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共党史党建学科建设研究述评与展望
2024-12-04宁新杰王晓涵
[收稿日期]2024-08-20
[基金项目]2023年度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党的自我革命战略思想研究”(23&ZD003)。
[作者简介]宁新杰,吉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130012。王晓涵,法学博士,中国社会科学院政治学研究所助理研究员,100732。
[摘 要]党的十八大以来,学界围绕中共党史党建学科的发展历史、归属定位、面临挑战、研究方法和研究内容等进行了深入系统的研究。2022年9月,《研究生教育学科专业目录(2022年)》法学门类新增“中共党史党建学”一级学科,表明中共党史党建学的独立学科地位得到国家层面的正式确认,党史党建学界持之以恒的呼吁和论证得到了实质性回报。后经学界广泛讨论,《研究生教育学科专业简介及其学位基本要求(试行版)》规定中共党史党建学一级学科下设中共党史党建学理论、中国共产党历史、党的领导和党的建设、党务工作理论与实践四个二级学科。对学界研究成果进行述评与展望,意在“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为中共党史党建学一级学科发展提供借鉴。
[关键词]中共党史党建学一级学科;中共党史学科;党的建设学科
[中图分类号]D26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1071(2024)05-0051-12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深刻阐述党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原创提出一系列管党治党、兴党强党的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客观上形成了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党的历史的重要论述和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党的建设的重要思想,为中共党史党建学一级学科的历史出场提供了坚实学理支撑。学科发展同时也离不开学术研究。新时代以来,北京师范大学王炳林、中国人民大学杨凤城、武汉大学丁俊萍和宋俭等党史专家锲而不舍地呼吁将中共党史学科独立设置为一级学科,中共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祝灵君、中共北京市委党校姚桓、复旦大学(原中国人民大学)杨德山、复旦大学刘红凛等党建专家撰文阐释党建学科化。中共党史党建学一级学科的设立及四个二级学科的确立,离不开党史党建学界持之以恒的呼吁和论证。对此,王炳林在撰文阐释中共党史党建学的认识论时提出,要科学评价研究成果、学科流派和学者贡献,为学科发展提供借鉴[1]。有鉴于此,我们拟对中共党史党建学界的呼吁和论证进行述评与展望,以期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为中共党史党建学一级学科的发展建设贡献微薄之力。
一、 中共党史党建学科建设研究的文本类型
中共党史党建学一级学科的设置,经历了复杂的形成和发展过程,是在对中共党史学科、党的建设学科进行不断讨论,在将二者合并的可能性和实操性进行不断佐证后得出的结论与安排。因此,对这一主题进行述评,需要从三个方面展开:第一,关于中共党史学科建设的研究述评;第二,关于党的建设学科建设的研究述评;第三,关于中共党史党建学一级学科建设的研究述评。把握好这三个方面的内容,才能明白中共党史党建学一级学科的来龙去脉。目前,学界相关研究成果大多在党的十八大以后形成,在文本类型上主要表现为学术论文和学术著作。其中,学术论文共百余篇,学术著作共十余部。
(一) 学术论文型成果
对研究成果进行检索梳理得出,现有关于中共党史党建学科建设的学术论文共百余篇。其中具有代表性的学者有丁俊萍、王炳林、齐卫平、吴志军、陈金龙、宋学勤、宋俭、杨凤城、杨德山、欧阳淞、周良书、祝灵君、郭若平、耿化敏、韩强(以姓氏笔画为序)等,他们运用历史学、政治学、马克思主义理论等学科背景,围绕中共党史党建学科建设相关问题展开多维讨论。从研究内容看,中共党史学科相关研究主要包含学科发展历程、归属定位、面临挑战和研究方法,党的建设学科相关研究主要包括学科发展历程、研究内容和研究方法,而中共党史党建学相关研究主要包括学科设置、研究内容、队伍建设等内容,我们将在下文进行系统介绍。从作者单位与文献来源看,研究中共党史学科建设的学者,单位集中于中国人民大学、北京师范大学、武汉大学、北京大学、中共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等,文献来源以《中共党史研究》《党史研究与教学》为主。研究党的建设学科的学者,单位则较为分散,广泛分布在武汉大学、华东师范大学、山东师范大学、中共中央党校、北京市委党校等单位,文献来源包括《中共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学报》《理论探索》《山东社会科学》《思想理论教育导刊》等期刊。研究中共党史党建学的学者,作者单位基本同上,文献来源则较为广泛。此外,学者们还通过权威报纸、访谈笔谈和开会研讨等形式对学科建设问题进行了讨论。
(二) 学术著作型成果
对研究成果进行梳理发现,现有关于中共党史党建学科建设的学术著作共十余部,研究对象以党史学科为主,文本呈现以著作章节为主。关于中共党史学科,宋学勤著的《中共党史学概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2)立足于中共党史学科建设本身,分析解释了中共党史学科基本的概念和范畴。耿化敏主编的《青年党史学者论坛(第一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在章节部分阐述了中共党史学个案研究的现状、问题、趋向和中共党史学科话语的转换,他主编的《青年党史学者论坛(第七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8)在章节部分阐述了中共党史学的叙事方法。张静如著的《中共党史学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人民出版社2016)在章节部分阐述了中共党史学的理论、方法和学科学术发展。刘晶芳著的《中央党校中共党史学科建设史》(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19)系统梳理了中央党校中共党史学科的发展建设历程。王炳林等著的《中共党史学科基本理论问题研究》(北京人民出版社2021)运用史论结合方法阐释了中共党史学科的基本理论问题,尤其对中共党史学科能否成为一级学科进行了深入探讨。关于党的建设学科,仅有刘红凛主编的《新时代党的建设与依规治党(第1辑)》(上海人民出版社2020)收录了三篇关于党的建设学科研究与建设的学术文章。关于中共党史党建学科,冯俊、艾四林主编的《中共党史党建学科发展年鉴(2017-2021)》(党建读物出版社2022)系统梳理了党的十九大以来中共党史党建学科领域最新理论和实践成果。王炳林主编的《中共党史党建研究年度报告(2021)》(中共党史出版社2022)、《中共党史党建研究年度报告(2022)》(中共党史出版社2023)、《中共党史党建研究年度报告(2023)》(中共党史出版社2024)系统总结了2021—2023年中共党史党建研究的重要学术活动、重要前沿问题、重要学术观点和人才培养等重大问题,为推进中共党史党建一级学科建设提供了资料性读本。
二、 中共党史学科建设相关问题的研究
中共党史学科,是中共党史党建学一级学科的最初学科样态。党的十八大以来,学界围绕中共党史学科的发展历程、定位属性、面临挑战和研究方法进行了深入探讨。
(一) 关于中共党史学科的发展历程
毛泽东同志指出:“如果要看前途,一定要看历史。”[2]383同样,要在新的历史方位上建设好中共党史学科,回顾学科发展历程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关于中共党史学科的起点,学界已达成一致,即中共党史作为一门学科始于20世纪40年代,是由毛泽东倡导并亲自创立的,标志是《如何研究中共党史》报告的诞生。例如,刘吕红认为,毛泽东的这个讲话基本建构了中共党史研究的对象、立场、方法、分期标准等理论框架,推动中共党史学科顺势出场[3]。耿化敏、吕晓莹同样认为,这篇报告推动了中共党史学科的创立[4]。
关于中共党史学科的发展历程,学界主要形成两种观点。其一,是以王炳林为代表的“三阶段论”。他在《中共党史学科基本理论问题研究》中以党史分期为节点,以重要讲话(文件)为支撑,以教材、机构、平台、著作、史料为依据,阐述了学科经历的“肇始与初兴”“发展与曲折”“恢复与繁荣”三大阶段[5]67-83。其二,是以杨凤城为代表的“两大发展时期和两次危机时期”。他认为,党史或革命史作为政治课奠基和恢复的时期,即20世纪五六十年代和八十年代是两大发展时期,两次危机源于20世纪九十年代经济社会转型带来的“史学危机”和21世纪后的学科调整及高校公共政治理论课改革[6]。
纵观中共党史学科的发展历程,其学科建设情况与党的事业发展、领导人的重视程度呈正相关,学界的研究更加印证了这一点。只有对党史学科进行系统的研究和总结,才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总结经验、汲取教训,为更好地建设党史学科提供历史支撑。
(二) 关于中共党史学科的属性定位
学科建设需要明确的属性定位,这是学科发展的前提。作为一门独立的二级学科,学界围绕中共党史学科的属性定位问题展开激烈讨论。
其一,认为中共党史学科属于政治学。一方面,从学科目录和学科简介看,在21世纪以前的学科目录中,中共党史学科全称为“中共党史(含:党的学说与党的建设)”(代码030204),是属于法学门类政治学一级学科下的二级学科,与“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思想政治教育”同为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程。2011年,学科名称改为“党的建设与中共党史”,“党的建设”从括号内移出并置于中共党史之前,突出了中共党史学科的意识形态功能和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作用。此时的中共党史学科仍然是政治学一级学科下的二级学科,与政治学理论、中外政治制度、科学社会主义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国际政治、国际关系、外交学并列。另一方面,从研究内容看,广义上的中共党史学科包括党史和党建两大部分。就党史而言,党史研究具有政党史属性,呈现出政治史、党派史的基础特征,深刻透视着“政治”的本质;就党建而言,其研究内容包括马克思主义党的学说、世界政党比较、执政党建设、党内法规、党建实务、领导方法与领导艺术等方向,这些研究方向与政治学理论息息相关。
其二,认为中共党史学科属于历史学。首先,从学科分类看,2009年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学科分类与代码国家标准》把“中国共产党史”作为三级学科划定在“历史学”一级学科所属二级学科“中国近代史、现代史”之下,与“中国国民党史”“中国民主党派史”并列。其次,从学界观点看,张静如认为,党史是研究中国共产党历史发展过程的纵向学科,是近现代历史时限之内的一部专史,其性质自然应该属于历史科学[7]447-448。程美东认为,历史学科是中共党史的基本属性和学科定位[8]。欧阳淞同样认为,历史学是党史研究的基本定位[9]。显然,这种观点主要从名称上来界定学科性质,秉持中共党史就是中国共产党历史的理念,没有把党的学说与党的建设的相关内容考虑在内。
其三,认为中共党史学科属于马克思主义理论。首先,从专业目录看,教育部颁发的《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目录和专业介绍(2012年)》,把中国共产党历史和思想政治教育、科学社会主义并列置于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门类。其次,从课程设置看,经过2005年和2007年两次高校思政课调整,中共党史课程逐渐淡出,其作用由“毛泽东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和“中国近现代史纲要”两门课程代替。再次,从学科设置看,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下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二级学科和中国近现代史基本问题研究二级学科与中共党史联系紧密。这两个学科的设立,承担了原来中共党史学科发挥的思政课功能。最后,从招生培养看,中共党史专业本硕博的招生和培养工作大都依托马克思主义学院进行。
其四,认为中共党史学科应该是独立的一级学科。早在2007年,丁俊萍就率先提出应该尽快明确党史学科的属性。翌年,她和宋俭进一步呼吁将中共党史学科从政治学一级学科中单列出来,成为法学门类的一个独立的一级学科,并命名为“中共党史与党建”[10]。在2010年的中共党史党建学位点会议上,张静如重申应该把中共历史学提升为一级学科[11]。党的十八大以来,这种呼声愈发强烈。例如,王炳林撰文分析了中共党史学科成为一级学科的必要性,在学科命名上与丁俊萍的提法一致,也是“中共党史与党建”[12]。这一观点后来被《中共党史研究》以“中共党史应该设置为一级学科”为题收入论点摘编,反映了党史学人的共同心声和长久期盼。此外,也有学者认为应构建包含党史学科在内的新的一级学科。例如,杨凤城提出以党史、党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为骨干构建新的一级学科,并建议把学科命名为“中国共产党历史与理论”或“中共党史党建”[6]。
其五,认为中共党史学科是综合学科。例如,吴志军认为以单一学科属性来规约和主导党史研究的未来发展已显得不合时宜,呼吁党史学界以更为宽阔的学术胸怀、更为开放的时代意识和更为多元的学科资源来重新认识党史研究的“综合学科”属性[13]。
综上所述,中共党史学是集历史性、政治性和现实性于一体的学科,学界关于其学科属性“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争论多是围绕专业目录、研究内容、学科地位而展开。多位党史专家以强烈的责任感、使命感持之以恒呼吁学科定位调整,为学科“升级”提供了知识论和方法论等方面的学理基础。如今,中共党史党建学成为法学门类下独立的一级学科,与政治学、马克思主义理论并列,学科属性问题有了标准答案。
(三) 关于中共党史学科建设面临的挑战
学界普遍认为,关于中共党史学科发展之所以面临挑战,根源在其学科定位不恰当进而导致师资队伍流失。例如,刘雨亭指出,党史学科限定在政治学学科下建设,更与科学社会主义史、当代中国史、马克思主义发展史等近亲学科分属于不同的一级学科,难以发挥学理统合属性和学科集群效应[14]。王炳林认为,中共党史学科发展面临四大挑战,一是学科定位不明晰导致有被边缘化的倾向,二是学术水平较之时代要求还有差距,三是队伍流失严重、人才培养困难,四是历史虚无主义思潮损害了党史学科的形象和影响力[15]。耿化敏也表示了相同的担忧,他认为中共党史学科建设存在的最主要问题是学科设置没有完全适应党和国家工作大局要求,具体表现为学科定位不准确、属性不统一,学科发展不平衡、“边缘化”风险突出,学科发展缺乏课程和师资队伍支撑[16]。李飞龙认为,由于高校课程设置的变化和学科设置的局限,导致师资队伍被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吸纳,中共党史学科面临队伍分散、平台不足、学科萎缩等一系列问题[17]。可以毫不夸张地认为,正是得益于党史学界勇于担当、客观反映问题,才推动了中共党史学科的重新定位,进而促进了中共党史党建学一级学科的设立。
综上所述,学界关于中共党史学科面临的挑战分析已较为全面,让广大读者认识到改善学科建设情况已迫在眉睫。除此之外,我们认为,每一个研究成果的传播都需要平台,对于党史学科而言,期刊是传播研究成果最广泛的渠道。我们通过对比和分析发现:一方面,以综合性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为例,开设中共党史研究栏目的屈指可数,即使拥有中共党史本科学位点的高校,也只有《湘潭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开设“毛泽东思想研究”专栏刊登党史研究的成果,这与几乎每个学报都开设马克思主义研究、政治学研究等栏目形成鲜明对比。另一方面,作为拥有一批从事党史教育与研究专业人员的各省级党校、干部学院,在他们主办的7种CSSCI期刊中,只有1种专门刊登党史类文章,另有2种开设了“党史党建”栏目,其中还较多刊登党建类文章,其他CSSCI期刊以刊登马克思主义研究、政治学研究和公共管理类文章为主,这就又形成了强烈反差。从以上两方面可以看出,党史类文章“无用武之地”也极大限制了学科的发展。
(四) 关于中共党史学科研究方法的运用与创新
由于研究党史的方法较为丰富,我们以传统研究方法和新史学研究方法进行划分,选择代表性强的前沿方法以点带面进行归纳总结,以期反映学界关于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共党史学科研究方法运用和创新的成果。
其一,关于传统研究方法。欧阳淞认为,研究党史要“瞻前顾后”“左顾右盼”,开展专题研究、人物研究、实录和口述史研究、大事记和编年史研究专门史研究、通史和基本著作的综合研究,并在此基础上细化阐述了党史研究中的资料准备问题、著述要领问题、成果转化问题①。石仲泉以遵义会议为例,阐述了会议前的通道会议、黎平会议、猴场会议和会议后的扎西会议、苟坝会议、会理会议,认为遵义会议不是一蹴而就的,但其作用是生死攸关的,因此提出研究历史既要讲“过程论”,还要讲“主要作用论”[18]188。周良书谈了党史研究中的基础性工作——“史料”问题,详细阐述了史料的源流、收集与应用问题,并就中共党史研究中的选题、学术训练、立论、范式、阅读问题展开详细论述,建构起党史研究的“四梁八柱”②。
其二,关于新史学研究方法。新史学研究主张突破政治史范畴,从更多角度重新构建历史解释体系。新时代以来,党史学界不断创新党史研究的手段、方法、载体,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概念史研究法和个案研究法。其一,关于概念史研究法。在中共党史研究中引入概念史的研究方法,最早由郭若平在《概念史与中共党史研究的新视野》一文中提出。他认为,党史学科存在表述自身学术特色的概念,有一套适合自身学术特征的话语系统,并分析了党史领域可以纳入概念范畴的词汇,还以“新民主主义”为例做了概念史研究[19]。这个研究方法提出后,得到了党史学界的广泛认同与积极响应。《中共党史研究》2017年第11期专门推出“概念史与中共党史研究的新视野笔谈”栏目,邀请学者们从理论和方法层面探讨了概念史研究法。例如,陈红娟从理论层面提出,并不是每一个概念都能成为概念史的研究对象,只有时代转换过程中消解与重生的概念、跨文化过程中移植与嬗变的概念和在话语争夺进程中中国共产党创制的概念才值得研究[20]。凌承玮总结了学界概念史研究的三种路径,一是从关键词入手,分析中共党史领域关键性概念的历史变迁;二是通过话语分析进行中共概念史研究;三是以社会史为基础的中共概念史研究[21]。概念史研究法提出后,其适用范围不仅局限在党史研究领域。党建学者在阐述新时代党的建设相关重要概念时,也较多采用了这一研究方法。例如,陈松友等在解析新时代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全面从严治党、党的自我革命三个原创性概念时首先梳理了概念的流变过程[22]。其二,关于个案研究法。对历史的解释可分为宏观历史解释和微观历史解释两种模式,个案研究即微观史研究,关注个别的、具体的历史事实。例如,王炳林、李鹏飞提出了个案研究法的两种形式,一是研究其行为发展变化过程或者进行跟踪研究的纵向考察,二是进行解剖分析、以小见大、由感性认识上升到理性认识的定点分析[23]。苏海舟在分析马克思主义历史研究模式和布罗代尔年鉴学派历史研究模式的基础上提出“经纬化”的研究思路,主张从对事件的宏观研究转向对历史要素的微观研究[24]。
综上所述,党的十八大以来学界关于中共党史学科研究方法的探讨,较之过往开创了许多新史学研究方法,推动党史学科建设迈上新台阶。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前所未有地高度重视、积极推动哲学社会科学发展,提出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的重大命题。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便是中国共产党领导。在当今中国哲学社会科学领域,把“中国共产党领导”确定为学科研究领域或对象最接近的学科便是“中共党史”和“党的建设”学科。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从学科建设做起,每个学科都要构建成体系的学科理论和概念”[25]346。概念史研究法的广泛应用,既能从考察概念历史发展过程的垂直维度构建中共党史学科,又能从廓清概念基本逻辑内涵的平行维度构建党的建设学科,进而为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贡献完全自主、独一无二的知识体系。
三、 党的建设学科建设相关问题的研究
相较中共党史学科而言,从设立时间上看,党的建设学科属于新兴学科。因此,党建学科研究正处于方兴未艾阶段,其学科建设的研究成果虽远不如中共党史学科丰硕,但其中也不乏精品力作。这些精品力作主要研究阐释了党建学科发展历程、研究内容和研究方法。
(一) 关于党的建设学科的发展历程
关于党的建设学科的起点,学界达成一致,认为党的建设学科是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作为干部教育课程开设起来的。但关于其发展历程,学界有三阶段论、四阶段论、六阶段论等不同观点。
三阶段论。秉持这一观点的学者多是从课程开设、机构设立和学科设置的角度进行探讨。例如,郑吉峰认为,1933年至新中国成立期间为第一阶段,标志是李维汉在马克思共产主义学院开设党的建设课程;新中国成立到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期间为第二阶段,标志是中共中央党校设立了党建教研室;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至今为第三阶段,标志是党的建设作为学科被确立下来[26]。
四阶段论。秉持这一观点的学者多是以重要会议、党史分期为依据。例如,姚桓以改革开放以来党建理论研究的发展历程为依据,将党建学科建设历程分成四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从党的十二大到十四大,党建研究从一般性的党建研究转为着重研究执政条件下党的建设问题;第二阶段是从党的十四大到2000年提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党建研究深化为市场经济条件下如何加强党的建设、改善党的领导;第三阶段是从2000年到党的十八大,中国共产党自身建设和政党比较研究齐头并进;第四阶段是党的十八大至今,重点研究党要管党、全面从严治党[27]。韩强等以中共党史分期为标准,讨论了建党以来党的建设学科化发展的四个阶段,提出民主革命时期是党的建设学科的初步探索阶段,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是党的建设学科的逐步形成阶段,改革开放新时期是党的建设学科的日益完善阶段(这一阶段又分为三个小阶段,与姚桓的观点一致),十八大以来党的建设学科步入独立化发展新阶段[28]。
六阶段论。秉持这一观点的学者多是以党史发展阶段为依据。例如,丁俊萍等认为,第一阶段是党的初创和大革命时期,依据中国共产党在进行思想建设和组织建设过程中必然涉及党建研究;第二阶段是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依据党的建设成为马克思主义共产学校开设的课程;第三阶段是全民族抗战时期,依据党的建设成为“三大法宝”之一;第四阶段是新中国成立后,依据党的建设成为各级党校的主干课程;第五阶段是改革开放新时期,依据党的建设作为中共党史学科的方向;第六阶段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依据党的建设作为二级学科得以独立设置[29]。
综上所述,关于党的建设学科的发展历程,学界大都以发展过程中具有标志性、里程碑意义的重要节点为划分标准,区别在于不同学者考虑的视角不同,有的依据党的建设学科的研究内容,有的依据党的建设学科自身的调整。这一现象是党的建设学科认识论的主观体现,对此不必苛求。我们认为,学科史研究是推动学科健康发展的基础,也是学科认识论的重要内容。鉴于党史学科和党建学科的同根同源性和目标一致性,两个学科在各自发展过程中究竟是如何相互学习、相互借鉴的,仍有深入讨论的必要。
(二) 关于党的建设学科的研究内容
学界关于党的建设学科研究内容的讨论主要围绕其研究对象和研究方向展开,有的侧重宏观,有的阐述则较为具体。整合学界观点,可将研究内容总结为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中国共产党建设历程及经验、党建实务三大部分。
其一,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党的建设作为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下的二级学科,学界普遍认为,研究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是题中应有之义。关于这一内容,不同学者的具体表述略有不同,主要有马克思主义政党基本理论、马克思主义政党领导理论与方法、马克思主义政党建设8V+9NDKX6wbPJGnOGFn5MA==基本原理等提法。
其二,中国共产党建设历程及经验。以“党的建设”作为学科名称,“党”就是其研究对象的主体。关于这里的“党”具体指什么,有学者认为是指马克思主义政党,并进一步认为在马克思主义一级学科下设置党的建设二级学科,其目的在于加强马克思主义政党研究。商志晓分析了这种观点的不准确性,他认为,若是为了凸显马克思主义政党研究而增列“党的建设”二级学科,完全可以直接用“马克思主义政党研究”作为二级学科名称来表述,假如这样,本属“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二级学科研究内容的马克思主义政党研究,却上升至与之并列的学科地位,似乎并不合适。因此,他提出党建学科应研究党的性质、党的使命、党的建设、党的工作、党的领导、党的执政、党的历史、党的经验[30]。
其三,党建实务。党建实务是以党章、党规为依据,解决党的建设各方面具体工作的问题。例如,姚桓认为,党建实务是在党建基本问题解决“是什么”“为什么”基础上解决“怎么做”的问题,主要包括党的各级组织设置和工作、党员队伍建设、干部队伍建设、党的纪检工作、党的基层组织建设、党的组织生活等内容[31]。杨德山、张冬冬认为,党务工作属于党建学科研究的应用性内容[32]。祝灵君认为,党建研究对象包括“四论”,即党论、党的领导论、党的执政论和党务工作论[33]。
综上所述,学界已就党的建设学科的研究内容达成高度共识,与中共党史在学科研究取向上着重于“史”不同,党的建设着重于“论”。学科的研究内容不是一劳永逸的,既有常说常新的历史话题,也有不断涌现的时代课题,需要我们持续深耕、持续跟进。
(三) 关于党的建设学科的研究方法
成熟、独特的理论和研究方法,通常是区分学科最重要的标志。党的建设二级学科之所以能够从中共党史二级学科中独立出来,是因为其在学科发展中形成了成熟、独特的研究方法。相较于中共党史学科主要依靠史学研究法,党的建设学科创新了比较研究法和跨学科研究法。
其一,关于比较研究法。这种研究方法多用于世界政党比较研究。例如,祝灵君提出,党建研究方法涵盖唯物论、辩证法、阶级分析、调查研究、文献分析、历史分析、比较研究、实证研究等方法[33]。齐卫平认为,党的建设研究的基本方法是以调查分析为特点的实证研究、以试点探索为特点的实验研究和国内外经验比较研究[34]。
其二,关于跨学科研究法。学界普遍认为,虽然党的建设拥有独立学科地位,但却不是单一的学科,其理论性与实践性相统一的特征要求其充分运用多学科研究法。例如,钟国云认为,党建传统研究方法正在多学科的交叉研究和跨学科研究的双轮驱动下推进,主要表现为运用了社会学、经济学、组织学、政治学视角[35]。张加华主张,党建学科的研究方法要灵活运用政治学、法学、历史学、管理学、组织行为学、社会学、哲学、伦理学、文化学等多学科研究方法[36]。
综上所述,党的建设学科的研究内容较之中共党史学科更为宽泛,既包括原理研究,也包括实践研究。例如,党的宣传工作、基层党建与基层治理等研究主题,就同时受到新闻传播学科、公共管理学科、社会学学科的关注,因此采用多学科交叉的研究方法是党的建设研究的重要增长极。
四、 中共党史党建学一级学科建设相关问题的研究
在国家公布设立中共党史党建一级学科前,为继续提升党史学科建设的科学化水平,《中共党史研究》特推出“面向新时代的中共党史学科建设”笔谈栏目,学者们以此平台对“一级学科”“大学科”进行了讨论。2022年9月,教育部公布新增“中共党史党建”一级学科后,北京师范大学中共党史党建研究院和马克思主义学院就率先举办“新时代中共党史党建一级学科建设研讨会”,11位专家学者作了主题发言。《人民日报》《光明日报》《学习时报》等报刊也特别邀请了党史名家对中共党史党建一级学科相关热点问题进行了探讨。翌年,《高校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第2期特别策划“新时代中共党史党建学科建设研究(笔谈)”栏目,邀请多位长期奋战在党史党建研究一线的权威专家就中共党史党建学科建设相关问题展开讨论。《中共党史研究》也开辟了“面向新时代的中共党史学科建设”笔谈专栏,刊登了多位长期在中共党史研究一线耕耘的专家学者关于中共党史学科建设的思考。同年7月,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和中共党史党建研究院承办第二届“中共党史党建学科建设高层论坛”,与会专家学者围绕学科定位、学科设置、人才培养、课程建设等方面展开讨论。2023年,《教学与研究》开始设置“中共党史党建学研究”栏目,继续探讨中共党史党建学学科建设问题。
(一) aY1g4eV0xr2rE/vB/vqZSA==关于中共党史党建学一级学科下二级学科的设置问题
一级学科下设置明确的二级学科,是学科建设的优良传统,也是具有中国特色的学术规范。中共党史党建学新增为一级学科后,学界纷纷围绕二级学科设置问题展开讨论。有学者探讨了具体研究方向,还有学者直接给出了具体命名。前者如,王炳林指出,中共党史党建学的核心议题有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研究、中国共产党历史研究、中国共产党建设研究、中国共产党领导研究,这四个核心议题已经成为中共党史党建学的主要研究方向[37]。姚桓等认为,学科框架应该包括马克思主义政党基本理论、中国共产党建设基本问题、中国共产党建设实务、世界政党比较研究四个部分[38]。后者如,杨凤城提出,可设置中共党史、党的建设、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三个主干二级学科[6]。程美东认为,可以设置中共党史通史、中共党史专门史、党的建设理论与实践、中共党史党建文献学四个二级学科[39]。林绪武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了沿袭传统和另起炉灶两个学科设置思路,沿袭传统即设置无产阶级政党的历史与理论、中共党史、党的建设三个二级学科;另起炉灶则又有两种方案,一是按照百年党史的四个历史时期来设置四至六个二级学科,二是在沿袭传统的基础上增设党务管理(理论)与实践二级学科[40]。2024年初,《研究生教育学科专业简介及其学位基本要求(试行版)》博采学界研究之长,明确中共党史党建学一级学科下设中共党史党建学理论、中国共产党历史、党的领导和党的建设、党务工作理论与实践四个二级学科。
(二) 关于中共党史党建一级学科与相关学科的关系问题
学界关于中共党史党建一级学科与其他相关学科关系的谈论,主要针对其原属的一级学科展开。例如,王炳林提出要正确处理三对关系,即党史和党建的关系、中共党史党建一级学科和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的关系、理论研究和人才培养的关系[41]。齐卫平提出,从一级学科的定位加强中共党史党建学科建设,要厘清和理顺党史与党建的内在关系、党史与中国近现代史的逻辑关系、党史党建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学科关系、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与中共党史党建一级学科的并行关系[42]。面对上述问题,部分学者给出了解决方案。例如,杨凤城提出,让中共党史进入高校公共政治理论课体系,设置以中国共产党历史为主的课程,也可以设立“中国共产党历史与理论”,将中国共产党历史、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和党的建设有机统一起来[43]。罗平汉也认为 ,高校应统一开设以中共党史为主的课程,以“中共党史”或“中国共产党历史与理论”代替“中国近现代史纲要”[44]。储著武从学科建制、学科属性方面论证了把中华人民共和国史设置为中共党史党建学二级学科的合理性,认为前者夯实了后者的历史基础和研究领域,后者为前者提供根本的思想方法论和重要的学术支撑[45]。
(三) 关于中共党史党建一级学科自身的建设问题
学科建设,即为围绕提升学科水平而开展的系列基础性工作,是集学科方向、学术队伍、科学研究、人才培养、学术交流于一体的综合性建设。它是一个系统的工程,更是一个持续进行的过程。其内容可以细致划分为外延式发展建设和内涵式发展建设两大板块。
外延式发展建设,包含两个关键词,一是“人”,即关注人才培养和师资队伍建设;二是“器”,即关注工具、平台与体系的搭建。例如,柳建辉提出,党史党建学科建设必须具备机构、队伍、教学、科研、资料、成果等要素,机构是依托、队伍是保障、教学是亮点、科研是长远、资料是基础、成果是检验标准[46]。刘红凛提出“四个体系”的建设思路,即加强学科体系、教材体系、人才体系、理论体系建设[46]。徐闻提出“五个特性”的学科建设思路,即围绕中心大局,体现学科建设政治性;推进三大体系,提升学科建设科学性;突出学理支撑,强化学科建设学术性;重视队伍建设,彰显学科建设系统性;完善体制机制,加强学科建设协同性[47]。
内涵式发展建设,更多关注于学科内容本身。例如,王炳林提出,要进一步明确研究对象、进一步明确研究范围和方向、进一步明确学科建设的目标和任务、进一步夯实学科基础[48]。陈金龙认为,可基于历史主题、回应现实关切、开拓研究领域、更新视野方法四个角度深化中共党史研究[49]。一个学科要保持生机活力,就必须与时俱进创新话语体系。沈传亮认为,党的十八大以来传统的中共党史话语体系面临着各方面的压力,提升公信力也迫在眉睫,因此应创新新时代中共党史话语体系[50]。赵绪生认为,加快推进新时代党建话语体系标准化规范化建设势在必行,并提出了推进的三种路径,一是高度重视党建话语理论基础研究,二是构建高质量的党建话语制度体系,三是推动党建话语建构、解构与重构[51]。郭若平在考察中共党史和党的建设学科发展历史的基础上提出,理论分析与史实叙事并存是这个一级学科之所以成立的前提,理论分析的规范性和史学分析的规范性是这门学科作为一级学科的学理性基础[52]。理论是行动的先导,不把理论问题搞清楚,学科建设就难以高效推进。四个二级学科公布后,学界又围绕具体的二级学科建设理论与实践展开讨论。理论层面的讨论,如王炳林撰文阐释中共党史党建学的认识论,明确中共党史党建学的学科定位、研究对象、发展历程、基本特征、价值功能和资料支撑[1]。宋学勤等探讨了“中共党史党建学理论”这个二级学科的建设问题,阐述了中共党史党建学理论的学科共识、基本构成、内在逻辑和学科边界[53]。王广义等撰文阐释了中共党史党建学一级学科的生成逻辑,VkNVcUUZ9zUjoUPriv2kMgg8JXYyegqtHlylcPBhTCI=探讨了四个二级学科的发展脉络和研究重点[54]。实践层面的讨论,如李忠杰撰文阐述高校党史党建学科建设问题,认为应从把握好党史党建学科工作及研究内容、做好学科建设的协调统筹、把握好党史与党建学科的相互关系、科学设置党史党建学科的课程和加强教材编写、准确把握党史党建学科的发展前沿、加强师资队伍建设、制定科学适用的学科建设发展规划、加强党务实践、加强党政部门与高校的联系和合作等方面综合考虑[55]。王炳林等论证了高校开设中共党史课推进思政课深化改革的必要性、传统性、重要性和可能性,呼吁高校开设中共党史课程[56]。
经过学界两年多的探索与争鸣,中共党史党建学科建设取得初步进展,但仍然面临一些需要解决的突出问题和现实困难。中共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科研规划调研组经专题调研形成《关于中共党史党建学一级学科建设的调研报告》,成为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共党史党建学科建设的“集大成者”。该调研报告坚持问题导向和实践导向,总结出学科建设的九大现实困境:一是学科建设缺乏宏观政策指导和顶层设计,导致学科建设内生动力不足。二是学科定位尚存争议,影响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建设。三是学界对党史学科和党建学科能否实现“融合发展”还存在不同的认识。四是党史党建人才短缺、师资匮乏。五是在是否建设实体性教学科研机构上存在不同看法。六是中共党史专业人才培养长期低迷、学科点数量下降。七是中共党史的思政课地位尚未得到恢复,影响中共党史的宣传和教育。八是中共党史党建学科本硕博课程不成体系。九是二级学科设置缺乏统一意见和标准[57]。
五、 下一步的研究展望
在上文中,我们采用“学术史发展-研究起始点-代表性观点”的逻辑进路梳理了党的十八大以来学界对中共党史学科建设和党的建设学科建设的研究情况,整理了中共党史党建学成为一级学科后研究者们筹划学科建设的初步讨论情况。可以说,学界关于中共党史党建学科建设的研究成果已较为丰硕,提出了颇多建设性、创新性、开创性的观点和见解,为促进中共党史党建学一级学科建设提供了良好的学科建设生态,营造了浓郁的学术研究氛围。我们认为,研究还存在些许增长点,需要我们进一步深入思考。
第一,应进一步加强对学科自身建设史的研究。毛泽东同志多次提及“只有讲历史才能说服人”,习近平总书记反复强调“了解历史,才能看得远”。与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是由一个二级学科升格而来不同,中共党史党建学一级学科是由多个二级学科整合而成,学科建设基础更为坚实厚重。中共党史和党的建设两个支柱性学科已有多年建设历史,前者作为一个学科其历史可追溯至1942年毛泽东发表《如何研究中共党史》,作为二级学科建设则始于1983年,至今已有40多年历史;后者作为一个学科其历史可追溯至1990年中共党史(含党的学说与党的建设)专业的出炉,作为二级学科单独建设始于2017年。故,中共党史党建学一级学科是历史沉淀的产物。只有明晰学科自身发展建设的历史,才能更加准确地把握其学科属性、学科定位、学科方向,科学设置各个二级学科,进而达到一级学科的水平与要求、标准与规范。否则,人们可能会误以为设立中共党史党建学一级学科仅是制度安排、是缘于政策扶持,这样的看法显然是对中共党史党建学科的误解。
第二,构建以自主知识体系为核心的中共党史党建“三大体系”。习近平总书记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提出:“着力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在指导思想、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等方面充分体现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58]3382022年,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人民大学考察时明确提出“加快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归根到底是建构中国自主的知识体系”[59]的重大命题,为深入推进中共党史党建“三大体系”建设提供根本遵循。一个学科只有拥有了专属于自己的知识体系,包括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才能健康地发展。中共党史党建学以中国共产党为独有研究对象,以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为现实研究关怀,它的知识体系是独一无二、完全自主的,是最具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加之执政党和领导党的“双重身份”决定了中共党史党建学在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中处于引领位置。下一步,应着重阐发新时代各领域各方面取得的原创性思想、变革性实践、突破性进展、标志性成果,重点研究支撑中共党史党建学学科发展的基础理论,构建起以自主知识体系为核心的中共党史党建“三大体系”,进而引领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三大体系”建设。
第三,成立中共党史党建联盟,形成中共党史党建学术研究共同体。人才是学科发展的“第一资源”,平台是学科发展的“有力支撑”。目前,多家单位已增设中共党史党建学一级学科,还有不少单位正在申报。就我们目前了解到的情况看,培养单位在设置研究方向时,主要考虑自己的研究基础和学术特色,按照“能设什么”而不是“应设什么”的思路设置,这就导致不同培养单位间研究方向差异较大,暴露出“为了设置而设置”的问题。当然,突出各自特色无可厚非,但着眼培养专业人才和不与其他学科方向重复的需要,研究方向还是应当在本学科学术分支的基础上生成。要解决上述问题,不能苛求没有条件的单位“自我革命”,而应由党史党建部门、高校、党校、社科院等系统组成中共党史党建联盟。中共党史党建联盟成立后,相关研究力量得以聚合,相关研究方向得以整合,必然能打破不同系统间阻碍学术共享、资源共享、人才共享的藩篱,从源头上彻底打破体制性、结构性、制度性的学科发展壁垒,进而才有可能形成中共党史党建学术研究共同体。
注释:
①参见欧阳淞《关于党史研究的布局和样式问题》(《中共党史研究》2013年第6期),《关于党史研究的资料准备问题》,《中共党史研究》2013年第7期),《关于党史研究的著述要领问题》,《中共党史研究》2013年第8期),《关于党史研究的成果转化问题》(《中共党史研究》2013年第9期。)
②参见周良书《中共党史研究中的“史料”问题》(《党史研究与教学》2021年第1期),《论中共党史研究中的选题问题》(《党史研究与教学》2018年第2期),《中共党史研究的“学术训练”问题》(《党史研究与教学》2019年第1期),《中共党史研究中的“立论”问题》(《党史研究与教学》2020年第2期),《中共党史研究中的范式问题》(《史学集刊》2021年第1期),《中共党史研究中的“阅读”问题》(《学术界》2021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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