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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强国建设的逻辑机理、现实挑战及应对策略

2024-10-23张碧波

桂海论丛 2024年3期

摘要:发展新质生产力是农业强国建设的关键所在。农业强国领域的新质生产力发展逻辑包括农业关键核心技术突破转化、农业新业态创新融合发展、农业绿色生产力跃升、新型农业生产力要素优化组合以及新型农业生产关系塑造等,以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大幅提升为表征。同时,新质生产力发展还面临农业农村关键核心技术研发应用短板、大国小农的特殊国情、农业产业的自然特性、新型农业劳动者欠缺等现实挑战。今后,需要加强农业农村科技研发推广、深化农村改革以形成新型生产关系、培育壮大新型农业劳动者、加大财政金融政策支持等,以推动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强国建设。

关键词:新质生产力;农业强国;乡村振兴;新型农业生产关系

中图分类号:F32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1494(2024)03-0124-10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新发展阶段解决相对贫困的长效机制研究”(21BKS086)。

建设农业强国是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必然旨归,是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基础和支撑,是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关键一环。2017年5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农业科学院建院60周年的贺信中指出:“要立足我国国情,遵循农业科技规律,加快创新步伐,努力抢占世界农业科技竞争制高点,牢牢掌握我国农业科技发展主动权,为我国由农业大国走向农业强国提供坚实科技支撑。”[1]2017年12月召开的中央农村工作会议进一步明确,要“不断提高农业创新力、竞争力和全要素生产率,加快实现由农业大国向农业强国转变”[2]。党的二十大报告将农业强国列入强国目标,强调要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建设农业强国[3]。2022年12月召开的中央农村工作会议对农业强国建设进行完整论述和系统部署,明确“抓好以乡村振兴为重心的‘三农’各项工作,大力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为加快建设农业强国而努力奋斗”[4]。农业强国的基本内涵是供给保障安全可靠、科技创新自立自强、设施装备配套完善、产业链条健全高端、资源利用集约高效及国际竞争优势明显[5]。

2023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在黑龙江考察调研时首次提出新质生产力的概念[6],之后又在多个重要场合从不同角度提及、阐述。其中,在2024年1月31日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体学习时,习近平总书记就发展新质生产力作了系统完整的说明[7]。2023年12月17日,中央财办有关负责同志解释,“新质生产力是由技术革命性突破、生产要素创新性配置、产业深度转型升级而催生的当代先进生产力,它以劳动者、劳动资料、劳动对象及其优化组合的质变为基本内涵,以全要素生产率提升为核心标志”[8]。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要以新质生产力为推手,而农业强国是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有机组成部分和重要基础。探究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强国建设不仅能更好理解农业强国建设的关键任务和核心点,而且有助于完善新质生产力改造提升传统产业、发展农业新兴产业与未来产业的相关政策。

关于农业强国建设与新质生产力之间关系的研究,夏杰长和孙晓分析了数字化从生产要素、产业组织、价值共创、产业协同等方面赋能农业强国的机理[9]。吴孔明阐释了农业科技支撑农业强国建设的重大意义、重点任务和关键举措[10]。贾伟指出,加快建设农业强国,产业融合是其中的一个重要方面[11]。龚斌磊和张启正认为,建设农业强国应将农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作为关键目标,并梳理了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提升的两条路径[12]。周洁论述了以新质生产力保障粮食安全的内在逻辑、机遇挑战与对策建议[13]。归纳来看,数字化、农业科技、产业融合、农业全要素生产率等都只是新质生产力的某一个方面或某一角度。此外,罗必良、耿鹏鹏明确了农业新质生产力的理论脉络、基本内核与提升路径[14],毛世平、张琛主要从新劳动者、新劳动工具和新劳动对象的维度阐述了农业新质生产力推进农业强国建设的机理和路径[15]。如何阐释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强国建设的逻辑机理,进而提出相应政策建议,已有文献尚缺少比较全面的分析及论证。因此,本文尝试说明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强国建设的理论逻辑,基于中国国情分析农业新质生产力发展中面临的挑战,并据此提出发展新质生产力、加快推动农业强国建设的对策。

一、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强国建设的逻辑机理

习近平总书记在2024年1月3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体学习时强调:“要围绕推进新型工业化和加快建设制造强国、质量强国、网络强国、数字中国和农业强国等战略任务,科学布局科技创新、产业创新。”[7]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强国建设必然要求新质生产力发展逻辑在农业强国领域的贯彻,发展新质生产力有助于实现农业强国。农业新质生产力系统包括农业关键核心技术突破转化、农业新业态创新融合发展、农业绿色生产力跃升、新型农业生产力要素优化组合以及新型农业生产关系塑造等,以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大幅提升为表征,从而实现农业强国的目标。

(一)以农业关键核心技术突破转化赋能农业强国建设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科技革命及其随之发生的产业革命促进生产力的极大进步,科技渗透到产业发展的全生命周期及生产力要素的方方面面,引发了生产效率的倍增效应。具体到农业领域,从种业到粮食全产业链,从耕地到农机装备等全生产要素,科技的支撑作用无处不在。育种技术从根本上保障了农产品的成品率和优质率,实现稳产高产和安全营养。耕地改造技术将农田变为良田甚至是高标准农田,提高了粮食亩均产量。农机装备改良换代提升了农业劳动生产率。数字技术辅助人们进行自然风险防范与市场预测,促进农业发展。智慧农业降低甚至消除了自然因素的影响,助力农业工业化。据统计,中国农业科技进步贡献率已在60%以上,其中良种对农业增产贡献率达到45%以上,对畜牧业发展贡献率超过40%[16]。农业机械化率及农业资源利用率均有大幅提升。然而,在中国人均耕地面积不足的情况下,粮食的高产稳产才能确保中国人的饭碗牢牢端在自己手中,农业科技的力量举足轻重。新质生产力比较显著的特征是从颠覆性科学技术的革命性突破开始,并将科技创新成果及时应用到具体产业和产业链中,从而形成新产业、新模式、新动能。因此,新质生产力的要求是关键核心技术的革命性突破,以及科技成果向产业的顺利转化,满足甚至创造市场需求。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强国的核心是农业关键核心技术的革命性突破及其顺畅转化,主要“聚焦底盘技术、核心种源、关键农机装备、合成药物、耕地质量、农业节水等领域”[17]。在新一轮科技革命的背景下,人工智能、新能源、生物技术等催生的新质生产力引致关键领域核心技术突破,推动农业强国建设。

(二)以农业新业态创新融合发展赋能农业强国建设

农业新业态创新融合发展是乡村产业振兴的主要内容,能有效促进农业增产、农民增收及农村经济繁荣[18],是有效解决“三农”问题的重要举措,是农业强国建设的重要途径。农业新业态创新融合发展主要有三种机制:一是基于农业产业链延伸实现“接二连三”的纵向融合;二是基于农业多功能性的横向融合;三是基于前两种机制的“合纵连横”。农业产业链延伸是社会分工的必然结果,同时也是为满足人们不同层次生活需求的必然结果。现代农业与传统农业的区别,就是将传统农业单一的生产环节扩展为生产与流通环节,而生产环节进一步衍生为农业研发、育种、生产、产品初加工、深加工等环节,流通则包括收购、包装、存储、流通加工、运输、分销、零售等环节。现代农业产业链的延长自然将一二三产业融合起来,叠加技术、信息、金融等服务业,农产品附加值得以提升,农民就业趋向细分化、专业化,收入也就稳步提高。农业多功能性包括经济、社会、生态、文化等维度,新业态创新融合发展的动力在于人们对农业的多样化需求。随着人均收入水平提高,农业多功能性被逐渐拓展,休闲观光、农事体验、文化陶冶等农文旅新动能竞相涌现。基于农业多功能性的产业融合发展在一定程度上弱化甚至摆脱了农业的天然劣势,新业态的发展空间被释放,农村的创新活力被激发,农民富裕、农村和美是农业强国最好的注解。新质生产力的核心要素在于催生新动能、新模式、新产业。新质生产力的大数据、人工智能、物联网等技术的直接效应就是产业数字化和数字产业化,形成“大数据+”或“人工智能+”的产业融合发展态势,实现优化产业结构、减少资源浪费、促进供需匹配的赋能效果。创意产业及其元宇宙技术更是打破农业相关的新业态发展边界,赋予产业融合新模式与无限空间。

(三)以农业绿色生产力跃升赋能农业强国建设

当今世界,各国的农业资源禀赋、发展基础及发展道路不尽相同,但作为农业强国,都具有较强的可持续发展能力与国际竞争力,基本上都是农业品牌强国[19]。农业强国的共性都指向了绿色这一关键词。绿色是农业强国的底色,意味着农业的安全化与优质化、环境友好型与资源集约型的生产方式,是发展意识的转变与新发展理念的落实。农业是生长性的事业[20],绿色是农业返璞归真的切入点与强大的发力点,绿色农业是农业持续深入发展的方向,绿色发展的出发点是生态保护与修复,是乡村产业振兴的破题之处,农业优势来源于生态优势进而成长为优势产业。绿色农业遵循生态农业化、产业生态化的原则,实现资源利用效率与经济发展效益双赢。高效的资源利用效率来自化学药物的合理使用、废物的有机化处理和资源的循环利用,经济发展效益不仅体现在绿色安全农产品的生产,更体现在生态环境的优良。农业绿色生产力实现生态效益、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相统一,循环经济模式将农业、工业及商贸等服务业完美串联,形成闭环。农业品牌是农业强国的标志,是农业绿色生产力跃升的结果,其品牌价值的根基是绿色生态。比如,以色列干旱少雨,却是世界农业强国,关键在于其农业绿色科技理念及应用。一方面,对科技创新高度重视,争取用最少的投入获取最多最优的回报。以色列农业滴灌技术全球领先,水、肥、农药等实现精准滴灌,每一株种植都能获得均衡滴灌,不浪费每一滴水,有效降低了资源及人力成本;另一方面,擅长与自然携手,最大限度减少农业污染,如利用天敌控制害虫、人工繁殖有益的昆虫等,大大减少农药化肥使用量,降低了对自然环境的影响。新质生产力本身就是绿色生产力,绿色农业的发展离不开农业绿色科技创新和绿色技术应用,农业绿色科技对自然资源的合理开发和利用,最大限度地挖掘和发展自然生产力,使农业劳动生产力变为农业绿色生产力,实现生态环境可承载、绿色农业大发展。

(四)以新型农业生产力要素优化组合赋能农业强国建设

生产力是人们改造和利用自然,满足人类社会生存和发展需求的能力。劳动者、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构成生产力要素,它们通过一定的组合形式进行劳动。因此,生产力发展源于两个方面:一是生产力要素的跃升和质变;二是生产力要素组合的优化协同。在新质生产力发展条件下,劳动者是具有更高素质的新型劳动者,从事农业者即为新型高素质农民。新型高素质农民队伍是农业新质生产力中最活跃、最具决定意义的主体,是加快建设农业强国的人才保障,他们拥有更高的生产技术技能、产业发展能力及农民素质素养。新型高素质农民队伍不仅包括农业科技研发人员,还包括技术应用型人才,他们能熟练掌握新型农业生产工具,具备关键生产技术、耕地保护建设、农业生产组织、智慧农业、金融信贷保险、农业农村政策等方面的多维知识结构。新型劳动资料(工具)具有更高技术含量。2024年中央一号文件指出,要“大力实施农机装备补短板行动”[21]。新型农机装备使得整个农业生产过程更机械化、信息化、智能化,智能控制、卫星定位、物联网、无人机等信息技术能够实现精准灌溉、精量播种、精准耕作、精准施药等,进一步解放了劳动者,削弱了自然条件对生产活动的限制[22]。劳动对象的范围更广。在大食物观背景下,基于农业科技创新应用,人们从自然中获取食物的手段更先进,劳动对象已从传统耕地范围扩展至整个国土范围,种类包括土地、森林、草地、水域、天空等,形态包括植物、动物、微生物等,极大缓解了粮食安全问题。在新质生产力发展的条件下,全国统一的要素和资源市场建设推动生产要素便捷化流动和创新性配置,大幅提升全要素生产率。

(五)以新型农业生产关系塑造赋能农业强国建设

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规律要求,生产关系要适应生产力的发展。在适应生产力发展的生产关系中,生产关系促进生产力的发展;反之,会阻碍生产力的发展。生产关系包括生产资料的产权关系、生产过程的组织关系以及劳动产品的分配关系。发展新质生产力要求新型生产关系与之相适应,新型生产关系促进新质生产力的发展,新型农业生产关系促进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强国。由于中国农业的基础性、特殊性地位,加之中国农业生产力水平的多层次性,中国新型农业生产关系要能适应传统农业生产力与新质农业生产力的发展,在稳定传统农业生产力发展的基础上,促进新质生产力在农业领域的快速发展。因此,新型农业生产关系包括农村基本经营制度的巩固和完善,农村资源要素的激活与高效配置。坚持农村基本经营制度的关键是农村土地的农民集体所有、农村土地承包关系的长久不变以及农村家庭承包经营的基础性地位[23]。新型农业生产组织关系主要是发展适度规模经营,支持发展新型经营主体,通过农业龙头企业、农民合作社、家庭农场等发展现代农业,并有机衔接小农户,把小农户带动好。新型分配关系的核心在于让广大农民分享更多成果,在土地流转、农村宅基地制度改革、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入市改革等资源资产激活中,保障农民的权利和权能,处理好农民和土地的关系。新型农业生产关系充分激发新型农民队伍的内生动力与活力,推动农业农村领域新质生产力发展。

二、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强国建设的现实挑战

(一)农业农村关键核心技术研发应用存在短板

一是部分领域原始创新能力不足,基础前沿研究和底盘技术研究尚需加强。农业科技领域的基础前沿研究和底盘技术是“无人区”领域的探索,是农业“从0到1”原始创新的来源,包括理论规律、机理机制、方法工具等方面。其中,理论规律如农业生物种质资源形成和演化规律等;机理机制如农业生物和非生物胁迫响应调控机制、重大病虫害成灾机理等;方法工具如基因编辑技术、合成生物技术、生物大数据技术等。二是部分领域核心技术和零件产品受制于人,如重要种源、智慧农业元器件、高端传感器、耕地保育等。其中,重要种源技术包括核心种源的收集、保存和鉴定,优质农业生物品种的种质资源创新及现代生物育种等;耕地保育主要是黑土地保护、耕地地力培育与土壤质量提升、退化土壤综合治理、耕地重金属污染治理及耕地数字化监测等。三是农业农村绿色技术效率有待提升。绿色农药、肥料、全生物降解地膜、大分子新材料等绿色投入品的自主可控能力不强,农村农业流域面源污染监测、识别、估算及防治技术有待改进,农村农业废弃物综合治理利用技术体系有待建立,生态循环农业模式创新性不够。四是科技成果转化率亟待提高。主要是科技成果转化率还有提升空间、科技成果转化为现实生产力过程中存在堵点、通用型技术推广效能不够。

(二)大国小农的特殊国情

大国小农是中国的基本国情,在中国农业经营主体中,全国小农户数量占98%以上[24]。今后很长一个时期,由于中国人多地少且地形地貌复杂多样,加上小农户的多重社会功能,农户家庭还是农业生产的基本组织形式,农业的主要经营方式是农户家庭经营,大国小农的基本国情不会改变。一是小农户的分散与弱组织状态使得农业难以形成规模经营,更谈不上社会化大生产。没有规模经济,农业生产效益难以提升,这种局限性影响着先进农业技术及现代化装备的推广和应用,进而阻碍新质生产力的发展。二是小农户市场意识相对薄弱,难以获得准确有效的市场信息,无法作出正确判断,在市场竞争中面临的风险较大,农业经营效益得不到保障,缺乏长远规划发展绿色农业的内生动力。加上小农户农药化肥使用强度较高,农业绿色生产力的发展更无从谈起,也无法建立自己的品牌。三是在农业技术推广过程中,小农户零散状态增加了技术推广交易成本,很难有市场力量参与进来,公益性推广资源显得奇缺。即使技术能推广到每家每户,农户的分散决策与行动也会大大降低技术应用的效果。四是小农户在与新型农业经营主体衔接中,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能获得先进生产要素并Eu+C0SEDbnhXDWS7dcAI2g==缓解面临的市场风险,但自身弱势地位很难保障其利益不受到侵害。这不仅会伤害小农户的积极性,规模化的经营组织也难以形成,现代农业发展也受阻。

(三)农业产业的自然特性

农业强国建设首先是强农业,农业作为产业有其特有属性。在所有国民经济产业中,只有农业是同自然的生产过程交织在一起,农业上的生产时间和劳动时间差别显著。由于这种自然的情况,其他劳动部门的财富的增长比农业快得多[25],农业生产的回报率低于其他部门,这就限制了农业的产业化和现代化。在育种环节,育种所需的生物技术创新是典型的基于科学的创新[26],依赖科学发现并与科学前沿相联系,加之育种周期长,选育新种的方向与速度存在不确定性。一些发达国家农业现代化起步较早,基础科学理论研究积累丰厚,在农业领域采用前沿的育种技术,掌握大量的原始专利,中国与之差距较大。在生产环节,无论农业技术进步到何种地步,动植物生长都会受生物内生规律的制约,导致生产的周期较长。同时,农业生产需要适宜的自然条件,时空约束性较强,工商业部门的技术进步与应用并不能转移至农业农村部门,农业生产效率难以提升。在市场流通环节,农产品使用价值的易损性导致其流通时间和半径受限,若要延长其保质时长,就需要付出更多技术、存储及运输等成本。另外,部分农业产业并不适于技术化改造或者说技术改造的边际效益小,这些产业对自然环境的敏感性较低,如红薯等,因此与农业技术进步关联性弱。

(四)新型农业劳动者欠缺

劳动者是生产力要素中最能动、最活跃的因素,新型劳动者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关键。从全产业链角度看,新型农业劳动者主要包括农业农村科技工作者和高素质农民两大类,农业农村科技工作者聚焦农业科研与技术推广,高素质农民聚焦农业生产经营。中国农业农村科技工作者存在总量和结构等方面的供需矛盾。在总量方面,农业科技人员占农业人口比重偏低,不论是农业科研人员还是技术推广人员都难以满足农业农村现代化的需求。科技人才队伍不稳定,由于农业研发周期长、效益不显著且工作环境相对恶劣,农业领域有留不住人才的现象。在结构方面,缺少高层次领军型人才。除了水稻、小麦等科技创新处于国际先行水平,其他领域仍存在短板。虽然在农业工程、农产品加工等领域具有领先优势,但重大原始创新人才匮乏。年轻的农业科技人员队伍有待壮大。农业科技推广人员更是欠缺,不仅数量严重不足,且学历普遍不高、年龄偏大,真正深入基层或偏远地区的人员稀缺。返乡创业创新人员、农民合作社带头人、家庭农场主、农业职业经理人等人员技能有待提升,以期在农民共同富裕中发挥更大的正面效应。现阶段,高素质农民培育的对象选择、课程体系、培育模式及培育力量等方面还有待改进和完善。

三、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强国建设的应对策略

(一)加强农业农村科技研发和推广

构建完善的农业科研体系与农业技术推广体系。农业科研体系要功能完善、分工明确、运行顺畅、形成合力,充分发挥新型举国体制优势,弥补中国农业科技领域关键核心技术的短板,加快实现农业科技自立自强与技术赶超。国家农业重点实验室是科研体系中的“火车头”,瞄准农业科技发展前沿与未来科技发展趋势,开展基础性、长期性、突破性、原创性研究,是中国农业科技发展的源动力。要重点围绕国家战略需求和重点科技难题,集中各类创新资源,创新科研组织方式与科研激励机制,开展科技难题联合攻关。涉农研究型大学和科研机构要发挥基础及应用基础的主力军和生力军作用,大学和科研机构具有人才集中、交叉学科研究等优势,是区域科技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要服务地方、放眼全国乃至全球,围绕国家粮食安全、建设农业强国等战略目标,加强基础研究和关键技术突破,构建学术学科话语体系。涉农科技领军企业是集成创新与科技成果转化的重要平台,要链接科研机构,面向市场,充分发挥其集成转化作用,重点研发共性关键技术。广大中小企业是技术创新与应用的主体,要与领军企业组建优势互补的创新链与产业链,形成现代农业产业集群,增强市场风险抵御能力。农业科技创新主体间要形成完整的科技创新链,做到无缝顺畅链接,产学研深度融合,提升科技研发产业化效率。以核心种源创新、耕地资源利用、智慧农业等技术为抓手,优化组合创新资源,强化创新链韧性,完善农业产业技术体系。农业技术推广体系要以公益性推广机构为主体,壮大市场化服务力量,加快农业科技成果转化。运用新技术装备工具,弥补人员的相对不足,增加科技下乡覆盖面与频次,实现科技惠农。

(二)深化农村改革以形成新型生产关系

一是处理好农民与土地、农民与集体资产的关系。一方面,要处理好农民与土地的关系。农民与土地的产权关系是生产关系的主线,土地包括农村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承包地和宅基地。在农村土地集体所有的前提下,充分保障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与国有建设用地的同等权利,土地所有权人确定土地用途或以适当方式确定土地使用者。完善承包地和宅基地三权分置制度,长久稳定土地承包权关系,因地制宜探索宅基地资格权关系,创新农村土地所有制的有效实现形式。另一方面,要处理好农民与集体资产的产权关系。培育壮大农村集体经济,探索运营高效的集体资产运行机制,建立科学合理的监督架构,防止集体资产被少数人支配甚至流失,保障村集体成员的共同利益。二是推进农业生产组织形式现代化。在一定意义上,农业现代化是农业生产组织形式的现代化,要在坚持家庭承包经营的基础上发展适度规模经营。规模经营容易发展现代农业,而家庭经营的现代化要靠社会化的服务体系。因此,要健全农业生产性服务体系,协同多元力量,运用现代化生产服务技术,把小农户带动好。三是千方百计保障农民的收益分配成果。在集体建设用地出让收益、承包地流转、宅基地转让、集体资产分红等环节,确保广大农民利益不受侵害,使他们在改革中获得更多实惠。四是构建城乡统一的要素市场。实现城乡要素双向流动、平等交换,以市场机制保障农村要素分配,将现代要素配置到农业农村领域,助力农业强国建设。

(三)培育壮大新型农业劳动者

一是优化农业科技人才的环境与激励机制。农业科技人员的工作环境与性质不同于一般科研人员,需要提升硬件基础科研条件,改善科研人员工作的自然环境。破除科研工作中的繁文缛节和形式主义,让科研人员潜心研究,坐得住“冷板凳”,搭建良好工作创新平台。鉴于农业科技成果转化与生效的周期较长,应适当加强农业科技人员的物质激励,在职称评定、绩效考核、专利评估等方面给予一定政策倾斜。二是优化农业科研人员结构。对不同类型的科研人员实施不同的培养计划,如通过联合攻关和实战历练培养战略科学家,通过核心技术攻关培养领军人才等。根据时代技术发展态势调整专业和学科资源,各类涉农院校与机构差异化培养农业科技人才,充实后备力量。三是加强农业科技推广人员的培养。坚持公益性农技推广人员主体地位,适度提升其相关待遇,稳定基层人才队伍。将“土专家”“田秀才”等纳入推广人员队伍。运用网络视频等技术手段扩展农技推广模式,邀请相关专家技术人员做线上推广。农业科技推广骨干与优质培训机构对农业科技人员进行业务培训,提升农业科技人员能力素质。四是扎实推进高素质农民培育。重点任务培训与专项培训相结合,如产业发展能力与大豆单产提升培训相结合。“关键少数”与广大农民培训相结合,重点培育农民合作社带头人、返乡创业创新人员等,全面提升农民素质能力。集中培训与基层培训相结合,依托职业院校、农业广播电视学校等对培训对象集中培训,同时鼓励师资队伍深入基层培训。

(四)加大财政金融政策支持

一是持续加大财政对农业科技研发与推广的投入强度。提高财政投入占农业总产值的比重,尤其要强化基础性长期性科研领域的投入强度,保障公益性科研机构与技术推广机构的经费,扩大经费保障覆盖范围。优化财政投入方式,提高财政投入效率。财政投入要与项目挂钩,依据项目进展与绩效评估调整资助方式,探索项目全生命周期财政资助模式,不断改进财政投入效能。二是成立政府主导、社会资本广泛参与、市场化运作的农业科技创新基金。加大对不同规模、不同阶段、不同类型科技型农业企业的引导和投入,优化基金考核机制,坚持产业投资理念。提升多层次资本市场服务农业科技型企业的能力,支持企业做大做强。三是强化科技金融。银行在中国金融体系中发挥主力军作用,政策性银行及国有商业银行要创新科技金融服务,在机构设置、工具创新、不良贷款处置、风险控制、工作人员考核等方面实施系统改革,为农业科技型企业提供更匹配的金融服务。当然,政府在金融机构发展科技金融过程中应给予支持,通过财政补贴或结构性货币政策等强化科技金融的创新激励。四是发展科技担保与保险市场,有效分散科创风险。支持担保机构与保险机构创新符合农业科技研发与推广的产品与业务模式,对知识资产、数据资产等开发科学的大数据评估模型,加快助力科技成果转化,形成现实生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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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彩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