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合视角下的档案产业联盟治理：理论分析与实践路径

摘 要：“十四五”时期，档案产业联盟作为增强档案企业合作和推动档案产业发展的重要组织而备受关注。然而，企业合作中的恶性竞争与“合而不为”时有发生，阻碍联盟优势发挥，不利于可持续发展。文章从产业联盟竞合性组织本质出发，认为竞合关系治理是档案产业联盟成功的关键，并从环境层、核心层、基础层三个层次提出档案产业联盟治理路径：以完善档案产业政策体系、引导档案产业升级、培育本土档案产业构建宏观竞合秩序；以组织体系、制度体系、文化建设完善联盟核心机制；以竞合动机与竞合行动培育提升成员竞争合作能力。

关键词：竞合理论；竞争合作；档案产业联盟；制度；文化

分类号：G270

The Governance of Archival Industry Alliance from the Co-opetition Perspective： Theoretical Analysis and Practical Approaches

Jing Xin1， Wang Huifen1， Gao Zhenhua1，2

（ 1. School of Information Management， Nanjing University， Nanjing， Jiangsu 210023； 2. No.14 Research Institute， China electronics technology Group Corporation， Nanjing， Jiangsu4DafalntRPa22IfVE6G9Tg== 210039 ）

Abstract： Since the inception of "14th Five-Year Plan"， the archival industry alliance has attracted much attention as an important organization of enhancing the cooperation among archival enterprises and promoting the development of archival industry. However， vicious competition and "alliance without action" often occur during the cooperation between enterprises， which hinders the alliance’s advantages， and this is against its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This paper starts from the essence of the co-opetition organization of the industrial alliance， considers that the co-opetition relationship governance is the key to the success of archival industry alliance， and puts forward the governance path of archival industry alliance from three levels： environmental， core， and foundational level， namely building a macro co-opetition order by improving the policy system of the archival industry， guiding the upgrading of the archival industry， and cultivating the local archival industry； building the core mechanism of the alliance by establishing an organizational system， an institutional system， and promoting cultural development； enhancing members’ co-opetition ability through the cultivation of co-opetition motivation and co-opetition actions.

Keywords： Co-opetition； Competition and Cooperation； Archival Industry Alliance

近年来，档案产业化成为学界热点议题。《“十四五”全国档案事业发展规划》[1]《关于推进新时代档案事业现代化先行的意见》[2]等文件均明确指出探索产业化路径、推动档案产业发展。档案产业联盟作为档案产业组织新态势，因具有跨区域灵活性、成员企业强关联性、容易形成更大范围的集聚效应以及低构建成本等独特优势受到关注。

档案产业联盟是在档案产业发展需求牵引下，以契约方式联结起来的虚拟竞合性社会组织，主要构成是产权独立的档案及关联领域经营主体。[3-5]目前围绕档案产业联盟展开的相关研究主要关注两个方面：一是实践研究，针对具体类型探讨联盟建设，如档案软件产业联盟[6]、档案信息服务产业联盟[7]；二是基础理论研究，如档案产业联盟内涵与机制等[8-9]，旨在加强企业合作、形成组织合力以推动档案产业发展。然而，联盟作为一种社会组织，对成员的约束力有限。研究表明，档案产业中广泛存在低价竞争和企业社会责任感缺失问题，企业个体的逐利行为及道德风险等客观存在，联盟内部可能出现恶性竞争，使联盟存在较高失败率。[10]因此，仅依靠各种合作机制并不能确保联盟有效，档案产业联盟不仅要为企业合作提供条件，还要防范可能存在的恶性竞争、投机与搭便车等行为，维系成员间良性竞争合作关系。企业竞合关系治理不仅是“决定联盟稳定性与成败的关键影响因素”[11]，也是构建产业发展框架的必要因素[12]，探讨档案产业联盟与企业竞合问题迫切且必要。目前竞合理论已形成成熟理论体系，包括竞合影响因素、行为过程、关系管理等[13]，可以支持竞合理论视角下的档案产业联盟治理研究，以促进联盟有效建设和可持续发展。

1 竞合理论在档案产业联盟治理中的适用性分析

1.1 理论阐释：竞合理论与竞合关系治理

竞合是指企业间既竞争又合作的关系，这种关系建立在竞争与合作这对在本质上不同、在逻辑上矛盾的行为相互作用基础之上，因而具有复杂性、矛盾性、动态性等特征。[14]企业必须在不同境况下作出科学决策，适时以合作扩大共同利益、以竞争获取个体利益。[15]企业竞合存在从契约性竞合向超契约性竞合、非契约性竞合的演进，即从契约约束竞合到发挥企业间差别优势达到自然竞合的转变。[16]

竞合关系治理基于竞合关系特征，以促进共同价值网络中的多元主体知识创新和价值创造为目标，通过多种正式和非正式手段维系主体间良性竞合关系。[17]已有研究探讨竞合关系治理在产业组织、产业链中的目标及作用机制[18-19]、实施路径等[20]，认为竞合关系治理应充分考虑外部环境、内部机制及个体能力，包括技术环境、行业结构、监管政策等宏观环境因素，企业间关系及总体组织特征等中观联盟组织因素，企业自身禀赋与意愿等微观个体因素[21]。

1.2 理论相关性：档案产业联盟内竞合关系类型

联盟内竞合关系如图1所示，竞争与合作的程度高低不是绝对的，而以其起点为参照加以衡量。联盟建设目标在于促进合作，因此成员竞合往往从高合作一侧出发（横轴上方），并7G7SylXvCHNw8+x0FB1zRw==受利益驱动。在过程中，存在一种从价值创造到价值分配的变化，成员逐步由谋求共同利益转向争取自身利益的价值取向，竞合关系从合作为主到竞争为主。

在不同类型竞合关系上，档案产业联盟包括产业链聚合型、技术研发与应用型、标准构建型、行业交流型[22]，联盟成员可能是档案产业链上相同或不同环节的企业，因此联盟内存在三种竞合类型[23-24]：横向型、纵向型、平衡型。其中，企业间合作和建设性冲突将促进联盟成功，破坏性冲突将阻碍联盟成功。首先，横向型竞合是具有相同相似产品及客户的企业间竞合，主要存在于技术研发与应用型、标准构建型联盟中，其以竞争为基调，以企业优势互补促进创新创造。其中，合作将产生资源互补、成本分担、知识共享等优势；竞争中的建设性冲突体现为质量竞争、创新竞争等良性竞争；破坏性冲突体现为过度的知识保护、机会主义、知识泄露和资源侵占等。良性竞合关系下，产业联盟处于AB区域，但当存在破坏性冲突时，其可能从A转向D。其次，纵向型竞合是档案产业链上下游企业间竞合，主要存在于产业链聚合型联盟中，以合作为基调，通过业务互补构建完整价值创造系统，合作中形成联盟内专用稳定分工合作网络，相比非联盟企业将具有降低交易成本等优势；其中的破坏性冲突表现为价格挤压、纵向排斥等。[25]良性竞合关系下产业联盟处于B区域，存在破坏性冲突时，其可能从B转向C。最后，平衡型竞合存在于行业交流型联盟中，以信息交流共享为主，合作时成员凭借信息优势获得更多商业机会、提升竞争能力；破坏性冲突体现为由于信息共享存在成本而产生的搭便车及其他消极行为。良性竞合关系下处于B区域，存在破坏性冲突时可能从B到C。除此之外，也存在其他情形，如企业名义上加入联盟但实际并未建立联系等。

1.3 理论解释力：竞合关系治理是档案产业联盟成功关键

竞合关系治理是档案产业联盟成功的关键。竞合关系有效治理会取得联盟成功，例如TD-SCDMA产业联盟以专利共享、协同分工、权责明确保障联盟整体和成员个体利益从而推动联盟健康发展；NUMMI产业联盟成员间的深度信任加速内部知识创造、共享与转化并带来巨大收益；闪联产业联盟自建立后持续完善内部知识生态系统，不断加大内部知识开放度并促进良性知识竞争，实现联盟知识积累和价值增值。反之，竞合治理缺乏将导致联盟失败，例如高级计算环境联盟（ACE）在规模扩大后，不能有效处理成员间的竞争与利益冲突导致联盟失败；乐百氏违反价格联盟约定，导致与娃哈哈的价格联盟失败等。可以看出，引导联盟内部建立良性竞合关系，为联盟组织及成员个体获取利益，才能保障联盟可持续发展。由于竞合关系主体是地位平等的联盟成员，因此联盟内竞合关系应当由多元主体共同参与治理，而不是自上而下的单向度管理。

2 基于竞合理论的档案产业联盟治理思路

结合档案产业联盟“资源整合、业务协作、利益共享”的建设目标，增强我国档案企业创新创造能力并推动档案产业发展的根本目的，以及联盟在衔接微观企业与宏观产业发展上的重要作用，基于竞合理论的档案产业联盟治理思路包括宏观层面的档案产业环境建设、中观层面的档案产业联盟机制完善、微观层面的联盟成员竞合能力培育三个层次，如图2所示。

2.1 稳定的产业发展环境是联盟发展的前提

产业环境为产业组织和企业个体创造条件并提供基本的发展框架，任何产业组织发展问题都无法回避对所在产业环境的讨论，其影响因素包括国家战略、产业动向、市场风向、社会需求等多个方面。[26]档案产业环境建设不仅是建立档案产业联盟内外基本竞争合作秩序、为档案产业联盟提供稳定发展条件的前提，也是在档案产业联盟内部竞合动态均衡状态下，使联盟发展突破上限达到新高度的外部推动力。档案产业环境建设的内容包括有利于档案产业发展的政策法规、能够激发市场主体活力的积极产业前景、档案市场的高质量产品服务需求等，这是保障和推动联盟组织可持续发展的关键因素。同时，产业联盟所形成的产业合力也足以支持其为自身发展营造更好的产业环境。具体建设思路上，宏观层面的档案产业环境建设主要根据档案产业现状及发展需求，通过政策、机制等间接手段，为档案产业联盟等产业组织及档案企业等经营个体建立稳定有序的竞争合作秩序和发展环境。

2.2 完善的联盟运行机制是联盟发展的核心

在组织运作过程中，完善的机制是确保其高效、有序运行的关键。档案产业联盟作为一种新兴的档案产业组织形态，其运行机制尚不完善。为了联盟成功和可持续发展，以促进成员间良性竞合为目标的档案产业联盟内部机制建设是其治理的核心内容。由于档案产业联盟内部竞合关系的复杂性与动态性特征，面向良性竞合关系治理的联盟机制完善也应遵循开放、动态和协同原则，在良好的产业环境基础上根据产业及企业需求变化进行调适。结合竞合关系影响因素即企业间关系特征（企业间目标异同、地位差异、信任等）及结构特征（联盟网络结构、密度等），本文认为档案产业联盟机制建设包括组织体系建设和制度体系建设在内的正式内容，以及以档案文化建设与认同培育等软制度为核心的非正式内容。机制中各项内容建设都应在联盟基本管理框架基础上以竞合关系治理为目标适当延伸拓展，例如在联盟基本管理架构基础上拓展或控制联盟价值网络，在基本管理制度基础上重点完善企业间竞合相关制度，以及以相容的文化建设增进联盟内部认同和档案产业认同等。

2.3 专业的成员竞合能力是联盟发展的基础

档案产业联盟作为一个有机整体，若以有效的机制整合内部资源，联盟能力则会超越个体能力的单纯累加，但联盟核心竞争力仍然根植于各成员的个体能力，成员个体能力提升是联盟发展的基础。档案产业联盟建设目标在于发挥合力优势培育壮大档案产业，其中，广大档案企业是推动产业发展的主力军，因此微观层面成员能力的提升关键在于企业能力提升，这既包括作为企业立身之本的竞争优势，也包括其置于整体组织中与其他成员合作的能力。而政府、档案机构、高校及科研院所等其他类型主体作用更偏向引领、纽带、协调和催化作用，且理论上并不以营利为目的，在联盟从创新创造到价值分配的过程中，此类主体的立场与行为都始终以促进档案事业和档案产业高质量发展为宗旨，关注集体利益。因此，在成员竞合能力提升方面应重点关注企业成员。竞合能力包括竞合意愿、竞合经验与分析能力、竞合执行与行动能力三个维度，意愿、经验、行动间也相互影响，譬如企业在积累更多竞合经验时将具有更强的竞合意愿和执行能力。从活动发生顺序上看，意愿是实际行动的前提，因此，提升联盟成员竞合能力可分为竞合动机培育和竞合行动规划两部分。

3 竞合视角下档案产业联盟治理实践路径

3.1 环境层：面向宏观竞合秩序的档案产业环境建设

（1）完善档案产业政策，维护公平竞合环境

产业政策为产业发展提供指引，也随着产业发展进程调整：在产业成熟度较低时，获取与提升产业合法性是产业主体的目标，此后合法性将成为产业发展治理工具[27]，而现有政策的档案产业针对性不足，作为目标的合法性有待提升、作为工具的合法性缺失。对此，一是尊重档案产业发展客观规律进行顶层规划，如参考文旅部《“十四五”文化产业发展规划》等相关产业政策，从发展方向、产业结构、空间布局等全方位统筹档案产业发展。二是完善档案产业政策体系，建立包括档案产业发展规划等环境型政策工具、档案产业投资政策等供给型政策工具、档案服务外包等需求型政策工具在内的政策工具体系；在总体基础上完善地方性和重点性行业政策等，包括面向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支持档案文化与信息产业，以及建立区域性档案产业竞争优势，例如借助贵州大数据产业优势发展档案数据产业。三是政策激励，可参考《关于文化企业坚持正确导向履行社会责任的指导意见》等相关领域经验，以针对性政策积极引导产业主体适应社会需求并规范发展。

（2）推动档案产业升级，带动产业竞争转型

目前我国档案产业以档案数字化、整理、保管等在内的档案服务外包行业为主，辅以档案装具、档案软硬件、档案教培等行业，整体存在企业同质化、低价竞争策略普遍等问题。[28]应引导档案产业升级，带动竞争策略从传统价格竞争向质量竞争、效率竞争、信息竞争转变。

在国家产业结构调整政策导向下，档案产业未来应以扩大中高端供给、减少低端供给为目标，从生产、组织、市场着手[29]：一是档案产业绿色化智能化高端化生产升级，包括生产要素升级、产品升级、技术升级、网络升级，须进一步增加档案知识、档案人才等多元要素投入；响应国家产业结构调整政策导向，把握档案行业需求及发展趋势，积极发展档案软硬件开发及应用、档案科技服务、档案文化服务等创新绿色普惠性档案产业，解决企业高同质性问题；与高校科研机构等协同共建价值网络，从价值维、知识维、产品维等维度实现全方位生产升级。二是档案产业组织集群化合理化升级，通过产业园等集群建设实现规模化发展；组织合理化、在地化升级，根据地方优势选择与其相匹配的发展方向，如河北平乡发挥地方纸制品工业优势，集聚发展档案纸质品制造产业，带动区域经济发展和乡村致富。三是档案市场升级，包括培育市场深度化、多样化、规模化需求，促进档案市场规模扩大，以及通过降低交易成本、市场秩序化等手段促进市场效率提升。

（3）培育本土档案产业，建立本土竞争优势

相比我国本土档案产业，国外档案产业发展起步较早，已建立起成熟的业务体系并积极拓展市场，如铁山档案文件管理公司（Iron Mountain）收购理格（Recall Holdings Ltd）、信安达（GRM中国业务）、德保（Databox）等，不断巩固在华领先地位。外资档案企业的进入，在快速培育我国档案市场、促进本土档案产业发展等方面曾起到重要作用。但是外资企业的先发优势，也提醒我国要加快培育以本土档案企业为主导的完整独立的档案产业体系，避免在国际经济形势变化迅速的环境下陷入被动。[30]

双循环的新发展格局必须统筹发展与安全。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着力提升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水平”，要求产业和产业链自主、安全、可控。必须建立以本土档案企业为主导的档案产业体系，推动构建完整、创新、强韧的档案产业链，避免产生对外资企业的依附型竞合。对此，一是给予本土档案企业市场支持，鼓励科技创新及市场化应用，保障本土档案产业的成长空间和发展机遇，大力发展新兴档案产业如档案数据要素产业等[31]；二是贯彻总体国家安全观，恪守档案安全防线、关注档案安全保护及档案产业安全；三是保持对外合作与市场开放，促进对外交流学习并激励本土档案企业的合作与创新。

3.2 核心层：面向成员良性竞合的档案产业联盟机制完善

（1）组织体系：基本架构及组织特征

在档案产业联盟基本架构基础上[32-33]，结合联盟组织特征对竞合关系的影响相关研究[34-35]，提出以联盟成功及效率提升为目标的联盟组织体系建设，包括从价值创造和知识创新出发探讨内部稳定价值网络构建，以及在效率最大化原则下的价值网络延伸与扩张。

就基本架构而言，联盟基本架构是管理联盟事务、实现联盟功能的前提，如根据代表性和专业性程度不同分可为会员代表大会、理事会、专家委员会；根据执行层次不同，由上至下分为领导决策层和项目执行层，如美国先进制造产业联盟[36]；以及根据职能不同，分为联盟决策机构、日常议事机构及核心工作机构等，在核心工作机构下设置各业务部门，细化分工便于管理联盟事务，如LED产业专利联盟（LPA）[37]。

就组织特征而言，一是发起单位，当发起单位影响力较高（龙头企业）或单位类型为第三方时（档案行业协会、档案学会、高校和科研机构等非营利机构），成员企业将具有更高的合作意愿和效率。二是成员异质性，包括成员单位类型多样性以及企业成员异质性，成员单位类型多样性是指成员单位涵盖企业、高校及科研机构、学会协会等多元主体；企业成员异质性主要指成员企业在地位、资源、分工等方面的差异，企业成员高异质性的优势体现在决策效率提升、激励作用等方面，例如龙头企业具有更强的领导能力及示范作用，将带动其他成员企业进步；新创企业为了获取更多资源将具有强烈竞合意愿；资源与分工互补的企业，合作的概率效率提升，破坏性冲突概率下降等。三是联盟规模，即成员数量，大规模联盟在为成员提供更多合作伙伴的同时也增大联盟治理难度。通常而言，规模越大成员异质性程度也越高，这两项指标共同构成组织复杂度。组织复杂度适当增加将提升合作效率，但超过一定临界点时合作效率反而降低，对此可通过建立分联盟的方式来提升联盟结构化程度，控制组织复杂度。

档案产业联盟可以根据不同的目标和功能选择合适的架构，建议发起单位为龙头企业或档案行业协会等第三方单位，控制联盟的组织复杂度，使其保持适中规模和适当的成员异质性，避免盲目扩张，如有必要可建立分联盟。

（2）制度体系：以公平竞合为核心的硬制度

竞合视角下的档案产业联盟制度，除了选举、决策、财务、监督等基本制度，还包括针对成员竞合的制度设计，解决成员的信任、交流、交易成本问题等。[38]尤其是在联盟复杂度较高时，将更加依赖于制度规范以保障成员合作竞争公平。

第一，激励性制度以促进价值创造、知识创新与共享为目标，能够增进成员竞合积极性、鼓励合作参与，包括以合作贡献度和参与度为评价指标的成员等级制度、成员合作互评制度、项目式合作制度等，以及其他具有激励作用的制度，例如提高成员退出合作的成本以及合理的价值分配制度等，同样具有激励合作的作用。[39]

第二，约束性制度规定联盟及成员必须做什么和不能做什么。竞合中约束性制度以保障成员互惠、规避与处理破坏性竞争为主，例如知识保护制度可以避免联盟内共享知识的外泄以及成员间知识泄露与知识侵占；基于互惠原则的成员知识产权许可规定等制度，可在一定程度上能够保障成员知识共享；其他方面如成员违规行为处理等常见约束性制度。

第三，沟通制度主要指正式的多主体竞合关系协调制度，用以弥补在实践中上述制度与成员需求间的空白，形式相对比较灵活。一般表现为依托会议、平台等载体的联盟例会制度、协商协调制度、信息反馈规定等形式，用于成员对话、信任关系维系、成员消极行为预警及调节等。

（3）文化建设：以认同培育为核心的软制度

制度既涵盖标准、规范等正式的“硬制度”，也包括文化态度、偏爱等非正式的“软制度”。[40]相对而言，软制度的存在更加隐晦而重要，是驱动联盟这一竞合组织向非契约性竞合演进的内在动力。联盟内非正式软制度建设以认同培育为核心，以提升认同感与凝聚力为作用路径，激发成员主动性与创造精神，包括档案文化建设与档案产业联盟特色文化建设。

第一，档案文化氛围与档案事业认同。档案产业崛起源于市场需要和企业逐利，实践表明部分企业的确存在档案事业认同缺乏和档案文化素养缺失问题，这将导致档案企业无法实现高质量发展。从现状来看，档案产业联盟建设必须以档案文化建设营造档案文化氛围，从理念认同、形式认同、规范认同、价值认同等方面培育联盟和成员的档案事业认同感，自发服务于档案产业高质量发展。

第二，联盟文化建设与联盟共同体认同。相容的企业文化是企业能够长期合作的基础，其作用逻辑在于减少企业冲突并促进企业间相互认同。联盟文化建设和品牌化发展可以突出联盟特色及其文化倾向，增强联盟外部吸引力和内部凝聚力，提升成员对联盟目标、制度、规范等显性文化及理念、习惯、价值取向等隐性文化认可度，从成员认知和潜意识这一根本层面增强成员合作信心并使其愿意为联盟共同体利益付出努力，进而促进联盟可持续发展。

3.3 基础层：面向联盟纵深发展的成员企业竞合能力提升

（1）竞合动机培育：个体利益与集体利益

成员竞合能力的主观层面构成了竞合动机，即成员是否有竞合的倾向及意愿，竞合动机包括个体利益动机及共同利益动机两方面。

第一，基于个体利益的良性竞合意识培育。一方面，档案企业必须意识到个体能力有限，尤其是在档案产业发展初期，对大部分中小档案企业来说合作共赢才是最优选择；另一方面，档案产业联盟对于整个档案产业来说仍属于新兴事物，各成员主体存在认识不充分、参与经验不足的问题，档案企业必须意识到即便是在互为利益共同体的合作组织中，竞争也依然存在，需要建立破坏性冲突的识别与防范机制，约束自身行为和保护自身利益，长久维系伙伴关系。

第二，基于共同利益的主体责任感培育。联盟成员置身于产业发展进程大背景下，并融入联盟组织中。个体利益的实现往往依赖于共同利益的创造与维护，这里的共同利益包括联盟共同体利益和档案产业共同体利益。联盟中具有影响力的龙头企业会影响联盟发展方向，而广大中小企业则是档案产业共同体利益创造的主要力量，联盟中的每个成员都将对联盟共同体和产业共同体产生影响。因此，应以档案产业共同体意识和共同利益动机培育企业家责任感，使联盟内企业自发服务于档案产业联盟建设和我国档案产业发展。

（2）竞合行动规划：能力基础、模式探索与经验获取

成员竞合能力的客观层面构成竞合行动，即成员实在的行为能力，包括成员能力基础、模式探索、经验获取。

第一，竞合能力基础。竞合能力基础是企业竞合行动的前提，包括企业竞争优势与合作能力两个方面，其中联盟成员的竞争优势在成员异质性程度控制中已经得到一定程度的筛选。在数字经济时代，企业要实现深度竞合，关键在于业务模块化和分工细化，这将使原本集中的业务流程变得更加灵活，满足企业可能在一些业务中竞争但在另一些业务中互补合作的需求[41]，例如闪联产业联盟中会员单位TCL、康佳、海信等企业在电视机市场、家电市场相互竞争，但在技术标准制定上合作，共同组建闪联产业联盟，建立我国自主的IGRS技术体系并推广应用。档案产业联盟也可以通过制定业务模块化标准、分工制度、统一内部网络工具和新成员培训等措施，提升成员的基本合作能力。

第二，竞合模式探索。一是动态性，企业间竞合存在磨合与探索的过程，期间可能随着信任度加深出现模式变化，例如从共同承接档案服务外包项目、档案科技项目合作申报、档案技术研发合作与专利许可等项目式合作转向档案产业园、档案技术研发中心与档案实验室等实体共建[42]，在探索中不断加深联盟成员联系及利益共享深度。二是特殊性，合作战略目标与企业实际境况将影响竞合模式，可能是依附型、共生型等模式，对于合作参与者来说，需要通过不断尝试探索才能确定满足ryT5Mcp8HDi8zkmbD9vkvg==多方利益诉求的合作模式。

第三，经验获取与知识吸收。企业竞合目标是获取更大利益，利益指更多的价值分配与知识获取。档案产业联盟中，成员企业通过获取和吸收经验知识，不断巩固和增强自身竞争优势，并将具有更强的合作动机和意愿。同时，成员在行动中获取的竞合经验将用以优化以后的合作行动，也是企业竞合能力提升的直接表现。

4 结 语

档案产业联盟内竞合具有必然性、动态性、复杂性特征，企业间竞争与合作交织，防止成员间恶性竞争、保障成员间有效合作是联盟成功和持续发展的基础。档案产业联盟治理是一项长期动态工程，当前档案产业组织发展尚处于初期阶段，因而未能对档案产业联盟内部竞合关系及其对组织效能的影响进行实证分析，未来可从实证层面进一步完善本研究。此外，企业竞合不仅影响联盟等产业组织效能发挥，同时也是构建产业发展框架的必要因素，随着档案产业化进程加速和深度发展，研究必将转向更高层次的产业发展框架探讨，涵盖档案产业联盟、档案产业链、档案产业园等各种组织、机制、载体，在此框架下可以使用竞合理论研究产业共同体中各类组织及个体的竞合关系[43]、产业链中的纵向竞合、产业园实体共建等深度竞合等，从而推动档案产业的高质量发展。

作者贡献说明

荆欣：论文撰写与定稿；王会粉：资料整理，论文修改；高振华：论文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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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冯婧恺 张 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