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力的影响因素与教育应用
2024-10-10白新阳刘芯田陈璐萍陈芊刘睿祺刘威赵庆柏衣新发
摘 要:在2024年的“第十届全国创造力学术大会”上,与会专家就创造力的定义、创造力的影响因素,以及如何在教育中应用和培养创造力等问题进行了深入讨论,以期进一步促进创造力研究的发展,启迪教育实践中的创新思维产出和应用,为教育改革与发展做出贡献。与会专家认为:创造力不仅包括新颖性和有效性,还应被视为一种复杂的认知过程,涉及多个认知领域的整合。包括个人的认知能力、情感状态、社会环境,以及教育体系对创造力的重视程度等。尤其是,教师的教学方法和学生的自主学习能力对于培养创造力发挥着关键作用。教育体系应更加注重创造力的培养,通过课程设计、教学方法改革以及评价体系的创新,来激发学生的创造潜能。此次研讨会对深化创造力研究,共建创造性教育实践具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创造力;教育创新;个体差异;基因;在线教学
中图分类号:G44 文献标志码:A DOI:10.3969/j.issn.1672-1128.2024.09.002
2024年6月21日至23日,第十届全国创造力学术研讨会在华中师范大学圆满举行。此次会议由中国创造力研究协作组主办,华中师范大学心理学院、武汉市心理学会、青少年网络心理与行为教育部重点实验室、人的发展与心理健康湖北省重点实验室承办,武汉产业创新发展研究院人因工程研究所协办。会议吸引了来自全国48家教学科研单位的166位专家学者和学生参与。会议期间,共举办了5场特邀报告、13场主旨报告、45场平行论坛报告以及18张海报展示。会议的主题为“创新引领未来,新质生产力驱动发展”,旨在汇集各方智慧,探讨创新研究的新方向和新机遇,促进创新人才的培养以及新质生产力的提升,从而实现可持续发展。本综述分为上下两篇,上篇讨论创造力的影响因素与教育应用,下篇涉及认知科学、人工智能与创造力的研究进展。
一、创造力的个体差异
一直以来,创造力个体差异的成因受到研究者关注,无论是培养拔尖创新人才,还是解释历史杰出贡献者,都离不开个体差异的因素。本系列研究揭示了创造力的个体差异与心理特性之间错综复杂的联系,包括遗传因素、人格特质、情绪、心理资本等因素。
山东师范大学雷秀滢等人的研究采用累加遗传得分(CGS)方法[1],探讨了OXTR基因和父母教养方式对创造力的影响,发现基因与环境交互作用显著影响女性和男性的创造力表现,不同基因得分下,教养方式对创造力的预测效应有所不同。结果显示OXTR基因与父母教养方式中的自主支持共同预测了创造性任务中的独创性得分,并受到开放性人格的中介作用。CGSb是OXTR基因的指标。具体表现为,开放性的中介效应仅在高、中CGSb得分个体中显著而在低CGSb得分个体中不显著。此外,普罗明(Plomin)等人的研究表明,创造力不仅受到遗传因素的影响,也受到环境因素如家庭教养和教育背景的显著影响。他们提出,基因和环境的交互作用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个体的创造力水平,强调了环境因素在基因表达中的调节作用[2]。
山东师范大学李达的研究发现[3],多巴胺相关基因的甲基化模式与青少年的言语发散思维和图形发散思维显著相关,进一步揭示了表观遗传学在创造力研究中的重要作用。克雷布斯(Krebs)的研究也指出,特定的基因甲基化状态与创意性人格特质相关,表明基因表达调控在创造力中的关键作用。这些发现揭示了基因与环境的复杂交互作用如何影响个体的创造力[4]。
华东师范大学孙晓凤2024的研究表明高经验开放性个体被认为具有更高的创造力[5],因为他们能够更好地处理新颖和复杂的信息。研究者发现高经验开放性个体在抽象的问题情境中表现出更高的创造性。这些个体在处理低具体度和中等熟悉度的任务时,表现出更高的创新性。这一发现与费斯特(Feist)的研究一致,即高经验开放性与多种创造性表现高度相关,包括艺术、科学和日常生活中的创新。这些研究表明,开放性人格特质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个体的创造性思维[6]。
山东师范大学周敏等人的研究集中探讨了大学生群体中认知灵活性与抑郁情绪之间的复杂关系[7],特别关注了反刍思维和心理韧性作为链式中介因素的作用机制。研究团队来自山西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通过调查山西一高校的492名学生,运用认知灵活性量表、抑郁量表、反刍思维量表和心理韧性量表进行测量与数据分析。研究结果显示,认知灵活性不仅是情绪调节的关键因素,而且其水平在性别上存在显著差异,男性大学生表现出更高的认知灵活性。更重要的是,研究确认了认知灵活性与抑郁情绪、反刍思维、心理韧性之间的紧密且显著的相关性。这一系列关系揭示了两种中介路径:其中,“认知灵活性→反刍思维→抑郁”路径代表了资源丧失的过程,而“认知灵活性→心理韧性→抑郁”路径,则体现了资源增值的效应。前者与抑郁认知理论相符,指出低认知灵活性个体易于陷入消极思维循环,加剧抑郁症状[8]。后者与积极情绪构建扩展理论相契合,强调高认知灵活性个体能更有效地利用心理韧性资源,通过积极情绪的建立来抵御抑郁[9]。
山东师范大学周敏等人的研究聚焦于自豪情绪(分为真正自豪与自大自豪)与恶意创造力之间的关联[10],并揭示了自我控制与道德推脱在二者关系中的链式中介效应。研究者在山西某高校对800名学生进行的调查中发现:其一,四大变量(自豪情绪、自我控制、道德推脱、恶意创造力)相互显著相关;其二,真正自豪通过增强自我控制、减少道德推脱,抑制恶意创造力;而自大自豪则导致自我控制减弱、道德推脱增多,促进恶意创造力;其三,自我控制与道德推脱在自豪情绪与恶意创造力间起到关键中介作用。其他研究也支持并强化了这些发现。例如,唐尼(Tangney)等人的研究强调了道德推脱作为不道德行为催化剂的作用,与本研究中自大自豪与道德推脱正相关的发现相吻合[11]。同时,鲍迈斯特和泰斯(Baumeister&Tice)关于自我控制的研究指出,自我控制力强的个体更能抵制诱惑,这与本研究中真正自豪情绪提升自我控制,从而减少恶意创造力的结论相符[12]。此外,阿基诺和里德(Aquino&Reed)的工作环境研究表明,正面情感如真正自豪能促进亲社会行为,间接印证了真正自豪对减少不道德创造力的正面影响[13]。
心理资本是指个体的积极心理状态,包括希望、自我效能感、韧性和乐观四个维度。自尊则是个体对自我价值的整体评价。河北师范大学柴慧馨和崔佳歆的研究发现[14],创意自我效能感、创造力倾向、心理资本、自尊之间均显著正相关。心理资本和自尊在创意自我效能感和创造力倾向之间形成链式中介作用,说明创造力倾向可以通过心理资本和自尊影响创意自我效能感。这与卢塞思(Luthans)等人的研究一致,他们发现心理资本对员工的创造性绩效有显著积极影响、认为拥有高心理资本的个体在面对挑战时更具韧性和信心,从而能够提出更多创新性解决方案[15]。
华东师范大学李静欣和王青的研究表明[16],大学生的创造力与在校幸福感相互预测,学业投入在其中起完全中介作用,进一步证实了创造力与幸福感之间的复杂关系。以往萧费利(Schaufeli)等人的研究也显示,高水平的学业投入不仅可以提高学生的学业成绩,还可以增强他们的幸福感和心理健康。他们认为,学业投入能够激发学生的内在动机,从而提高他们的学习效果和心理满意度[17]。
这些研究集中探讨了心理资本、自尊、经验开放性、认知灵活性以及情绪调控等因素对创造力的影响,并揭示了基因与环境、心理与行为、情感与创造性之间的复杂互动。研究表明,个体的创造力不仅受到内在心理因素如自尊、心理资本和情绪调控的影响,还深受外部环境因素如父母教养方式、危机事件和教育背景的调节。未来的研究应通过纵向设计和多文化、多群体的比较研究,进一步探讨创造力发展的时间序列效应和文化差异。同时,跨学科研究有助于全面理解创造力的多维度发展机制,结合神经科学、心理学、教育学等多领域的最新进展,以丰富理论基础,并为全球范围内的教育改革与创新提供更加精准和实用的建议。特别是在全球化和数字化加速发展的背景下,深入研究如何通过教育系统和社会环境的优化,促进创造力的培养和应用,将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二、创造力的社会因素
多篇论文深入探讨了社会因素对创造力的多维度影响,包括社会动机多样性、社会排斥及黑暗环境等方面。这些研究明确指出,社会因素在显著地塑造个体的创造力表现和评价中发挥着关键作用。部分研究进一步剖析了社会因素影响创造力的认知机制,揭示了其内在心理过程。
山东师范大学心理学院的司思、张景焕等人进行了一项关于创造力性别差异的开创性研究[18],该研究通过全基因组测序方法探索了多基因与父母过度保护交互作用对创造力影响的性别差异。研究选取了1699名中国汉族大学生,分为发现样本和验证样本,旨在验证创造力的多基因性质并解析多基因、父母过度保护与性别之间的交互机制。研究关键发现如下:(1)全基因组分析证实,纳入的多基因分数(基于全基因组单核苷酸多态性位点)能够有效预测个体的言语和图形创造力。(2)多基因分数、母亲过度保护行为与性别之间在言语创造力上的三元交互作用,主要体现在男性群体中。这意味着,多基因分数与母亲过度保护共同作用于男性的言语创造力,但这种作用依赖于母亲过度保护的程度:在母亲保护程度较低时,多基因分数与男性言语创造力呈正相关;反之,当母亲过度保护加强,这种相关性减弱甚至消失。(3)该交互作用模式符合差别易感模型,表明携带更多可塑性基因的男性对母亲过度保护更为敏感。这些男性在较低水平的过度保护下创造力表现更优,而在高度保护环境下创造力发展则可能受限。(4)研究结果提示,创造力的性别差异可能来源于遗传与特定环境因素(如父母教养方式)的复杂相互作用,特别是母亲的过度保护行为对男性创造力的影响更为显著。该研究为理解创造力性别差异提供了新的视角,即遗传可塑性与环境交互在创造力发展中的重要作用,特别是对于男性言语创造力的形成机制。这些发现有助于从遗传和环境的综合视角深入解析创造力差异的根源。
华中师范大学陈方兴等人运用历史回溯方法进行的研究显示[19],重大危机事件(如非典疫情、汶川地震等)期间显著减少了创新指标,但危机后这些指标显著上升。这种“先急剧下降、后急速反弹上升”的趋势在新冠疫情期间与疫情后也得到了验证。这一现象与阿齐布奇(Archibugi)等人的研究结果一致。研究发现,2008年金融危机后,许多企业通过创新策略恢复了竞争力,一些新的商业模式如共享经济也在此期间崭露头角。这些研究表明,危机情境虽然会暂时抑制创新,但也可以成为创新的强大驱动力[20]。
《明清官僚体制下的科学创造力生态:基于杰出科学家生涯的历史测量学研究》[21]运用历史测量学方法,分析了明清时期 44 位杰出科学家的生涯轨迹,探讨了官僚体制对科学创造力的影响。研究者收集了这些科学家的生平资料,包括出生背景、教育经历、职业发展、研究成果等,并分析了官僚阶层身份背景对科学家的创造性成就的影响。研究发现,官僚阶层身份背景对科学家的创造性成就具有显著的预测效应,但该效应随历史时期和个体经历而变化。例如,在明清早期,官僚阶层身份背景对科学家创造性成就的预测效应较强,而在明清晚期,这种效应则有所减弱。
《社会动机多样性对团体创造力的影响:一项基于近红外的研究》[22]研究了社会动机多样性对团体创造力的影响,并利用近红外超扫描技术揭示了其神经基础。研究者设计了一系列实验,在社会动机多样性和无多样性两个水平上操作团体社会动机,并考察其对团体创造力的影响。本研究发现,社会动机多样性组在团体创造力四个维度上的得分均显著高于无多样性组,表明社会动机多样性有助于提升团体创造力。此外,前额叶的IBS常用于预测合作水平,认知协同性。本研究还发现,社会动机多样性组在前额叶上的IBS增量显著高于无多样性组,这表明社会动机多样性对团体创造力的提升可能与其对前额叶功能的激活有关。
《不同类型的社会排斥和自我建构对恶意创造力的影响》[23]探讨了社会排斥对恶意创造力的影响,并分析了自我建构的调节作用。研究者设计了两项实验,考察了不同类型的社会排斥(拒绝、忽视、控制)对不同自我建构类型个体(独立型、互依型)的恶意创造力的影响。研究发现,相较于状态性自我建构,特质性自我建构发挥了更显著的调节作用。具体表现为,独立型个体在遭受忽视后,产生想法的流畅性和新颖性会降低,但恶意性会提高。相反,互依型个体在遭受拒绝后,产生想法的流畅性和新颖性会提高,但恶意性会降低。这表明,自我建构塑造了个体对社会排斥的反应性,独立型个体对被忽视表现出更高的敏感性,而互依型个体对被拒绝表现出更高的敏感性。并且,自我建构还会影响个体随后的恶意创造力表现,与互依型个体相比,独立型个体会表现出更强的恶意性。
刘迪、师保国等人开展了一项研究[24],专注于探讨教师在评价学生创造性作品时存在的创造性评价悖论现象。该研究发现,尽管教师在表面上对学生的创新表现给予积极评价,但在内隐层面却持有消极态度,这种内外不一致的评价方式可能阻碍学生创造力的发展。通过综合运用外显(如语义评分、主观评分)与内隐(如内隐联想测验、投射评分)的评估方法,研究揭示了教师创造性评价中的表里矛盾及其背后的认知机制。研究发现,教师的内隐消极态度能够预测其创造性评价能力的较低水平,且这种现象在真实教育环境中同样显著。进一步分析显示,创造性教育意识的缺失在教师内隐态度与评价能力之间起着中介作用。此外,教师个体的人格开放性和学校整体的创新氛围对增强教师的创造性教育意识有正面影响,从而有助于改善教师的创造性评价行为。此研究强调了理解并改进教师评价过程中存在的悖论的重要性,对于优化教育环境、培养学生的创新能力具有实践意义,同时也为人工智能时代背景下人类与AI的协同创新提供了洞见。
《黑暗滋生邪恶:黑暗环境对恶意创造力的影响》[25]研究了社会负面因素对恶意创造力的影响,发现黑暗环境会提升个体恶意创造力表现的三个维度(流畅性、新颖性、恶意性),并分析了匿名感和道德感在其中的中介作用。研究者通过4个实验,探究了黑暗环境对恶意创造力的影响作用及其背后的认知机制。结果显示,黑暗环境会提升个体的匿名感,降低道德感,并提升恶意创造力的新颖性与恶意性。此外,匿名感与道德感在黑暗环境影响恶意创造力新颖性与恶意性的路径上存在链式中介作用。
这一主题不仅探讨了社会排斥、不公平情境等外部社会因素如何激发或抑制个体产生具有恶意的创造性思维和行为,还分析了个体自我建构、内在心理状态(如静息态大脑活动)在此过程中的调节作用,以及教育系统中教师对创造力的评价如何体现为一种内在矛盾,进而影响学生的创造性发展。综合来看,这些研究共同揭示了创造力表现的多维度影响机制,强调了在理解创造力发展时考虑个体-环境交互作用的重要性。
三、圈层与组织
在探讨创造力的发展过程中,同伴圈子以及组织环境等因素都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同伴圈子对儿童创造力的影响在城乡背景下表现出不同的作用机制,这说明社会环境对创造力发展具有重要影响。此外,组织创造力作为个体和团队在竞争中生存发展的关键,尤其需要从一线创造者和领导决策者的视角进行深度探索。
(一)同伴圈子对儿童创造力发展的影响
周淑金等人在《城乡儿童同伴圈子对其创造力新颖性与适用性发展的影响》[26]一文中,通过实证研究探讨了同伴圈子对儿童创造力发展的影响,特别是新颖性和适用性这两个维度。研究选取了上海市一所城市小学和两所农村小学共661名三年级学生为样本,通过多用途测验(AUT)和社会认知地图问卷(SCM)收集数据,并采用两年追踪调查(T1至T2)和多层线性模型(HLM)分析方法。该研究有以下发现:(1)成为同伴圈子成员的儿童在创造力新颖性上略高于非圈子成员,而城乡背景对此有交互作用,城市中的非圈子儿童在适用性上表现优于圈子内的儿童。(2)农村地区性别混合的同伴圈子相较于单一性别(男孩)圈子展现出更高的创造力新颖性。(3)城市地区同伴圈子的适用性在T1时期对个体后续的适用性发展有正向预测作用;农村地区则显示同伴圈子的新颖性在T1时期对个体T2时期的创意新颖性有显著正向影响。(4)农村地区女孩所在的圈子,其T2时期的独创性更容易受到T1时期圈子独创性水平提升的影响。综上,同伴圈子对儿童创造力的影响显著,但这种影响因城乡差异、圈子性别构成等因素而异,强调了同伴社会化在创造力发展中扮演的角色以及其受制于外部环境背景的特点。
(二)组织创造力研究
白新文在《从一线创造者和领导决策者视角理解组织创造力——研究协作组成立十年以来的个人研究总结及反思》[27]一文中,对组织创造力进行了深入探讨。文章强调组织创造力对于个体、团队乃至整个机构在竞争中生存与发展的核心作用,并指出该领域已开展了广泛研究,增加了研究新课题的挑战性。作者计划通过一线创造者和领导决策者的双重视角,展示组织创造力的实证研究成果与研究模式。基于过去十年间主持的3项自然科学基金项目经历,白新文分享了在真实情境中研究创造力的深刻见解与实践经验,为理解如何在不同层级和角色中激发与应用创造力提供了独特视角。
这些研究不仅扩展了对创造力复杂性的认识,也为未来的研究提供了新的方向和视角。例如,未来可以进一步探索遗传与环境的多层次交互机制,特别是如何在不同的社会和文化背景下最大化个体和组织的创造潜力。此外,这些发现也为实践者提供了有益启示,包括如何通过优化社会环境、教养方式和组织文化来促进创造力的发展,将成为未来研究和应用的重要课题。
四、教育与创造力
在当今快速变化的社会中,创造力已成为应对未来挑战的关键能力,而教育系统如何有效培养学生的创造力也成为了一个核心议题。随着数字化技术的飞速发展,传统教学方法和教育环境正在经历深刻变革。研究者们越来越多地关注如何通过个性化的教学方法、优化教学环境以及借助先进的教育培训技术,来激发学生的创造潜力。这些努力不仅推动了教育实践的现代化进程,也为培养具备创新能力的未来人才提供了重要的理论与实践依据。
(一)教学方法:个性化与创造力的激发
创造力的培养需要教育者不断创新教学方法,既要考虑学生的个体差异,也要把握住数字时代的新机遇,通过个性化、情境化、技术融合的教学策略,全方位激发青少年的创造力潜能。
1.数字时代的创造力在线训练
随着数字时代的到来,创造力被视为21世纪人才必备的关键素养,而传统的创造力训练方法往往忽视了个体差异。谷晓静和石佩琪报告了关于“激发青少年创造力:基于认知风格的个性化在线训练策略”[28],基于北京师范大学的研究提供了一种新的视角,提出了一种基于认知风格差异的个性化在线创造力训练策略。该策略借助数字时代的优势,利用5-I创造力训练模型,针对青少年群体,通过两个实验深入探讨了认知风格、参与策略与控制策略的交互作用对创造力训练效果的影响。研究发现,场独立型和场依存型认知风格的学生在不同类型的创造力任务和参与策略下表现各异,强调了个性化训练的重要性。例如,场独立型学生在被动参与和具有适度约束的策略下,在创造性认知技能任务上表现更佳,而场依存型学生则在主动参与策略下,与场独立型学生相比在创造性想象任务上取得显著进步。这一研究不仅验证了个性化训练的有效性,还为教育者提供了“因材施教”的具体操作指南。
2.数字环境下的创造性学习与神经科学证据
来自江汉大学和华中师范大学的王祎与周治金[28]等人报告了关于“想象助力数字环境下的古典诗歌生成学习”的研究[29],将视线投向数字环境下的古典诗歌学习,探究如何在保持传统精髓的同时,创新性地利用现代技术手段促进古典文化的传承,聚焦于数字环境下的想象策略在古典诗歌生成学习中的应用。该研究通过实验设计,结合近红外脑成像技术,展示了从近心理距离和第一人称视角进行想象能显著提升学生的情感体验与生成学习效果,并且这些过程与大脑的情绪加工、执行功能及语言理解区域的激活有关。这一发现不仅强调了想象在创造性学习中的作用,还为数字化教学提供了神经科学层面的证据,即通过引导学生从特定角度进行深入想象,可以有效提升其对古典文学的感知、理解和创新表达能力。
3.心智游移对创造力的影响
来自陕西师范大学的副研究员李亚丹探讨了心智游移对创造力的影响[30]。心智游移作为日常生活中频繁出现的自发性思维,与创造性问题解决紧密相关。该研究团队通过一系列实证分析,深入探讨了何种类型的心智游移在何种情境下会促进创造性思维,并揭示了特定情境下心智游移促进创造性思维的具体路径,为理解创造性思维的内在机制提供了新视角,并为培养创新人才提供了理论依据和实践策略。
上述研究也为教育者对于教学方法的选择和使用提供了一些启示:一是认知风格匹配。教育者需要了解并尊重学生的认知风格,设计多样化的学习活动,确保不同风格的学生都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学习路径。二是促进心智游移。在教学活动中可以融入自由思考的时间,鼓励学生放松,让心智游移成为创造性思维的催化剂。三是利用想象激发创造。在教学中融入想象策略,尤其是利用数字技术模拟不同情境,引导学生从多角度、多层次进行想象,增强其情感投入并激发创新性产出。
(二)教学环境:设计思维与创新氛围
1.使教学环境成为创造力培育的土壤
湖南大学的胡莹副教授以“创新设计的窗里与窗外”为主题[31],从创新设计的视角,探讨了如何使教学环境成为创造力培育的土壤。她指出,设计已不再局限于物质产品的创造,而应拓展至社会文化乃至生活方式的创新,包括解决问题的思维方式和策略。在数字科技的推动下,教学环境应当成为激发和培养创新性思维的实验室。该研究通过跨学科的研究方法,尝试捕捉设计思维的神经机制,构建设计之脑模型,以促进教师对设计思维的深度理解和应用。这一研究视角不仅推动了设计学本身的进步,也为教育环境的创新设计提供了理论支撑,强调了设计作为一种创新思维方式的潜力,为教学环境的营造开辟了新思路。
2.设计激发学生创新潜能的在线学习环境
同样属于数字科技的在线学习环境在疫情中体现出了很大的用处。来自中国科学院大学的汤超颖、潘致远等人在“网课发言行为对班组创新的影响——工作意义感、创造力自我效能感和任务重塑的跨层中介作用”的研究中[32],探讨了网络教学环境下,发言行为对创新管理与创造力的影响。他们发现,发言行为能够促进班组内的创新氛围,且这种促进作用受到工作意义感、创造力自我效能感和任务重塑的中介影响。同时,组长的监督作用在一定程度上调节了这些关系,强调了在线学习环境中的领导力和组织文化的重要性。这意味着在线教学环境的设计不仅要关注技术平台的搭建,更要注重营造一种鼓励表达、促进协作的氛围,通过优化交流机制来激发学生的创新潜能。
3.打造适合学生创造力发展轨迹的微环境
个体发展轨迹和社会支持系统也影响着教学环境的设计。山东师范大学心理学院的耿燕、许乃丽、张景焕在“初中生创造力的发展轨迹:父母教养行为的影响及性别差异”的研究中[33],通过追踪研究揭示了初中生创造力发展的异质性特点,强调了教学环境需因材施教的重要性。研究发现,创造力的发展轨迹存在显著的个体差异,不能用单一的发展模式概括所有学生。此外,父母教养行为对创造力发展轨迹具有特定影响,特别是在灵活性和独创性方面,父母的支持方式与学生创造力表现紧密相关。这些发现提示,教学环境应当更加灵活和个性化,不仅要关注学生当前的能力水平,还要根据其发展速度和家庭背景等因素进行适时调整,为每个学生创造最适合其成长的微环境。
4.打造激发创意的支持环境
山东师范大学心理学院的王筱玮、马晓晴、孙惠晓、张景焕在“教师和同伴支持、创意自我效能感与初中生创造力的关系:发展级联模型”[34]的研究中,通过构建发展级联模型,阐述了教学环境中的社会支持系统(教师与同伴)与个体因素(创意自我效能感)之间的动态互作。研究显示,教师支持、同伴支持与创意自我效能感之间存在双向影响,且这种影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扩散到其他领域,形成复杂的级联效应。这要求教学环境不仅是知识传授的场所,更要成为培养自信、激发创意的社交网络。教育者需构建一个正向反馈的生态系统,通过增强学生的自我效能感,促进其创造力的持续增长。
综上所述,教学环境作为创造力培养的关键环节,其设计和优化应充分考虑个体差异、社会支持的动态性以及技术环境的变革。教育者需要创造一个包容性强、互动性高的学习空间,鼓励学生在实践中探索、在交流中创新,同时注重培养学生的自我效能感,引导其在安全、支持性的环境中自由发展,最终实现创造力的全面发展与个体潜能的最大化释放。
(三) 教育培训:技术创新与效率评估
数字化教育培训在促进青少年创造力发展方面展现出了巨大的潜力。北京师范大学的谷晓静与石佩琪提出了一种基于认知风格差异的个性化在线创造力训练策略,通过这一训练策略,教育者能够更好地识别并适应学生的认知风格,实施更为精准的教学干预。同时,智能化评估技术的进步使得创造力的量化评估更加准确和高效,为教育决策提供了数据支持。
华东师范大学的郭嘉俊、齐长永和郑龙威介绍了关于通过成本效益高的全局和局部(全局)语义分析,提高发散思维测试反应的自动评分的研究[35],聚焦于如何通过成本效益的全球与本地(全球)语义分析方法,提升发散性思维测试的自动评分准确性。在大规模数据集和文本挖掘技术如GloVe和Word2Vec广泛应用的背景下,该研究提出了一种结合全局特征与特定响应数据集的本地特征的评分方法,有效解决了机器评分与人工评分之间不一致的问题,降低了时间和资源成本。通过利用中国背景下的替代性用途测试(AUT)的大规模数据集,展示了机器生成分数与人类评判分数之间的稳健相关性。这项研究不仅提升了创造力评估的效率,同时也为未来数字化教育培训中创造力测试的智能化、标准化提供了有力的技术支撑。
教育领域正经历一场深刻的变革,尤其是针对创造力培养这一复杂而关键的议题。数字化技术的介入不仅改变了教育内容的传递方式,更深刻地影响了教学策略的设计与实施,为个性化学习与评估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可能性。这些进展不仅强化了教育的个性化和效率,还为教育者提供了丰富的工具箱,以适应促进学生创造力发展的多样化需求。
上述汇报为教育者在教学方法的个性化、教学环境的创新性设计,以及教育培训中的技术应用都提供了启发。个性化创造力训练策略的实施,心智游移对创造性思维的激发,以及创新设计思维在教学环境中的融入,均体现了教育在挖掘个体潜能过程中对个体差异的尊重。同时,技术创新在教育评估中的应用,不仅提高了效率,也为教育质量的公平性和可及性提供了支持。未来,教育实践需继续探索如何更好地融合这些前沿理论与方法,不断推进教育的现代化进程,培养适应未来挑战的创新人才。此外,研究应进一步拓展至更多维度,如不同年龄段、不同学科领域的创造力培养路径,以及如何利用虚拟现实、增强现实等技术手段优化学习体验,在尊重个体差异的同时,最大化激发学习者的潜能,培养其适应未来社会所需的创造力与综合素养,实现教育的全面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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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ctors Influencing Creativity and Educational Applications
—The Tenth National Symposium on Creativity (Part One)
BAI Xinyang LIU Xintian CHEN Luping CHEN Qian LIU Ruiqi LIU Wei ZHAO Qingbai YI Xinfa
(1. Key Laboratory of Modern Teaching Technology of the Ministry of Education, Shaanxi Normal University, Xi’an 710062;
2. School of Psychology, Central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Wuhan 430079)
Abstract: This article reviews the academic perspectives of experts presented at the “10th National Conference on Creativity”. During the symposium, experts engaged in in-depth discussions on the definition of creativity, factors influencing creativity, and ways to apply and cultivate creativity in education, with the aim of further promoting the development of creativity research and inspiring innovative thinking and applications in educational practice. The experts agreed that creativity not only encompasses novelty and effectiveness but should also be viewed as a complex cognitive process involving the integration of multiple cognitive domains. This includes an individual’s cognitive abilities, emotional states, social environment, and the emphasis placed on creativity within the educational system. Notably, teachers’ instructional methods and students’ self-directed learning abilities play crucial roles in cultivating creativity. The educational system should place greater emphasis on nurturing creativity through curriculum design, instructional reform, and innovation in evaluation systems to unlock students’ creative potential. This symposium holds significant importance for deepening creativity research and fostering creative educational practices.
Keywords: Creativity; Educational innovation; Individual differences; Gene; Online teaching
(编辑 郭向和 校对 张又文 姚力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