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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人文视域下传统技艺类非遗档案数字资源建设研究

2024-10-08赵欣淼苏佳艺

档案天地 2024年9期

传统技艺类非遗是我国非遗的重要组成部分,大多与人们日常生活密切相关,具有“无形性、流变性和活态性”[1],可以分为“传统服饰工艺、传统饮食技艺、传统建筑技艺、出行与交通工具制作工艺和传统器物制作工艺”[2]五类。数字时代,人们的生产生活方式与思维模式发生深刻变化,《“十四五”全国档案事业发展规划》指出“积极探索知识管理、人工智能、数字人文等技术在档案信息深层加工和利用中的应用”[3]。现代信息技术激发非遗档案数字资源更加复杂,文化大数据建设也对非遗档案数字资源在采集完整、描述规范、组织有序等方面提出了更高要求。目前不少学者借助数字人文等技术进行相关研究。周耀林等[4]利用本体技术及相关理论,构建了基于本体的非遗信息资源组织与检索研究框架。朱佳慧等[5]以2021年内有关于南京剪纸的数字媒体资源为实证对象,构建了本体组织模型。蔡璐等[6]从系统论角度,构建本体概念模型并制定相关的元数据标准和规范。张卫等[7]结合知识图谱技术特性,以“古琴艺术”为案例进行实现路径分析。周鼎等[8]探讨了WebGIS技术在内容生产和知识服务创新等方面的应用场景,以及对知识整合效率等的影响。当前非遗档案数字资源多以半结构化、碎片化形式存在,“信息孤岛”等问题亟待解决。本文从数字人文视域出发,深入到语义层面探究传统技艺类非遗档案数字资源的内容重组与价值重现,构建基于知识发现的数字资源实现方案,面向用户的知识检索、智慧服务、深化文化和知识传播需求来实现知识单元细粒度化、链条化和网络化,为国家文化大数据体系与公共文化云建设添砖加瓦。

一、数字人文视域下非遗档案数字资源建设现状分析

档案学界对于数字人文的认知目前存在多种看法,但“通常使用当前学界对数字人文的一种较为宽泛的界定,认同‘伞’或‘帐篷’式概念的宽大容量”[9],利用数字人文的技术手段与理念不断创新档案应用文化场景、释放档案活力、展现人文精神。不少档案馆开设与非遗相关的板块、数据库或者网站建设,虽然其中部分优秀案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与用户交互和进行知识图谱等可视化功能,但总体看知识粒度较粗,知识展示较割裂等问题突出,在数字资源知识化体系、开发主体协同、展示传播形式等方面存在一定欠缺。

(一)档案数字资源知识化体系未完善

一方面档案馆利用传统的知识组织方法,借助分类法与主题法,或集二者之成,再通过元数据等来进行信息组织,形成的所谓知识体系不能完全深入到语义、语法层面,导致大量的、隐形的、高价值的知识被“埋没”到表面的、浅显的非遗档案数字形式之中。另一方面则是关联度问题,非遗档案数据资源分布、分散在不同的系统或活动中,无法得到有效地整合、聚集和建立联系,降低了非遗档案数字资源知识化速度,使得知识之间出现无法重复利用的障碍。如在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官网中可以根据地区、时间、类型来进行检索,但是词条展示方式等仍是文本形式。依赖单一的知识组织无法展现传统技艺类非遗的动态特性,更无法满足人们对高质量文化资源的诉求,所以需将组织方法与多种技术结合,变资源集合为智慧提供,建立健全非遗档案数字资源知识化体系,从而实现知识深度发现、数智赋能。

(二)开发主体协同度不足

“协同运作已经日益成为创新要素整合的主流模式和资源组织协调的最佳方案”[10]。在非遗档案的征集、保护与利用过程中档案馆“单打独斗”的局面依旧存在,以省或市为单位的档案馆进行统筹规划非遗档案工作开展。数字人文视域下的非遗档案工作是以多层级、立体化、全方位的数字资源为依托,综合实现非遗档案知识的重组、聚合与知识发现等。在其他领域如中国家谱知识服务平台,就是通过融合跨机构的联合资源,将全球范围内600余家机构、团体和个人收藏的家谱目录集中在一个平台上,为学者激活创新研究主题、思路等。

(三)展示传播形式有待深入挖掘

传统技艺类非遗蕴含丰厚文化内涵,全景展现工艺流程及其手工艺品,能够拉近与用户的文化距离。知识服务的兴起与全面深度挖掘传统技艺类非遗档案中的文化内涵发展要求高度契合。目前,传统技艺类非遗档案数字资源展示仍以目录检索、宣传片、微电影等为主,展示形式较为单一,但不乏优秀案例,如UNESCO官网提供的非遗可视化展示,直观清楚地展现了不同地域、不同种类的非遗项目之间的联系,既充分挖掘了数字资源多元价值又提升了网站观感,更好契合用户知识需求。所以基于知识发现的需求不仅仅要提供文字,还要充分借助数字人文技术手段塑造文化记忆,全方位提升服务质量。

二、基于知识发现建设非遗档案数字资源的必要性与可行性

(一)基于知识发现建设数字档案资源的必要性

一是建成中华文化数据库,全景呈现中华文化的需要。《关于推进实施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的意见》中将“关联形成中华文化数据库”作为8项重点任务之一,这就需要对不同领域、不同形态的数字档案资源进行关联集成。知识发现自身需求,为从海量数字资源中“提取具有历史传承价值的中华文化元素、符号和标识”提供了有力抓手。

二是深度挖掘非遗知识,高质量服务社会文化建设的需要。人们文化知识积累的不断丰富以及分散且复杂的数字档案资源不断激增,使得以往较为浅表、单一的数字资源建设和服务模式亟需做出改变。将知识发现理念融入数字资源建设过程中,零散的数字档案资源得以串联集成,进而实现非遗知识的快速捕捉、发现、关联和非遗历史文化价值、艺术美学价值、现实应用价值的充分挖掘和展示,同时可以避免大量重复操作,节省用户时间成本,提升文化服务质量。

(二)基于知识发现建设数字档案资源的可行性

1.数字人文领域的深入发展

随着数字人文领域与档案的逐渐交织,渐渐成为一个双向促进、螺旋发展的共同体。数字人文领域中的语义网、关联数据技术、可视化技术等,可以实现在数据、知识层面对非遗档案进行深入挖掘,在展示层面将档案文本、图画转化成虚拟现实场景,增强用户体验感,构建数字记忆、文化记忆。

2.强有力的政策支持

《关于进一步加强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意见》要求实施非物质文化遗产记录工程,加强资源整合共享,提升传播力度和范围。《关于推动传统工艺高质量传承发展的通知》强调全面系统记录国家级传统工艺代表性项目和传承人,开展传统工艺数字化保存行动。这一系列政策对数字档案资源的采集方法、规范标准、具体内容均做了明确指导和要求。

3.丰富的数字资源保障

近年来,自媒体、社交媒体凭借其参与门槛低、共享及时、受众广泛而逐渐成为非遗保护主体和民间爱好者传播非遗信息和知识的重要手段。如以“非遗技艺”和“传统手工艺”为检索词,在B站上检索到2000条视频,在抖音平台上检索到169位相关用户,每位用户的视频发布量从几十到七八百不等,内容以相关技艺展示、知识科普为主,为知识发现提供了资源支撑,拓展了档案资源价值空间,更加全面、立体地揭示了传统技艺类非遗的文化内涵。

三、数字人文视域下基于知识发现的数字档案资源建设实现方案

“传统非遗档案的知识管理方式主要依据主题、地域与级别等进行分类归档,组织单元的颗粒度较粗,组织模式是线性的、一维的”[11]。随着数字人文领域不断推动深化挖掘非遗档案中的内在价值,同时知识发现的需要使得在语义、语法层面上提供更加细粒度的知识成为必须。在进行数字档案资源建设之前首先需明晰数字档案资源建设各主体及其职责,做好前端控制,保证后期非遗档案资源的开发利用水平。构建基于知识发现的数字档案资源框架,分别从空间、人物、非遗项目和数字资源四个方面进行功能设计,实现非遗知识的深度挖掘,价值的有效激发。

(一)明确不同数字资源建设主体的职责

基于知识发现的传统技艺类非遗数字资源建设首先需明确建设主体,这是进行后续工作的基础。公共文化机构、非遗传承人与保护单位、自媒体及社交媒体、社会组织与数字人文研究机构共同构成相互促进、相互融合的有机共同体。

首先,图书馆、档案馆、博物馆等公共文化机构拥有丰厚的信息资源,公共文化部门是进行数字资源建设的主要引导者,在信息资源建设方面提供大量的文献、口述史等相关文献资源,在政策制定方面要规范并引导各相关主体参与到其中来,同时在技术层面上也可提供一定的支持,这是数字档案资源建设的底层支柱。

其次,传承人与保护单位是建设的关键因素,为数字档案资源建设源源不断地输送“营养物质”,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传承人对制作流程的演示和呈现是真正动态展示的“活化保护”,借助技术加持可以实现非遗传承人制作细节全景展示,尤其可以展现无法用文字记载的隐性知识与技巧,为用户带来沉浸式体验。此外,保护单位与传承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衡水内画大师王习三的弟子结合王习三的个人经历编纂完成《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王习三》一书,不仅展现了衡水内画的技艺特色,同时以传承人的故事为线使该书更具吸引力。

再次,自媒体及社交媒体扩大了非遗传播范围,为提升其影响力提供了便利条件。许多传承人在自媒体或社交平台开设账号,以B站“匠人集”为例,其通过发布相关视频,带领观众领略中国传统文化,讲述匠人手艺等有关故事,播放量最高达百万。所以自媒体、社交媒体发布的相关视频也可以作为数字资源建设的来源之一。

最后,散落在社会组织中的文献资源等非遗档案也可作为数字资源建设的有力补充。留存在社会组织中的非遗档案看似是零星一点,但是聚沙成塔,所汇聚的非遗档案资源也是不容小觑的,同时社会组织既可以作为数字资源建设的补充者,也可以翻转视角,以用户身份成为利用非遗档案资源的主体。

(二)基于知识发现的数字档案资源建设框架

从数字人文视域出发,以传统技艺类非遗档案数字资源为研究对象,设计构建基于知识发现的数字档案资源建设框架(图1)。框架共分为五层,分别为数据资源层、资源描述层、关联数据层、知识发现层、用户反馈与交互层。

第一,数据资源层。数据资源层主要是为知识发现功能的实现提供充足的资源。主要包括文化机构中的文献,征得同意后收入库中的音频等类型资源,分布在自媒体、社交媒体平台上的视频资源,利用三维重建等技术拍摄的沉浸式视频,以及一些官方网站,如非物质文化遗产官网上关于非遗项目的简介、发展背景等。其中数据类型不仅包括文字类还有其他类型资源例如视频类等。以珠海非物质文化遗产数据库为例,设置多个专栏,有非遗相册、非遗推荐等。本层面解决档案资源来源问题,实现资源聚合,做好准备工作。在此过程中涉及两方面问题,一是采集数据质量问题,应先进行数据预处理,以此来规范数据格式与描述的统一。二是注意分辨在进行发布、共享的数字档案资源中,是否涉及知识产权或信息安全等方面问题。

第二,资源描述层。资源描述层主要解决的是异源异构档案资源整合与共享问题,利用元数据和本体构建实现领域内档案资源的融合共享。“元数据为分布式和由多种数字化资源组成的信息体系提供整合工具与纽带”[12]。每个资源建设主体采用了不同的元数据格式和规范,这就使得异源、异构数据之间的整合面临困难。本体“是特定领域公认的关于该领域的对象及其关系的概念化表述”[13],主要将信息资源外部特征信息与内部信息尽可能标识与提取,通过在语义层面上对核心概念以及概念与概念之间关系进行详细描述,充分满足知识组织的深层要求。在本层次中本体实现的是一定领域内资源整合。

第三,关联数据层。关联数据层可以实现资源的无缝链接,为用户自身“知识球体”的形成提供技术保证。关联数据在整合外部资源与内部资源之间拥有天然优势,“为领域知识描述提供了技术和语义资源,为知识序化与知识聚合提供了保障”[14]。通过RDF链接关联,可以实现知识的不断延伸,在不同方面深度扩展,实现资源的最大化挖掘与利用。同时用户不需要了解内部的运行机制,对于用户较为友好,因而在本层面通过本体与关联数据技术的相互结合可以实现资源最大化。以盛宣怀档案知识库为例,利用数字人文技术与关联数据技术对数据的分析、处理,除了基本查询功能外,还提供“关系”“时空”“人物”“公司”四个维度探索档案资源,实现知识深度挖掘。

第四,知识发现层。知识发现层定位是发现扩展知识,实现内隐知识外化与显性知识内化,赋能用户形成自身的“知识球体”,以“滚雪球”方式来实现知识的全方位覆盖与知识体系的建立健全。主要功能是基于非遗聚集地、非遗传承人、非遗项目、相关数字资源相连四个方面综合实现知识发现。所以本层可以为用户提供知识推送、知识发现、可视化展示等功能,并将深度融合的数字档案资源进行简洁直观展示,同时知识发现层还可以将上述三个层面获取、整合的信息在知识应用层进行无缝展示,打造属于每位用户的“知识方案”。

第五,用户反馈与交互层。用户反馈与交互层主要为数据库改进以及数据资源层及时补充有效信息而设置。用户意见可以直接反馈到技术人员,进而修补其中漏洞问题,不断提升适用度。传统技艺类非遗扎根于人们的生产生活之中,其“草根性”的特点需要社会的广泛参与。用户利用此数据库学习知识并及时反馈有用非遗信息,将隐性知识显性化,从而使有利用价值的信息进入到数据资源层,实现资源有效、循环再利用。

(三)主要功能

目前已建成的数据库多数以地方为线,其中也不乏别出心裁的数据库,以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基因数据库为例,将非遗知识从工艺、色彩和文案三个维度进行拆分、再现和重组,打造一站式服务平台。基于知识发现建设非遗档案数字资源,目的是为解决现存部分问题,主要通过以下四个功能来挖掘提取与发现更深层次、隐含的、未知的知识,扩大知识延伸范围。

首先,厘清发展脉络,再现匠心传承。非遗传承是以人为载体可延续的文化传递过程。“传承性”体现着传承人的关键作用和非遗持续发展,这是非遗外在的显性特征。根据资源描述层关于非遗项目传承人的描述,厘清传承人及弟子的师承关系,区分技艺发展流派,以人物为线索展现流派变化,发现背后的技艺细节。如通过传承脉络发现衡水内画(冀派)在一定程度上脱胎于内画京派,为有关学者开展非遗传承人的相关研究提供思路,同时有助于了解传统技艺类非遗的创新演变、发展走向和未来趋势。以技艺千百年的代代传承,窥得非遗背后的匠人匠心,看见非遗的活态发展以及与周围环境间的密切互动。

其次,实现空间组合,展现地域特征。“地域性”指“非遗具有传统文化的地方精神价值,依托地方社区展示出深厚的文化、民族和地域性特征” [15]。在悠久的发展历程中,一定地区的自然和社会环境赋予非遗以独特文化基因,形成隐性的共同特色,不经特殊关注,较难发现。利用GIS和虚拟现实技术,提供动态、可视的地理研究服务,破除地理位置的限制,将隐藏在非遗档案中的空间数据与属性数据结合起来,综合利用分析技术,搭建起非遗项目的地域分布与时间流转具体脉络,从而实现知识增值,提出创新性发展建议,带动域内经济文化共同发展,也有利于增强用户对于非遗的认知,构建起数字时代的身份认同感。

再次,连接同类项目,发现联系差异。同类非遗项目有其在技艺上的相通,也有因所处不同地域带来的差异。以技艺属类为分,相连同类非遗项目,发现其中相似相同元素,或整个文化的发展趋势。以蒸馏酒传统酿造技艺为例,山庄老酒传统酿造技艺与衡水老白干传统酿造技艺在原料上相差不大,前者在原料中加入豌豆,后者则用糖作为发酵剂,在制作流程上两者有所差别,这直接导致了制成产品的不同。所以基于同类非遗项目的相连可以更加清晰地了解不同非遗项目之间的异同,也可以发现不同省份之间同类非遗项目在原料、技艺等方面的关联,这使得研究者对非遗项目的调查研究更加全面,进而获取非遗项目间的相通之处和整体文化趋势,为某一具体非遗发展提供一定借鉴思路,实现在数字时代下的创新性发展。

最后,丰富资源表达,实现知识链接。这是以上三个功能实现的资源基础,没有相关资源的丰富表达,前述三个功能的实现就失去外化依托。文献资源中包含的内容与价值不容小觑,视频资源则更加形象展示了传统技艺类非遗制作流程及其他类型知识。通过文献查询,可以了解到非遗项目的制作技艺、发展历史、传承谱系等,利用形成“知识球体”资源,可以激发隐性的、非遗项目有关的其他知识。这一链条也在客观上要求相关资源的丰富完整,逆向推动数字资源的补充,使得数据库中有关传统技艺类非遗档案覆盖面更广。基于以上的结果呈现可以让用户在不同方面加深对非遗知识的理解,扩大资源采集面,实现在不同地区、不同非遗项目、不同传承人中发现其中内含联系,找出隐含知识,助力于传统技艺类非遗项目的发展、传播等。

结合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和文化大数据体系建设工程,加之数字人文领域与档案的日渐紧密使得如何用海量、异构、琐碎的数字资源构筑起传统技艺类非遗档案的全景图成为相关数字资源建设的新挑战和公共文化服务发展的新机遇。基于知识发现的传统技艺类非遗档案数字资源建设,以地域为聚类标准,以传承人为核心线索组织关联数字资源,在时间和空间两个维度重现历史发展脉络,发现共同特征和规律,以期为传统技艺类非遗档案数字化保护、传播和创新性发展工作提供有效支撑和信息保障,共同构筑起传统技艺类非遗的前世与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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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上海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