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成长小说视角看《伦敦郊区》
2024-10-31朱悦
【摘要】《伦敦郊区》是朱利安·巴恩斯带有自传性质的处女作,以主人公克里斯托弗自我叙述的方式展现了其从激进到平庸的成长过程。精神上的危机使得主人公的自我认知不断发展,从依靠外在的他者逐渐转向肯定日常生活的价值。自我认知是小说成长主题的一个重要表现,也蕴涵着作者巴恩斯对自我形成的批判性思考以及对成长意义的追寻。
【关键词】《伦敦郊区》;朱利安·巴恩斯;成长;自我认知
《伦敦郊区》(Metroland)发表于1980年,是英国当代著名小说家朱利安·巴恩斯(Julian Barnes)的处女作。这部带有自传性质的小说以第一人称展开叙述,讲述了主人公克里斯托弗少年、青年、中年三个阶段的成长经历。古尼尔(Vanessa Guignery)指出,《伦敦郊区》忠实于成长小说的形式,关注主人公的个人发展,特别是他的情感教育和性教育。[3]10
一般而言,成长小说的主题是“主人公思想和性格的发展,叙述主人公从幼年开始经历的各种遭遇。主人公通常要经历一场精神上的危机,然后长大成人并认识到自己在人世间的位置和作用”。[9]218-219
《伦敦郊区》展现了克里斯托弗成长过程中所遇到的一系列精神上的危机,以及面对这些危机时其自我认知的发展与变化。从叛逆的郊区少年到最后回归郊区的资产阶级居民,克里斯托弗的自我认知作为其自我意识的重要组成部分,不仅调节着其自我与他者之间的关系,而且也是其个体进行自我建构的重要方式。有鉴于此,本文将以自我认知为切入点,探究巴恩斯在《伦敦郊区》中对个体成长意义的追寻,以及对自我建构的批判性思考。
一、他者基础之上的自我认知
少年时期的克里斯托弗和父母生活在“伦敦郊区”,一个伴随19世纪80年代大都会铁路的修建而开发出来的狭长地带。尽管小镇“结实的房子、便捷的铁路线和肥沃的园艺土壤”吸引了不少人来此定居,但在克里斯托弗眼中,伦敦郊区具有一种“虚假的整体性”[10]34。“它(伦敦郊区)是一个虚假的地方,是一个由不断扩张的铁路网与房地产开发商合作构想出来的概念”,同时,也是“一个非地方(nonplace),一个没有传统的地方”[3]9。如其他城市郊区一样,伦敦郊区也同样展现出厚植于资产阶级文化的价值观,故而也可以被称为资产阶级乌托邦。“空间不仅具有物理属性,还具有社会属性。”[7]7巴恩斯笔下的伦敦郊区不仅仅是住宅建筑的集合体,它同时也是英国资产阶级阶级、财富和特权的象征。这个“乌托邦”从表面上来看既是城市中威胁因素的避难所,也是资产阶级社会本身不和谐因素的避难所,然而实际上,这里充斥着精神空虚的人。他们躲在资产阶级虚伪价值观背后自鸣得意,每日过着庸俗不堪又枯燥无味的生活。
在克里斯托弗的叙述中,父母和学校显然都不能提供真理。“他们就像‘双面间谍’一样,在向你灌输自己精心编造的错误信息时,往往也会迅速暴露自己。”[10]19例如,在面对性与人类生殖相关的科学知识时,父母和学校总是遮遮掩掩,试图转移话题。资产阶级的家庭生活也同样枯燥乏味,缺乏新意,总是今日重复昨日。每天早上一家人用餐时,哥哥奈杰尔总是盯着科幻杂志,妹妹玛丽总是盯着餐桌上的瓶瓶罐罐、刀叉杯盘,父亲总是翻看《泰晤士报》股票交易价格,母亲则不停地和声细语地唠叨着。“他们中的某些人为什么没有因为无法再忍受我在他们生活中窥见的那些虚空而半夜逃走呢?为什么他们还老老实实地坐在前一天早晨坐过的地方?”[10]42归属感的缺失以及对自我阶级身份的不满使得少年克里斯托弗产生了一种自我认知焦虑。生于资产阶级家庭却不认同资产阶级的价值观和生活方式,克里斯托弗本着“打垮败类”(écraser l’infâme)、“挑衅资产阶级”(épater la bourgeoisie)的座右铭,急于与郊区虚伪的资产阶级成员划清界限,试图重新建构自我身份。
相较于保守的英国文化,法国文化的斗争性与反叛性显然更适合用来对抗虚伪的资产阶级价值观。在克里斯托弗看来,法国作家们总是彼此争斗。这群“饱经世故的暴徒”积极捍卫语言的纯洁,他们争抢大学讲席,为文学奖钩心斗角,因伤风败俗被起诉,有的甚至被捕入狱。[10]10而英国文学中显然缺乏这样的叛逆者。“约翰逊是个‘暴徒’,但他对我们而言不够新潮……而像叶芝这样的男人则正好相反,够新潮,但是作品里总是充斥着精灵、仙女一类的东西”。[10]11克里斯托弗和好友托尼践行的城市漫游,或称“有建设性的闲荡”(the constructive loaf)就有着深刻的法国文化印记。作为现代原型人物,“漫游者”(flâneur)的形象可以追溯至法国诗人波德莱尔(Charles Pierre Baudelaire)。在《现代生活的画家》(The Painter of Modern Life)一文中,波德莱尔对“漫游者”的界定性特征给出了一个较为宽泛的解释:
“热爱普遍生活的漫游者来到人群中,就好像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电能储存站。我们可以把漫游者比作像人群一样宽广的镜子;或者是一个拥有意识的万花筒,对人群的每一个动作都做出反应,呈现出生活的多样性和构成生活所有元素的闪光的优雅。他是一个对“非我”(non-I)有着无法满足欲望的“我”,每时每刻都在用比生活本身更生动的画面来表现并解释它,而生活本身总是不稳定的、短暂易逝的。”[1]183
“镜子”和“拥有意识的万花筒”艺术地表明了波德莱尔式的“漫游者”是一个热情的旁观者,身处人群中,却对人群进行着超然物外的观察。“漫游者”“代表着一种被现代性挤出社会空间的传统残余,总能唤起人们怀旧的感情”[8]56。相较于对自我的关注,他们更热衷于对生活中“非我”,也即自我之外的他者的探索,并以此来对抗不稳定的、短暂易逝的现实生活。事实上,“漫游者”对他者的积极探索正是少年克里斯托弗进行自我认知的写照。克里斯托弗和托尼的整个少年时期都游走在伦敦,出入历史悠久的圣保罗大教堂、国家美术馆、邦德街、贝克街等地标性场所。他们四处寻觅情绪,诸如车站离别的悲伤、教堂中信仰的欺骗性、死亡的恐惧、国家美术馆里纯粹的审美愉悦。[10]28与其说克里斯托弗践行“漫游”是受制于“愤怒的一代”的政治隐喻,毋宁说它是受到了唯美主义艺术观的激发。[2]21少年克里斯托弗坚定地认为艺术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事物之一”。[10]28为了观察艺术如何帮助人克服资产阶级的虚伪与肤浅,克里斯托弗时常在国家美术馆拿着望远镜偷偷观察往来的参观者欣赏艺术作品时的外在表现,如微启的嘴唇,紧蹙的眉头和微微后倾的身体姿态。这一时期,法国文化艺术无疑构成了少年克里斯托弗的艺术理想,能够帮助其对抗不完美的现实生活。在父母和学校全方位封锁性的相关知识时,克里斯托弗从法国作家拉辛的作品中感受到人物热烈的激情,从高乃依处看到了“充满激情而又恭顺,忠诚而贞洁”的女人形象。[10]23少年克里斯托弗对死亡有着超乎常人的惧怕,却在法国诗人戈蒂耶的诗歌中找到了慰藉。“一切终将消逝,唯有强大的艺术是永恒的。”[10]61他把永生之梦寄托在艺术上,认为人们对艺术作品的欣赏会永不间断,直至世界毁灭。比起资产阶级郊区死气沉沉的生活与刻板的价值观,克里斯托弗认为生活应该具有更丰富的含义和更广阔的阐释空间。正如他所钟爱的法国诗人阿尔蒂尔·兰波在诗歌《元音》中所写的,“A黑、E白、I红、U绿、O蓝”,颜色和声音打破彼此的界限结合在一起,生活充满了象征意义。[10]2
通过积极实践法国文化的艺术理想,克里斯托弗试图将自己和资产阶级庸俗大众区别开来,将自己塑造成法国式愤世嫉俗的反叛者,拒绝接纳英国资产阶级的价值观。这种自我认知建立在对他者的认知基础之上,是通过外在的,“预先存在的理性秩序”来实现的。[6]124对于柏拉图而言,成为自己的主人需要借助体现上帝意志的理性来抵制个体欲望。对于克里斯托弗而言,少年时期的自我认知则需要借助具有反叛精神的法国文化艺术来抵制资产阶级价值观对其的形塑。资产阶级庸俗大众是这一阶段克里斯托弗自我认知意义上的“重要的他者”。[6]509通过艺术实践,克里斯托弗渴望逃离资产阶级社区的桎梏,建构一个更纯粹、更真实的自我。
二、自我认知的内省转向
在现代身份形成的过程中,奥古斯汀的内省标志着自我从柏拉图倡导的“预先存在的理性秩序”到“内省意识”的转向。[6]177蒙田发展了这一认识自我的方式,借由内省,我们向自己的纵深走去,进行自我探索。自我认知的内省转向强调的不是脱离日常生活的“普遍性原则”,而是“个体独特性”。[6]180这种具有强烈个人色彩的内省意识促使自我“看穿激情或骄傲竖起的自我欺骗的屏障”,从而更好地认识自己。[6]181这一阶段个体的自我认知不再依靠那些外在的,非个人的知识,而是通过内省来发现自我、认识自我。
小说的第二部分“巴黎(1968年)”展现了青年克里斯托弗在巴黎游学期间的生活,也是其成长的重要阶段。在这部分里,原本抱有激进艺术追求、愤世嫉俗的少年居然开始专注于情爱体验,对近在咫尺的法国学生运动视若无睹。1968年,当时的巴黎五月学潮运动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这一以改革高等教育,争取言论自由为目标的学生运动本该成为克里斯托弗积极参与的活动,但讽刺的是,克里斯托弗在其日记里坚称,“从火烧证券交易所到占领奥德翁剧院,再到布洛涅-比扬古大罢工,乃至谣传德国坦克咆哮入城的晚上,我都在巴黎,但事实上我又真的什么都没看见”[10]90。相反,他在日记中只清楚地记录了自己失去童贞的日期。小说的这一情节设计吸引了评论家的关注。大卫·威廉姆斯(David Williams)用“摇摇欲坠”(falter)来评价该部分的创作,认为巴恩斯对1968年法国五月学潮这一重大历史事件的忽视会使读者感到颇为失望。[3]10马修·帕特曼(Matthew Pateman)则认为,巴恩斯的这种情节设计正是对法国五月学潮这一历史事件的有意排斥,从而将叙事重点放在克里斯托弗个人的生活经历上。[4]183通过捕捉文本细节并结合小说整体的叙事走向,笔者认为小说第二部分对历史背景的忽视代表了克里斯托弗在自我认知上的一个重大转变,为其最后对伦敦郊区资产阶级生活的妥协与接纳作了动机上的铺垫。通过轻历史背景而重情爱体验的情节处理,巴恩斯展现了个体自我认知由外在理性自主向内在自我的自省式转向。内省式的自我认知不仅让青年克里斯托弗最终与仍然坚持激进艺术实践的托尼分道扬镳,也使其对法国文化艺术不再痴迷。
初到巴黎的克里斯托弗仍然醉心于实践自己和托尼的那套“有建设性的闲荡”理论。他继续漫游在巴黎的各个角落。根据“随意性原则”画了许多精美的写真,受法国小说家雷蒙·格诺的启发做了一些写作风格的练习。[10]104此时的克里斯托弗对性依然持着谨慎,甚至是畏惧的态度,那种少时“男孩们对被阉割挥之不去的恐惧”仍然缠绕着他。[10]18相比起托尼对性爱的大胆追求,克里斯托弗对男女情爱不屑一顾,常常站在童贞的避难所对托尼进行奚落。但一切在a95f573d05e34562a745699403f6d370f25a2dc35ca7f0fbddaf46eccbb6500b克里斯托弗认识法国女友安妮克并与之相爱后发生了变化。在和安妮克初吻之后,克里斯托弗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愉悦,比之纯粹地去追求艺术理想,关注自我慢慢变成了克里斯托弗生活的中心。“在这里,不再有什么东西阻止我去关注自己。”[10]102遇见安妮克之前,克里斯托弗一直深信尖锐的愤世嫉俗与质疑以及对任何想象力丰富的作家所写文字战战兢兢的信任,是从充满虚伪与欺骗的世界中提取真理的唯一途径。然而,与安妮克之间一系列诙谐有趣而又无比坦诚的交流让克里斯托弗开始意识到,“追求真理既没像我之前想象的那么艰险——建立在假想的战斗之上——也并非很容易,无需任何努力,只用瞥一眼自己的内心世界就能达到”[10]125。自我无法独立存在,“个体若不与了解他的人、有智慧的人或与其有共鸣的人交流,便无法认清自己的所思所想”[6]36。安妮克对待恋人的真诚态度深深吸引了克里斯托弗,在这段感情的影响下,他开始追求日常交际中的真诚,而不再是艺术表达中的真诚。
然而,当克里斯托弗遇见英国女孩玛丽恩时,一种对情感背叛的忧虑油然而生。长时间的法国生活使克里斯托弗对法国文化进行了祛魅,自我当中英国人的那部分逐步占了上风。当他发现玛丽恩对待婚姻和感情的态度比安妮克更加坦率后,他立刻被其深深吸引,陷入了一种情感危机。为了减轻内心的不安,克里斯托弗将自己认识玛丽恩的过程告诉了安妮克。为了表达对安妮克的忠诚,克里斯托弗将“我的那个英国女孩朋友”重复了两遍,以此来强调两人间的清白。[10]152然而,这种有意的强调却让安妮克指责克里斯托弗工于心计,最终导致两人关系的破裂。这场情感危机让克里斯托弗愈加关注自我表达的真诚,加深了克里斯托弗对情感中的道德体验。
在该部分结尾,克里斯托弗再次诘问了个人生活和艺术之间的关系,在反思了自己曾经对艺术的态度之后,他将对艺术的执着归结到“生活的空虚”,认为艺术理想不可靠,只是“那些没有宗教信仰的人强加于我们的虚假的精神认可”罢了。[10]163而他与安妮克的情感危机让克里斯托弗更加关注自我的真诚,反思日常生活中的自我真实。
三、日常生活的价值
和其他自我叙述一样,《伦敦郊区》中克里斯托弗的自我叙述模式也体现出“昔我”和“此我”的差别。[11]69成年的克里斯托弗作为“此我”,在叙述中流露出“昔我”的所思所想、个体经验、是非判断,在“此我”与“昔我”的不断冲突与融合下,一步一步推进自我认知,实现了精神的危机下自我的成长。在小说的最后一部分里,成年的克里斯托弗回到他曾经厌恶的伦敦郊区定居,还组建了自己的家庭,过着资产阶级式的生活。从小说的循环式结构不难看出,恰恰是托尼对成年克里斯托弗的追问开启了克里斯托弗对其成长经历的回忆性叙事。“所以你这辈子就这样了?”既促使克里斯托弗反思其成长历程,同时也是作者巴恩斯对个体成长的诘问。[10]223
相比于托尼坚持的激进艺术实践和他对传统婚姻道德的不以为意,成年的克里斯托弗则选择回归家庭生活。有学者指出,《伦敦郊区》的最后一部分描绘了撒切尔时代英国的氛围,就像托尼和克里斯托弗的友谊一样,英国在意识形态上出现了两极分化。[5]23一边是理想主义的左派势力在工会运动遭受一次次失败时努力争取信任,另一边是保守党在拥有房产的城市中产阶级的共谋下欢欣鼓舞地接受了自由市场资本主义。城郊资产阶级物质生活所允诺的快乐让成年克里斯托弗与他的偶像兰波一样放弃了年少时的艺术理想,只是为了基本生存而从事一些文学创作。在反思自己目前的生存状态后,克里斯托弗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个幸福的人”。[10]224他承担起照顾孩子的责任,会在孩子哭闹时耐心地安慰,同时作为丈夫的他也尽职尽责,坚守着对婚姻的忠诚。
巴恩斯以托尼对成年克里斯托弗“是否出过轨”的发问巧妙地引出了潜藏在平静郊区生活之下的婚姻危机,而克里斯托弗因发现妻子出过轨而陷入的焦虑是其自我认知的又一个转折点。在托尼的挑唆下,克里斯托弗试探性地探问妻子是否会在婚姻中保持忠诚,出人意料的是,妻子向他坦承了自己出过轨这一事实。这令克里斯托弗感到懊丧,然而妻子的豁达让他不无自豪地发现妻子仍然能给他带来惊喜与情感上的安慰,或许,克里斯托弗认为,妻子的出轨“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10]209。克里斯托弗对妻子的宽容显然来自其日常生活中的“内在信仰,它让我们认识到自然满足的重要性”[6]370。巴恩斯在小说结尾描绘了一幅温馨的家庭图景。“脚下的软木地板非常暖和,甚至比地毯还暖和几分。我费力的地爬上一把高脚藤椅——那种靠背很矮的休息椅——摇摇晃晃打望着四下,心里有种主宰一切的感觉。”[10]225温馨舒适的家庭环境和氛围让克里斯托弗感受到日常生活的美好,比之从前的艺术漫游,现在的克里斯托弗显然已经寻找到了归属,那便是郊区的日常家庭生活。强调日常生活价值的生活是“一种更高形式的生活,它让我们勇敢和清醒地面对幻灭的世界”[6]93。这种肯定日常生活价值的自我认知使得个体将道德纳入自我的范畴,进而形成了强调日常生活的现代自我。对于成年的克里斯托弗来说,对婚姻道德、家庭道德的坚持足以对抗婚姻危机和生存焦虑,个体的成长离不开对日常生活的欣赏与肯定。
四、结语
《伦敦郊区》作为朱利安·巴恩斯带有自传性质的处女作,以自我叙述的方式展现了主人公克里斯托弗从激进到平庸的成长过程中自我认知的不断转变。少年时期愤世嫉俗的克里斯托弗借助具有反叛精神的法国文化艺术实践来抵制虚伪的资产阶级价值观,其自我认知是借助外在理性来实现的。巴黎时期的恋情使得克里斯托弗开始了对自我内在的探索,而由此萌生的情感焦虑则进一步促使他完成了个体自我认知由外在理性向内在自我的自省式转向。
小说结尾,成年克里斯托弗肯定了日常生活的价值,并自觉地将道德纳入自我的范畴,进而形成了强调日常生活的现代自我。对自我认知的探讨是巴恩斯文学创作的一个重要主题,展现了巴恩斯对个体成长的批判性思考与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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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朱悦,杭州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语言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国现当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