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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开出了瑰丽的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的花朵

2024-09-30朗巴杰瓦

西藏文学 2024年4期

魔幻现实主义这一概念最早出现在德国,弗朗茨罗在研究后期表现派绘画时用“魔幻现实主义”这个词,通过使用简化或者是精细的错视画法。1940年代后期,古巴作家阿莱霍·卡彭铁尔借用这个词,称之为奇异的现实(marvelous reality)。1955年墨西哥作家胡安·鲁尔福创作的《佩德罗·巴拉莫》(1955)被看做魔幻现实主义创作风格的先驱。1960年代拉丁美洲小说创作中魔幻现实主义逐渐形成热潮。1967年,加西亚·马尔克斯的长篇小说《百年孤独》出版,标志着魔幻现实主义创作的成熟。

1967年墨西哥著名的文学批评家路易斯·莱阿尔发表的重要论文《西班牙语美洲文学的庵幻现实主义》,该文中提到:“魔幻现实主义首先是一种对待现实的态度,……魔幻现实主义作家对现实持什么态度呢?我们已经说过,他不创造那些我们可以隐居其中,以逃選日常生活的想家世界。魔幻现实主义作家面对现实并试图揭示它,发现万事万物中和人们行为相关联的那些神秘的东西。魔幻现实主义作家不革写(像写实主义作家那祥)或破坏(像超现实主义那样)周围现实,而是试图捕捉事物中跳动的神秘。”这似乎成为对魔幻现实主义的系统化的定义。拉美魔幻现实主义的“魔幻时间观”与藏文化中的轮回时间观正处于同个宇宙。这种对于时间的态度和观念在当代中国虽不能完全说是独一无二的,但也是十分罕见的,而这样的契合为西藏作家,借鉴拉美魔幻现实主义创作手法提供了最朴素而真实的创作素材。藏文化中本就充满魔幻因子,这与长期受到主流文化渲染而逐渐丧失了“魔幻”能力的内地截然不同。

而魔幻现实主义文学之所以几乎成为拉丁美洲文学的代名词,正是由于“神奇大陆”的经济、政治、文化等诸因素的共同作用。

到了上个世纪的七八十年代,拉美魔幻现实主义文学在中国大规模的传播,其中中国西藏的“西藏新小说”代表的作家更是意识敏捷且创作力强盛,扎西达娃便是其中杰出的代表.他的《骚动的香巴拉》和《西藏,系在皮绳扣上的魂》等系列小说,通过魔幻现实主义的笔触构造了一个独特的西藏艺术世界。而他的《西藏,系在皮绳扣上的魂》以其特色鲜明的魔幻色彩而出名。该小说有以下三个比较鲜明的特点:

地理环境的独特性造就了独特的文化

关于藏区地理,在古籍文献和史料中均有相关内容的记载,通过查阅这些历史典籍发现,在很早之前,雪域高原并不是世界第三极,最初这里是一片汪洋大海,随着印度板块和欧亚板块碰撞挤压导致青藏高原的隆起,形成高山地貌,这些论述在之后的现代科学研究中得到了证实。巨大的山脉构成高原地貌的骨架,千奇百怪的地形怀拥着各种各样的湖泊,这里的风景犹如童话世界般美丽,这样的魅力景象造就了独具风格的文化——藏文化。

马丽华在《走过西藏》一书中曾描述“突然袭来一阵狂风掀翻了帐蓬,锅碗瓢盆皆被席卷而去……狂风过后黄昏的草原格外安祥东方天际骤然映现一弯巨大的彩虹,七色分明,两端深深楔人南北方地平线之下的草原美丽得有些恐怖叫人目瞪口呆当彩虹渐渐褪色仍旧是东方天际从天地之一数十条带状白光由窄渐宽由亮而暗灿然直射中天”,西藏的气候仿佛是一个善变的姑娘就像时刻在告诫着人们无常的道理。拉丁美洲神秘的土地孕育出魔幻文学,同样西藏地理环境在人的生存中有着重要的作用,它那纯净的蓝天、山巅的白雪、广阔的荒野、伟岸的山脉给藏民族带来了高亢嘹亮的情歌,也带来了浪漫的文学。从拉美神奇土地上生长出的魔幻文学启示了西藏人,蓦然回首发现了自己也本有一方神奇之地。在这片奇幻土地的滋养下扎西达娃等作家笔下的作品为善变的雪山大川草原湖泊增添了魔幻色彩,雪域魔幻文学由此诞生。神奇的大自然让雪域魔幻文学促成了西藏与拉美的心有灵犀。

在高寒蛮荒、人烟稀少的环境中,神秘的物象超乎寻常地拓展了人的心灵世界。因而,形形色色的神奇和幻觉便具有了不可否认的真实性。

这样的种种外在环境因素便启发了扎西达娃等藏族新生代作家,试图从传统的藏族文化中挖掘符合现代文化的全新手段即写作。

文化的神话思维推动了西藏魔幻现实

主义文学的成长

扎西达娃的小说里始终贯彻着散落在西藏的各个角落的民间神话故事:在《西藏,系在皮绳扣上的魂》中听到了莲花生大师存留掌纹和极乐世界“香巴拉”的宗教传说;在《西藏,隐秘岁月》中了解了次仁吉姆不死之轮回转世的宗教信仰;在《去拉萨的路上》中了解了因果报应的宗教思想;在《风马之耀》中知道了仇杀的民族风俗传统和稀奇古怪的“死而复生”的故事。神鬼传说就像柴米油盐贯穿着藏族人民的日常生活。这种早已正常化的文化生活对于一个未受到此文化洗礼的局外人来说会很神秘,扎西达娃正是运用这样的机遇与挑战把西藏独具特色的文化用写作来表达,这也正好符合了魔幻现实主义的表达方法——可谓相得益彰。

小说的特点上尽显时间和空间的错乱性。

这种文学表达方式突破了传统的时间上的线性,它把故事用一种很模糊的抽象的时间表现出来,它主打一种时空顺序完全被颠倒,情节混乱,插叙中套着插叙,充满了回忆、幻想和梦境,意识飘忽不定。扎西达娃的西藏魔幻小说里,也常常打破时空对情节的限制,在时空变换中以神奇、魔幻的形式表现文本隐含的历史内涵。他的小说经常随着人物的意识流动而转换时空,“在头脑中(或者历史中)存在的现实”和“眼前面对的现实”平行或交叉存在。对这两层现实作者不加任何区分,去掉从一种现实到另一种现实,一种时间到另一种时间过渡的标志。小说在一种梦幻般的藏民生活氛围和宗教色彩中,真实地表现藏族人民的现实生活,反映藏民族的历史和未来命运,使小说呈现出别具一格的魔幻色彩。

在扎西达娃的小说中无外乎有一个很典型的特点,那就是大量借鉴西藏传统文化中的神秘色彩,西藏是一个能说会道的民族,西藏的民间故事,远古的格萨尔王的故事,谚语等都在藏民族的精神领域起着重大的作用,而这些传统文化却都有神奇的宗教色彩。这样一来魔幻现实主义文学就像上天注定的一样特别适合诉说藏民族的故事,在这种背景下扎西达娃的《西藏,系在皮绳扣上的魂》围绕以下三大主题向我们娓娓道来。

1.以孤独为主题的族群和个体

在扎西达娃的作品中我们都能看到西藏这种特有的风俗习惯、独特的思维视角、神秘的宗教氛围、远离内地的边陲的地域风情,以及与现代文明的距离感。这种孤独是整个西藏的孤独,是与内地主流文化不同的民族的孤独。在这里孤独成为一种整体的生存状态和精神状态。在作品系在皮绳扣上的灵魂中琼的父亲经常出去说唱,在家里只留下了琼与邻居的哑巴女人,长年累月的孤独使她产生远走他乡的念头,而这种自以为的摆脱孤独却让他更加陷于孤独中,永远保持缄默的塔贝却好像在提醒她:人无法永远留在灿烂的日子里唯有孤独才是常态。现实与理想的冲突使得孤独感涌上心头,从此便无法抹去。

2.神奇的现实

在《西藏,系在皮绳扣上的魂》中塔贝为了追寻心中的香巴拉而流浪甚至死去,正如西藏人民的朝拜,他们为了心中的一个信仰而常年跋山涉水不辞辛劳。

扎西达娃笔下的另一个现实就是对西藏的客观环境、生活习俗、古老传统等的描写。在他的笔下冷寂的荒原、苍凉的天色、孤寂无靠的矮屋、深沉的夜色、漫无目的的流浪、没有任何顾虑与障碍的性爱。这种宗教人文背景与高原地理环境的相互映衬给小说蒙上了一层浓重的神秘感。西藏的日常生活习惯在人们头脑中根深蒂固的观念都得到一一的展示。

3.循环封闭的时间观

魔幻现实主义作品中的时间的艺术化是其独具特色的表达方式,时间轮回与循环是拉美魔幻现实主义文学所普遍表现出来的一种时间观念。在扎西达娃的作品中对这种艺术化描写进行借鉴,在《西藏,系在皮绳扣上的魂》这部作品中,当“我”翻过喀隆雪山后时间开始倒流,手表指针向逆时针方向作快于平常5倍的速度运转……塔贝奄奄一息,在临死的刹那间,听到的令其激动万分的圣音竟是电视里转播的第23届洛杉机奥运会开幕式的音乐声和欢呼声。当我带着琼回来,想把她重新塑造为自己的小说的主人公时,“我们”往回走一寸,时间也往回走。这样的手法是深受拉丁美洲的马尔克斯等作家的影响,使得魔幻的表达形式更上一层楼。

时间在魔幻现实主义文学以及扎西达娃那里不再只具有形式的意义,小说中的对象世界在时间的重构之后展露出了一种新的姿态与意义。扎西达娃在借鉴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的时间模式时并没有将这些时间模式仅仅作为一种求新求异的技巧来模仿,他们将这些时间模式与文本表现的世界恰切地融合在一体,时间同样成为他们的小说文本中内容与主题的构成要素之一,甚至时间就是小说的主题。

总结:在新时期的文化背景以及文化机遇下“西藏新小说”作家群体对魔幻现实主义手法的勇敢尝试,促使藏地的文化传统通过别样的方式被保留和传承,与主流文化发生了更多更直接的对话,在更广阔的领域产生了影响,与其他民族文化一起共同丰富着新时期的中华民族文化。

参考文献:

①王俊虎 戴珍玲《论扎西达娃的魔幻现实主义小说创作 》 西藏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报 2021年5月份第42卷第三期

② 张莹 《“西藏新小说”之魔幻现实主义文学与拉美魔幻现实主义之间的关系》 陕西理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4年11月第三十二卷第4期

③杨红 《雪域魔幻文学的探寻——西藏与拉美文化的亲缘性》 民族文学研究 1999年4月

④杨琦《文学魔幻化与本土文化的现代阐释 ——解读拉美魔幻现实主义与西藏魔幻小说》 四川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学位论文 2007年4月10日

⑤李燕 《论扎西达娃对魔幻现实主义的接受与过滤》 兰州大学研究生学位论文 2007年5月至2008年5月

责任编辑:次仁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