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克福学派资本主义批判的发展逻辑
2024-10-31訾涵
【摘要】法兰克福学派是西方马克思主义最具代表性的流派,以马克思的劳动异化理论为基础,结合卢卡奇的“物化理论”,通过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深度分析和批判,逐步形成了法兰克福学派资本主义批判理论。本文旨在深入探讨法兰克福学派资本主义批判的发展逻辑,分析其理论形成、核心观点以及在现代社会中的影响,法兰克福学派批判理论的独特批判视角和理论深度对理解当代资本主义社会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关键词】法兰克福学派;资本主义批判;社会批判理论;发展逻辑
马克思的劳动异化理论指出人没有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劳动,劳动者受到资本的压迫和剥削,人为了自身的生存以及为了谋取更好的生活变成了“劳动工具”。
卢卡奇的物化理论从人本身出发,对资本主义社会中的物化现象进行剖析,这一理论被视为西方马克思主义批判理论的起点之一。卢卡奇的物化理论主要关注于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主体性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如何被商品化和客观化,即“物化”。他认为,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成了物与物之间的关系,人的主体性和创造性被剥夺,人们变成了被商品和货币所支配的客体。
法兰克福学派基于马克思对资本主义批判理论和卢卡奇物化理论揭示资本主义物化现象的基础上,提出了启蒙理性批判思想,对资本主义的大众文化和科学技术进行了批判,对资本主义社会发展过程中产生的问题进行了深刻洞察,同时对于我们深入了解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本质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一、启蒙理性的批判
(一)霍克海默和阿多诺启蒙精神的内涵
在《启蒙辩证法》一书中,霍克海默和阿多诺对启蒙精神和启蒙理性的内涵进行了深入的剖析和批判:第一,启蒙运动和启蒙精神的核心在于用知识和理性来照亮世界,使人类摆脱对神话和宗教的依赖,实现自我解放;第二,启蒙精神强调理性对世界的统治,这种统治不仅改变了人类的活动方式、社会组织方式和运行方式,还深刻地改变了人与自然界的关系。启蒙运动以理性和技术为核心,旨在确立人对自然界的无限统治权;第三,启蒙精神认为,人征服自然,使理性统治世界的目的是增强人的本质力量,增强人的自由,实现人的自我确定权。
(二)辩证启蒙思想的主要表现
启蒙的悲剧性辩证法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这些方面都指向了启蒙所设想的对自然的无限统治权和人的普遍自由等目标非但没有实现,反而走向了其反面,即启蒙的“自我摧毁”。
第一,启蒙以消除神化为己任,意欲以知识和理性代替对于世界的想象。然而,在现实中,启蒙理性却走向了它的反面,退化为了新的神话。霍克海默和阿多诺在《启蒙辩证法》中指出“神话已经是启蒙,而启蒙又回归神话”[1]这一主要悖论。这是因为人们对于理性的顺从和对现存状态缺少否定性理解时,往往会导致主体价值尺度的丧失,肯定个性和个体潜能的同时在追求集体同一性的过程中也对个体进行了否定和控制。启蒙运动倡导科学、理性和进步,它往往将个体的差异性和多样性视为需要被克服的障碍。在追求集体目标和社会进步的过程中,个体的独特性和个性有时会被忽视或压制。
第二,启蒙理性的宗旨是确立人对自然的无限的统治权,以培根的“知识就是力量”解释启蒙,启蒙为的是解除人们的畏惧,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而现在,人与自然的关系成了权利关系,人与自然的权利关系也注定会引发人与人的权利关系。人的理性在启蒙的过程中得到了滋养和壮大,能够通过科学的建立以及技术的发展实现对自然的征服。人征服自然的结果并没有使人成为自然的主人,也没有使自然成为属人的存在,相反,人对自然的统治导致人与自然关系的破坏,导致自然对人类的报复。
第三,在完全被技术理性统治的世界中,人们面临着多重异化现象。首先是人们普遍物化,人在普遍物化的世界中相互冲突。例如,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模式带来了物质财富的极大丰富,但也导致了贫富差距的扩大和社会阶层的固化,加剧了社会不平等。其次是肯定个性和个体潜能的同时在追求集体同一性的过程中也对个体进行了否定和控制。启蒙运动倡导科学、理性和进步,它往往将个体的差异性和多样性视为需要被克服的障碍。在追求集体目标和社会进步的过程中,个体的独特性和个性有时会被忽视或压制。由此,人的存在不再是创造性的,而是表现为受动的和机械的活动。技术理性的过度发展使得人们逐渐沦为技术的附庸,人的活动越来越多地受到技术的支配和控制。在高度自动化的生产线上,工人只需要执行简单的操作,而无需进行复杂的思考和决策。这种机械化、标准化的生产方式剥夺了人的创造性和主体性,使人变得像机器一样冷漠和僵化。最后在技术理性统治的世界中,理性和技术的发展并未如启蒙精神所期望的那样,相反,启蒙运动所推崇的理性主义和科学主义可能导致对个体情感和主观经验的忽视,从而限制了个性的发展。霍克海默和阿多诺在对启蒙精神进行批判的考察中,洞察到现代启蒙已经具有了一种背反性的作用,成为促进资本主义对人控制和支配的力量,使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成了幻想。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启蒙理性变成工具理性和技术理性,最终导致了启蒙理性的自我毁灭。
“历来启蒙的目的都是使人们摆脱恐惧,成为主人。但是完全受到启蒙的世界却充满着巨大的不幸。”[1]虽然他们对于启蒙进行了辩证的分析,但未能从历史唯物主义的原则高度上对工具理性主义进行批判,因此其对现代性的批判仅限于对现代性“副本”的批判。既认为启蒙在推动社会进步、促进人们的思想解放上发挥了巨大作用,又认为启蒙带来的科学技术及工具理性具有负面作用,但没有找到造成这种社会的关键原因是资本主义制度的存在。
二、资本主义大众文化的批判
在资本主义工业社会中,生产过程不仅仅是物质的制造和分配,更是一个涉及文化、意识形态和社会关系的复杂过程。大众消费活动作为这一过程的重要组成部分,不仅反映了社会的经济结构,也体现了社会的文化价值观和意识形态。
(一)大众文化批判的概念演进
法兰克福学派对于大众文化的批判伴随着“肯定文化”-“大众文化”-“文化工业”这三个概念。在1936年,霍克海默在《利己主义和自由运动》中首次提出了“肯定文化”这一概念。“肯定文化”是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的一种产物,是资产阶级发觉自身利益与普遍大众的利益相对立时,为维护自身利益而制造出来的。马尔库塞认为,“肯定文化”是从资产阶级利益出发而发展出来的对当前社会秩序的一种反映。[2]“这种文化的根本特性就是认可普遍性的义务,认可无须无条件肯定的永恒美好和更有价值的世界。”“肯定文化”一方面构造出一个区别于现实世界的精神世界,来通过这种欺骗性的手段来平息社会中的否定与人的反叛欲望;另一方面是通过此种文化来证明和美化资本主义社会秩序的合理性,以一种幻想的世界来实现人们的精神满足。20世纪40年代,法兰克福学派的主要成员移居美国后,开始从“肯定文化”向“大众文化”或“文化工业”转移。1942年,霍克海默在与卢旺塔尔在通信中提出了“大众文化”的概念。而后,霍克海默和阿多诺又用“大众文化”代替了“文化工业”。文化工业就是启蒙自身走向异化的典型表现。在资本主义社会,文化和资本的关系确实变得错综复杂。文化成为资本追逐利润的工具,文化工业的出现使得艺术成了娱乐对象,成为资本主义用来瓦解大众批判意识的意识形态工具。
(二)大众文化批判的主要内容
在资本主义社会,大众文化是一种普遍存在的文化现象,通过宣传工具,使得社会大众的心态和思想受到大众文化的深刻影响,从而帮助统治阶级更好维护其统治地位。
第一,大众文化具有标准化和统一性。制造者们为是大众消费而进行统一的文化生产。“在今天,文化给一切事物都贴上了同样的标签。电影、广播和杂志制造了一个系统。不仅各个部分之间能够取得一致,各个部分在整体上,也能够取得一致。”[1]文化工业的产品的标准化和统一化扼杀了文化的生命和个性。其次,大众文化大多通过大众传媒进行传播,如电视、广播、报纸、杂志和互联网等。“机器不过是一个可用来使他人成为奴隶的奴隶。”[2]这些媒体往往由少数大公司控制,它们通过统一的传播渠道向大众传递信息。这种单向度的传播方式限制了消费者的选择权,同时也削弱了文化的多样性和批判性。人们在科技的支配下,不再拥有自我思想,最后成为技术的奴隶。法兰克福学派认为大众文化的标准化和统一性是一种消极的、有害的文化现象。它削弱了文化的多样性和批判性,导致了人的异化和去个性化,同时也加固了统治阶层对大众的控制。
第二,大众文化具有商品拜物教特性。在资本主义社会下,文化艺术与资本主义商品经济结合在了一起,具有了商品形式和特征。文化产品的生产受到了价值规律的约束,成了一种商品类型。大众文化“以获得利润为核心,以交换价值为导向,忽视了人民的真正需要,其唯一的目标就是生产出可让人民购买和消费的货物。”[3]霍克海默和阿多诺批判地指出,在资本主义制度下,所有的文化产品都“面向消费者生产”,这种情况使得文化商品逐步单一化。当文化消费主要围绕物质商品展开时,人们可能更倾向于通过物质来定义自己、表达自我和满足需求。这种“物质化”可能导致人们忽视精神、道德和人际关系的价值,从而降低生活的整体质量。弗洛姆指出,“消费是一种占有形式,也许是今天‘商品过剩社会’中的一种最重要的占有形式”。在商品过剩的社会中,人们通过消费来占有商品,从而满足对物质的欲望和追求。然而,这种占有形式却导致了消费异化,人们追求的不是商品的使用价值,而是对物的占有和炫耀。在文化消费异化和人类“物质化”的背景下,统治阶层通过控制媒体、广告和文化产业来影响人们的价值观和行为。他们可能利用人们的物质欲望,通过消费主义来推动经济增长,同时巩固自己的社会地位和权力。
第三,大众文化具有强制性。对于大众文化最集中的批判在于它的强制性。法兰克福学派认为,资本主义的工业文化对于大众意识形态的控制是资本主义国家的极权主义的结果,从霍克海默和阿多诺的《启蒙辩证法》到哈贝马斯的《科学技术即意识形态》都表明了资本主义中的文化工业正在对人们进行着意识形态的控制,它们剥夺了个人的自主意识,对于现实世界只能采取顺从的态度。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当权者通过媒介对大众的头脑进行洗礼,将社会所施加的安排作为自我需求,这些安排在大众眼中却变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生活福利”。这种现象不仅可能让人们难以看清事实真相,还可能让人们对自己的处境产生错觉,甚至陷入一种虚假的“快乐”之中。“语言即媒介,媒介即隐喻,隐喻创造了文化内容。”伴随着信息技术的高速发展,科学技术产品深入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这些媒介以一种隐蔽的方式改变着人类的思维,人们越来越沉迷于这些媒体设备所提供的无尽的信息和娱乐之中,从而迷失自我,忘记自己真正的目的与价值观。[4]
与马克思不同,法兰克福学派更加重视对资本主义文化的批判分析。他们认为资本主义对人们的控制并不仅仅是物质经济领域,而且已经深入到了社会文化与个体心理方面。法兰克福学派对大众文化的批判是将文化与政治、社会相结合,反对用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模式和将文化看作为脱离社会总体性的形式来进行大众文化的批判。在他们看来,文学艺术是超越了历史阶段的社会现象,既反映现实又超越现实。同时,文学艺术的发展也伴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并不完全受到生产关系的影响,即文化艺术是具有社会性和自律性的。
三、科学技术意识形态的批判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和法西斯主义、反犹主义的猖獗促使法兰克福学派陷入对科学技术的怀疑中。他们通过对科学技术的批判和反思,揭示了科学技术在现代社会中的双重性和道德伦理问题,并呼吁人们关注自身的主体性和创造性,以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和自由。法兰克福学派以人本主义为立场,以人在科学技术的异化状态为入口,展开了对当代科学技术的批判。在《启蒙的辩证法》中,霍克海默和阿多诺提出了“不合理的合理”的观点,即当代的工业社会在本质上是不合理的,但它的一切的社会现象看似又是合理的。霍克海默认为,由于启蒙已经转化为了一种对事实的崇拜,社会上的万物已经被统一化,所有事物都可以被还原为数字并进行计算。
20世纪60年代,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的出版,标志着对于科学技术意识形态批判理论的形成。他认为,科学技术革命虽然使得社会上物质财富大幅度增加,人们的生活水平大大提升,但是在这种巨大的繁荣背后,其实暗含着人们精神上的痛苦。科学技术的发展不仅扩大了对人们的奴役的范围,而且由于人们对于物质财富的满足,人们已经失去了反抗精神,与资本主义制度一体化了。物质上的满足控制了人,同时也使人失去了精神上的自由。
哈贝马斯提出“交往异化论”使法兰克福学派对于科学技术意识形态批判理论系统化。他指出工具行为的“合理化”和交往行为的“不合理化”都与科学技术的发展紧密相关。科学技术的发展提高了劳动效率,但人们在一定程度上也失去了对于工作的主动性和创造性,像机器一样机械地执行任务。与此同时,工具行为的“合理化”往往伴随着交往行为的“不合理化”。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关系出现了障碍和扭曲,变得过于功利和自私,只关注自己的利益,而忽视他人的感受和需要。这导致了交往的风险性增强,人与人之间的理解和信任逐渐减少,矛盾和冲突也因此产生。“技术和科学本身以普通的实证论思想的形式,表现为技术统治的意识,代替被废除了的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意识形态”。[5]他认为,科学技术在当今资本主义社会中具有了双重的职能,不仅是生产力,而且也是意识形态。但与此同时也揭露了当代资本主义社会意识形态发生的新变化,“没有那种看不见的迷惑人的力量”“意识形态性较少”,[6]因为当今科学技术的发展也带来了实际的好处,虽然它也像旧的意识形态一样让人们安于现状,但是已经不再像旧的意识形态那样的压抑人们,科学技术意识形态实际上是统治合法生长的根基。
法兰克福从不同层次揭露了当代资本主义的异化现象,并对造成异化现象的科学技术进行了深刻的批判。科学技术成为意识形态具有如下的特征:首先,法兰克福学派指出科学技术有了控制和操纵意识的功能。意识形态的主要功能在于通过调节个人的生活来维护社会制度和社会关系。法兰克福学派指出,在发达的资本主义工业社会,科学技术的发展使得文化生产趋于工业化。大规模的文化复制品按照一定的标准和程序生产,导致人们的思想和行为变得齐一化。这种齐一化实际上就是科学技术对个体意识和行为的控制和操纵,使得个体在不知不觉中接受并遵循资本主义社会的价值观。其次,法兰克福学派认为科学技术具有意识形态的虚假性。科学技术看似作为一种客观中立的意识形态,但在实际社会中它却隐含着特定的价值观和利益导向。最后,科学技术发展削弱了人的主体性和创造性。科学技术的发展虽然带来了物质生活的丰富和便利,但也使得人们越来越依赖于技术和机器,加剧了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异化现象。人们被工具理性所支配,只关注当前的物质需求,而越来越难以保持自我和追求真实的生活。
四、理论评析
(一)未能真正在历史唯物主义的高度展开其现代性批判
法兰克福学派批判了启蒙理性在现代社会中的异化,即启蒙理性蜕变为工具理性。现代社会中普遍存在的工具理性强调效率和目的,忽视人的主观感受和价值追求,而导致人类社会陷入了一种对于物质的过度追求和理性的滥用中,最终导致了人性的异化和社会的分裂。尽管《启蒙辩证法》对启蒙逻辑和现代性进行了深刻的批判,但它并没有对现代性本身持彻底的否定立场,他们主要指出的是启蒙理性蜕变为了工具理性主义的统治权力这一基本事实。
法兰克福对启蒙理性及其在现代社会中的异化进行了深入的批判,但这一批判未能达到历史唯物主义的原则高度。历史唯物主义强调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社会的发展和变革都是由社会的经济所决定的,而不仅仅是意识形态的变革。启蒙理性蜕化为工具理性的统治权力就其根源在于资本主义内在的基本矛盾,资本的逐利本质使得资本家更加看重效率和利益,忽视人的因素,人的主体性被不断削弱,从而使得启蒙理性蜕化为工具理性的统治权力,成了维持资本主义制度稳定运转的工具。因此就其本质而言,法兰克福学派的批判只是对于现代性“副本”的批判,而没有对现代性的本质进行深刻地揭示。
(二)理论与实践存在脱节
法兰克福对资本主义社会和文化的深刻洞察和批判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为我们理解社会现象提供了一种新的视角和工具。但与此同时,其批判理论缺乏直接的实践性,有些理论观点产生于特定的历史背景和社会条件下,已经不再适用当前社会。例如,法兰克福学派是在20世纪30年代和40年代形成的,当时正值纳粹德国法西斯主义肆虐欧洲,给人类社会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因此,在对大众文化进行批判时,是带着特殊身份的知识分子在一种特殊的历史背景下产生的时代性批判理论,受到时代背景和个人身份的制约,存在着时代性的缺陷。同时,他们的理论缺乏具体的实践指南和行动策略,使得他们的理论难以转化为实际的革命行动,他们的批判带有精英主义色彩,在分析社会现象时,容易忽略大众的需求和利益,也难以真正激发大众革命的主体地位。
(三)带有一定的悲观主义色彩
法兰克福学派的悲观主义色彩体现在他们认为这些问题不仅仅是表面现象,而是深植于现代社会的结构和制度之中。他们认为,现代社会中的许多制度和规范都是为了维护既得利益者的利益而制定的,而不是真正为了人的全面发展和福祉。因此,要解决这些问题,需要进行深刻的社会变革和制度革新,而这往往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该学派认为,文化工业的主要目标是追求经济利润,而非满足人们真正的精神需求。因此,文化工业所生产的产品往往缺乏创造性和革命性,而是成为维护资本主义制度和社会控制的工具。文化工业通过大众传播媒介如电影、电视、广播等将文化产品传播给社会大众,从而实现对大众意识形态的控制和整合。
尽管文化工业在现代社会中确实存在并产生影响,但法兰克福学派对其消极作用的夸大是值得商榷的。文化工业并非完全消极,它也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人们的精神需求,提供了多样化的文化选择。过分夸大文化工业的消极作用,忽略了其积极方面,也忽略了社会大众的主动性和多样性。这种一元化的批判视角可能导致对复杂社会现象的理解过于简单化和片面化。
五、结语
尽管法兰克福学派在批判资本主义方面做出了重要贡献,但并未从根本上抓住资本主义批判的本质。法兰克福学派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人们受到物质欲望的支配,成为单向度的人,过于追求物质生活消费而失去了批判思维能力和自我解放的要求。对于资本主义的批判中过于强调对文化、科学技术及意识形态的批判,而忽视了马克思主义理论中资本主义的本质,即生产资料和生产社会化之间的矛盾,以及由此产生的阶级矛盾和剥削关系,缺乏对于社会历史的考察视野,必然得出悲观的结论,也无法对社会现状提出有效的解决办法和实践行动。不可否认的是,法兰克福学派所关注的问题以及他们对于人类自身命运的关怀而展开的批判理论,在现代社会中仍然值得我们去反思。
参考文献:
[1]霍克海默,阿多尔诺.启蒙辩证法[M].洪佩郁,蔺月峰译.重庆:重庆出版社,1990:1.
[2]马尔库塞.现代文明和人的困境——马尔库塞文集[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89:120,123-124.
[3]赵勇.法兰克福内外:知识分子与大众文化[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6.
[4](美)尼尔·波兹曼.娱乐至死[M].章艳译.北京:中信出版集团,2015:11.
[5]哈贝马斯.作为“意识形态”的技术与科学[M].李黎,郭官义译.上海:学林出版社,1999:73.
[6](德)哈贝马斯.作为“意识形态”的技术与科学[M].上海:学林出版社,1999: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