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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向教师数字素养提升的课堂技术应用观测框架、现状诊断及改善路径

2024-12-07赵云建

中国电化教育 2024年11期

摘要:发展教师数字素养是推动教育数字化转型进而赋能教育现代化建设的应有之义。该文聚焦教师数字素养发展与提升,立足教师数字素养与课堂教学实践紧密结合视阈,通过建立教师数字素养标准与课堂行为的观测对应关系,构建了教师数字素养的课堂技术应用观测框架。研究结合文献调研和相关课堂实例的深度剖析结果发现下述问题:目前教师数字素养提升存在数字化意识薄弱,数字意愿和数字意志仍需加强;数字技术知识与技能缺乏,深层次技术应用设计亟待完善;数字化应用高水平创新应用有待深化;数字化专业发展滞后,专业化成长路径亟需拓宽;数字社会责任意识相对薄弱,课堂实践规约性需要加强等。基于对现存问题的分析,研究针对性提出教师数字素养提升的关键实践路径:加强教师数字素养的整体统筹设计,助力教师数字素养培养的连贯性;强化教师数字素养的跨学科思维,以融合视角规划技术服务教学设计;完善教师数字素养的培养目标体系,构筑教师数字素养的协同文化基底;推动教师数字素养的全方位规约,深化教师数字素养的社会责任引导。

关键词:教师数字素养;技术应用;TPACK;教育数字化;反思

中图分类号:G434 文献标识码:A

一、引言

教育数字化是数字中国建设战略的重要内容,对加快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实现教育现代化具有重要意义。教师作为教育的第一资源,是推动教育数字转型的重要驱动力与关键支撑点,发展教师数字素养成为推动国家基础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应有之义。自2018年以来,我国教育部从顶层设计层面制定和实施了一系列政策措施,并先后发布《关于开展人工智能助推教师队伍建设行动试点工作的通知》《关于实施全国中小学教师信息技术应用能力提升工程2.0的意见》《新时代基础教育强师计划》等文件,不断探索和扎实推进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数字技术与教师队伍建设的融会贯通,发挥数字技术对于教师数字素养提升的助推作用,着力促进教师专业水平与信息技术应用能力双提升,进而构建教师数字素养发展新机制。在2023年2月召开的首届世界数字教育大会上,教育部正式发布《教师数字素养》标准,明确指出教师数字素养的基本内容与关键维度,为教师数字素养发展提供了清晰的方向与实践指南[1]。2024年1月,第二届世界数字教育大会专门开设“教师数字素养与胜任力提升”主题会议,再次强调要破解提升教师数字素养和推进数字化转型的诸多障碍,确保教师能有效利用数字技术优化教学全过程,促进教育的高质量发展[2]。数字化时代,教师数字素养成为促进教师适应数字时代发展和教育创新变革,培育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拔尖创新人才,进而抢占全球教育制高点的关键。提升教师数字素养已成为当前我国教师专业发展、队伍建设的重要工作和必由之路[3]。

教育数字化的实践过程之中,教师已不仅仅是只承担传递教科书知识的媒介和工具,更是推进和使用数字化设备、开发和应用数字化资源、探索和实践新型数字化教学模式的引导者与创新者。随着教育教学的数字化转型不断加深,教师作为与教学实践距离最近的群体,必然要适应新时代的数字化教学环境,并与数字化技术之间建立“协同共生”的互补关系,最终实现将技术整合至教育教学的全过程。因此,确保教师能够合理、合规、有效、熟练地运用数字技术、资源和工具,丰富教学内容、提高教学互动性、创建更具个性化和差异化的学习环境,进而满足学生个性化的全面发展需要已成为新时代高质量教师队伍建设不可回避的重要目标与关键任务。基于此,研究立足课堂实践的视阈,以能用、会用、善用数字技术为出发点,将数字素养和教师的课堂教学实践密切结合,通过将教师的课堂行为和教师的数字素养标准建立观测对应关系,结合文献调研和相关课堂实践分析结果,总结发现存在的问题,进而提出针对性的改善路径。

二、教师数字素养的研究现状

(一)教师数字素养的内涵

“数字素养”一词的首次提出可追溯至20世纪90年代,英国学者保罗·吉尔斯特(Paul Gilster)在其出版的《数字素养(Digital Literacy)》一书中,指出数字素养是通过网络搜索、数字信息整合等技术来获取和理解数字信息的基本能力,并与传统的书面读写素养相对[4]。随着数字化技术在各领域的全覆盖,教育领域开始探索如何将这些技术有效地融入教学实践中,并且意识到仅仅将技术引入课堂并不能导致教学效果的改善,教师需要更深层次的数字素养。TPACK(Technological Pedagogical Content Knowledge)是最早将技术、教学法和内容知识整合在一起的模型之一,强调教师需要综合运用这三方面的知识来提高教学质量。随着对教师数字素养重要性的认识增加,国际上和国家层面上出现了多个政策和框架,为教师数字素养的发展提供了指导和评估工具[5]。如欧盟委员会(European Commission)开发了教育工作者数字素养框架(DigCompEdu),框架适用于所有教育水平的教师,包括儿童早期教育、高等教育、普通和职业教育以及非正式教育以及非正式学习环境,详细描述了22种能力,这些能力被组织在六个领域中:专业参与、数字资源、教学和学习、评估、赋权学习者、促进学习者的数字素养[6]。2018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数字素养”定义为“能够运用数字技术安全、适当地访问、管理、理解、整合、交流、评估和创建信息,进而促进就业、体面工作和创业为目的的数字技术”[7]。可见,是随着教育数字化转型而不断演变与丰富的跨领域、多维度概念,不仅包含了运用数字化技术媒介方面的能力提升,还涵盖了社会发展、思维方式与行为方式变革。

然而,对于教师数字素养的概念定义,国内外的相关研究至今仍尚未达成共识。张良指出,中小学教师数字素养是教师在数字化教学情境中调动和利用各种认知与非认知心理资源解决复杂问题所需的能力[8],主要强调教师不仅要掌握信息化的教学方式,还要将其与教学目标、教学过程有益结合。Krumsvik则将教师数字素养划分为基本的信息技术能力、运用信息技术教学的能力、学习策略与数字成长[9],重点强调了教师在数字教育环境中应具备的多方面能力,及其如何促进教师的专业发展和教学质量提高。Nguyen等将教师数字素养定义为教育者在处理技术以促进教学、学习和专业发展以及其他教育活动方面的知识、技能和态度[10]。该定义强调了教师数字素养不仅是教师在数字时代成功的关键因素,并且对于促进学生数字素养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 Crompton等定义教师数字素养为教育者在技术环境中所需的一系列能力,包括评估、促进、设计、协作、领导、公民意识和学习,该定义从数字时代教师的多重角色定义教师数字素养,包括作为学习者、教育者、领导者和社区成员的角色[11]。实际上,虽然定义各有侧重,但对于教师领域的数字素养而言,既注重继承通用领域数字素养的运用数字化技术解决问题的基本内涵,又充分融合了教育教学全过程的教育性特征。

(二)教师数字素养的培育

以“教师数字素养”为关键词在中国知网数据库中进行检索,可以发现教师数字素养的相关研究自2022年起呈现出指数级增长趋势,仅在2023年就达到258篇,这得益于国家教育部门对教育数字化和教师数字素养的大力宣传和实践推进。2022年,我国发布的《教师数字素养》从数字化意识、数字技术知识与技能、数字化应用、数字社会责任、专业发展五个维度给出了教师数字素养的通用框架,为我国教师数字素养的培训与评价提供了行业标准[12]。这一概念内涵虽与国际范围内的研究结果并未完全一致,但整体来看,教师数字素养均包含数字思维、数字技能、数字教学能力、数字伦理与安全等方面。同时,教师数字素养也是教师应用数字技术开展教育教学的知识、能力、意识和伦理态度的综合,既要能够运用数字技术开展教育教学,提升学生的数字素养,也要能够利用数字技术资源促进教师自身及共同体的专业发展[13]。在国家政策的引领下,围绕教师数字素养培养提升的研究逐渐丰富,近年也有一些实践成果出现,但更多是通过制定监测和评价指标来开展因素调查、中介因素分析等,整体上该类研究不管从数量上还是规模上还有很大的完善和丰富空间。

关于教师数字素养的提升与培养,众多研究者从多视阈开展了理论与实践方面的深入探究。例如,靳鹏从理论探索和策略方面分析了基础教育教师数字素养发展的主要困境,并从理论向实践转化的视阈提出了相应建议;胡小勇从国际政策、焦点问题中提出了教师数字素养发展的应对策略,推动教育数字化转型的进程;闫寒冰从研训视角提供了教师数字素养提升的实践路径;杜岩岩等通过对400余名教师进行调研总结了影响教师数字素养发展的因素,并依据调研结果提出了要关注教师对数字素养的认知与空间环境的搭建;黄庆双从TPACK如何转化为数字素养的作用机制出发做了深入的链式中介分析。还有学者通过比较国际特定国家的数字素养发展经验等来完善教师数字素养提升的相关研究。Quaicoe等从数字鸿沟的视角,通过分析加纳基础学校中教师的数字素养和数字活动,提出了提升教师的数字素养的若干关键点,并以此来缩小数字鸿沟。

综上,已有教师数字素养提升实践研究大多是自上而下的调研,鲜有从已发生的课堂实践中反向观测教师数字素养发展,且缺乏将课堂教学实践与教师数字素养进行匹配与对照的研究。

三、教师数字素养的课堂技术应用观测框架

研究通过文献调研与课堂实践案例中教师行为模式的深度剖析,并结合我国发布的《教师数字素养》标准,拟构建与教师数字素养对应的教师在课堂实践中的观测框架,以此反映在教学实践过程中教师数字素养的现状和水平。在这个过程中,《教师数字素养》标准提供了重要的指导作用。

为了保障观测框架的合理性,研究采用改进型德尔菲法(Modified Delphi Method)来构建观测框架[14],具体过程如图1所示。第一步是探索阶段,对素养文件进行了初步演绎,以确定观测框架的基本要素和结构,形成观察框架雏形;第二步验证阶段,三个专家分别对初步演绎的框架进行了典型案例的验证;第三步基于验证结果,专家们进行了汇议,讨论了框架在案例验证中的表现,以及可能存在的问题和改进的空间;最后,完善阶段,在这一阶段,专家们结合统一的意见,对观测框架进行了进一步的完善,确保了最终框架的合理性和实用性。通过上述阶段的持续迭代,最终形成了研究的观测框架。

该观测框架涵盖了教师在数字化教学环境下的数字意识、知识掌握、技能应用、态度和价值观等多个方面,为了更好地观察课堂实践中对应的行为表现,在这个框架中,完善标明了教师在教学实践中的具体行为示例,如表1所示。

(1)数字意识通常指教师理解数字化技术对于推动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关键促进作用,并意识到数字技术对于教育体系与教学全流程的变革作用,进而表现出主动探索、拥抱和在课程中整合新技术的积极意愿。随着教师对数字化认识的不断深化,他们能够更清晰地认识到数字技术在教育中的广泛应用及其发展水平。例如,教师通过在线课程平台了解最新的数字化教学趋势。数字化意识不仅包括对数字化技术的基本认识和应用意愿,还进一步涉及到教师对数字化教学实践的反思和调整。例如教师课后使用在线问卷收集学生对数字化教学的反馈,并据此调整教学策略。这体现教师不仅意识到数字技术的重要性,还体现了教师对数字技术的敏锐感知和积极运用。

(2)数字技术知识与技能指教师需要理解互联网、多媒体、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应用到现实问题解决过程中的基本方式,并在熟练操作各类教学数字化设备的基础上,采用不同教学策略将其整合至多样态的教学环境中。教师要深入掌握并应用一系列与技术相关的知识体系,包括技术知识(TK)、技术支持的学科知识(TCK)、技术支持的教学法知识(TPK),以及整合技术的学科教学法知识(TPACK)。例如教师使用3D建模软件创建虚拟化学分子模型,增强学生对分子结构的理解,以及通过多媒体软件展示细胞结构的三维动画,利用在线协作平台促进学生讨论细胞器功能,并借助虚拟实验室软件让学生模拟细胞分裂实验,这些都是教师将数字技术知识与技能融入教学的生动体现。

(3)数字化应用指教师利用数字化技术组织和开展教学、优化教学过程、开展个性化教学、丰富教学评价方式的能力,涵盖运用数字资源突破时空限制,创设更具数字化功能的教学设计、利用数字技术监测教学活动的全过程,不断优化迭代教学行为与组织形式、利用数字工具开展多模态数据的学习评价,立体化学生的学习成效等内容。以“几何图形”这一课为例,教师通过希沃白板进行动态几何图形的演示,组织小组合作,让学生使用平板电脑探索几何图形的性质。通过在线协作工具交流发现,同时引导学生自主探究、创作和展示,利用学习管理系统收集学生练习数据并提供个性化反馈。这充分展示了教师在数字化教学设计、组织管理、反馈评价等方面的能力,以及学生在练习、自主学习、信息加工等方面的数字化应用。

(4)专业发展指教师利用数字化资源促进自身教学专业能力的不断提升,提升自身的学科知识、教学法知识与技术知识,促进更有意义的教学反思,进而促进教学质量的发展,甚至能够不断提升教师对教学重难点的掌握能力。这包括参加在线研讨会,学习如何更有效地使用数字工具进行教学,或者参与研究项目,探索如何使用增强现实(AR)技术来教授科学概念。这些活动有助于教师不断提升自身的教学专业能力,提高教学质量。

(5)数字社会责任指教师在教学过程中应用数字技术时应遵循的法律法规与道德伦理标准,这意味着教师不仅要教授学生如何运用数字技术来赋能学习,更重要的是作为指导者与引领者在课堂中对学生进行道德伦理输入与安全伦理传递。例如,教师在信息技术课上讲解网络版权知识,引导学生尊重知识产权,或者组织网络安全主题活动,教导学生如何保护个人信息和识别网络诈骗。这些做法体现了教师在教学过程中不仅教授学生如何使用数字技术,更重要的是培养他们的数字安全意识和道德责任感。

研究以此框架为基点,总结教师在课堂实践过程中数字素养提升存在的问题,提出针对性地实施建议与培养路径,为更精准地评估教师在实际教学中的数字素养表现提供了可能,促使教师数字素养提升回归到课堂实践中,做到从课堂中来再到课堂中去的“内循环”。

四、基于观测框架的课堂实践诊断

通过结合教师数字素养的课堂技术应用观测框架,研究对353节课堂典型案例进行教师行为解构和系统分析,并借助386份教师的教学反思,挖掘其在教学前的认识准备和教学后的实践反思,以此反观教学实践过程中教师的数字素养的现状和水平。其技术应用类型包括以下五类:交互式电子教学设备类、数字化学习终端类、创客/STEAM类、人工智能编程类、在线课堂类。其中交互式电子教学设备类209节,占59.21%,数字化学习终端类116节,占32.86%,在线课堂类28节,占7.93%。课例视频样本数据覆盖了语文、数学、英语、化学、生物、物理等学科;包含了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四个学段,其中小学学段课例视频所占比例最大,约为57%,初中学段其次,占比为25%,高中占比为10%,幼儿园最少,约为8%[15]。相关分析结果和揭示出来的问题具体如下。

(一)数字化意识意志薄弱

教师的数字化意识不仅关乎个人职业发展,更是推动教育数字化的关键。通过对教师的教学反思进行调研与分析,发现绝大多数教师对数字技术在教学中的作用持积极态度,并在课堂实践中主动使用数字工具来设计和优化教学环节。70%以上的教师对数字化基本工具、应用策略和使用方法有较为全面的认识[16],表明教师们普遍能够利用现有的数字资源和技术工具来提升教学效果,尤其是在课堂设计、资源管理和互动教学等方面。然而,教师在数字化意愿和数字化意志方面表现仍存在不足。具体来说,在面对技术挑战和创新教学的探索上,仅有13.2%的教师能够进行深度反思并在技术整合创新方面表现出持续的动力和意志[17]。这一比例反映出许多教师在遇到技术难题时,往往缺乏足够的耐心和解决问题的韧性。这也意味着,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教师不仅需要掌握基础的技术知识和操作技能,还应在技术的应用创新上展现出更强的主动性和坚持力。这种缺乏创新意愿和毅力的问题限制了教师在课堂实践中充分发挥数字技术潜力的能力。

(二)数字技术知识技能缺乏

在数字知识和技能层面,知识掌握是教师使用数字技术应用的基础,技能应用是验证教学成效的关键,也是促进数字应用普及与全覆盖的重要支撑。课例视频数据中教师的TPACK得分,可以反映教师在现阶段的TPACK知识能力情况。研究表明,课例视频中教师总体的CK知识能力维度得分较高,但TK知识能力维度得分较低,不同学科和性别的教师TPACK知识能力在TCK知识维度和TPK知识维度上都表现出统计学上的显著差异[18]。而在TPACK实践维度,教师的应用主要聚焦于互动策略、思维与能力培养、讲解策略、总结策略、教学活动设计等方面,这仅体现了教师对数字基础技能的简单常规应用,仅有部分教师体现出少量的创新应用。可见,当前许多教师在数字技术的应用上仍然停留在基础层面,缺乏对新技术原理的深度理解,无法充分理解技术在教育中的潜在应用价值;缺乏对教学需求的准确把握,难以利用数字技术识别学生的需求;以及缺乏对技术应用的创新设计,致使许多教学活动仍然依赖传统的教学模式,无法充分发挥数字技术的优势。

(三) 高水平数字化应用不高

教师数字素养的实践取向特性强调,只有在真实的情境中才能实现数字技术与教育教学实践的深度融合,进而有效提升数字素养[19]。通过对不同学科课堂教学实施环节的比较,可以发现体现学科性质与技术赋能教学的创新性环节序列,如在数学、物理等课堂中存在“复习旧知→导入”的典型显著环节序列。相较于语文、英语学科,理工类学科注重新旧知识间的连接与知识的体系性,还存在“导入→自主学习/探究学习”的典型显著环节序列,表明技术支持下的理科课堂更注重学生自主探究[20]。从该层面而言,教师也不断尝试将不同层次的技术应用于教学设计。但整体上讲,教师的主导作用普遍较强,并未充分发挥学生的主体性作用。学生的主体地位不仅体现在课堂的某个环节,而应贯穿于教学全过程,因此加强数字化技术的在教学实践活动中的创新应用是凸显学生主体性,发挥学生主动性和积极性的最有效方式。在教育数字化战略推进的背景下,教师要充分发挥数字应用的“技术红利”,创新教学方式、方法和手段,强调“教学有法,教无定法”,以学生的学习和发展为中心,尊重学生主体地位,为学生的学习、生活、发展等方面提供良好的平台。

(四)数字化成长路径偏狭

在课堂实践的过程中,可鉴别出教师数字化应用的水平,该水平的识别往往通过教学实践和创新来体现。通过对课例实践的综合分析来看,教师对技术的应用在某种程度上体现出常规化特点,即数字技术在常规教学环节设计以及活动过程中都得到了应用,且根据不同教师的教学水平,其技术应用水平也得到了不同的体现。例如,在职称方面资历越高的优秀教师,其技术支持教学的应用水平同样很高。这侧面反映了教学技术的发挥取决于整体的教学水平,传统教学水平越高的教师在某种程度上更倾向于运用数字技术,进而实现技术和教学的“浑然一体”效果,使得技术应用不生硬、教学目标实现更自然。还有研究指出,数字“原住民”教师虽比数字“移民”教师能更能娴熟地使用数字技术,但这并不意味着数字“原住民”教师可以有效地将数字技术有效地融入教学[21]。这同样印证了优秀教师的实践和熟练使用背后的并不能“互通”,而熟练适应与有效应用间的距离仍有待继续挖掘。因此,在数字技术飞速发展的智能时代,教师的专业化成长路径必然要适配时代发展的速度与教育领域的新要求,以促进教师从掌握数字技术到在教育中应用数字技术的转向,实现教师个人专业与教育质量的高质量发展的同步提升。

(五)数字社会责任缺失

在教师数字素养标准中,数字社会责任包括道德法治规范和数字安全保护。社会责任是对教师数字素养的最高要求层面,是一种“技术自觉”和“数字自觉”。道德法治规范指教师在教育教学中使用数字技术必须遵循相关的法律法规和行为规范,所有的应用行为和认知都要在道德法治的规范下开展,在应用数字化资源方面避免侵权行为和技术偏见造成的教育不公平现象。在数字安全保护方面,教师应具备关于网络安全的基本知识,充分保护未经学生授权的隐私数据与个人信息,且要具备教授学生识别网络骗局与安全使用数字技术设备的基本能力,确保学生能够充分利用数字技术带来的教育红利。该方面的内容从教师的教学反思中可以剖析出一些痕迹,鲜有教师会考虑到数字技术应用的安全问题、道德问题,这可能也受制于学科案例的特定内容,或者这部分内容的观测需要跳出课堂本身。这表明教师在数字社会责任层面的知识和实践亟需得到持续提升,一是为了更健康、合理的使用数字技术,二是如何更好地培养学生的数字素养,使之成为未来合格的数字公民,具备全民数字素养的常规水平。可见,教师亟需提升自身的数字社会责任,加强课程教学实践的规约性,为教育数字化转型提供充分保障。

综上,通过对特定课堂实践中课例视频具体特征的观测与剖析,可以发现教师的数字技术与课堂深度融合的能力亟需进一步提升。在教学、评价、促进学生数字素养提升等方面,大部分教师的数字素养还处于浅层次水平,仅仅能实现传统教学体系的“数字化”实施,而非实现数字技术与课堂教学的充分融合,仅有少数教师能够在教学的基础上实现技术应用创新,因此还需继续深化教师群体运用技术支撑教学的设计和应用。

五、教师数字素养提升进路

(一)统筹谋划:加强教师数字素养提升的顶层设计

对照教师的数字素养与课堂实践表现可以发现,教师数字素养提升归根结底还是要回归到课堂。一方面要从课堂实践中发展数字素养、强化数字素养,另一方面要借助数字素养优化课堂,这是内在的微循环及互相成就的环节。教师数字素养贯穿在教师专业发展的整个生涯中,这需要加强教师数字素养的顶层设计,将其贯穿在教师专业发展路径中,并提供明确的政策支持和保障。同时,还要将发展数字素养置于师范生培养体系中,使其焕发更深层次的职前教师数字素养的价值塑造和价值引领活力[22]。教师作为教育数字化实践中的重要对象,应持续加强教师数字素养的提升,积极引领教师专业发展,服务高质量的课堂教学。在此过程中,青年教师作为实践主力,要创造各种交流学习的机会,扩大教师的教学视野,积极学习优秀教师的教学经验以及技术设计和应用智慧,更好地将两者融合。教师要充分发挥数字素养对学生素养培育的引导作用,同时深入探究技术如何服务教和学的规律,以更加客观精准地看待技术,使其成为教育教学的助推剂。教师要在实践中创新数字化应用理念,发挥教师数字素养的综合引领作用,给学生创设更多实现个性化学习的机会。尤其随着国家中小学智慧教育平台功能的逐渐完善,平台所拥有的资源多样性、活动丰富性等特点能够满足职前与职后教师专业素养提升的需求,能为不同学段和不同学科的教师提供了精品研修资源,也为其开展自主选学和研训提供支持[23]。因此,要进一步推进国家中小学智慧教育平台在全国各地中小学的广泛应用,发挥国家平台的教育引领作用,助力教师数字素养培养的连贯性。

(二)深度融合:突出教师数字素养提升的跨界思维

数字素养作为一种综合的多领域素养,需要采取系统论的视角提升教师的数字素养。所有数字技术的深层次应用都离不开教学实践,所有活动的开展都要借助教学实践。这意味着不能将数字素养独立为一座“孤岛”,或是将教师孤立在技术应用和学习之外,而是要从全局视角看待教师的专业发展,要将数字素养时时刻刻融合在教师的教学实践中,持续提升教师的TPACK能力,促进数字技术与数字素养“下沉”到课堂实践中去。从这个角度而言,技术同样不能被孤立在教学实践之外。教师在教学实践中使用数字技术的行为是数字素养形成与发展的关键。然而,这种技术应用行为不是简单且盲目的,而是基于教育教学实际需要、理解技术如何赋能教学高质量发展并负责任地应用技术[24]。不同学科的知识结构、教学目标、教学方法和评价方式不尽一致,能根据所教授学科选择适切的数字技术进行数字化教学创新,才是技术赋能教学范式转型的学科教师素养发展的“本源”,这亟需教师对学科体系有深入的理解,同时要全方位融入数字技术支持。这种综合运用的结果并不是单一的将技术嵌入到某个学科、某个环节、某个教学活动,而是借助跨学科综合思维调配以实现某种教学效果和目标,也是教师实现数字素养到数字实践的重要环节。具备高水平数字素养的教师能突破传统教育模式的藩篱,廓清技术之于教学的本然,缓冲技术介入教学后的诸多范式之争[25]。这需要教师以更明晰的技术与教学融合视角来整合教学过程,合理配置多个要素实现的综合结果,实现数字技术赋能教学“润物无声”的效果。

(三)文化筑基:完善教师数字素养提升的目标体系

将教师数字素养培养纳入到教师专业发展的全过程中,并构建多层次的教师数字素养框架,以适应不同学段的教师特点和需求,为各层级各学科教师提供一个清晰、可操作的数字素养发展路径[26],是教师适应教育数字化亟需突破的关键。在教师数字素养的发展体系中,首要明确教师数字素养培养的目标导向,这为教师理解数字技术在教育创新中的重要价值,认识技术对教学带来的影响至关重要。对于不同层次和需求的教师而言设置多层次的培养目标体系,对于新手教师而言重在培养其应用基础数字技术工具的能力,对于经验丰富教师而言,要更为注重将高级数字技术工具综合融入到教学设计中。其次,可以借助教师发展的微认证方式实现教师的自我评价,唤醒教师对数字素养发展与培养的内生动力,促使使其将数字素养置于和学科专业知识、教学法知识处于同等重要的地位。如,新加坡的“教育工作者的未来技能”将教师专业发展的六大领域细分为新手、熟练、擅长和领先四个阶段,同时将数字素养的培养纳入其中。教师可以通过与标准对照,明晰当前自身能力所处的阶段及实现下一阶段目标的应然愿景。最后,教育数字化的不断转型是与社会发展进程相融合与匹配的,这意味着要借助先进的“互联互通”的数字理念,联合教师、学生、教育机构、技术开发者共同创造和构筑一种数字素养发展或者教育数字实践的协同文化。在此协同文化中,教师角色既要掌握数字技术,还要具备营造支持数字素养发展的教学环境,并通过教学实践活动将所掌握的数字技术传递给学生,促使教师与学生数字素养目标与文化素养的持续发展。

(四)责任引导:推动教师数字素养提升的规约构建

推动教育数字化必须将网络安全和责任意识放在教师数字素养培养首要位置。这一先导作用条件不仅决定了教师个人职业发展的持续性,更直接影响到学生对于数字化技术的认识和价值判断。因此,构建全方位规约的教师数字素养发展路径尤为重要。从教师数字素养中的数字化社会责任来看,由于该维度的特殊性,从课堂实践的角度无法判断其发展水平,需要借助外在的研训来强化和提升教师的数字社会责任。通过对一线教师的教学实践特点剖析,可见实用性内容往往最容易获取教师的关注,而社会责任相关内容虽是统领数字行为的行动纲领,但其意识层面的认知属性致使其容易被教师忽视。基于此,首先需要明确和深化数字社会责任对于教师开展数字化教学行为的重要作用,在教师数字素养培训课程中加强有关法治与道德责任等方面内容的培训力度,促使教师能够提升自身的数字安全保护能力,增强数字教育安全责任意识。继而引导学生正确使用网络、防范网络风险,共同构建一个安全、健康的数字技术教育环境。最后,在教师的教学反思过程中,需要加强教师对于数字道德意识和安全意识的反思,若如教师缺乏自我反思能力则会导致教师培训、技术理论到教学实践转化的效果大打折扣,因此要推动全方位的有重点的自我反思,促进教师数字素养的持续提升,进而服务数字化应用创新的课堂实践的效果。

六、结语

研究依据《教师数字素养》标准,结合文献调研和课堂实践中教师的行为与反思,经过多轮验证,构建了教师数字素养的课堂技术应用观测框架,并对照真实课堂教学中教师的技术应用和认知表现,深度剖析从数字素养到课堂实践的内循环中的结果、问题,进而提出教师数字素养的提升的改善路径。对于教师数字素养的提升要有明晰的顶层设计统筹规划,须将一线教师作为主体,纳入培训学习课程设计、课程效果评价的过程中。在融入数字技术的课堂实践中,需要大力关注和分析挖掘一线教师数字素养的特征,并以层级递进的方式培养教师的数字素养,满足教师的教学实践需求,进而培养未来同样需要具备数字素养的学生。教师数字素养的培育重点要关注数字技术应用的跨学科思维,不能把数字技术独立于学科教学之外并生硬地进行融合,而应当根据数字技术的适切应用场景和教学问题需求,实现数字技术“赋能”教学破除“负能”教学的困境。同时,教师数字素养的提升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应该深入思考如何衔接职前与职后教师的数字素养培养与储备,使其成为教学的一种前置条件,而不是成为教师这个角色后“空降”的要求。因此,要做好从职前教师到职后教师的数字素养培育衔接工作,提高教师将数字素养融入数字化教学实践中的效率。此外,教育数字化实践的关键角色是教师,而教师的数字素养又是落实教育数字化的关键素养,深入关注教师素养实践和发展的问题,才能更好地推进教育数字化战略,为未来数字中国的建设做好人才储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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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赵云建:副编审,硕士,研究方向为教师专业发展、教育数字化。

Observational Framework, Status Diagnosis, and Improve the Paths of Classroom Technology Use Pointed to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Improvement

Zhao Yunjian

Center for Education Technology and Resource Development, Ministry of Education, P, R, China(National Center for Educational Technology, NCET), Beijing 100031

Abstract: The development of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is a necessary step to promote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education and to empower the modernization of education. Focusing on the development and improvement of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and based on the perspective of the close integration of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and classroom teaching practice, we establish the observation correspondence between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standards and classroom behaviors, and construct a framework for observing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in classroom technology application. Combined with literature research and in-depth analysis of relevant classroom examples, it is found that: teachers’digital literacy is characterized by weak digital awareness, digital willingness and digital will still need to be strengthened; lack of knowledge and skills in digital technology, and the design of deep technology application needs to be improved; digital application is weak, and high-level innovative application needs to be deepened; digital professional development is lagging behind, and the path of professionalization needs to be broadened; the digital society and classroom practice are in lack of responsibility, and classroom practice is regulated by the law. The lack of responsibility, classroom practice needs to be strengthened and other issues. 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the existing problems, we put forward the key practical paths to improve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strengthen the overall coordinated design of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and help the coherence of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cultivation; strengthen the interdisciplinary thinking of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and plan the design of teaching and learning with the integration of technology services; improve the system of cultivation goals of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and construct a synergistic cultural foundation of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promote the all-round regulation of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and deepen the regulation of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and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It also promotes the all-round regulation of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and deepens the social responsibility guidance of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Keywords: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technology use; TPACK; digitization of education; reflection

收稿日期:2024年8月24日

责任编辑: 李雅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