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药性理论探讨中医药辨治无瘤康复阶段肺癌的组方用药规律

[摘要] 目的 运用中药药性理论分析中医药辨治无瘤康复阶段肺癌的组方用药规律。方法基于门诊病历系统，筛选、整理出2018年1月1日至2020年12月31日期间在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二医院就诊的无瘤康复阶段肺癌患者的基本信息及相关处方，对药物按药名、药性、药味、归经、功效分类分别进行统计分析。结果数据挖掘纳入中药处方460首，涉及中药208味，药物累计使用频次为9158次。药性以寒、温、平为多，药味以甘、辛、苦为主，药物归经主要为肺、脾，药物功效主要是清热、补虚、化痰止咳平喘为多。处方药物中使用频次>200次的有金荞麦、薏苡仁、麦芽、浙贝母、桑白皮、石见穿、猫爪草、苦杏仁、半夏、茯苓、党参、黄芪、白术、地骨皮、泽漆，为中医药辨治无瘤康复阶段肺癌的核心处方。结论无瘤康复阶段肺癌的核心病机为气虚痰阻，重视脏腑气机升降变化，组方用药“清补结合、肺脾同调、调气为先”，达到气顺痰消、养正消积的疗效。

[关键词] 肺癌；中医药；药性理论；中医经验

[中图分类号] R273 [文献标识码] A [DOI] 10.3969/j.issn.1673-9701.2024.26.016

Discussion on the prescription and medication rule of Chinese medicine in treating lung cancer at the stage of non-tumor rehabilitation based on the theory of drug properties

Department of Oncology， the Second Affiliated Hospital of Zhejiang Chinese MedicalUniversity， Hangzhou310005， Zhejiang， China

[Abstract] ObjectiveTo analyze the rule of Chinese medicine in the treatment of lung cancer at the stage of non-tumor rehabilitation by using the theory of Chinese medicine properties. MethodsBased on the outpatient medical record system， the basic information and relevant prescriptions of lung cancer patients in the tumor-free rehabilitation stage treated in the Second Affiliated Hospital of Zhejiang Chinese MedicalUniversityfrom January 1，2018 to December 31，2020 were screened and sorted out. Software was used to classify the drugs according to drug name， property， taste， channel grouping and efficacy.ResultsData mining included 460 prescriptions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volving 208 kinds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and the cumulative frequency of drug use was 9158 times. The drug properties were mostly cold， warm and mild， the drug flavors were mainly sweet， pungent and bitter， the main channel of drugs was lung and spleen， and the main drug effects were clearing heat， tonifying deficiency， resolving phlegm， relieving cough and relieving asthma. Among the prescription drugs， Fagopyrum tataricum， Coix seed， Malt， Fritillaria thunbergii， Cortex Mori， Herba Lithospermi， Radix Ranunculi， Semen Armeniacae Amarum， Pinellia ternata， Poria， Radix Codonopsis， Radix Astragali， Rhizoma Atractylodis Macrocephalae， Cortex Lycii and Euphorbia helioscopia are used more than 200 times， which is the core prescription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for treating lung cancer in the stage of non-tumor rehabilitation.ConclusionThe core pathogenesis of lung cancer in tumor-free rehabilitation stage is Qi deficiency and phlegm obstruction. Attention should be paid to the changes of Qi movement of zang-fu organs. The prescription of “combination of clearing and tonifying， lung and spleen coordination， regulating Qi first” can achieve the curative effect of eliminating phlegm， nourishing Qi and eliminating accumulation， which is worthy of further research and application.

[Key words]Lung cancer;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Theory of drug properties;Experience oftraditionalChinese medicine

肺癌是中国发病率和死亡率最高的恶性肿瘤^[1]。根治性手术切除是其唯一可以治愈的方法，术后辅助治疗能减少复发、转移率，但仍存在术后复发转移、再发的风险^[2]。因此，对术后患者进行密切的随访、监测和早期干预尤为重要。本研究通过药性理论分析庞德湘处方规律，探讨无瘤康复阶段肺癌治疗用药经验。

1 资料与方法

1.1 处方来源及筛选

以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二医院建立的门诊病历资料库为基础，筛选、整理出2018年1月1日至2020年12月31日期间就诊的肺癌患者的基本信息及相关处方，提取方药信息建立数据库。西医诊断标准参照中国肺癌诊疗规范（2015年版）^[3]的诊断标准，病理诊断明确，肿瘤淋巴结转移分类（tumor node metastasis classification，TNM）参考2010年《AJCC癌症分期手册》^[4]第7版。中医诊断标准参照《中医内科学》^[5]中肺癌的诊断标准。纳入标准：①符合上述西医、中医诊断标准的肺癌患者；②年龄≥1岁且≤85岁，预计生存期≥6个月，依从性良好、沟通交流正常；③血常规、肝肾功能在正常范围；④姓名、性别、年龄等基本信息完整；⑤初诊病历包含主诉、现病史、刻下症、诊断、治法及完整的中药处方。排除标准：①病理诊断不明确或原发灶不明的转移性肺癌；②处方中药物、药量记载不完整；③伴有精神病、阿尔茨海默病、孕产妇及合并严重的心血管、肝、肾、脑和造血系统等原发性疾病；④有进食障碍而不能服用中药的患者。将纳入药物的药名、性味、归经、功效分类以《中药学》^[6]标准进行规范统一，不在《中药学》^[6]药物目录内的药物则参考《中华本草》^[7]进行规范。

1.2 统计学方法

采用Excel 2017按照编号、方名、药名、药性、药味、归经、功效分类建立数据库，然后采用SPSS 17.0统计学软件对药物按药名、药性、药味、归经、功效分类分别进行频次分析。

2 结果

2.1 肺癌处方药物的性、味特征

共获得有效中药处方460首，处方药物208味，单处方的药味数为16～25味，平均频次19.84次，药物使用累计频次为9158次。四气的频次以寒、温、平为主，使用频次高的寒性中药：薏苡仁、浙贝母、桑白皮、石见穿、地骨皮、泽漆、山慈菇、黄P2ZeQVDrfgEtIaOKBBHdTgOWMlVHwWuYOVUtW1ZwDSg=芩。使用频次高的温性中药：猫爪草、苦杏仁、半夏、黄芪、白术、厚朴。使用频次高的平性中药：麦芽、茯苓、党参、桔梗、甘草、山药。五味的频次以甘、辛、苦为主，酸涩咸味使用较少。见表1。

2.2 肺癌处方药物归经特征

以五脏为主，频次最高的是肺经，其次为脾经、肝经。使用频次高的肺经中药：金荞麦、桑白皮、地骨皮、苦杏仁、泽漆、桔梗、山药。使用频次多的脾经中药：薏苡仁、麦芽、半夏、党参、黄芪、白术、厚朴。使用频次高的肝经中药：石见穿、猫爪草、山慈菇、牡蛎、枸杞。使用频次高的胃经中药：麦芽、半夏、白术、厚朴、山慈菇、神曲、玄参、山楂、沙参、瓜蒌皮、生姜。见表2。

2.3 肺癌处方药物功效分类特征

208味中药功效分类统计中，频次最高的是清热药，其次为补虚药、化痰止咳平喘药、解表药、活血祛瘀药，见表3。清热药中清热解毒药频次最高，其次为清虚热药、清热燥湿药、清热凉血药、清热泻火药。补虚药中补气药频次最高，其次为滋阴药、养血药、助阳药。化痰止咳平喘中清化热痰药频次最高，其次为止咳平喘药、温化寒痰药。无明确功效分类：石见穿、猫爪草、三叶青、皂角刺、猫人参、碧桃干、鹿衔草、苍耳子、薤白、白毛藤、穿心莲、土贝母、卷柏、蛇六谷、矮地茶、黄药子、蜂房。有毒的中药：苦杏仁、半夏、泽漆、蜂房、天南星、蜈蚣、全蝎、吴茱萸、白毛藤、龙葵、黄药子、七叶一枝花、蛇六谷。

2.4 肺癌处方高频药物使用情况

208味药物中使用频次排序显示>200次的依次为金荞麦、薏苡仁、麦芽、浙贝母、桑白皮、石见穿、猫爪草、苦杏仁、半夏、茯苓、党参、黄芪、白术、地骨皮、泽漆。使用频率>30%的中药共22味，见表4。其中补虚药6味，其次为化痰止咳平喘药5味、清热药4味。性味分析中，四气以寒性药为主8味，其次为平、温性均7味。五味以甘味为主13味，其次为辛、苦味。归经以肺经15味、脾经10味为主，其次为胃经、肝经、大肠经。泽漆、半夏、杏仁是有毒中药，石见穿、猫爪草无功效分类。

3 讨论

肺癌属于中医“肺积”、“咳嗽”和“咯血”等范畴，现代中医各家基于多学科肿瘤综合治疗发展的需要，均认同在病程的不同治疗阶段会出现正虚与邪实的演变，从而出现不同的中医证候特点，因而需要分阶段治疗，如将非小细胞肺癌术后分为快速康复、巩固康复和善后防复3个阶段。庞德湘等^[8]结合自身临证心得提出肺癌治疗的中医“群段”分治思想，取得较高的学术和临床效益。本研究以门诊病历资料库为基础，将筛选、整理出的460首无瘤康复阶段肺癌治疗处方信息进行数据挖掘，探讨名中医临证用药经验。

药性分析显示，频次最高的是寒性，微寒为主，其次为温、平，累积频率87.69%。药味分析显示，频次最高的是甘味，其次为辛、苦，累积频率为86.10%，其中甘寒药最多，其次为苦寒、辛温、甘平药。庞德湘认为肺为娇脏，受烟草等燥热邪侵，加之无瘤康复阶段肺癌患者经手术耗伤气血、放化疗靶向治疗耗伤阴液化燥生热，壮火食气致气阴两亏。故本研究中甘寒、苦寒药运用最多，避免使用热性药伤津耗气而加重身体虚损、助癌复生。甘味能补阴，寒性能清热，甘寒药如薏苡仁、桑白皮、地骨皮、生地黄、瓜蒌皮、沙参、麦冬、百合、石斛、秫米、天花粉等用于燥热伤阴、伤津之证，表现为烦渴、口干、大便干结、舌红、苔少或苔黄燥、脉细数或沉数等。苦味能泻火，寒性能清热，苦寒药如浙贝母、泽漆、石见穿、黄芩、玄参、重楼、夏枯草、白芍、射干、虎杖、茵陈、麦冬、郁金、黄连、葶苈子、木蝴蝶、代赭石、菊花、蒲公英、山豆根、黄柏、百部、马鞭草、青蒿等用于邪热内蕴之证，表现为心烦口苦、大便黏腻、舌质红、苔黄腻、脉弦滑或数等。运用苦寒药时当先辨寒热虚实，如纯属火热炽盛者，宜大剂苦寒直折其火。如热盛伤阴，宜辅以甘寒之品以监之，令清热化阴，不令化燥伤阴，得热退存阴之效。苦寒清热药配伍燥湿药使水湿不能停于肺中酿生痰饮，配伍滋阴药使妄动之虚火不能煎灼阴液，苦寒之品切忌过量、长期使用，可防“苦寒伤阳”、“脾胃损伤”。

辛能散、能行，辛温药可疏通津液输布运行之道，起到濡润全身的作用。辛温之品能健运中州、化湿醒脾、调畅气机，代表药物有半夏、陈皮、厚朴、木香、砂仁、佛手、大腹皮、草豆蔻等，用于湿阻中焦、脾失健运、胃失和降致纳呆、脘痞腹胀、恶心呕吐、便溏、舌苔腻者。与甘寒相配伍即所谓“辛温润燥”之效。与苦寒相配伍有“辛开苦泄”之意，调理脏腑气机，治疗湿滞热壅。甘平药能补益脏腑，多入心脾经，有补气养阴、养心安神功效，与其他性味中药配伍和合调平。甘温药亦多有补益作用。庞德湘常用药中功效分类有补虚药（党参、太子参、山药、黄精、玉竹、羊乳、枸杞子、女贞子、甘草、黄芪、白术、扁豆、熟地、当归、杜仲等）、养心安神（酸枣仁、柏子仁、夜交藤、合欢皮、小麦、秫米等）、消食药（莱菔子、谷芽、鸡内金等），体现本阶段肺癌患者“清补结合、治养并行”的特点。

归经分析显示，庞德湘治疗无瘤康复阶段肺癌的用药主入肺、脾经。肺属金，脾属土，土生金。脾病及子，肺病及母，脾虚不能将水谷精微充养肺气，即脾不能助肺益气，则气生成不足。《医宗必读》强调：“脾有生肺之能……土旺而金生”，庞德湘在肺癌临证中擅用培土生金法治疗诸多变证，常用党参-黄芪、人参-炙甘草等药对补脾益肺、培土生金^[9]。肺脾气虚者以四君子汤、加味四君子汤，脾阳不足者以黄芪建中汤，胃阴亏虚、气阴亏虚者以麦门冬汤、沙参麦冬汤，脾虚致痰饮犯肺者以六君子汤、自拟肺金生方^[9]。另配伍木香、香橼、佛手、檀香、焦三仙等芳香中药既能醒脾开胃，又能疏肝解郁，气机调畅则气血和调，肺脾功能活动正常。药物使用频次排序显示>200次的药物中内含加味四君子汤作为无瘤康复阶段治疗的主要方剂，黄芪、党参补气，白术、茯苓配伍健脾祛湿，白扁豆与薏苡仁皆能健脾化湿。配伍金荞麦清热解毒、防大队甘味药生热，功用相同的用药频次多的有黄芩、鱼腥草、半枝莲、重楼、白花蛇舌草、金银花、连翘等。焦三仙消积化滞，肝气调达，气机升降出入正常。益气健脾化湿，湿难聚为水、为饮、为痰，邪盛不能化毒、酿生癌瘤。

升降浮沉是药物作用于人体的倾向，本研究中解表、祛寒、助阳等功效的药物属于升浮药性，清热、化痰平喘、利水、平肝熄风、泻下等功效的药物属于降沉药性。庞德湘认为肺癌无瘤康复阶段患者经手术、放化疗后，肺气损伤，气机升降失常，出现咳嗽咳痰、胸闷气急、疼痛、失眠、情绪不宁等多系统症状群，痰饮伏肺日久可致癌毒传舍。药物升降浮沉的药性调节脏腑气机升降，组方配伍应以调气为先，使肺主气司呼吸功能恢复正常，全身之气升降出入运动顺畅，脏腑之气旺盛，则气顺痰消，防癌复转。此阶段患者以气虚痰阻证多见，痰是气机不畅所致水液代谢障碍的产物，气机升降失常是病机关键，调气以扶正，益气补肺、健脾和胃、疏肝益肾，肺通调水道功能正常，痰饮水湿等病理产物难以为患。补肺健脾益肾功效药物常用党参、太子参、沙参、山药、黄精、玉竹、羊乳、枸杞子、女贞子、甘草、黄芪、白术、扁豆、熟地、当归、杜仲等，正气足则邪气难踞。配伍麻黄、桔梗、桑叶、防风、荆芥宣发肺气，苦杏仁、浙贝母、桑白皮、葶苈子、紫苏子、白芥子肃降肺气，柴胡、升麻升阳助脾气济肺生金，厚朴、枳壳、莱菔子降胃气，火麻仁、郁李仁、瓜蒌仁通腑气，柴胡、玫瑰花、佛手花、合欢花疏肝理气，山茱萸、熟地、牛膝、肉桂补肾纳气，酸枣仁、柏子仁、夜交藤、合欢皮、小麦、秫米等养心安神使心气充沛足以协调生命活动。本研究发现化痰止咳平喘药用药味数不多，但用药频率颇高。泽漆为庞德湘自拟肺金生方的君药，加减桔梗、杏仁、麻黄、桑叶、瓜蒌仁、胖大海、炙枇杷叶、百部等宣肺润肺之品，杜储痰于肺。加减枸杞子、熟地黄、何首乌、当归、鹿角片、杜仲、菟丝子等滋阴助阳药，补肾助水归源则痰宁^[10]。属痰热郁肺者，用浙贝母、浮海石、瓜蒌、前胡、葶苈子、海蛤壳、胆南星、木蝴蝶、竹茹等。热象不著者处以半夏、桔梗、白前、白芥子等温化寒痰药，以辛散温通之性祛痰逐饮。庞德湘认为邪盛化毒，在益肺化痰的基础上配伍清热解毒之金荞麦、猫爪草、半枝莲、山慈菇、重楼、白花蛇舌草、猫人参、夏枯草等，祛风解毒之天麻、地龙、僵蚕、守宫、白蒺藜等，祛瘀解毒之郁金、鸡血藤、莪术、延胡索、川芎、乳香等。

综上所述，本研究通过对庞德湘辨治无瘤康复阶段肺癌处方用药的性味归经、升降浮沉药性分布数据的分析，发现庞德湘处方用药药性以寒、温、平为主，药味以甘、辛、苦为主，归经入肺、脾为主，功效以清热、补虚、化痰止咳平喘为多，体现辨治本阶段“清补结合、治养并行、肺脾同调、培土生金、 调气为先、气顺痰消”的组方用药经验。

利益冲突：作者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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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4–06–21）

（修回日期：2024–07–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