生活,牧师告诫海丝特必须严格遵守戒律,虔诚地信仰上帝,邪恶在这里绝无容身之所。在这样的背景环境中,海丝特的内心是挣扎煎熬的,她的女性意识觉醒之路是曲折的、反复的。

(二)女性主义觉醒思想的逐渐形成

海丝特的女性意识觉醒可以大致分为三个阶段。海丝特向内心的自由迈出的第一步是打破女性“依附于男性”的文化属性,拥有不盲目跟随他人、独立思考的能力。海丝特刚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并不愿意与当地的女性群居,而是努力找房子独居在了海边。她每日辛勤劳作,用汗水撑起自己的家庭,但是她并不是只陷在体力劳动中,她也看书,并且享受在书中获得的知识。

海丝特迈出的第二步则是对清教主义的严格规诫表达出质疑,打破了传统女性“顺从”的标签,赋予女性文化属性以“勇敢”的一面。在与女性的一次交谈中,海丝特认为,清教徒的那些戒律只不过是他们的虚幻,我们的自我精神才是来自天堂真正的声音,当地的长老和执行官听到这样的话后就要对她进行审判,他们说女人只会信口胡说,不允许别人流露出半分对那些戒律的不尊敬。就像波伏娃说的那样,“男人们争先恐后地宣布爱情是女人的最高成就”[3]。而当有了自我意识之后,女性就慢慢地不再顺从男性当下的规范,她们的生命中也不只有爱情,男性的权威就受到了挑战。长期的父权社会主导下,人们的思想不认可有异于这一社会结构的思想存在,若这种反叛声音多起来,不利于清教徒通过繁杂的制度来控制女性思想和社会风气。所以,当海丝特和女性谈论这些时,男性群体气急败坏,要求她们立即停止这种聚会。海丝特在众人的质疑以及责难之下并没有妥协,她坚持自己内心所想,坚信内心的自我精神才是上帝真正赋予我们的。

海丝特迈向自由的最后一步是不满婚姻制度,懂得尊重自己内心的想法,试图打破女性婚姻不自由的现状,同时拓宽女性文化属性的多元性。年轻的海丝特嫁给了年老的医生,这桩婚姻本身就是有悖人伦的,所以这桩婚姻的结局注定是不令人满意的。她被年轻有才华的牧师丁梅斯代尔吸引,说牧师如此激情澎湃的演讲背后藏着巨大的苦痛,她了解他,两人惺惺相惜。可是因为清教主义的戒律,两人只能压制自己内心的爱。海丝特与齐灵渥斯的婚姻不过是一种利益关系的维系,在这一畸形婚姻的影响下,她每天都祈祷着自己能够重获自由。直到有一天齐灵渥斯葬身大海的消息传来,她不可避免地燃起了对新生活的希望。

三、“他者”概念中激发的自由属性

萨特认为,自由往往通过苦恼表现出来,因此主体在追求自由的过程中遭遇不可避免的挫折和困境时,会主动寻求某种自欺性的出路。而波伏娃认为这种自欺性在女性身上尤为明显。[4]波伏娃认为“使女人处境变得特别引人注目的一个原因是,她这个和大家一样的既自由又自主的人,仍然发现自己生活在男人强迫她接受他者地位的世界当中”[5]。这句话的意思是女人是拥有自我意识的独立个体,但是在成长过程中,社会不断地给女性灌输“他者”的概念,这两者是冲突的。

海丝特因为通奸怀孕,并且不愿意供出自己的通奸对象,被清教徒关进监狱。但是她在监狱中没有自暴自弃,毅然决然地生下珠儿,这是她作为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海丝特的本性充满了爱意与善意,她也选择保持自己的本性,勇敢面对世人的压迫。当清教徒想要以她罪孽深重,身上沾染罪名为借口,把珠儿从她身边抢走时,她说:“我得呆在家里,照顾好我的小珠儿。要是他们把她从我手中夺走,我也许会心甘情愿地跟你到树林里去,在黑男人的名册上也签上我的名字,而且还要用我的鲜血来签呢!”[6]这充分显示出海丝特对孩子的爱以及她的无畏精神与真诚。

同时,海丝特的善良让她没有揭发牧师,她守住了她的本心。但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面对众人的责骂和清教徒的刑罚时,牧师由于胆怯而一直躲在海丝特背后,他已经承受不住心虚感以及对海丝特愧疚之情的反复拷打,最后思虑过度,整日恍惚度日。海丝特对待生活和爱情都始终如一,她始终保持着内心的真诚和独立。这印证了当时女性文化属性里认为女子本弱是不合理的偏见。霍桑在塑造海丝特这个形象的时候,也将自身的经历融入小说之中。而霍桑作为一位拥有先进思想的男性,他所投射的海丝特这一形象也拥有当时男性所专属的文化属性,这也验证了波伏娃的观点,男性和女性本是一样的,只是社会文化因素造就了女性。

四、波伏娃存在主义支配的抗争

海丝特以其坚韧不拔的精神和对自我的不断救赎,成为存在主义女性主义哲学中实现自我与抗争社会束缚的典型代表。海丝特面对社会的谴责和孤立时,她选择勇敢地承担,并通过绣制红字“A”来公开自己所谓的耻辱,这一行为不仅体现了她对社会规范的挑战,也展示了她对自我价值的坚持。正如波伏娃所认为的那样,女性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形成的。海丝特的内在抗争,正是对这一观点的生动诠释。她通过自己的行动,重新定义了女性在社会中的角色和地位。她的自我救赎之路,不仅是对个人命运的掌控,也是对整个女性群体文化属性的重塑。

在当时父权社会的压迫下,妇女不能追求生理需求的满足,她们的性生活要被严格控制,因为丈夫的财产要由子嗣继承,如果妻子有了私生子而没有被丈夫发现,那么丈夫的财产就要被一个私生子继承了,这和落入外人腰包没有什么区别。[7] 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提到:“从人类最初时起,男性在生物学上的优势,就使得他们能够肯定自己作为、唯一的主权主体的地位。他们从未放弃过这种地位。”[8]

如果以海丝特为代表的这类女性能够完全掌握自己的感情和生理欲望,那爱情便不是女人的最高荣誉了,当以齐灵渥斯为代表处于“丈夫”这一位置的男性在家庭中“此者”的地位不保时,女性也就不处在“绝对他者”的地位上了。因此,当男人看到自己的主体地位不保时,便会对海丝特这类女人处以“惩罚”,给其他女人灌输这种行为是为人所不齿的思想,以此来防止更多的女性效仿,真正威胁到他们“优越者”的地位。而波伏娃也强调过,妇女是受条件限制的,无论是她从小受到的教育还是受到传统妇女形象的限制,她们想要脱离这种模式是极其困难的。“‘做女人是多么不幸啊!然而,当一个人身为女人时,其不幸还在于她实际上并没有认识到这就是一种不幸,’克尔恺郭尔说。长期以来人们一直在努力掩饰这种不幸。”[9]所以她说:“半是受害者,半是同谋,像所有人一样。”[10]海丝特的个人抗争不仅仅只停留在思想层面,它是一种具体的抵抗,改变了狭隘陈旧的女性文化属性,使其迸发出新的活力。作为清教主义背景下的“他者”,海丝特勇敢地与“此者”进行抗争,试图改变女性处于下位的处境,争取自己本身的自由权利。

波伏娃说过,使女人注定成为附庸的祸根在于她没有可能做任何事这一事实;所以她才通过自恋、爱情或宗教孜孜不倦地、徒劳地追求她的真实存在。当她成为生产性的、主动的人时,她会重新获得超越性;她会通过设计具体地去肯定她的主体地位;她会尝试认识与她所追求的目标、与她所拥有的金钱和权利相关的责任。[11] 在一个家庭中女性往往扮演着贤妻与良母的角色,这也是本文前面所说女性作为“他者”的原因,因为“他者”的概念是相对于“此者”而言的,男性处在“此者”的地位,所以男性在家庭中拥有绝对的话语权。除此之外,女性被限制在家庭中,被要求做好所谓的“本职工作”。但自从女性不被要求工作,从而丧失劳动权利之时,男性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他们不断地给女性灌输女人的价值和本质在于做好妻子和母亲这一思想。女性要想真正冲破这种压迫,就必须通过劳动来使自己经济独立,不依靠他人,这样便能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本文认为,霍桑《红字》笔下的海丝特最后能凭一己之力把红字“A”的字样从一开始的堕落、无人得以幸免的原罪的象征转变为生命、力量与热情的象征,都是因为她对生活的积极态度以及她自力更生的坚韧品格。海丝特用自己的劳动与智慧取得报酬去帮助当地的穷人,把自己做的粗布衣服给这些人穿,慢慢地,她用自己的行动改变了当地人对她的看法,让这个地方的人慢慢地重新接纳她,重新尊重她。红字自此也不再是耻辱的象征。海丝特是霍桑笔下一个鲜明的独立女性形象,她并不像社会刻板印象中的“真正的女人”,也不是男性想看到的软弱、无用和温顺的那种女人,她把独立女性的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追寻到了真正的自由。而整个社会中,男性编织的谎言最终被识破。“不准她参加工作,让她呆在家里,这是为了让她免受她自己的伤害,并为了确保她的幸福”[12],人们把这么美妙的面纱罩在单调乏味的家务和顺从性之上,让女性以自由换来了“女性化”的这笔虚假的财富。

五、结语

传统的女性文化属性是狭隘的,在父权社会中,男性强加给女性的标签已经形成了一种标准,这种标准压迫着女性的思想自由,禁锢着女性正常的生理本能。在过去的很长时间里,女性作为男性的附属品,作为这个世界的“他者”,没有自己的自由意志,只是顺应社会的规范,这也形成了“温柔”“贤惠”“温顺”等女性文化属性。但本文通过波伏娃的理论分析小说《红字》中女主人公海丝特的觉醒意识,发现海丝特作为一位女性,也是一位母亲,她身上也体现出了许多社会默认男性才会有的文化属性,如“坚毅”“独立”“勇气”等,因此女性本不应该承受这些外在的、附加的、社会给予的压迫。这给了我们新的启示:现实生活中所谓的权威不过是人来定义的,我们面对生活要有自己的判断。在受到压迫时,我们不能软弱,更不能失去自己的思考,让自己变得麻木,完全沦为权威驱使的工具。

《红字》中海丝特的故事反映了女性在父权社会中的困境,同时也揭示了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和对自由的渴望。她的勇气和坚持不仅为自己争取了尊严和自由,也为后来的女性提供了榜样和启示。霍桑通过海丝特的形象,挑战了当时社会对女性的刻板印象和双重标准,展现了女性的力量和尊严。

此外,小说还探讨了女性在面对社会压力和个人挑战时的自我认同问题。海丝特在经历了社会的排斥和内心的挣扎后,逐渐发现了自己内在的力量和价值,重新建构了自己的存在。这一过程不仅是对女性自我认同的探索,也是对个体在社会中寻找自我价值和地位的深刻反思。

参考文献

[1]严玲.解读《红字》的女性意识[J].时代文学(下半月),2010(11):130-131.

[2][3][5][8][9][12][法]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陶铁柱,译.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8:309,756,25,87,814,815.

[4]蓝渔樵.《浮士德》中玛加蕾特的悲剧解读——以存在主义女性主义为研究视点[J].名作欣赏,2022(30):106-108.

[6][美]霍桑.红字[M].胡允桓,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2:97.

[7]黄盛.霍桑的女性主义思想在《红字》中的体现[J].电影文学,2008(24):168-170.

[10][法]西蒙娜·德·波伏瓦.第二性Ⅱ[M].郑克鲁,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1.

[11]屈明珍.波伏瓦女性主义伦理思想研究[D].长沙:中南大学,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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