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红城 往事如歌
2024-10-03谢力夫谢廷秋
【摘 要】 长征电影已经走过了74个年头,在不同的历史时期表现出不同的叙事策略。电影《红城往事》透过小人物的视角,将宏大叙事与微观叙事融合,以微观叙事补充长征“细节”,完善宏大叙事;以悬疑叙事守正创新,开拓长征叙事新篇章;以音乐叙事丰富电影内涵,升华影片主题。该影片的上映丰富了关于长征和长征精神的历史记忆与表达。
【关键词】 《红城往事》; 叙事策略; 探究
中国工农红军长征从江西瑞金出发距今已经90年,表现长征的文艺作品数不胜数。仅从电影来说,从上海电影制片厂1950年拍摄《翠岗红旗》(张骏祥,1950)至今,长征电影已经走过了74个年头。“在长征电影70余年的发展中,长征故事不断被呈现,长征精神不断被挖掘,这种重写成为一种可延续的文化现象,不断匡正、补充长征在大众心中的集体记忆。”[1]
在新中国建立75周年之际,由贵州省委宣传部文艺创作扶持重点项目,贵州省文联主席、作协主席欧阳黔森担任总监制,贵州编剧安洨华担任编剧的贵州本土长征电影《红城往事》,2024年6月6日在贵阳上映,在重写长征故事,补充长征在大众心中的集体记忆方面做出了新的探索。这部由赵世磊执导,阳知、方子祯等演员主演的集红色文化、悬疑与爱情元素于一体的长征电影,以遵义市红军山上卫生员塑像龙思泉为原型,以红军长征为背景,以弘扬长征精神为主旨,讲述红军在遵义的一段难忘的往事。该影片为观众带来了全新的观影体验,受到观众的高度评价。
一、宏大叙事与微观叙事的融合
在叙事类作品中(包含电影叙事),按照叙事类型的不同,叙事方式可划分为宏大叙事与微观叙事。法国哲学家让-弗朗索瓦·利奥塔尔(Jean-François Lyotard)将“宏大叙事”表述为关于政治或哲学的“合法化叙事”[2]。美国史学理论家阿兰·梅吉尔(Allan Megill)认为“宏大叙事”是指一种无所不包的叙述。[3]“一种以历史事件、社会实践为主要叙述对象,以相关的历史意识和社会意识为叙事目的的叙事规范。在这种叙事模式中,叙述人以‘上帝’或‘代言人’的全知视角形式出现,以群体抽象为基础,强调意识形态。”[4]很显然,电影《红城往事》的长征叙事是“合法化叙事”,是红军长征这一重大历史事件的一个部分。但叙述人却并非以“代言人”的全知视角形式出现,而是以个人视角出现,叙述的是红军卫生员的故事,是红军卫生队战胜无形的敌人“鸡窝寒”瘟疫的一件往事,是宏大叙事与微观叙事的结合。
微观叙事是对历史细节的挖掘,以微观化手法聚焦和深入历史人物和故事的讲述;微观叙事的主要载体是故事和人物,“以人见史”是微观叙事的主要路径。微观叙事多体现在对小人物的挖掘展示上,电影《红城往事》的编剧挖掘了红军卫生员龙思泉这个真实人物的事迹,以艺术形象呈现给观众;聚焦红军卫生队战胜“鸡窝寒”瘟疫的事件,这是长征途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和不为人知的小事件。“不一定都要把镜头对准伟人、名人,也可以以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为主人公,表现普通老百姓的生活,通过小人物的命运来关照时代的大变化。”[5]历史是由千千万万个不为人知的人物创造而成,微观叙事的聚焦视角让文艺作品更加关照普通人,普通人的故事更容易引起观众共情,让长征电影更具人文温度。可以说,微观叙事一方面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长征叙事与观众的疏离感,符合当下观众的审美期待,另一方面也让长征叙事更细腻、更接地气。
从接受美学的角度看,观众何以会对一部表现长征往事的电影产生共鸣,电影《红城往事》的成功在于创作者注重观众的审美体验,忠于历史客观事实,打破了红色主旋律电影惯用的叙事模式,不是一味地去展示战争的宏大叙事,而是将宏大叙事与微观叙事有机结合起来,将红色文化与悬疑故事结合起来,与人物的情感和精神结合起来,既有感性的共情,又有理性的共思,让观众既产生强烈的情感共鸣,又获8f4790dc65b45316811abf84f0f26777得敢于拼搏、不怕困难、乐观向上的长征精神启迪。
对比《四渡赤水》(谷德显/蔡继渭,1983)、《长征》(翟俊杰,1996)这一类长征题材电影,它们是以宏大叙事展现长征中的重大事件。《四渡赤水》展现了“土城战斗”“娄山关战斗”“遵义战役”“南渡乌江”“四渡赤水”;《长征》展现了“遵义会议”“四渡赤水”“巧渡金沙江”“强渡大渡河”“飞夺泸定桥”“懋功会师”“张国焘分裂红军”“过雪山草地”“到达吴起镇”的长征全过程,重点塑造领袖人物的光辉形象,凸显红军的战斗精神和革命意志。这类长征电影采用全知视点和全局视角,磅礴的气势,宏伟的场面,通过对长征时期的时代风貌和战争环境进行真实描绘,衬托出革命领袖力挽狂澜的气势和红军的壮举。为了突出毛泽东的光辉形象,影片常常在大远景中让毛泽东登临高山之巅,气定神闲地抽着烟,用手指着群山逶迤之处,一时万千豪情、一览众山小的英雄气概激荡在画面之中。这种表现形式使观众很难获得“沉浸式”体验。
接受美学作为一种文艺理论,它将读者(观众)引入批评视野,强调作品与读者(观众)的互动关系,认为只有经过读者(观众)的解读和接受,艺术作品的存在意义才得以实现。读者或观众在欣赏作品时发挥能动作用,对作品进行再创作,使得作品具有更多丰富的含义,他们与创作者和作品本身一起赋予艺术品最终的存在形态。对于表现久远历史年代的长征电影而言,要实现作品与观众的互动,必须要守正创新。将宏大叙事与微观叙事相结合,在微观叙事上下功夫,引导观众情绪,在欣赏作品时发挥能动作用对作品进行再创作,才能更好地实现作品的意义。《红城往事》打破了红色主旋律电影惯用的全知视角叙事模式,从红军卫生员玉荣的视角展示长征历史。“从普通人的生存境遇出发,肯定个体的生命价值。这些影片对曾经偏重宏大叙事的长征史诗进行重新书写,从个体的情感表达折射出历史史实与时代表征。”[6]
1935年,红军长征到了遵义,在遵义城外一个叫桑木垭的小山村里,一种被村民称为“鸡窝寒”的恐怖瘟疫正在蔓延,恐慌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为了避免更大范围的传染,村里两个家族的族长王幺公和李幺公让人把感染的病人送到野外的窝棚里自生自灭,缺医少药的村民们除了请巫师来驱病毫无办法。面对此情此景,驻扎在桑木垭的红军卫生队紧急投入对村民的救治工作中。卫生员大磊和其同为卫生员的未婚妻玉荣,与卫生队的队员们一起,研究治病药方,想方设法救治村民,救治工作还未见成效,村子里又接连发生了恐怖事件,令全村陷入更强烈的不安中。电影《红城往事》叙述的正是这样一段在过去的长征叙事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往事,这在一定程度上补充了关于长征的“细节”,这样的微观叙事使得这部长征电影新意盎然;而“红色”加“悬疑”,再加“爱情”的长征叙事,又充分满足了观众对长征叙事的新期待,实现了长征叙事与观众期待视野的融合,获得了良好的接受效果。
二、悬疑叙事类型的贯穿
“悬疑片是融合了惊悚、犯罪、冒险等元素,以善于构建悬念和营造恐怖氛围著称,吸引观众找寻真相并反思人性的一种类型片。释放观众在观影过程中产生的紧张感。这也是电影叙事的策略”[7]。电影《红城往事》融合了惊悚、犯罪、冒险等元素,如玉荣深夜在墓地找寻大磊时的惊悚;村民王成被迫杀死村民富贵的犯罪;大磊以身染病的冒险等。但《红城往事》是长征题材电影,并不是为悬疑而悬疑,它的底色是红色文化,即“红色”加“悬疑”。其红色部分即“长征戏的‘从始至终’:在指导思想上,坚持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在内容创作上,一直是红军英勇无敌和高度的人文关怀意识,尤其重点强调军民关系的‘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这一点”[8]。《红城往事》重点强调的是军民关系“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观点,可以说《红城往事》不仅创新了叙事模式,还践行了长征电影的指导思想和内容要求。
因此,《红城往事》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悬疑元素作为电影的主体,也将红军卫生员大磊和未婚妻玉荣的爱情故事穿插其间,更将红军战士救民于水火不惜牺牲自己的高尚品质贯穿始终,这种叙事的差异性和丰富性,不断给受众带来新奇的观影感受,较好地满足了观众的审美需求和期待视野。电影《红城往事》按照事件发展脉络分为村民感染瘟疫、恐慌蔓延、巫师作法、红军救治村民、大磊第一次失踪、大磊第二次失踪、大磊第三次失踪……悬疑不断,的确称得上是“红色悬疑”片。“红色”作为长征电影的关键词,明确地表明了题材方向,充分显示“红色悬疑”与革命历史题材的紧密关系。而“悬疑”表明了“红色悬疑”的艺术手法。一般来说,悬疑电影主要是设置悬念,逐一推理解开悬念为中心的电影。电影《红城往事》就是这样的一部电影,这也是该片区别于其他长征题材电影的主要特征。
“悬疑片强调叙事逻辑的严谨性,需要在一个相对缜密的故事结构中依靠悬念推动情节的发展,在悬念中引发观众对主要人物命运的紧张与关切,引发观众高度的焦虑和紧张的情绪。”[9]电影《红城往事》中大磊和玉荣与卫生队员们想办法抗击鸡窝寒瘟疫,大磊克服困难研制药方,救治村民,救活了已被抬进窝棚等死的村民秀娥,村民们激动得奔走相告。卫生队员把配好的草药分发给村民,眼看曙光在即,治鸡窝寒药方里的一味药“芍药”却不见了。村民老四和王成去县城买芍药回来的路上受到袭击,芍药丢失。在王幺公的指点下,大磊带着村民上山采药,大磊和村民王成的儿子更子却失踪了,电影一下就把观众带入悬疑场景,引发观众对人物命运的紧张与关切。
从微观叙事的角度看,悬念也是电影故事化叙事的微观表现手法。“所谓悬念,就是兴趣不断的向前紧张和欲知后事如何的迫切要求。”[10]电影《红城往事》以主人公失踪、出现、再失踪、再出现、再失踪的悬念设置给观众以强烈吸引,也使电影的讲述更加聚焦,更有层次感,更加丰满。
“悬念是电影编剧设置的故事中悬而未决的情节,是观众对于故事剧情的疑问,观众会在已有经验的参与下解读故事剧情、自行想象悬念的真相。”[11]大磊和更子失踪的第二天早晨,大磊被神秘人背回村里,更子却不见踪影。是谁把大磊背回村里的?更子又到哪里去了?一连串的悬念留在观众心里。村民富贵的儿子“服药”死去,因为富贵儿子的死,村民们不相信红军分发的药品,纷纷到卫生队退还药品,富贵也要找大磊报仇。当村民们不再相信红军,急需大磊出面澄清的关口,大磊却又消失不见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要找大磊索命的富贵中黑枪而死,富贵的儿子究竟是怎么死的?谁枪杀了富贵?悬疑不断,大磊又被推到风口浪尖。电影带着观众进入悬疑情境,产生了想要探究真相的欲望,并随着剧情的发展,跟着剧中的人物一起寻找真相。大磊的再次失踪使村民怀疑是他杀了富贵,村民王成失踪的儿子更子也一直未出现,村民们围着红军卫生队要求交出杀人凶手,军民关系受到破坏,把一心为村民着想的大磊视为杀人凶手,可以说完全出乎观众的意料。意料之外是悬疑片提供给观众难得且独特的心理体验,这也是观众始终对悬疑片抱有热情的原因。
在《红城往事》中,红色是电影的底色,悬疑已然成为电影的主体,爱情成为电影重要的穿插元素。原来大磊为了查找富贵儿子的死因更好地救治村民,到村边染病的耿老爹家去主动感染“鸡窝寒”,以便测试药物疗效。而对大磊失踪,一无所知的玉荣坚信富贵儿子的死因不是“服药”,而是被人下毒,陷入了对失踪的大磊深深的思念和担忧之中。长征电影里的爱情描写少之又少,这与题材的特殊性有关,也与创作观念有关,认为长征千难万险就不是谈情说爱的环境。但大磊和玉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一对恋人,电影《红城往事》中大磊和玉荣爱情故事的穿插,反而是对“鸡窝寒”瘟疫的紧张氛围和大磊失踪所营造的悬疑感的一种加强,满足了观众对“红色”加“悬疑”加“爱情”模式的期待。
《红城往事》悬念的设置无疑是创作的重点,“悬念一经造成决不可任其退落,永远必须把观众的紧张推向高潮,使观众迫切地想知道事情的解决”[12]。大磊以身试药确定了治“鸡窝寒”的药方没问题,大磊和耿老爹服用了村民们退回的药后双双痊愈,村民们又都跑到卫生队来要大磊配的药,村民们也成功得到了救治。但在红军审查大磊是否杀害了富贵的过程中,村民大强从卫生队拿回家给老婆治“鸡窝寒”的药被狗舔后,狗死去。村民们要求红军交出凶手,大磊又一次神秘失踪。因此,在故事的推进过程中,围绕核心悬念不断设置新的悬念,让剧中人物进行解决,让观众始终保持陌生感、悬疑感和惊奇感是电影《红城往事》非常重要的叙事策略。
当红军被一张神秘的纸条“派人随时紧跟王成”跟到了王成家时,大磊也出现在王成家里,受不了良心折磨的王成承认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原来是恶霸乡长在背后捣鬼,他抓了王成的儿子更子,以此胁迫王成下毒(毒死富贵儿子)、杀人(杀害富贵)和嫁祸红军。是恶霸乡长单纯善良的儿子救了大磊最后也救了更子,悬念一一解开,一切水落石出。而王成为了救儿子不惜铤而走险,恶霸乡长的儿子人性犹在,使悬疑得到释疑。由于电影的悬疑特色以及细节严谨,观众自始至终被牢牢吸引,使得艺术作品的存在意义得以充分实现。
三、音乐叙事的塑形
美国电影理论家汤姆林森·霍尔曼(Tomlinson Holman)在他的《电影电视中的声音》一书的绪论中指出:“尽管声音和画面在自身的特性上有着本质的区别,但在观众欣赏影片的过程中,声音总会被观众不知不觉地与画面结合在一起从整体的角度来欣赏。”[13]在电影《红城往事》中,画面和音乐共同塑造感人的艺术形象,带领大家重温革命岁月中的悬疑传奇,感受宏大叙事下的微观叙事。《红城往事》以其独特的历史内容和细腻的情感描绘打动观众,因其悬疑元素的大量使用和爱情故事的巧妙穿插更增加了感染力。电影中的音乐不仅是情感的表达载体,更是叙事的有力辅助。为了配合电影的微观叙事,《红城往事》音乐叙事主要是由管弦乐和打击乐来完成,它没有交响乐那样的气势恢宏,却帮助建立了电影小切口的氛围和微观叙事的基调,实现和人物情感的相互作用,也与电影故事情节相呼应。可以说,《红城往事》的音乐不仅仅是电影画面的背景,更是情节和情感的塑形者。
(一)阴郁、诡异氛围的塑形
电影《红城往事》开篇是敌我双方在山林中的激烈对抗,红军战士艰苦卓绝不怕牺牲的精神为全片定下基调。影片通过强烈的管弦乐和激昂的打击乐器,配合电影画面展现了具有冲突和战斗氛围的场景。音乐节奏紧凑且充满力量感,如同战场上的腥风血雨,声音与画面的有机结合,使得观众身临其境,立刻就被带入那难忘的岁月。
随后电影画面一转画外音响起,桑木垭小山村里“鸡窝寒”瘟疫正在蔓延,村民们绝望地把感染者抬到村外的窝棚让其自生自灭。此时电影画面切换到患病村民的痛苦表情和怪异声音时,音乐营造了一种阴郁、诡异的氛围。压抑和不安的气氛与画面的黑暗和扭曲相呼应,加深了观众对瘟疫的感同身受。随着巫师登场驱病,音乐呈现出一种神秘、原始的韵味,主要以人声哼唱为主,辅以打击乐衬托,营造出原始部落仪式般的感觉,正好与巫师施咒驱病的画面相呼应,增强了阴郁、诡异的色彩。在这一过程中,音乐时而急促忧虑,时而低沉凝重,反映了村民内心矛盾和挣扎的状态。他们对瘟疫感到绝望,不得不求助于迷信的巫术,内心充满了彷徨和恐惧。音乐通过起伏的旋律和张力感,捕捉并表达了这种心理动荡,声音和画面营造的阴郁、诡异的氛围,使观众仿佛置身于恐怖片中。《电影艺术词典》一书对恐怖片的定义为“专门以离奇怪诞的情节、阴森可怖的场景或音响吸引观众好奇心的故事片”[14]。电影《红城往事》音乐叙事的塑形,强化了瘟疫的“恐怖化”,激起观众强烈的探究心。
(二)惊悚、紧张氛围的塑形
大磊第二次失踪后,玉荣深夜思念大磊,被窗外抛进的她曾经送给大磊的信物引导,上山寻找大磊。在玉荣深夜上山找寻大磊的场景中,墓地的恐怖和玉荣的紧张被尖锐而急促的音乐节奏衬托得活灵活现。通过弦乐以及充满不确定性的和弦和旋律,电影营造出压抑感来增强影片的紧张情绪;带有悬疑惊悚意味的音乐,配上人物紧张的面部表情,可以将观众的视觉感受无限放大,给人以紧张、刺激的审美感受。此时电影中的音乐叙事对场景和氛围的烘托有着突出的作用,既能加深视觉效果,又能增强影片感染力。在探索不明意图或者面对未知风险的时候,这种音乐叙事尤为显著。
富贵痛失爱子,找到大磊准备报复,玉荣为保护大磊以身挡刀受伤。此时的音乐营造了一种愤怒、紧张的氛围,弦乐的泛音之后是低沉的铜管乐和打击乐,增添了紧迫感和冲突感,音乐的节奏也更加急促,预示一种即将爆发的危机。这种音乐表达,恰好传达了富贵内心的愤怒和复仇的冲动。这些关键场景中的音乐紧密结合了剧情的情感走向和人物的内心变化。
卫生队探寻药方没能把村民治好时,音乐通过弦乐强化悬疑感,表达未来事件的不可预测性,同时也为观众带来了紧张与期待的情绪体验。在追捕恶霸乡长的战斗中,音乐通过弦乐、铜管与打击乐的激烈节奏,加强了战斗的紧张氛围,同时也突显了红军不畏牺牲的高尚品质。紧张刺激的场景伴随着快速而紧凑的音乐节奏,增强了观众的紧张感和情绪投入。
音乐的富于变化,生动地表达了人物的内心世界,推动情节走向,为观众带来了更为沉浸的观影体验。
(三)浪漫、欢快氛围的塑形
《红城往事》中大磊和玉荣爱情故事的穿插,在于重建人性与悲剧意识,营造红军在艰苦条件下的爱情氛围,加强角色之间的情感共鸣。电影在音乐叙事中采用了柔和的旋律和浪漫的音色,用弦乐及木管等乐器呈现出来,表达男女主人公之间的深情与坚守。这种音乐的280608f8f41ab692600d4a5190b496b82d81d0f14c0295b77074ef6c4d727f12温柔与深情,与悬疑场面的音乐形成鲜明对比,为电影增添了温暖色彩,让人在不安的氛围中饱含希望,又反衬了爱情的悲剧性结局。音乐的节奏和变化与故事情节的起伏相互呼应,使观众在情感上与角色和故事更为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音乐本质上就是人类情感的体现,音乐能够对人的情感进行细致地描述,表现出画面上无法直接体现的复杂情感,这是音乐在电影中被广泛运用的主要目的之一。音乐所具备的听觉冲击力为这种情感刻画创造了更宽广的空间,而情感的多样性也让音乐具有更多的表现机会。当村民们在红军的救治下终于走出了瘟疫的阴影,重拾生活的希望时,《红城往事》的音乐呈现出一种轻快的风格。这时音乐使用了一些高音的木管乐器,如笛子等,搭配上欢快跳跃的节奏,以及小鸟的鸣叫声,反映了村民内心的喜悦和对红军卫生队的感激,充满了生机和活力,舒缓了悬疑不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紧张感,带给观众一种轻松愉悦的感受。
为了感谢红军、大磊,村民腾出房间,替他和玉荣操办订婚仪式,然而就在这时,大磊又失踪了。部队此时接到紧急转移命令,大磊再也没能回到玉荣的身边,玉荣无奈留下纸条一步三回头流着眼泪离开桑木垭。大磊的下落成了一个未解之谜,音乐出奇地使用一些柔和的弦乐乐器,变得相对平静,保持了一种较为含蓄、开放的状态,留给观众以想象的空间。
(四)主题塑形
每一部电影都会有一个特定的主题音乐,这种对应电影主题的音乐会在电影中反复出现,使观众能够记住并识别这一音乐主题,加深观众的记忆。《红城往事》电影中的主题音乐是一段舒缓且有力的音乐,它在片头和片尾处重复出现,主题音乐不仅仅是电影音乐的标志性元素,也是帮助观众建立与情节和人物的联结元素。《红城往事》的开头是红军与敌对势力在战场上交火,主题音乐的出现,表达了在艰难的情况下,红军也从不放弃救民于水火。与战胜有形的敌人相比,战胜无形的敌人“鸡窝寒”瘟疫更表现了红军的高尚情操。因此影片结尾时,终身未婚的玉荣收养的孙女来到红城遵义缅怀革命先辈,主题音乐再次响起,表达了对革命先辈当年抛头颅洒热血救民于水火的崇高敬意,使影片主题得以升华。
《红城往事》在玉荣孙女脑海里续写的画面中,大磊因为给乡亲们治“鸡窝寒”未能赶上红军队伍的转移,为了保护乡亲们又倒在了逃跑掉的恶霸乡长的枪口下。在这片红色的土地上,人们怀念红军,塑下了红军医生的雕像供后人缅怀,铭记他们为劳苦大众的奋斗牺牲。那如歌的往事通过电影的声画场景一一定格,激励后辈永远向前。
结语
多年来,长征的电影随着时代的发展不断被重写,长征的细节不断被挖掘,长征的内容不断丰富,艺术创作手法不断创新,长征故事常写常新,形成一种具有时代印记的文化现象。电影《红城往事》通过“红色”加“悬疑”加“爱情”的长征新叙事,通过音乐和画面的有机融合,将观众带入了既熟悉又陌生的历史,呈现了一个既具有历史感又充满人情味的故事,让观众不仅看到了历史事件的表面,更感受到人性的丰富和深度。电影《红城往事》以微观叙事补充长征“细节”,完善宏大叙事;以红色悬疑叙事守正创新,开拓了长征叙事的新篇章;以音乐叙事丰富电影画面,使得影片主题得以升华,让观众在观影过程中获得深刻的情感体验和全新的认知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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