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认同与建构:教育戏剧艺术课程中文化育人的实践与机制研究
2024-12-10孙海燕
关键词文化育人 教育戏剧 自我同一性 自我认同 自我建构
一、在青少年自我同一性建构阶段,“文化育人”的必要性
2014年,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了“以文化人、以文育人’的观点,强调要“用中华民族创造的一切精神财富来以文化人、以文育人”。2017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关于加强和改进新形势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意见》,明确提出了文化育人的育人模式,并将其作为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同年,《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质量提升工程实施纲要》提出要构建十大育人体系,其中也包括了文化育人。
结合当下中国青少年流行文化对青少年的影响及其身心健康现状,在学校课程中实施文化育人政策对于中国青少年的成长具有现实意义与必要性。青春期作为从儿童向成年人过渡的重要转折时期,能否达成自我同一性,将影响其自我认同与建构结果。
20世纪30年代,德裔美籍心理学家爱利克·埃里克森(Erik H.Erikson)提出关于同一性(ldentity)的论述。在1950年出版的《童年与社会》中,埃里克森提出,人的一生分为八个重要的阶段。他认为,人在青春期由于身体经历了第二次快速发展,早期获得的一致性和连续性受到了质疑。成长与发展中的年轻人,面对体内的生理巨变和成人目标,开始关心——同自我评价相比——他人对他们的评价,以及如何将早先习得的角色和技能同时代的职业标准联系起来。因此,青少年的内心面对着巨大的挑战:一方面渴望像成年人一样具备全面的能力,另—方面又极其在意外界对自己的评判,在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和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两种角色之间不断切换。如果两者达成了同一性,青少年将安然度过青春期,如果两者无法达成同一性,青少年将陷入角色混乱的困境,在青春期遭遇巨大的迷茫。
相较于学科教育,艺术教育从情感切入的独特路径,可以有效地帮助青少年寻找人生中值得认同的角色。笔者在运用教育戏剧方法的艺术课程中,将教学内容编创为戏剧情境,将教学过程设计成戏剧参与、创造、体验、反思的过程。学生既是戏剧外的观众,也是戏剧内的角色。在入戏与出戏之间,学生可在角色感受中思考,在思考中感受的循环路径。最终,学生们将课程中的感受与思考内化为自己的人生阅历。在这些课程中,以“艺术大师”为主题的教育戏剧课程不仅有效地实现了“文化育人”的目的,而且可以作为青少年寻找自我认同与建构的精神资源。
二、文化育人在青少年“自我同一性”阶段的浸润作用
中国传统教育向来重视“立志”:
志当存高远。(出自诸葛亮《诫外生书》)
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出自《论语·子罕》)
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出自毛泽东《七绝·改西乡隆盛诗赠父亲》)
历代名人与教育者都认同立志是育人、成人的重要开端与推动力。《庄子·逍遥游》中有“燕雀安知鸿鹊之志”这样富有张力的场景描写。燕雀由于自身的局限,无法理解大鹏高远的志向。庄子无意对比燕雀志小还是大鹏志大,不同物种在各自生存的世界里有自己的认知边界是一件合理的事情。但如果反向思考,燕雀对大鹏高飞远方表示不解,那是因为它们第一次见到大鹏。如果燕雀们每天都能见到大鹏飞过,也许会有几只小小的燕雀萌生鸿鹊之志,想去看看远方的世界。
立志的起点需要一个榜样。《论语》里有“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的言论。青少年通过教育戏剧了解到课程中主要人物的故事后,可以以其作为榜样,为当前的自己设定一个未来的高度。榜样的人生经历与人格魅力将吸引青少年产生认同,榜样的人格特质将内化为青少年自己的特质,使得他们在认同中完成自我建构。
当下的消费文化、流行文化、网络文化成为青少年接触到的主要文化,青少年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寻找自我同一性。西方青少年文化与亚文化的经典研究著作迪克·赫伯迪格的《亚文化:风格的意义》和迈克尔·布雷克的《青年文化比较》均表明,主流文化往往受到青少年的抵抗,他们有时通过抵抗部分文化实现身份认同。
鉴于中国国情与西方不同,中国青少年接触到的文化与西方青少年也不同。20世纪50至70年代的青少年文化与主流文化高度契合,20世纪80至90年代,青少年开始受到流行娱乐文化的影响。进入21世纪之后,随着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以及全球化、互联网、消费主义对日常生活的全面介入,大量的“人造榜样”成为中国青少年关注的热点。
埃里克森认为,青春期遭遇角色混乱的青少年为了使自我不致破裂,个体同大众英雄产生了过度认同,甚至达到表面上完全丧失个性的程度。当下中国青少年参与的“粉丝经济”“饭圈文化”,无不体现出中国青少年对于过度认同的渴望以及对偶像的盲目追求。
从长远来看,对“造榜样”的认同会加重青少年角色的混乱与迷茫。当青少年观看“人造榜样”有着完美外貌,过着完美生活,轻松取得既定目标时,他们也产生了人的发展路径应该是完美的、充满确定性的观念。但在真实的世界与人生中,完美与确定性是不存在的幻影,青少年在真实生活中总要遭遇不完美和不确定性,这将为他们带来焦虑感与自我否定。
同时,当代青少年热衷于社交媒体的生活方式。在自拍、修图、发布、等待评论的生活中进行着长时间的自我凝视。这一行为在不断强化自我意识和渴求外界评价时,会使青少年加重角色混乱的状态,自我同一性危机更加强烈。
如何使青少年更好地接受主流文化榜样,并对榜样产生认同呢?其实,他们已经准备好在头脑中装入某些偶像和理念,以便保卫最终的身份。教育者要做的就是通过文化浸润潜移默化地达到以文化人的目标。
在教育戏剧的艺术课堂中,青少年代入榜样的角色,认同榜样的特质,体验榜样的痛苦与失败,敬佩榜样战胜困难的勇气与榜样达到的人生高度。在参与了一个又一个伟大人生的历程后,学生会发现,人生有多种可能性,榜样的力量是他们追求消费与享乐永远也达不到的生命的意义。当他们开始思考“我为什么而存在”时,就开始了对真实力量的寻找。由于自我同一性是一种因个体内在的一致性和持续性与他人对他的一致性和持续性的看法相匹配而产生的自信。找到真正有价值的榜样后,青少年将自己与榜样进行角色重叠,在自我认同中走向自我建构。
三、从代入到认同:在教育戏剧的艺术课程中成为艺术大师
艺术大师在学生的心中十分遥远。他们是教科书里需要背诵的知识点,是教学楼里挂着的画像,是充满历史感的主流文化代表人物。学生对艺术大师的了解往往简单化、扁平化。艺术大师的名字和几件知名作品往往被局限在刻板的光环里,让人无法接近。
通过教育戏剧的艺术课程,学生可以走进大师的精神世界,体会和理解艺术大师的行为动机和思维逻辑,从而思考大师们为什么会在其所处的时代,创造出辉煌的艺术成就,并为人类文明做出重要贡献。
在笔者的教育戏剧艺术课程中,有一节课的主题是“梁思成与营造学社”。其核心内容是粱思成带领营造学社成员历时15年进行中国古代建筑田野调查研究与文献整理工作。该戏剧情境的历史背景是,20世纪20至30年代,西方学者认为中国没有建筑科学,日本学者认为唐代的木构建筑与学术研究存在于日本。在学术竞争的紧迫感以及试图向世界学术界证明中国古代建筑同样伟大的爱国情怀之下,梁思成决定排除万难,展开对中国古代建筑学三大体系的学术研究。
在本次教育戏剧课的开场环节,通过“保护入戏”,教师和学生共同进入20世纪20年代宾夕法尼亚大学的“世界建筑史”课堂。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的课堂”里,“老师”拿出一张世界建筑树形图,邀请同学们(他们此时既是笔者课堂里的学生,也是代入梁思成角色的宾夕法尼亚大学课堂里的中国留学生)仔细寻找世界建筑史上属于中国的那片“树叶”。经过同学们的观察与寻找,他们很快发现中国古代建筑和日本古代建筑分享了位于下端远处枝桠上的同一片“树叶”。回到真实的历史场景中,宾夕法尼亚大学的老师曾经向梁思成和众多中国留学生表达了当时西方对中国建筑的普遍评价:西方建筑是有发展历史的,而中国古代建筑是没有的。然而,同学们在课程中穿越时空,体会到了梁思成曾经的内心世界:中国古代建筑明明有辉煌的历史。在这一戏剧情境中,学生们感受到了二十几岁的梁思成当时所经历的羞辱和内心的焦急,他们不服气宾夕法尼亚大学老师的结论,但在那个时代确实没有任何研究成果可以推翻这位老师的观点。
在接下来的戏剧情境中,学生们体验的是梁思成从西方建筑学校学成归来,准备投入祖国的建设,一封来自北平营造学社社长朱启钤的信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同学们一起听着这封信的内容。朱启钤在信中说,一名日本建筑学者准备研究天津的独乐寺,希望请中国营造学社的成员绘制建筑图并整理文献。朱启钤拒绝了,他也因此急切地盼望中国人要抢在日本人前面做出对中国古代建筑的系统性研究。所以,朱启钤邀请梁思成加入营造学社,共同完成这一艰巨又伟大的工作。同学们在这一情境中,完全认同了梁思成承担艺术科学研究工作的初心,学生们也做好了营造学社即将开始进行中国古代建筑调研工作的心理准备。回到真实的历史中,1932年至1937年,梁思成带领营造学社成员先后调查了中国137个县市的2783座古代建筑,测绘建筑206组,绘制测绘图稿1898张。为了让学生真实地感受这项工作的困难,笔者列举了6个最经典的调研对象,让同学们分小组进行文献检索,了解营造学社当时的调研情况,包括调研建筑的地理位置、建造年代等信息。当6个小组的同学带着自己探索到的信息重新相聚时,他们需要在一张空白的地图上绘制出调研点的位置与建筑间的关系,并介绍各自的调研时间与收获。在这一戏剧情境体验过程中,学生们心中建立了一张营造学社的古建筑调研工作地图与时间线。
戏剧冲突的顶点是师生们一起入戏体验营造学社在1937年6至7月对佛光寺的考察。大家在这一戏剧情境中共同经历了寻找佛光寺东大殿建造年代证据的艰难历程,也共同感受到了营造学社成员当时焦急的心情。最终,通过屋顶字迹、供养人雕像、东大殿前经幢石刻这三重线索,确定了佛光寺东大殿建造于唐大中十一年,即公元857年时,同学们在教室里发出一片欢呼,与1937年7月在五台山欢庆这一科学发现的营造学社成员们形成了共振。
再次回到历史,由于抗日战争全面爆发,营造学社一路辗转最终落脚在四川宜宾李庄。梁思成和林徽因一边忍受着病痛,过着艰苦的生活,一边满腔热忱地带领坚持留在学社的成员整理调研绘图并展开研究,最终写成《中国建筑史》和《图像中国建筑史》。教育戏剧的课堂体验,还原了战火年代中国青年学者的爱国情怀和为科学研究献身的高尚情操,使这段文化史不再是枯燥的文字信息。
2021级设计教育专业的马戎同学在课后感想中写道:“我在纪录片《百年巨匠》中了解过关于梁思成和营造学社的故事,当时觉得印象深刻。当老师预告了今天的课程内容时,我试图向同学表述我曾经了解过这段故事,却怎么都理不清思路,只能细碎地表达出一些凌乱的记忆。而在上完这节教育戏剧方法的艺术课程后,我感到这段故事完整地、深刻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因为这不再是听说的故事,而变成了我‘自己的经历’。在课程中,我似乎成了营造学社的一员,和他们一起发现了伫立一千多年的佛光寺东大殿。这样的体会带来的震撼远远超过简单地观看影片或是听他人讲述,在我看来,这正是教育戏剧的魅力所在。”
2021级设计教育专业的沈思琪同学说:“今天老师在课上带我们演绎了梁思成和营造学社的故事。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老师说到他们在天津保存的测绘数据与图纸不幸被洪水摧毁了一大半时,梁思成的儿子说那是第一次看见父亲哭,我的眼泪—下就出来了。作为一个创作者,我也经历过创作的作品数据损坏的情况,第一反应是无奈,第二反应是哀伤,最后才是不甘。数据时代可能还会存有备份,但在当时只有一份手稿的情况下,梁思成无法用具体的现实物品去证明他的日夜付出与辛劳,这会成为阻碍他为中国建筑历史证明的一块巨石,想必他会更加痛苦。”
2021级设计教育专业的郑程月同学说:“这是我上大学以来第一次接触到用教育戏剧的方法上理论课。老师通过戏剧情境的设置,将全班同学带入100年前梁思成先生与林徽因女士所处的时代中去,让我们身临其境,感受到了他们为中国古代建筑史的探索付出的努力,我为之感动。”
2021级设计教育专业的姚倬同学说:“这节课让我深深沉浸在梁思成先生的建筑人生历程中。从他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的留学经历,到致力于营造学社的研究工作,再到撰写《中国建筑史》,梁思成先生一生都在研究和保护中国古代建筑,为我们国家文化的传承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特别是在课程中,我们在建筑之树上看到中国建筑的那片树叶与日本一起‘长’在树的边缘时,我们真正回到了梁先生的时代,感受到了他的隐忍、悲愤,以及要为中国建筑证明的强大决心,也为梁先生后来在中国建筑上的终生奋斗和伟大成就做了铺垫。通过教育戏剧的形式,我不仅学到了建筑史的知识和文化传承的重要性,更深刻地感受到了梁思成先生的坚韧与执着,以及他对中国建筑的热爱和贡献。这节课让我对建筑和文化传承有了全新的认识,也激发了我学习和研究的热情。”
四、从神坛到日常:在教育戏剧的艺术课程中与作为普通人的大师建立连接
学生对艺术大师的了解通常是单薄的,因为艺术大师常常被供奉在神坛上,让青少年感到遥不可及。但是,艺术大师并不是神,他们也是日常生活中的普通人,他们也有恐惧、担忧、焦虑的时刻,也会面对失败和人生的低谷。他们之所以最终站在了自我实现的山顶,恰恰是因为战胜了这些负性的人生体验,并将之转化为前行的力量。
纵观当下的教育环境我们发现,很多孩子特别害怕失败。分数的高低成为家长、学校、社会衡量孩子价值的单一标准。失败只是人生难免会经历的挫折,却成为孩子们自我否定的源头。在这样的教育环境中,一个分数、一次考试的结果、一句他人的评论,都足以让一个孩子失去对世界和未来的信心。同时,现在的青少年文化中的“人造榜样”普遍年轻有为,光鲜亮丽。人生那么长,但很多人都着急在二十多岁就走向人生巅峰。在焦虑、内卷、内耗之下,他们往往走向躺平、自我放弃的否定状态。然而,那些真实生活中的自我实现者,哪一位不是经历了常人无法忍受的磨难后战胜了自我,才焕发出生命的全部意义呢?
在笔者的教育戏剧艺术课程中,有一节课的主题是“贝多芬的画像”。该课程教学核心内容是贝多芬为何能创作出如此多的伟大音乐作品。戏剧情境的核心是贝多芬在其悲惨、孤独、病痛的一生中也曾经感到恐惧和绝望,一边是喷薄的创作激情,一边是对人间温暖的渴望。在这样的内心挣扎中,贝多芬将全部的精神力量投入到艺术创作。
在本节课的开始,教师通过场景描述,让学生们走进了一个4岁男孩的房间,他每天要在父亲的逼迫下学习音乐,学生用自己的学习经历与小贝多芬的学习体验连接起来。后来,17岁的贝多芬失去了最爱的母亲,生活的重担全部压在这位少年身上。学生通过小组静像,体验了青少年时期贝多芬生活的艰难与不易。接下来,贝多芬离开故乡波恩,去维也纳实现音乐理想,他经历了几次爱情的希望与失败,独自承受耳疾的痛苦以及失聪后精神的崩溃。在这些低谷时刻,学生们通过朗读他写给好友的一封封信件,代入了贝多芬的精神世界。在这些负性经历的体验中,学生们感受到了贝多芬的一生居然如此艰难与不幸,不禁联想到自己的生活。对比之下,同学们感到自己比贝多芬幸福太多了,平时为了一点小小的挫折就心灰意冷的脆弱状态,简直可笑。
正所谓“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孟子·告子下》)学生们与作为普通人的艺术大师建立情感连接后,深切地感受到有意义的人生并不是得到光鲜亮丽、虚无缥缈的名利,而是在失败中磨炼意志,在苦难中超越自我,将全部生命潜能焕发为创造力,在创造中实现生命的意义。正是有了这份连接和理解,当本节课的后半段进入贝多芬创作《第九交响曲》的戏剧情境时,学生们理解了为什么痛苦绝望的贝多芬能创作出充满喜悦感的《欢乐颂》。此时的贝多芬已经忘却了小我,用创造力建构出造福全人类的大我,他的生命已经融进所有人的生命。有了这层感受,学生们在《欢乐颂》中听到了流动着的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作为普通人的青少年与作为普通人的艺术大师产生心灵连接,让学生们看到了大师人性的一面,原来他们有着和自己一样的恐惧、犹豫和自我怀疑,这带给学生们莫大的心理抚慰。学生们懂得了人生遭遇负性的经历和体验并不是因为自己没有价值,而是真实的人生本就如此。他们从艺术大师的坚强中明白,唯有战胜自我才能真正地获得成长,成为真正的自己。
2023级艺术教育专业的熊吉欣同学在课后感想中写道:“贝多芬的苦难与挣扎、病痛与折磨,以及外界对他的质疑,让他用一生坚强地对抗着命运中的苦难,在平凡中成就不平凡。即使他的物质生活一片匮乏,也不会打败他,因为他的精神世界是坚毅、丰富的。在梦想的道路上一路前行,贝多芬的坎坷经历让他创作出《命运交响曲》。这让我们体会到了好的艺术作品需要有真情实感,才能让大家深刻感受到作品传递的情感。贝多芬通过音乐将个人意志与坚韧精神传递给世人,这是一种振奋人心的力量。”
2022级艺术教育专业的黄毓琦同学说:“经过这堂课的沉浸式体验,我们真切地感受到,才华横溢或是性格暴戾都不足以刻画出一个饱满的贝多芬。我们听《月光奏鸣曲》时,就像是听到了他的心跳,鲜活、有力。当我化身为热恋时的青年贝多芬,我想用最美的辞藻向我倾慕的女孩表达爱意。当我们体验听不见的世界时,我们领悟了贝多芬用生命谱写这些伟大的作品是多么让人钦佩。”
2022级艺术教育专业的张沛同学说:“在今天的课程之前,我对贝多芬的印象是一位高居音乐殿堂的大师,一个神圣的符号化象征,一个晚年耳聋的人却依旧在音乐道路上孜孜不倦的励志故事。但是,今天在课堂上与贝多芬短暂的相遇仿佛是错乱时空的交叠。我注视着他与命运的交锋,他的种种抉择,不由地想,假如是我,我会如何面对如此的苦难?如果我知道一个故事难以善终,主动放弃就是我的全部勇气,顺从和沉默是最偷懒的抵抗方式。但贝多芬却以一种充沛昂扬的精神与情感应对困难与打击,他将他的一切都融入音乐创作中,音乐是他的寄托与救赎,同时成就并升华了他的生命。他是音乐,音乐是他。”
2023级艺术教育专业的黄浩霖同学说:“今天的课程让我有醍醐灌顶的感觉,原来那些离我很远的,有着无限‘神性’的大师,具有如此强大的‘人性’光辉。以前我把他们当作‘圣人,看待,似乎他们天生就应该承担着为人类延续文明、创建不朽文化基石的使命。置身课堂的戏剧情境中发现,原来他们也有着由痛苦、彷徨、折磨、不惑、放弃、失望的情绪组成的一生。由此,这些‘挂在墙上的人,从我的心里解脱出来了,同时把我自己也解脱出来了。我的失望与痛苦其实也是我自己成长道路上的重要基石。我不是‘圣人’,他们也不是,所以今天的课给我带来的最大惊喜就在于,当自己把自己看成一个旁观者时,似乎很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同时,把自己当作事情的核心人物时,很多难以理解的事情也会变得简单。”
2023级艺术教育专业的郎雪娇同学说:“经过了前面对贝多芬苦难人生的体验,当教室里放出《欢乐颂》的那一刻,我们小组演绎他指挥成功的场景。那一刻,我是开心的,由衷地开心。就像生活中的老友,他的一生坎坎坷坷但最终抵达精神的欢乐。作为一位友人怎能不为他高兴呢?我想,今后,如果再有人和我提起贝多芬,我对他的了解就不再是‘哦,那个著名的作曲家呀’,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他,我熟悉的一位老友。”
五、结语
在以“文化育人”政策为指引的艺术课程中,通过教育戏剧方法提炼出榜样故事中核心的工作品质、人格特质,以及榜样对于人类历史文化的重要意义。在“文化育人”的浸润下,教育戏剧的艺术课程给青少年带来了真实的情感体验和精神力量支持。他们在认同榜样特质的过程中,也将榜样的优秀特质内化成自身心理结构的一部分。在面对人生困境时,他们将会像榜样一样思考问题。中华民族历史中的伟大人物故事是文化育人的资源库,通过教育戏剧的艺术课程让青少年在戏剧情境的体验、感受与思考中,将自我与榜样进行重叠,在自我同一性达成的同时实现自我认同与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