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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存、互构、谐变

2024-11-03葛悦郭朗睿丁华东

档案与建设 2024年9期

摘 要:社会互构论着力于理解和阐释多元行动主体间相互形塑、同构共生的社会现象及其关系机制,为研究“档案意识”这一动态的社会建构过程和多元的主体互构关系提供了思想工具。在深入考察和剖析档案意识内部结构性矛盾后可以发现,“专业”主体和“社会”主体的二元划分和各自差异性的档案认知构成了矛盾存在的基础。专业档案意识和社会档案意识之间的互构经由智性逻辑机制、意志驱动机制、实践反思机制和情性调适机制发生,并由此实现对各主体社会行动及意义的推进、调节和创新。档案意识谐变的目标在于打造档案意识共同体,这离不开解释语境的共融和互构场域的延伸,而依托“记忆”这一理论要素的联结和社会主体的再生产,档案意识的共建同升得以以实践为最终出口。

关键词:档案意识;社会互构论;社会档案意识;档案意识共同体

分类号:G270

Coexistence, Mutual-construction, Harmonic Change: Co-construction and Co-evolution in Archival Consciousness Based on the Theory of Social Mutual-construction

Ge Yue1, Guo Langrui2, Ding Huadong1

( 1. School of Cultural Heritage and Information Management, Shanghai University, Shanghai 200444; 2. Institute of Intelligent Society and Data Governance, Soochow University, Suzhou, Jiangsu 215000 )

Abstract: The theory of social mutual-construction is meant to understand and explain the social phenomenon of mutual shaping and co-construction and its relational mechanism among multiple subjects of action, and provides an ideological tool for the study of "archival consciousness", a dynamic process of social construction and the mutual-constructive relationship among multiple subjects. An analysis of the structural contradictions within archival consciousness reveals that the dichotomy between"professional" and "social" subjects and their respective perceptions of archival difference form the basis of the contradictions. The mutual-construction between professional and social archival consciousness occurs through the mechanisms of intellectual logic, volitional drive, practical reflection and affective adaptation. As a result, the advancement, regulation and innovation of the social actions and meanings of each subject is realized. The goal of the harmonic change of archival consciousness is to create an archival consciousness community, which cannot be separated from the co-integration of interpretative contexts and the extension of mutual-construction fields, and the co-construction and upgrading of archival consciousness can take practice as the final exit through the connection of the theoretical element of memory and the reproduction of the social subject.

Keywords: Archival Consciousness; Theory of Social Mutual-construction; Social Archival Consciousness; Archival Consciousness Community

档案界以“档案意识”为名的学术论著和工作报告渊源颇深、数量颇丰。相关成果整体可分为两种类型:一是从本体层面分析档案意识概念、构成、功能等基本属性,及其在哲学、心理学意义上的本质和机理;二是从应用层面将档案意识这一对象作为主题,基于其既有定位和特征,面向特定群体评估其档案意识现状、对提高其档案意识水平发出呼吁、探索其档案意识提升路径等。而学界对档案意识的定义多数采用对字面含义的“直观描述”,尚未彻底实现意识本质的“抽象揭示”。学界界定档案意识的思路基本沿用了“属+种差”的结构,即以“认识(水平)”“了解程度”“(头脑中的)反映和觉察”等为属,并用关于“档案”“档案工作”等相关事物描述种差,但其实难免落入“档案意识是对档案的认识”这一同义反复的循环定义。[1]也有学者跳出字面含义,尝试通过其在社会中的关系和功能以揭示其实质,如陈忠海指出档案意识是“人们对那些具有查考利用价值的文件材料加以保存和开发利用的意识”[2];郭朗睿和谢诗艺借鉴范畴论思想,将其进一步归纳为:档案意识是识别档案对象并意欲将其以档案方式进行处理的主观思维[3],由此得出,档案意识的本质在于人类将对档案及其相关事物的认知基础应用于生产生活实践,从而能动地实现档案价值的心智。但如何以这一本体论界定为基点,丰富“档案意识”作为一项基础理论议题的解释力度仍有待进一步探究。

“档案意识”研究长期以来难以取得令人满意的成果,这使“提高社会档案意识”逐渐沦为工作报告和研究论文中套路化的“鼓与呼”,对其“辨与析”的探索和“质与疑”的反思则明显遭受冷落。一方面,虚无和含糊的定义模式自然地削弱了意识研究的独特性,进而使对“档案意识”的科学理解陷入了自我解体的困境;另一方面,泛滥乃至不当的使用模糊了“档案意识”本身的理论空间,导致相关学术交流深度有限且难以形成有效的体系化学术积累。在现代性扩散和现代化猛进的宏大过程里,档案意识内在的矛盾和冲突一再上演,迫切需要重新审视意识问题在档案学科中的地位和作用。有鉴于此,本文尝试从档案意识内部的结构性矛盾入手,借助社会互构论探究档案意识内部的互构机制与同升路径。

1 缘起:档案意识矛盾现象及社会互构论的启发

社会总体档案意识的形态因主体差异表现出不同的倾向。李国庆[4]、曹红斌[5]等人均以主体是否为档案工作者为依据,将档案意识划分为专业档案意识和社会档案意识两个部分。这种基于社会分工的二元划分虽然带来了清晰的结果,但其发端仍有必要重新考量:原始档案意识产生于社会对信息记录的朴素追求,而随着专业档案工作诞生,与之相匹配的专业档案意识逐渐成形。由此可见,专业档案意识与社会档案意识的关系类似于人与动物的关系,专业档案意识是从社会档案意识中分离出来,单独加以考察的对象,而社会档案意识则更倾向于普泛的、一般性的非档案专业群体的档案意识。随着专业认知主体内在的自我定位愈加明晰,两者的相对独立性也逐渐凸显,专业档案意识得以与社会档案意识实现共存。最终,社会大众的档案意识(社会倾向)和档案专业人员的档案意识(专业倾向)共同构成了社会档案意识形态的总体[6],分别作为从属于社会意识形态的不同维度。

1.1 档案意识中的矛盾现象

上述二元划分展示了档案意识的基本组成,然而,社会档案意识的发展结果似乎并未达到足以令档案学研究或档案工作专业人士满意的程度,两种倾向的档案意识持久地存在矛盾,并首先表现在专业主体对社会档案意识的消极评价上。20世纪90年代,陈智为就直指“社会档案意识淡薄”,以至档案的价值和作用未能充分发挥,并通过典型案例提出了“要增强社会档案意识,必须首先增强档案工作人员的社会意识”的反思[7];十余年后仍有学者认为“档案工作长期以来相对落后”使得“许多人的档案意识非常薄弱”[8];而近年来学术利用等偏向于专业倾向的档案意识基本得到肯定,但社会倾向的档案意识依然被认为薄弱[9]。业界交流与实践中仍在着力面向社会提升档案意识,学界也积极分析相关问题成因和对策——而“提升社会档案意识”得以成为档案界关注的任务,也变相地默认着社会档案意识在档案界被认为是非常“薄弱”的。

专业档案意识与社会档案意识的实践矛盾更加具体。档案意识在社会实践中的具体功能,是其区别于其他意识的形态的本质体现。[10]社会档案意识与专业档案意识之间的实践关联除了体现在档案机构为社会公众提供的基本服务以外,还表征于包含“档案”元素的文艺作品和文化服务上。现实的档案活动尚有待优化,大众文艺作品中的档案刻画更与真实的档案事业存在诸多不符。以影视作品为例,档案元素在影视情节中往往是“异化”的形态:一如创作者为营造悬疑气氛,设计闯进档案室偷窃档案的相关情节;又如新人来到某单位被安排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整理杂乱无章的档案作为“打发”和“刁难”。诚然,这些桥段往往属于艺术加工,并非有意歪曲档案的文化形象,但也确实反映出专业档案意识与社会档案意识中的误解与隔阂。一方面,档案工作“神秘”且“烦琐”的刻板印象,使社会大众对档案产生出陌生感和畏惧感[11];另一方面,学者们对《国宝档案》《记者档案》等各种冠名“档案”的作品的态度非常审慎[12],对档案社会形象与真实的档案事业间的巨大鸿沟深表警惕。

1.2 社会互构论的启发

社会互构论的提出者郑杭生认为:互构是我们对参与互构主体间关系的本质刻画,即指社会关系主体之间的相互建塑与型构的关系是对同一经验性社会过程的两种侧面的理论概括。[13]这一理论将事物及其过程视为可分的、包含差别的、对立(即矛盾)的结构体,这种“相对关系”及其“互为条件”的预设构成了“二元对立”表述的基本前提。事实上,正是个人和社会的关系问题密切关联的二元范式,构成了东西方社会学对现代性的基本思考方式和解释方式。正如塞德曼所说,“对立不仅是实证主义传统的特点,而且同样是社会科学的马克思主义和解释性的研究方法的精髓”[14],由此可见,研究各种二元范畴之间的裂痕与适应、对立和协调、冲突和整合必将是一个经久不衰的主题。

“档案意识”现有研究缺乏对专业主体和社会主体二者之间连续体和过渡性事实的重视。作为社会总体档案意识的两大关系主体,专业档案意识与社会档案意识之间也存在互构共变的关系,两者也都有自己的情境和场域。“档案意识”印刻着“专业”主体和“社会”主体多重建构的痕迹,在由“保管对象”和“管理方法”为基础组成的档案实践中,专业与社会大众的交往互动增进了互有差异的经验图式的可比性,构成了普遍的共识与认同、协调与合作,也产生了上述对立和冲突,偏差和矛盾,社会互构论有助于我们从矛盾中寻求和促进协调、从协调中洞察和解决矛盾。专业与社会的互构共变机制可以透视出全社会档案意识的结构变迁与实践改造,只有明晰和改善专业档案意识与社会档案意识的互构关系,才能促进专业主体和社会主体档案意识共建同升。因此,将社会互构论引入档案意识研究,不仅可以更加准确和深入地理解上述矛盾的本质,还可以获得消解矛盾的灵感。

2 并存:档案意识矛盾现象的本质及社会档案意识的动因

2.1 本质——二元划分下的必然结果

如上所述,档案意识矛盾现象往往被档案界概括为“社会档案意识薄弱”,但不了解专业知识并不等同于缺乏相关意识,不能简单以“薄弱”来形容。当我们以专业视域评估社会档案意识时,也必须认识到专业档案意识也在被社会所关注。

(1)档案意识的认知基础

认知科学认为,意识是在认知基础上建立起的信息空间结构,认知系统可延展到主体间的和社会的局域环境中。[15]因此在破解“意识”难题的过程中,“认知主体”与“认知方式”一直被认为是消解“解释鸿沟”的重要基础。于是,我们对矛盾的解释也必须回归到档案本身及其背后的认知主体上。档案作为一种社会存在物,在各种的社会实践活动过程中直接产生,对于不同主体而言本身就有不同的定位,换言之,受主体知觉、情感、立场等不同,加上自身条件、环境因素、代际疏离、语言异质等干扰,人们对档案及其属性会形成不同的认知和看法,进而形成不同的档案“意象”或符号“表征”,并化作档案意识的外在投影,隐含着个体与群体、认识与社会的有机统一和内在的相互作用。[16]

社会档案意识的认知主体数量多且身份各异,再加上每个独立个体自身因素的影响,差异形式自然也复杂多样。因此,在其基础上建立的社会档案意识本身就无法完全统一,且其具体发展方向往往也不受控。不同倾向的档案意识必然会向不同形态发展,即使是专业档案意识,在历史阶段的分期上也经历了古代、近代、现代的发展演变[17],因此,与其说这是一种专业与社会的客观矛盾,不如说是二元划分的必然结果。

(2)社会档案意识的主体性资格认可

“认知主体”的引入为我们分析矛盾的本质提供了前提,社会主体获得主体性资格认可并参与档案意识互构,则引起上述差异性认知主体的碰撞。在档案意识发展的早期阶段,受权力、文化权威等因素的影响,社会档案意识依附于专业档案意识的自我演替而流动,其在一定意义上仍属于“纯一性”范畴,并不属于真正意义上成熟的社会互构。但随着原有阶级社会固化的社会关系和与之相适应的象征体系的瓦解、现代性观念及流动性概念对社会各个方面的渗透,个体的档案意识开始兴起并组成了社会档案意识的基本单元,社会档案意识日益凸显并与专业档案意识分庭抗礼。社会大众围绕“保管对象”“管理方法”在实践中获得越来越多的专业素养和能力,更在新《档案法》等法律法规条款中被认可。一言以蔽之,社会档案意识在掌握上述内部互构资源的基础上获得了主体性资格认可[18],由此形成多元互构的必要和充分条件。

2.2 社会档案意识凸显的社会动因

多数学者在定义档案意识时通常以“档案及档案工作”为客体,尽管“社会”作为档案意识主体的倾向由来已久,但其本体揭示始终浅尝辄止,直到最近才开始在档案学的理论结构和话语体系中重新萌芽。因此,本文的“凸显”既是对存在的“觉察”,也是认知上的一种“再发现”。社会档案意识得以从抽象到具象、从隐性到显性,进而与专业档案意识并存,一方面是由于上述矛盾在理论与实践中的被揭示;另一方面,由于档案学科的研究取向发生转变,档案机构的社会功能得到扩充,档案学研究多元论转向使其关注对象从社会强势群体及主流主导拓展到覆盖社会弱势群体及边缘化人群等多层次社会结构[19],社会档案意识与专业档案意识的实践性关联得以构成一种新型的关系形态,由此使得社会档案意识的存在性愈发显见。

(1)赋权:档案记忆话语权位移

社会档案意识的显现首先受到档案记忆话语权的影响。话语权是一个主体维护自身核心价值观念、发展理念、利益关切和发展要求的话语影响力和认同度的综合反映。[20]过去,档案内容多为国家宏大叙事,并在其管理活动中渗透着统治阶级更加宏观的主观意志,档案记忆话语权表现出高度的中心化色彩和权威垄断,而随着集体记忆的权力开始向普通大众流动,官方档案记忆和民间档案记忆的鸿沟开始缩小[21],档案记忆话语权向社会大众尤其是“边缘群体”发生了一定程度的位移。

与此同时,档案本身也成为大众重要的话语表达工具。近年来,侨批档案、移民档案、个人健康档案、女性主义档案等诸多复合概念的兴起无不体现了多元主体即大众档案记录留存“意识”的提升,这种提升并不仅表现为对档案及档案工作认识水平和敏感程度的提高,还体现在社会各主体更加主动地识别重要档案对象并使用“档案方式”加以收集、整理和利用的行为,即大众愈发重视自身在社会记忆建构过程中的主体参与,并将其作为表达自身态度和维护自身档案记忆话语权的重要方式。

(2)赋能:数字技术与媒介系统融合升级

如果说档案记忆话语权位移是社会档案意识显现的首要因素,数字和媒介的融合升级则使社会档案意识下的文化生产实践呈现“井喷式”增长。一方面,社交媒体的广泛运用使大众在社会实践活动中产生出大量载体类型多样、叙事内容丰富的原始记录,进而转化为生动鲜活的“档案对象”,数字人文、虚拟空间的打造也使“档案方式”不再局限于传统的纸质备份、电子留存,转向更加复杂的多维数字空间;另一方面,借由媒介系统,大众逐渐开始自发进行集群性创作,并留下大量的自省式视听档案[22],这种“自我档案”的行为在技术环境发达的今天愈发普遍。当然,不可否认的是,这也造成了记忆物态化膨胀[23]等现实问题。

在数字技术与媒介系统的赋能下,社会掌握了一定的技术资源、意义资源和机会资源,由此,档案意识内部也达成了互构主体多元性与互构时空多维性具体同一。[24]社会档案意识自身有强大的生命力并与社会现实相契合,媒介技术的改变更进一步阐释了个体在档案实践中的“意图—行动”,它为大众的档案实践赋能,且关联着档案与社会发展。上述实践亦可以为专业档案意识的形塑和档案事业的发展提供方向上的启示。

(3)赋责:档案治理体系现代化进程推进

在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的背景下,档案界从发展图景上对档案事业进行了新的布局。学界在界定档案治理体系构成要素和勾勒档案治理目标愿景时,充分展现了“多元主体协同共治”的思维和对档案客体“分类治理”“精准治理”的考量。[25]于是,社会档案意识在这种开放的外部环境下被赋予了更多的责任,这种协调多元治理主体的利益诉求,激发治理主体的积极性和参与性的做法为社会重视档案对象、认可档案方式创造了条件。

事实上,档案治理目标愿景的实现也有赖于社会档案意识的发展,换言之,档案治理的愿景基于对个体的有效控制,而这种控制单纯依靠现有的、外在的权力压迫无法实现,需要人内在意识的觉醒与认同。[26]上述目标愿景表明了专业档案意识与社会档案意识互构共变的积极态度,专业人员主动与社会沟通能最大限度地行使档案机构的社会职能,这种自觉的形塑显然有着更高的建设性。

3 互构:专业档案意识与社会档案意识的互构机制

事实证明,专业档案意识与社会档案意识之间的互构发生已久,在社会档案意识逐渐崛起并发展成熟的今天,这一内在机制亟待进一步明晰。聂云霞认为,在长期历史发展过程中,社会化的平民档案意识会逐渐形成并出现多样性的问题,其只能相互兼容、共同发展,而不能相互取代,并将这个过程视为一种档案意识的重构。[27]需要指出的是,档案意识经由多元主体在实践的主观内在意义赋予的过程中层累生成,并伴随着向外在的实践意义运作转化,这种具有明显交互性、累积性和连续性的过程更接近于“互构”而非“重构”。故此,本文基于“社会互构论”的理论框架,分析专业档案意识与社会档案意识的互构机制与发生方式。

3.1 智性逻辑机制——平衡互构结构的“安全阀”

智性逻辑机制指各行动主体运用智性和逻辑的方式(如认知、判断、推论以及归纳演绎),对自我与其他行动主体的行动关联、行动效益展开理性思考的过程[28],其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专业主体对自身及社会档案意识发展水平进行主动评估,以及在后续实践过程中加以调适。一方面,基于对自身的发展规划和对社会档案意识的评估,官方档案机构会对其文件归档的重点、信息公开的范围、利用服务的取向等内容进行综合考量,而这些主观内容也势必会引起广泛的社会关注,并在渗透到社会大众日常生活的同时作用于社会档案意识的塑造;另一方面,作为社会档案意识系统的起点和终端,个体档案意识的流向不仅标志着档案事业现代化的发展水平,也能评估出社会对档案机构业务活动与文化服务的认可度,社会档案意识反映出的档案需求,以及参与档案活动的偏好与习惯亦会反作用于专业档案意识,促使档案机构提升其服务能力。

除了行动者对自我和其他主体的理性计算与适应性调整,智性逻辑机制更重要的价值在于促成行动者对自我行动后果的责任意识。“档案”在积极参与社会记忆建构的过程中,也将人客体化为一种知识对象。[29]专业人员意识到,在其塑造和提升社会档案意识的同时,社会公众也形塑了自己;社会大众也发现,自身的解放与自由只有在一定的规则与限度下才能实现。智性逻辑机制的发挥体现了社会主体承担了理解、承认、包容和关怀其他行动主体的责任,如在档案治理活动中专业对社会的“软”引导以及社会对专业的“柔性反馈”[30]。

3.2 意志驱动机制——激发互构能量的“燃料池”

在专业档案意识与社会档案意识互构过程中,双方都会对自我的求存和发展的意愿、利益期望、自我权利、主体性、行动自主性等进行表达、追求和实现,而其中就贯穿着意志驱动机制。原始的档案意识由社会对信息记录的朴素需求而催生,其以满足个体和群体的基本需要为基础,体现出大众的自由意志。在此过程中,人的行动主要依循非制度化和非组织化的惯例——即各自的实际生活习惯,这些未经系统化加工的实践,提供了社会行动自主性的基础,并使“档案意识”开始被社会化解释和拥有。随着档案事业的发展走向组织化、制度化和模式化,与之相匹配的专业档案意识也应运而生。为了增强自身专业认同感和话语权,以及建立起与新时代发展相适应的话语体系,专业主体重视自身作为建构主体的自觉性和主观能动性[31],表达出对自我的求存和发展的意愿及利益期望。

且不论双方各自关注的档案对象与档案方式,即便是针对馆藏档案,社会大众与工作人员也是分别处于被服务对象和服务者的角色。社会档案意识与专业档案意识高度依存却又受差异性的意志所驱动的客观事实,必然决定了社会档案意识很难与业内趋同,而是在底层逻辑达成共识的基础上形成互补。由此可见,将“档案工作的认识水平”作为定义档案意识客体对象的做法尽管符合专业主体的意志与利益期望,但也把“档案意识”内部不同主体的交往和沟通推向了“解释学困境”。为了化解这种障碍并保持合作,意志驱动机制会激发不同主体积极寻求对策。因此,本文的矛盾既是意志驱动机制下的必然结果,也是社会互构的强大推力。

3.3 实践反思机制——维系互构进程的“质检仪”

档案实践活动本体论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实践本体论相一致[32],实践的开始也意味着档案化进程的开始[33],档案依托其自身的实践性影响着互构发生的过程和结果,实践则时刻都在以不同的方式于专业档案意识与社会档案意识之间产生新的互构。最终,档案的实践逻辑本身也因这一过程得到不断的更新、重塑与再生产。

如果我们将不同主体档案意识间的互构视为一个多阶段连续性的过程,相应的,档案所关联的社会实践及其反思机制也包括了自发性阶段、发展性阶段等多个阶段。在自发性阶段,各档案意识主体会主动对过往实践进行检视和反思。处于自发性水平的意识主体会依据暴露出来的实践冲突,改进和优化实践的目标与路径,并反映到档案工作与社会档案实践的反馈调节中来。[34]但这通常是一种简单的总结或回顾,尚不能揭示这种距离、矛盾或冲突背后的规律。而在发展性阶段,各意识主体会更加重视发展关联,并为各主体档案意识的讨论与交流留出解释性空间,反映并揭示实践背后的规律、理念,以此来进一步监控和调整自己的行为与观念。实践反思机制的重要意义在于,专业档案意识与社会档案意识互构的不是一种单纯的认知检验过程,而是由“互构的实践”促成的一种活性的、可延展的生产与再生产的过程。

3.4 情性调适机制——调节互构关系的“润滑油”

情性是指个人内在结构中,处于欲念与理性两极之间的结构部分,是现代个人的一种重要内在机制。布迪厄将情性倾向系统作为“惯习”的一种解释方式,并将其进一步描述为感知、评判和行动的区分图式系统[35],因此,情性通常是一种习惯化的、实践的、倾向性的,同时也是结构化的行为类型。不同档案意识主体的情性倾向包括了具有稳定认同的内生情感和外力干预产生的外部情感,其由不同意识主体成长经历、教育经历、社会经历等积淀而成,具有差异性。在此过程中,档案专业教育与业务培训事实上就包含了对档案意识个体情性倾向的“规训”,并使专业档案意识的情性倾向体现出档案工作者的专业性,这种情性倾向不可避免地会与社会档案意识的惯习发生持久的冲突,这就要求两者之间要不断进行调节和适应。一方面,专业主体会面向社会进行一些档案知识的普及、教育、宣传,以及形式丰富的文化生产活动,将其作为对社会主体观念、想法和行动的再生产;另一方面,社会档案意识情性倾向也可能是建构新的结构的力量源泉,生成新的法律与伦理,并填充法律与伦理调控之外的惯习领域[36],从而弱化乃至消解纯粹理性行为的极端趋势,为档案意识下的档案记忆再生产活动注入才情和旨趣,使之具有表现力、感染力和创造力,具有创新和补充意义。

情性调适作为一种感性的互构机制不仅是上述三个理性机制的补充,也是一种即时的情绪状态与行动逻辑——即韦伯所述“情感行动”。情感既可能直接转化为行动,也可能会与理性结合再作用于行动的发生。需要强调的是,情感具有积极与消极的两面性,基于其消极面可能引发的破坏性需要通过情感治理予以弱化和规避[37],因此,情性调适机制也强调了专业档案意识主体对社会档案意识主体规约矫正的责任,以及社会档案意识主体对专业档案意识主体监督反馈的权利。

4 谐变:专业档案意识与社会档案意识的同升路径

“共变”是“互构”的总体趋向,其类型可划分为“正向谐变”“反向逆变”“悖向同变”三种,其中“谐变”是指行动者之间协调一致的变化趋向,区别于“反向逆变”和“悖向同变”中反复出现的分歧与冲突,“正向谐变”的行动关联朝着共识互信、合作协调、互惠双赢等和谐向度发展,是现代社会实践的本真意义和主流趋势[38],而逆向冲突则是实现谐变的必经之路。对于社会档案意识与专业档案意识在具体的社会实践和文化生产过程中产生的矛盾,本文提出以“共建同升”作为消解之策。档案意识共建同升的目标在于打造“档案意识共同体”,旨在打破社会与专业隔阂的同时进行积极的意识交流与实践互动,建立起共识互信、合作协调的行动关联。在理论层面上,这离不开解释语境的共融和互构场域的延伸。若以实践为最终出口,“记忆”则成为联结社会档案意识与专业档案意识不可替代的解释元素。

4.1 语境共融,互相解释存在依据

正如Schlagel所说:“所有的经验和知识都是相对于各种语境的,无论物理的、历史的、文化的和语言的,都是随着语境而变化的。”[39]档案意识中的矛盾现象呈现出其背后的本质复杂性与语境依赖性。专业主体和社会主体依赖其研究语境或社会语境选择了“档案意识”的不同解释方式,其中暗含了主体对于语境的选择与构造。“语境”是历史事物处于其中并与之发生行动和相互联系的可见或者不可见的“空间”,是由多种因素相互联系、互相作用交融而成的复杂的综合体[40],其所反映的是一种动态的、多向的、立体的和互动的复杂关联,这种关联意味着,主体既会参与到事件和语境的构造中,同时,语境也能影响主体的行为。[41]故此,消解不同主体间差异和矛盾,进而走向谐变同升的前提之一就是促成专业主体和社会主体档案意识“语境”的共融。

语境被认为在不同认知基础上对区分和建立统一的社会事实有着积极作用,对于把握多元主体档案意识的共时性与历时性也有着特殊的认知优势。语境共融要求将社会中长期存在的生成解释与机制解释对立融合起来。因其在一定程度上由一些关于主体的事实或事实集合所决定,语境与主体行为之间的本体论关系通常是客观可描述的。[42]因而这种解释是双向的、相互的,即专业与社会双方互为解释的主体和客体在统一的社会语境中,互NMz+uAOiofe6aYSxFIWO5JYoqzZSYS2RPXS+Z7GyiWE=相阐释各自的合法性或合理性依据,最终达成某种利益和行动的一致。语境的共融与相互解释能够整合专业主体和社会主体之间互构的要素和机制,弱化各自内在的规定性并提供互构基底,重组界定档案意识的思维框架和实践倾向,经由“去语境”和“再语境”达成双方的共识同升与正向谐变。因此,语境共融既是一种理论立场,也是一种实践立场。

4.2 场域延伸,形成档案意识共同体

不同档案意识主体在适应文化融合和情感认同的过程中既“脱域”也“在场”,更在该情境下形成了一个极其复杂且浩瀚博大的场域——“互构域”。在和社会之间的情感交流与互动中,档案机构或专业主体会借由档案记忆唤起公众类似的情感经历并激发其参与热情,同时经由文字、图像等叙述形式激发更多主体进行回忆和想象。这一过程得以发生离不开主体间的情感认同。正如哈贝马斯在总结黑格尔的相互承认理论时所述:“自我意识是为承认而斗争的结果,它只有在主体间相互承认的基础上才可能产生;自我认同也必须以主体间的相互承认为基础,它只有通过自我承认与承认我的他者的认同,才是可能的。”[43]情感认同影响着档案意识互构域的建立,也可以改造互构域,以容纳各主体发挥自身能动性以及各类档案资源的相互分配、调控和再生产。

因此,“互构域”实际上就是多元主体档案意识组织起来的共生空间,产生特定的实践和情性系统,最后构成不同的阶级惯习和品味。王露露将这种共生的结构性关系称为一种合意关系,并指出其建立主要依靠的是档案叙事。[44]档案叙事是专业和社会基于场域规则进行博弈的关键,其结果取决于档案叙事所选择建构的文化意义和符号体系,其可能是正式制度的也可能是非正式制度的;可能是意识的也可能是潜意识的。最终,差异的主体在叙事的框架中融合为一个伦理共同体、情感共同体与记忆共同体,最终实现意识共同体。

4.3 记忆联结,降低档案准入门槛

档案意识的同升路径不仅根植于其理论本身的延展性,还包括了实践活动本身的意识关联。在后现代主义的思潮下,社会大众往往不再被动地服从传统意义上的文化权威,而是倾向于根据自身偏好主动地选择认可的文化形式,因此社会档案认知与实践也表现出“去中心化”的样态。这一问题化解之策在于如何定位并联结多元主体之于档案认知的原点,进而达成普适性的共识,以降低社会进入“档案”的门槛。

对此,覃兆刿曾有一段极简短的描述,“记忆的需要催生了记录行为,记录的控制选择了档案方式”[45]。其不仅点出档案与记忆天然的密切关联,也暗含了“档案记忆理论”的基点或者前提。事实上,在档案界,东西方学者都已深刻地认证了“记忆”是档案理论与实践发展过程中一个重要范式,前文的论述也已多次体现了“档案记忆”的理论张力。对于社会大众这一认知主体而言,记忆的记录行为相较于“档案”更加亲民,以“记忆”为切口也能更好地让社会大众认识档案的属性与价值。不同于档案从业者,社会档案意识更多是以问题为导向,是在实践中把档案作为维持集体记忆和个体记忆固定内容及稳定结构的重要手段。从“记忆”走入“档案”、以“记忆”讲述“档案”,可以让“档案”更容易被解释、被拥有、被使用。为此,档案界可以利用这一方式进行档案记忆的文化输出,还可以借此实现大众智慧的集成,为档案事业赋能。

4.4 意义活化,丰富档案记忆再生产维度

若将“记忆”视作联结各主体档案意识与相关实践的基原,那么对档案记忆的再生产则指向了各主体档案意识下的自觉行动衍生,并在其生成、加工、传播和消费的同时,内化为一种价值取向、意识形态和伦理道德。诚如阿斯曼所说“记忆制造意义,意义巩固记忆”[46],作为记忆再生产的出发点和最终归宿,意义再生产一直是档案记忆再生产的核心指向。在此过程中,专业档案意识表现为对集体记忆控制和诠释,以引导和重塑社会价值观;社会档案意识则表现为对个体记忆的传递和共享,以谋求更加广泛的关注和认同。当两者接近一致时,档案记忆的意义达成效果与生产者的期望就能达到较高契合度,实现意义的传递与更新;反之,有可能在冲突或对抗性认知反应下,导致意义的曲解或泛化[47]。这就要求我们持续深耕和拓展档案记忆意义的实践场景,尊重不同主体记忆内容的敏感性和差异性,促使社会利益主体的心理图式达成互联共通,最终化解这一冲突与矛盾并实现档案记忆意义的管控。

社会档案意识既有与专业档案意识的外显边界,又在内部存在分化的隐性边界。作为档案记忆产品的消费者和生产者,社会大众既是聚合的,又是流动的,他们既可能接受并传播专业主体所主导的集体记忆和官方文化,又可能在记忆分解的过程中重组意义碎片,对档案记忆中的各种符号和表征进行改编或延展,抑或创造一个全新的叙事逻辑,并以此为脚本把意义碎片重新排列和拼贴。故此,专业主体一方面要主动接纳并承认社会主体档案记忆及其意义再生产的群际边界,又要与社会主体加强交流,共同制定行为规范和价值规范,增强社会的融合度,以实现理论与实践双轨的谐变同升。

作者贡献说明

葛悦:设计研究框架,论文撰写、修改与定稿;郭朗睿:论文撰写与修订;丁华东:本文通讯作者,指导论文修改与定稿。

注释与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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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孙 洁 陈 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