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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寄来的“小鞋”

2024-11-30鲁慧旎

民间文学 2024年11期

春节渐近,门卫牛大爷的心情却如同过山车般忽上忽下,喜事坏事齐上门。

喜的是,长年在外打工的女儿打电话说要带小伙伴回家。牛大爷琢磨,莫非是传说中的女婿?哎哟,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没想到,好事多磨,还没等牛大爷喜滋滋地喝上几口小酒,一个来路不明的快递如一盆冷水,兜头浇灭了牛大爷心头快乐的小火苗。

第二天上班时,牛大爷苦大仇深地盯着门卫室桌上的一双小白鞋,回忆起昨天拆开快递时的情景,气得直拍胸口。

一双鞋子怎么会惹得牛大爷如此大动肝火?原来啊,这不是一双普通的鞋,这双鞋很小,小得只能塞进牛大爷的一个脚趾头!

以往给人穿小鞋,都是背地里,如今却明目张胆地当面寄来,还特意选在大过年的时候,这不是成心让人过不好年吗?这种行为真是令人发指!

更可气的是,这双小鞋竟然还是白色的。老一辈认为,白鞋总是跟披麻戴孝沾点儿关系,这得是多大仇啊!越往深处想,牛大爷就越来气。

牛大爷火气“噌噌噌”往上冒,想立马揪出是谁干的,但是,就那么凑巧,因为这几天接连暴雨,放在棚里的快递面单被浸湿了,寄件人信息一点儿都看不清了!牛大爷是有火也不知道朝哪发。

突然,牛大爷的视线被一辆熟悉的车吸引住了,那是物业王经理的座驾,正缓缓驶入小区。这一幕当即让牛大爷的思绪飞回到上周的单位例会。

因为垃圾分类这一老大难问题,脾气耿直的牛大爷和物业王经理拍桌子吵了起来,王经理气得大喊:“你等着,有你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牛大爷冷哼一声,肯定是王经理给自己寄的“小鞋”!想不到做领导的人心眼这么小,明着给下属穿小鞋啊!

就在这时,门卫室的门被敲响了,王经理竟然去而复返!牛大爷绷着脸打开门,没想到王经理笑容满面地递上了一副手套,牛大爷一愣,一时语塞。

“牛大爷,我之前的态度有些冲动,真的很抱歉。后来我向其他人了解了一下,您的工作表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王经理笑着解释,“现在天气这么冷,这副手套很厚实,您戴上一定很暖和。”

牛大爷的脸瞬间乐成一朵花,连声道谢,热情地送走了王经理。

牛大爷关上门,甩了甩手套,满意地点点头,心里对王经理的怀疑却并未完全消除。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家伙是不是心怀鬼胎……牛大爷的心里蒙上了一层乌云。

“咚咚咚……”门卫室的门又一次被敲响,这次是住户来取寄存在这里的快递。看着住户离开的背影,牛大爷的思绪开始飘远。

之前因为快递在门卫室乱堆乱放,导致居民们纷纷向居委会投诉,闹得沸沸扬扬。

会不会是错怪了物业王经理,实则是居委会内部有人借门卫撒气呢?牛大爷反复回想王经理的为人,怀疑的天平渐渐向居委会的人倾斜。

下班后,牛大爷揣起那双“小鞋”,直奔居委会,打算与对方当面对质。

他刚进门就看到了居委会书记,书记看到牛大爷也是一愣,立刻站起身,走了。

牛大爷心中冷笑,认定书记是寄“小鞋”的幕后黑手,不然怎么心虚到一见自己就转身逃跑呀!他正想着呢,却见居委会书记捧着一副红色对联折回来了:“牛大爷,我刚想去找您呢,这是我们特意准备的春联,提前祝您新年快乐!”

牛大爷一愣,局促地接过对联,问了一句:“听说上次蛮多住户来反映快递问题,结果怎么样了呀?”

书记笑呵呵地表示都解决了,居委会协调了各方,专门建了一个爱心驿站存放快递。书记还表示,这段时间着实麻烦牛大爷和其他门卫了。

面对居委会书记坦诚的态度,牛大爷连连称赞,心里却非常奇怪,这老大难问题哪那么容易解决啊!她会不会是在忽悠自己?

牛大爷左手拎着一副手套,右手提着一副对联,出了居委会的门。他左看看右瞅瞅,一时觉得自己错怪了物业经理和居委会书记,一时又觉得他们都脱不了嫌疑,说不准是他们两人狼狈为奸呢!这突然冒出来的念头令他的心里又不平起来,重重地在楼梯上跺了一脚。

老旧的声控灯无动于衷,二楼的门倒应声而开,业主李婶推门要下楼,两人正好对上了眼。李婶瞬间将门重重关上,发出一声很大的响动。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牛大爷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了前几天与李婶因电瓶车上楼充电问题引发的争执。

当时,李婶坦然承认电瓶车是她的,但对牛大爷所提的安全隐患不屑一顾。尽管最终她妥协了,但是心里没有症结才怪了!

“看来是冤枉了经理和居委会书记,‘真凶’原来是她!想不到大妹子竟然会干这种事!”牛大爷觉得自己这次肯定没猜错。

谁知下一秒,李婶重新打开了门,笑着说:“谢谢你啊,上次真是对不住了,都怪我脾气太急了。”李婶边道谢边把一纸袋核桃仁塞进了牛大爷怀里。

牛大爷被她的友好举动搞得摸不着头脑,固执的李婶为何变得如此和蔼?

李婶实话实说。原来,她看到了一则因电瓶车充电引发火灾事故的新闻,场面惨烈,让人不忍目睹。这一幕使李婶深感后怕,庆幸自己听了牛大爷的劝告。她本打算亲自上门道谢,没想到一开门撞上了牛大爷……

听完李婶的解释,牛大爷笑了,连声道谢,提着手套、对联和核桃往家走去,对于“小鞋”到底是谁寄给自己的依然一头雾水。唉,不弄清是谁在背地里使坏,自己怕是这个年也过不好呢!

牛大爷一脚踏入家门,便瞧见了女儿站在门口,她亲热地拥抱了牛大爷,旁边还有一只小白狗欢快地蹦跶着,舌头外露,尾巴摇得如同风车一般。

牛大爷满心欢喜,笑眯眯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惊喜之余,忽然记起了电话里提到的“小伙伴”,他低声问:“我女婿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女儿听了这话愣住了,困惑地看着牛大爷,说:“什么女婿呀?爸爸,你是不是见我回家高兴过头了,怎么说起胡话了?”

看到女儿的反应,牛大爷有些着急,他模仿着打电话的动作,说:“女儿啊,你之前电话里不是说要带人回来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啊,人在哪呢?”

女儿恍然大悟,哭笑不得地抱起脚边的小白狗,说:“爸爸,这就是我带回来的小伙伴!之前遛狗时掉了一双鞋,我还特意寄了一双新的小狗鞋回来。我以为你看见鞋,就知道了呢!”

小狗鞋?牛大爷这才注意到女儿怀里的小白狗脚上穿着一双精致的小白鞋。

他仔细打量着小狗毛茸茸的爪子,心中的疑惑刹那间烟消云散。想起自己这一番折腾,一时哭笑不得。他接过小狗,感受着它尾巴摇动的力度,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要给它穿小鞋啊!”

经过这一遭,牛大爷可算明白了,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小鞋”穿,不要把人心想得那么坏。渐渐地,他学会了放下防备心理,真诚友善地去对待他人,日子过得越来越有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