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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寒冷并不存在(组诗)

2024-12-04许春波

文学港 2024年11期

日子

日子干热

知了被成功繁衍

除阴天和雨天

我开始怀念其他纪元

驶入港湾的天气

按顺序停泊鸣号

没有锚没有码头的水手

随着波涛起伏

日子以西

我们看着变换颜色的田野

并且记住风刮出的图案

从低空中摘取往年的一束云

栽植于反光的海面

绿色的瞳孔被潮水淹没

是的

应该闭上眼

贴住水面飞行

日子的东边

有灰蒙蒙的雨雾

万物手挽手

站在篱笆围起的院子里

避雨

一场雨和一场雨的间隙

闪电开始奔跑

躲开阳光和死亡的袭击

浅浅的犁沟中

灌满水也灌满盘旋

日子南北

飞得太快

以至于连目光都没能追上

清晨时分

看着微光飞奔在南北的分界线上

似乎

还有微光

琐碎

沉浸在事务性的琐碎中

即可忘记时间与协助

可以在更细微的混沌边缘

找到更高的境界,甚至

改变路程

灯亮着直到黎明的到来

顺应规律地熄灭

接受另一种欣然

成为固定结局的参与者

我们轻易地就被瓦解

终点以后的起点遥不可知

整个时代瞬间被摧毁被遗忘

习惯思维的框架内

我们更习惯制造真相和起因

外面的人和事

我们并不好奇

历史和将来都不在了

所有的对话不可能进行到底

琐碎的呼吸可以消除层级

我们将纷乱的语言归纳整理

除了夜晚时的

自言自语

昨夜骤雨初歇

我们闻到深刻及连续不断的气息

蔓延至今晨

我们和我们

一直走在琐碎曲折的路上

目的很简单

如常

清晨不早不晚

一切没有彩排更没有征兆

过去的都被珍惜,也都被遗弃

见与不见有和没有不再重要

滴在江河中的每一粒水

相依相待

都是沉默的旁观者

既然这样,需要我们细捻着光阴

一段段搓起

搓成结着铃声结着薄冰的长线

一头山水一头江湖

清晨不早不晚

最短和最长的路,都合乎自然

一路的禅意慈悲都在生长开花

循环往复互为缘起

热情的哲人脚步微醺

还在举杯说法

推销领悟叛逆和长生

除了皱纹和虚无的关怀

一应俱全且空无一物

什么都有什么也拿不出

命题看起来有解也无解

于是,众生确实平等

图画

总能从台风暴雨的天气里

找到碎成齑粉的景物

差别永远存在的

所以一帧帧焰火和一粒粒雨珠

必须修改

否则谁该去体验光明

谁该去驱离黑暗

高昂的限制需要在雨中度化

寂静如水样的光辉

需要耐心地临摹和敲击

跳跃的山河和不规整的大地

被按图排列后

拼凑成一幅画

你选取的画布和颜料

更多的是黑白

有点接近炊烟和灰烬

在薄暮时分晒干以后

才有一点点微红

才能诵读出一个完整的模糊苍老的

夕阳

晨读

翻阅书籍

经常记不住开头与结尾

俯视自己翻过的远山河流

和静止的原地,没什么两样

我试图将阅读和回想

置于一个闲聊的语境中

那么

呼吸是不是有更深的意义

预料的结果会不会也突然出现

致辞的嘉宾语气诚恳

我认真寻找声音里熟悉的名字

某一个事件的起飞和着陆

被程序严格控制

翻阅书籍也只能看到明显的别字

于是只能忘记人们原来的样子

用闲聊后的要义

打造一根凸凹不平的光线

看着光里失真的图案

掩盖的病因昭然若揭

时间的纹饰被慢慢抚平

尚未出现的开头和结尾很多

估计在精确到秒的当下

非常非无常

万物都会自燃,但不能自愈

安详

雨歇

或有夫子之自语

传统的古文适合于从世俗长出

信与不信无关紧要

从语气中我们能听出去脉来龙

清晨比较安详

我们不去阻止

游走在雨季边缘的人们

在滴答声里沉沉睡去

先前的土地正在漂移

正在遗世

用于关闭的门锁锈迹斑斑

舒缓的雷声一路前行

凡间的善举总有起伏转折

“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渡过层层难关

你根据可靠的史实

把夫子之句翻译过来

编织成传奇

我还是点燃一杯酒

致敬怜悯

也致敬传下来的雷电风声

你低着头行走并辨识地上的每一滴水

找出上古的那部分

将酒浇灭

据说溃堤的地方也有

参与补救的人们还要证明雨的清白

宽阔的戏台渐渐干燥

锣鼓声中夫子缓缓低头转身

清晨比较安详

我们不去阻止

北山路

夜晚的北山路

和早晨的北山路

颜色有别且公式各异

你建议我从山的另一边走起

反转一下设定的次序

或有很大的不同

那就是山腰的佛像自己修缮了庙门

并且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从虚无里走来的虚无

再次走进虚无

缺少水的湖面上

浮着先人指定的终点和答案

你掐着手指

替灯光说明来意和去处

万物在梧桐树的背后隐身

取走空气中最后一次呼吸

脚步越来越浅

如同信仰的力量

长在无问题并且火热的山下

忽略了,耳畔的风

路灯

特别华丽的诸坛

需要膜拜

你把硕大之灯笼点亮

红的颜色

照碎帝王额前细密的流苏

粗犷和纤细交织在一起

咳嗽出的盛世

充满着烟和焰火

历史的铃铛

被清脆摇了很久

曲折婉转且悦耳动听

陌生的夜晚适合点一支烟

轻抚别的月亮

古典主义继续严肃起来

秋风起

一只手指向空中

一只手指向遥远

路灯下

开始落叶缤纷

走在路上什么都不了解

水意就是水意秋风就是秋风

灰色的路灯跟着光

路过窗口

路过滴着水的难以预料

也路过据说有几千年争斗史的城门

约好的启智者还在行走

你描绘出的秋意如此沁人

每一片土地上都有魂灵沉寂

等着制造涅槃的人

前来冥想

在某一个深秋路过多时

捞起苦候的路灯

吐露解脱之道

尚待解释的因很难理出

秋深了,没有了路灯

外地又响起枪声

又下了一场雪

半秋

北山路的树叶开始落下

寒衣宽敞

可装进昨天前天的月亮

我搜索出你誊好的夜色

用于点燃

事实上这些寒冷并不存在

所有的记载与回忆

生长于古老的殖民地

零碎且不安的地图覆盖着多个片段

半秋凌乱中

我们半梦半醒

北山路的树叶开始落下

需要反思的天下很不太平

把先人的名字隐藏起来

收集起历史收集起我们描述的秋意

和你手牵手,哆嗦成一个点

甚至哆嗦成微尘

停留在一切事物的表面

等着被风被呵气被目光抹去

那些完整的寒衣并不完整

一万年以后

凝固成一个非常简单的日子

北山路的树叶开始落下

亦是解决半秋的最好办法

温度降了

一方面因为大风

一方面因为体感

还有就是别的神秘力量

诸如那些宗教里被膜拜的名字

鉴于温度的易变属性

古老的信息开始断裂成碎片

填补着温差之间露出的虚空

看起来休戚相关的万事纠结成团

在俗世信心超越现实

没法进一步展开

那扇至今也没有找到的门

被很多人确信正矗立在此

推开后天堂伸手可及

这很有意思

温度变化使人忽略事实

所有的事物背后都有极深刻的速度

魂灵是一根线

从温差间穿梭而过

存在

仿佛没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