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湖、那水、那梦
2024-12-07明然
一直以来,我的心里在做着一个梦,梦境里是一湖一水、一人一棹、一舟一帆、一歌一咏、一纸一砚、一书一画、一笛一箫、一诗一叹的寂寥画面。虽然心灵深处时常有星点的孤寂泛起,但是,却能让我的心绪悠游在水天之间,任意驰骋。
我的家在鄱阳湖边临水而居,鄱阳湖就是我生长的摇篮。从我来到人世间的第一天起,我睁开眼睛看到的风物就是门口泱泱、清清的湖水,于是就注定了我一生要与它缘定三生。
听父亲说,在我不满周岁的一个夏天,他抱着我在湖水里洗澡,招来母亲对他的好一通数落,然后紧紧地将我抱在怀里安抚着我,生怕我有一丁点儿的闪失。
童年时,我经常和发小们一起小心地躲过大人们监视的目光,溜到湖湾港汊之间去玩水,采菱、摸藕、摘莲蓬,将童年快乐的时光,一点儿也不吝啬地挥洒在鄱阳湖上,任它在湖天之间肆意荡漾,尽情畅享。
成年了,我第一次独自驾起一艘小船,带上打湖草的大刀和编结好的草苫,摇开了双桨,踏碎汹涌的波浪去了鄱阳湖中央的香油洲上。留下母亲一声声长长的、无奈的叹息,遗落在鄱阳湖边的柳林里,和着风儿一起盘旋、缠绕,游走在柳绦与葱绿的翠叶之间久久不肯散去……
就这样,在鄱阳湖上的人字形草棚里,在星点的煤油灯下,我读完了带在身边的《中国通史》。回到家里时,母亲颤巍巍地递给我一纸师范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我泪流满面了。
1979年秋天,我催开鄱阳湖上的波涛,踏碎银色的浪花,从鄱阳湖的深处摇了出来。我曾经立下誓言,在这浩瀚的鄱阳湖上,一舟一帆,一人一棹,我一定要摇出一片属于自己的新天地……
我们老家的习俗:无论是谁,只要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他来到这个世界接受的第一次洗礼和告别这个世界时的最后一次洗礼,都必定是要用家门前鄱阳湖里的水来完成的。面对这门口的一湖清水,我们鄱阳湖人,世代都在虔诚地膜拜它,供奉它。因为这鄱阳湖里的水是神圣的,是容不得人们带给它一丝半点的亵渎的。关于人生的洗礼,虽然只是一个固定的仪式,但是,它却给我们的人生以及门口的鄱阳湖水注入了一种生命的况味,文化的意蕴。无论是谁,都没有能力来撼动湖水在我们鄱阳湖人心目中所站立的位置,敢于来漠视它的存在。
在我的一生中,自然是少不了要与鄱阳湖水来一场旷日持久的爱恋。虽然我曾经因为长时间在湖里捕鱼、打湖草,染上了人听人怕的血吸虫病,但是,血吸虫的侵袭,一点儿也淡化和改变不了我对湖水的一往情深。虽然我曾经有一次在行船的途中遭遇了翻船事故,在茫茫湖天深处仅靠一块小船板逃出生天,尽管这样,也半点改变不了我对鄱阳湖水的依恋和想念。那蓝莹莹的湖水,是我的生命之源,是我生命里流动的血液,是灵魂安享时的真实依恋。我的一歌一咏、一诗一叹里尽出我心中的喜乐与幽怨。我用拙劣的文字编织成一首首歌谣,尽情地唱出我的童年、少年、青年、壮年,还有那日暮之年,总也书写不完的诗篇。
于是,当我调整好站在世俗的大门口那种任何人都难以言说的心态时,用手中的秃笔来向世界倾诉的时候,2008年金秋,我在不经意间邂逅了鄱阳湖文学,这就注定了要让我做一个梦,一个人生中难得的文学梦,一个叫作鄱阳湖文学的梦。
进入鄱阳湖文学研究会的行列,我并未感到好奇与惊讶,而是深深地感受到了一种责任,一种对待地域文化的责任,一种如何传承、发展鄱阳湖文化的责任。走在这样的一个行列里,作为鄱阳湖人,应该自觉承担起宣传和弘扬鄱阳湖文化的责任。
2010年,在莺飞草长的3月,在桃红柳绿的阳春,在生机勃发的春季里,《鄱阳湖文学》杂志诞生了,诞生在有着千年历史神韵的湖上小城——都昌,诞生在鄱阳湖上。《鄱阳湖文学》杂志,它凝聚了一代又一代鄱阳湖上追梦人无尽的心血和无上的智慧,让我们看到了星点的希望之光,也让我们更加相信星星之火是可以燎原的。鄱阳湖,终可以给世界呈现出它绝世的美丽容光。
于是,在人们的一纸一砚上流动着的是鄱阳湖的水;在人们的一书一画中勾勒出来的是鄱阳湖的神韵与气象;在人们的一笛一箫声中,悠扬而出的是鄱阳湖的心曲与吟唱;在湖天最深处,氤氲滋生着我们的梦想,升起在苍茫浩瀚的清清鄱阳湖上,千年传唱。
那湖,那水,那烟波浩渺的鄱阳湖上,清凌凌的湖水中央,有个最最美丽的梦想,它系缚了我们的前世今生,彼此永不相忘。
作者简介>>>>
明然,原名余略逊,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中国作家》《文艺报》《散文选刊》等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