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尼泊尔汉学的传统与演进

2024-08-14樊子琪徐宝锋

国际汉学 2024年3期

【主持人语】汉学是海外关于传统中国与当代中国的学问,是世界了解中国的重要窗口。汉学家是中西文明互鉴和文化交流的重要载体,是我国国际传播能力建设和海外话语体系建构的重要知识群体。世界汉学话语体系建设是国家战略,是培养国际知华友华人士、传播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向世界讲好中国故事的重要维度。有效挖掘和利用海外汉学家这支文明互鉴的有生力量,探索如何进行有效的世界汉学话语能力建设具有深远的战略意义。

中国在近百年的发展过程中,尤其在改革开放以来中文和中华文化海外传播的过程中积累了丰富的汉学家话语资源。很多话语资源因为时间的间隔或者语言障碍,一直没有被国内学界所关注和利用。我们应系统地采用比较、分解、综合的方法对不同语言文化区域的汉学家所表达的历史文化圈层、语言文化圈层、思想文化圈层的复杂内容进行分类整理、系统概括;通过汉学家口述的方式对世界范围内中文和中华文化传播情况进行广泛调查,捕捉汉学家亲历和在场的中华文化海外传播经验,勾勒出汉学家所在国的汉学发展史,梳理出清晰的中国文化海外传播轨迹,进而在发掘汉学家中文习得体验与中华文化研究与传播实践的基础上建构中文和中华文化海外传播的史学形态。

“汉学家口述史”栏目聚焦区域国别汉学史发展及汉学家学术研究,所选文章或以口述访谈记录为蓝本,或以汉学家访谈所形成的内容脉络为线索,梳理他们对于所在国区域汉学发展的观点和见解。本栏目由三篇文章组成。《尼泊尔汉学的传统与演进》以早期中尼交通史为切入点,对中尼交流史以及尼泊尔汉学发展脉络展开详细论述,较为系统地介绍了尼泊尔汉学研究的历史传统与当代演进,同时分析了当代尼泊尔汉学的研究现状及存在的问题。《西班牙汉学家雷林科的中国古籍翻译与汉学研究》分析了20世纪以来中国古籍在西班牙的译介情况,通过梳理雷林科这一中国古籍西译黄金时期的代表性汉学家的翻译及汉学研究成果,揭示中国古籍在西班牙的译介和研究的历史过程,为探索中国传统文化海外传播的现代化转型路径提供了借鉴。《沟通中印两大文明的当代使者:谭中》着眼于印度华裔汉学家谭中的中国研究历程,梳理了他有关中国历史、文学及古代文化的研究成果在印度的传播状况,较全面地展示了其对促进中印交流作出的特殊贡献。

本特约栏目收录的三篇文章是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世界汉学家口述中文与中华文化国际传播史:图文音像数据库建构”(项目编号:20 amp; ZD330)的阶段性成果。总体来看,这三篇文章呈现了尼泊尔、西班牙和印度三个不同语言区域内汉学家们亲历的事件、人物或过程中包含的中华文化传播方法与传播思想,通过提炼关键人物、关键事件和关键词,挖掘出中国文化资源中能够被这三个国家本土化激活而获得现代意义的因素,为后续中文和中华文化在该区域的汉学话语资源建设提供了必要的学术支撑。这种话语资源既是中外相区别的独特而有效的民族经验,又是中外相沟通的普遍和深层的世界体验。(栏目主持人:徐宝锋,北京语言大学)

关键词:尼泊尔汉学;中尼关系史;尼泊尔中国研究

中图分类号:K207.8 doi:10.19326/j.cnki.2095-9257.2024.03.004

一、早期中尼交通史简述

尼泊尔作为与中国毗邻而居的古国,两国之间有史料可考的接触早在公元5 世纪就发生了。从总体的中尼交通史来看,早期中尼交往可以分为三大方面:一是历朝中央政府间的政治交往;二是尼泊尔与中国西藏的边境往来;三是佛教文化的传播与交流。这三个方面并非各行其是,而是相互交织,共同谱写早期中尼情谊。

首先,从两国中央政治层面讲,贞观十七年(643)唐代官员王玄策奉命出使印度,途经泥婆罗(今尼泊尔),受到国王的热烈欢迎,①国王当即遣使团出访。这一使团来华事件被视为中尼两国官方交往的开始,由此贞观二十年(646),中尼两国确立了正式关系。王玄策一生多次前往天竺(今印度),②无论是走最便捷的唐尼古道,还是取道南部丝绸之路,往返途中皆经过泥婆罗,③并与泥婆罗有过深层往来。④在贞观廿一年(647)的出使途中,王玄策遭遇阿罗那顺的袭击,通过向吐蕃、泥婆罗借兵成功平定叛乱,生擒阿罗那顺。在此次战役当中,王玄策率兵八千余人,其中泥婆罗出兵七千,可见当时中尼两国之间的友谊深厚。⑤唐朝以后,双方交往虽中断约250年,但宋、元、明时期中尼两国一直保持着友好关系。⑥清朝中后期受英国在印度殖民势力挑唆,廓尔喀(今尼泊尔)与清廷之间时有冲突。1792年,清朝在平定廓尔喀后,廓尔喀正式成为清朝外藩,1792年至1906年尼泊尔先后18次派遣来华进贡使团,民国之后尼泊尔还与中国存有联络。

其次,与相距千里的中国中央政权所在地不同,西藏作为直接与尼泊尔接壤的中国地区,自古便与尼泊尔有频繁接触。两地虽有喜马拉雅山脉相隔,但古人依旧借助多个孔道实现了中尼交通。⑦千百年来,中尼两国边民在民族与文化上相互交融。现今尼泊尔境内的谢尔巴族、塔卡利族、洛米族、洛巴族、多尔波族、巴拉高莱族等都是古时从中国西藏移入的民族。由于环境不同,这些民族虽在生活习惯等方面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基本上保持着与中国藏族相近的语言和文化。在清代也有大批尼泊尔人到中国西藏定居,两国之间的贸易和文化交往相当频繁。①而古时中尼交往最重要的事件莫过于7 世纪中叶松赞干布迎娶尼泊尔尺尊公主,这次和亲极大加深了中尼之间的政治、经济、文化联系。公元8 世纪,在尼泊尔人与汉族的影响下,我国西藏地区手工业已相当发达。②此外,中国西藏地区与尼泊尔的商贸往来也极为密切,双方自古存有自然互补关系,尼泊尔盛产的颜料草是吐蕃染织氆氇的主要染料,而尼泊尔又缺少中国西藏盛产的天然食盐。③可以说,自古中尼边境在社会生活各方面都有极为紧密的往来。

而从中尼文化交流历史来看,佛教是将两国人民联系在一起的重要纽带。尼泊尔流传着文殊菩萨从五台山来尼泊尔泄去湖水开辟加德满都谷地的传说,神话故事虽然不是历史史实,却可见两国佛学关联颇深。④晋义熙二年(406),中国高僧法显进入尼泊尔南部平原朝拜释迦牟尼诞生与圆寂遗址,由此法显成为有史料记载的第一位进入尼泊尔的中国人,随后高僧智猛、玄奘⑤也开始探访尼泊尔佛教圣地。7世纪尼泊尔尺尊公主入藏不仅带来大量尼泊尔佛像、法物、佛经,⑥还打通了“蕃尼古道”。这条通道极大便利了中尼佛教文化交往,越来越多的僧人借助蕃尼古道往来于中尼印三国之间,⑦玄照、道希、师鞭、道方、道生、玄会、悟空、义净、玄恪、僧载、末底僧诃、继业、卓弥释迦智、达罗童精进、热译师、达摩斯瓦米进等高僧大德纷纷前往尼泊尔、印度求法。⑧同样,历来也有不少尼泊尔僧人来到中国,其中佛驮跋陀罗既是历史记载中最早来到中国的尼泊尔人,也是最为人所知的尼泊尔高僧。根据学者黄盛璋考证,佛驮跋陀罗于晋义熙四年(408)抵达长安,这与法显进入尼泊尔的时段接近,可谓是中尼友好关系史上的佳话。佛驮跋陀罗对于中尼文化交流最主要的贡献有二:一是译经,特别是他与法显合作翻译了几部佛教经典;二是对禅学传播与发展的影响。⑨这位尼泊尔高僧对早期中国佛教的发展有着深远影响。在赤松德赞时期,尼泊尔僧人尸罗曼殊、婆苏达罗、李噶吞子以及底拉噶进入中国西藏地区讲法或者译经,赤德松赞时期又有僧人富母割罗前来弘法。⑩除去对佛典的翻译外,佛教文化还在建筑与绘画方面促进中尼之间的互相了解与学习。尺尊公主入藏时便带来多名尼泊尔能工巧匠,赤松德赞时期又有印度高僧寂护和莲花生携尼泊尔工匠入境。但成就最高的当属阿尼哥这位极具天赋的尼泊尔工艺师,他不仅在中国境内建造多座尼泊尔式白塔,还修造天文仪器、铸造佛像,甚至修筑了儒家和道教的雕像,这表明他掌握了传统的中国艺术风格。除此之外,阿尼哥还影响了元代宫廷肖像画的绘制与宗教艺术风格。可以说清朝皇家肖像画受到欧洲肖像画技巧的影响,但是严格的正面律、严谨的对称、关注外在形象的描画甚于精神性的描绘——这些清朝皇家肖像画常见的特点,都是13 世纪末阿尼哥在绘制元朝皇家肖像画时所形成的艺术规则的延续。①

喜马拉雅山脉虽然为中尼两国交通带来不便,却无法阻挡两国政府与民众的友好相交。早期中国与尼泊尔之间交往频繁且拥有极广的接触面,19世纪前,与印度相比,尼泊尔与中国在文化上有着更大的共同性,在经济上有着更多的利害关系,在中国西藏地区居住着比其他任何地方都多的尼泊尔人,而在尼泊尔定居的中国藏民也比印度人要多。②可以说,早期中尼往来远比我们想象的更为紧密,两国文明也在持续不断的交流中彼此交融,特别是在佛教文化影响下,早期尼泊尔与中国的交往从未中断。

二、尼泊尔汉学研究传统的形成

1949年后,中国与尼泊尔延续早期友谊,并于1955年实现建交,将两国睦邻友好关系推进到新高度。与此同时,尼泊尔高等教育也有了新发展,种种利好因素促使尼泊尔汉学研究在20 世纪中后期出现萌芽。尼泊尔汉学可以大致分为两大发展阶段:第一阶段从20世纪中叶至20世纪末,此时尼泊尔学界出现了普遍意义上的汉学研究,汉学传统开始初具形态;第二阶段则自21世纪起步,这一时期尼泊尔汉学发展迅猛,开始向专业化、全面化、系统化方向持续迈进,为传统汉学研究注入了新活力。③

(一)20 世纪中后期尼泊尔汉学的初步建立

出于对中国的高度重视,20 世纪中叶步入现代时期的尼泊尔很快就开启了对中国的研究,此时尼泊尔迎来了汉学“双星”:尼兰詹·巴塔拉伊(Niranjan Bhattarai)与萨提亚·莫汗· 乔西(Satya Mohan Joshi,1920 — 2022)。尼兰詹·巴塔拉伊,1921 年生于加德满都,1958 年至1960 年在北京大学进修汉语,曾任尼泊尔驻华使馆公使。巴塔拉伊既是汉学家,也是杰出的外交官,正是这重政治身份,让他有能力为尼泊尔汉学发展开辟道路。1961年无论是对于巴塔拉伊本人来说,还是对尼泊尔汉学而言都是极为关键的年份——这一年巴塔拉伊出版了《尼泊尔与中国:一个历史视角》(Nepal and China: AHistorical Perspective)。该书是第一部由尼泊尔人撰写的两国关系史专著,共有尼泊尔语、英语、中文三个版本,详细记录了中尼之间的历史渊源与当代交往。同年,巴塔拉伊又牵头成立尼泊尔国际语言学校(Biswo Bhasa Vidhyalaya)。④可以说,在1961 年,巴塔拉伊同时开创了尼泊尔汉语教学与汉学研究的先河。毫无疑问,他是公认的尼泊尔中文教育与汉学研究之父。⑤而萨提亚·莫汗·乔西这位传奇文人虽没有像巴塔拉伊那般将一生奉献给汉学研究,但他带给尼泊尔汉学的影响却极为深远。1960年,萨提亚·莫汗·乔西来到北京广播学院(今中国传媒大学)教授尼泊尔语,在华期间他积极搜集尼泊尔工匠阿尼哥的相关资料,回国后举办阿尼哥白塔制作展(AranikoWhite Dagoba Gallery),此后乔西也多次论述早期中尼的文化关联。这位尼泊尔家喻户晓的文化名人对汉学的热情,极大提升了早期尼泊尔对于中国社会文化的关注度,吸引了更多学者从事汉学研究。

随后尼泊尔汉学延续着尼兰詹·巴塔拉伊的中尼交通史研究线脉,出现了一批致力早期中尼交流史研究的著名学者,并有了较为专业的研究成果。例如老一辈学者尼泊尔历史学家巴布拉姆·阿查里雅(Babu Ram Acharya,1888 — 1971)于1966年写了一本有关中国西藏与尼泊尔的书,著名人类学家多尔·巴哈杜尔·比斯塔(DorBahadur Bista)于1980年写了一篇有关居住在中国西藏地区的尼泊尔人的文章,历史学家普雷姆·R. 乌普雷蒂(Prem R. Uprety)在1980年推出一本有关中尼关系(1850 — 1930)的专著,尼泊尔知名学者特里·拉特纳·马南达尔(TriRatna N. Manandhar)与蒂尔特吉·普拉萨德·米什拉(Tirtha Prasad Mishra)于1986 年发表《清代尼泊尔朝贡使团研究》(“Nepal’s QuinquennialMissions to China”)一文。此外,这两位历史专家还致力中尼关系研究,著作颇丰。① 可以说,注重中尼关系史研究是尼泊尔汉学发展早期的典型特质,而尼泊尔汉学之所以侧重中尼关系史研究,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中尼关系的特殊性。两国既因地缘关系始终保持着密切往来,又因佛教在文化上紧密相连,因此尼泊尔汉学无论在研究主题选择的深度上,还是早期文献资料的运用上都有着别国不具备的优势。20 世纪绝大多数尼泊尔汉学家把握中尼关系史的研究先机,注重对本国一手史料的发掘整理,不仅为后来尼泊尔汉学的发展奠定基础,还为海外学人提供了极为宝贵的学术资源。

20世纪之交尼泊尔出现了一位比较有代表性的汉学家,来自特里布文大学历史系的维贾伊·库马尔·马南达尔(Vijay Kumar Manandhar)教授。马南达尔长期专注于早期中尼关系史研究,是一位少见的研究时段跨度大、涉及范围广的专业汉学家。他的专著《尼泊尔来华朝贡史,1792 — 1906》(A Documentary History of NepaleseQuinquennial Missions to China, 1792 — 1906) 中列有大量藏于尼泊尔与印度未曾公开的珍贵史料记录,通过考证尼泊尔对华朝贡体系,详细梳理了晚清与尼泊尔的官方交往。该著已成为尼泊尔朝贡史研究绕不开的重要参考文献。在另一部专著《尼中政治文化关系》(Cultural and PoliticalAspects of Nepal-China Relations) 中, 马南达尔同样显示出对本土资料的高度重视。此外,他还有一部翔实的史学大作——《1955 年以前尼泊尔与中国关系通史》(A Comprehensive History ofNepal-China Relations Up to 1955 AD),这是尼泊尔学界最重要的中尼交通史学术专著。该书分为上下两卷,就唐代至1955 年的中尼佛教往来、政府接触、贸易通商、外交关系等展开论述。马南达尔教授在该书中既保持了尼泊尔汉学研究重视本土资料运用的传统,又大量调用西方文献,可惜他未曾参阅中文一手资料。即便如此,马南达尔还是很大程度上改写了尼泊尔汉学研究的路径:一是跳出以往短时期、小角度的史学研究模式,与早期学者侧重尼泊尔与中国西藏地区交往研究不同,马南达尔对早期中尼关系进行了全方位考察;二是提升了尼泊尔汉学的学术规范度与专业性,虽然20世纪尼泊尔汉学研究可谓硕果累累,但以往研究欠缺学术规范,有过海外留学经历的马南达尔改变了这一现象。此外,他还创新性地将中尼关系放置在更广阔的历史环境中考察,敏锐地把握住英国、印度两国对中尼交往的影响。马南达尔对中尼关系的深度研读意味着尼泊尔汉学在世纪之交已达到较高学术水平。

总之,经过几代学者对汉学研究的探索与开拓,尼泊尔汉学在20 世纪形成了独特的研究传统。注重中尼关系史,特别是与中国西藏地区的历史交往成为早期尼泊尔汉学的研究特点,至今依旧是尼泊尔汉学研究的强项。扎实的史学考究培养了尼泊尔汉学学者重视本土资料的学术习惯与细致全面的研究方法,这既是尼泊尔汉学的传统底蕴,也奠定了新时期的研究基调,为下一阶段尼泊尔汉学的高质量发展提供了支撑。

(二)21 世纪尼泊尔汉学研究的高速提升期

如果说20世纪后半叶是尼泊尔汉学研究的起步阶段,那么在迈入21 世纪之后,尼泊尔汉学开始步入高速发展期。这一阶段尼泊尔汉学的研究趋势出现变化,但并未完全舍弃20 世纪汉学研究以历史考察为中心的传统模式,依旧产生了一系列聚焦早期中尼关系的学术成果。与以往不同的是,新世纪尼泊尔汉学倾向于从更细致的文化角度透视中尼交往,这当然与尼泊尔各学科的同步发展有密切关系,以其中占比最高的佛教文化研究最为典型。

作为佛教创始人释迦牟尼的诞生之地,尼泊尔学界对佛教研究始终保持较高热度。①具体到汉学研究相关方面,佛教是早期中尼之间最重要的文化关联,很早就被学者重视,但以往常常被纳入宏观的中尼关系史当中,或置于中尼政治、经贸往来中展开论述,较少进行单独研究或者是从纯文化角度审视中尼佛教影响。在20世纪的尼泊尔汉学界,即便是尼兰詹·巴塔拉伊、维贾伊·库马尔·马南达尔这样的资深汉学家对中尼佛教关联的处理也都是包含在大范围的中尼交往当中,对相关佛学人物的单独研究更是凤毛麟角,萨提亚·莫汗·乔西与巴布拉姆·阿查里雅早年虽对阿尼哥有过讨论,但很难将其归入学术研究,更像是对人物的简单介绍。情况在21 世纪出现转变,尼泊尔学界掀起较为集中且专业的中尼佛教文化研究热潮,这一学术倾向的号召者是尼泊尔著名佛教研究专家香克尔·塔帕(ShankerThapa)教授。2010年香克尔·塔帕与普利玛·库玛瑞·潘特(Prem Kumari Pant)共同主编了《佛教:尼泊尔与中国的文化联系》(Buddhism: The"Icon of Cultural Linkage with China)(2015 年出版了中文译本)一书,集结了12篇各国学者的中尼佛教关系研究成果,其中有5 位尼泊尔佛学研究者撰写了相关文章,他们分别从佛经翻译、佛教艺术以及历代中尼佛学往来等方面展开论述。该著的出版意味着尼泊尔汉学界逐步脱离传统的中尼宏观关系史研究,细化出更为专业的中尼佛教文化交往方向。与此同时,在细分的尼瓦尔佛教研究领域也出现了中尼文化交往研究趋势,②例如蓝毗尼佛教大学(Lumbini Buddhist University)纳雷什·沙克亚(Naresh Shakya)的《理查维王朝时期尼瓦尔艺术对敦煌壁画的影响》(NewarArt of" Licchavī Dynasty in Chinese Cave Paintings of Dunhuang)探究了早期尼瓦尔佛教与中国佛教思想、绘画艺术、建筑、雕塑等方面的文化交流。随着尼泊尔佛教研究的深入发展,21世纪尼泊尔汉学界开辟出相对独立的佛教文化史课题,使得以往的中尼关系史研究焕发出新的生机。相较于早期宽泛的、附加式的中尼佛教研究,这一阶段尼泊尔汉学对中尼佛教文化史的关注更为专业,也更注重与海外学者的交流合作,成果数量有了大幅提升。可以说在传统的汉学研究课题方面,尼泊尔汉学日渐向着专业化、体系化、国际化方向迈进。

21世纪尼泊尔汉学延续了20世纪的传统优势,持续推进着中尼关系史研究,完善过往历史研究中的视野局限,从而发掘出更具专业性的研究分支。与此同时,面对腾飞的新中国,尼泊尔汉学不断开辟崭新的研究视域,形成了较为全面的当代中国研究学术辐射圈,铸就尼泊尔汉学多栖发展的新研究传统。当下尼泊尔汉学研究呈现出鲜明特质。首先是从研究内容上,21 世纪尼泊尔汉学的研究主题较为多元,近年来涌现出一大批对中国政策、外交、贸易、教育、医疗、旅行、传媒等领域的研究成果,使得尼泊尔汉学从传统研究扩展到了一般的中国研究。①其次在文献使用上,早期尼泊尔汉学(特别是在涉及早期中尼关系方面)对本土资料的高度利用虽然填补了学术空缺,但对海外文献资料的忽视使得大多数尼泊尔汉学成果显得不够客观专业;随着尼泊尔高等教育的持续发展,这一问题在21 世纪汉学研究中有所改善。最后在研究方法上,新生代汉学家开始拥有中国留学背景,这为当代尼泊尔汉学研究带来新气象,中国教育经历促使尼泊尔学者跳出以往本土与西方的学术视角,转而进入一种更真实、更立体、更全面的汉学研究模式。

三、行进中的尼泊尔汉学:展望未来

中国与尼泊尔山水相连,世代友好。得益于两国悠久的交往历史,尼泊尔汉学在发展初期就产生了相对成熟的学术成果。新世纪尼泊尔汉学更是顺应时代潮流开启全面对中研究模式,产出大量涉及中国各方面的学术成果。汉学研究日趋向着专业化方向发展,特别是2021 年尼泊尔拥有了专门的汉学刊物——《尼泊尔汉学杂志》(Nepali"Journal of Sinology)。该刊目前为半年刊,由尼泊尔汉语教师协会与蓝毗尼佛教大学共同主办。

除去专业学术研究外,尼泊尔近年来在译介中文图书方面极为活跃,大量中国作品在尼泊尔图书市场亮相,图书翻译成为当下中尼文化交流中最为醒目的现象。在中国文学翻译方面,尼泊尔也拥有不俗的成绩。鲁迅是尼泊尔最受欢迎的中国作家,早在20 世纪60 年代尼泊尔就开始举办纪念鲁迅诞辰活动。此外,尼泊尔还拥有德夫科塔—鲁迅学会,可见尼泊尔国内对这位中国文坛巨匠的重视程度。单从现有数据来看,鲁迅应该是被尼泊尔译介最多的中国文人。②21世纪以后,尼泊尔对中国文学的了解更为深入。伴随着本地出版社的积极参与以及尼泊尔优秀中文译者数量的提升,近来中文译作开始呈井喷式增长,《论语》、郭沫若的《屈原赋今译》、李心田的《闪闪的红星》、杨沫的《青春之歌》等众多优秀文学作品被翻译成尼泊尔语。同时,中国方面也积极助力中文作品在尼泊尔的传播,由中国文化部外联局与北京语言大学共建的中国文化翻译与传播研究中心——中国文化译研网(CCTSS)一直推动中国文学艺术在尼泊尔的翻译与传播。③2022年由中国作家协会、尼泊尔学院共同主办的中国—尼泊尔文学论坛在京举行。在中尼双方的共同努力下,中国文学翻译作品的数量与质量都有较大提升,这势必会促进未来尼泊尔汉学在中国文学文化研究方面的进展。

当前尼泊尔汉学机构的设立、①学术期刊的发行、高校科研的支撑以及学术领域的拓宽,意味着尼泊尔汉学步入崭新的专业发展阶段,也昭示着尼泊尔汉学未来无限的发展潜力。

但尼泊尔汉学也存在诸多问题,以往受限于政治环境与经济因素,尼泊尔汉学起步远落后于欧美与东亚等国。目前尼泊尔汉学同样面临着高校汉学研究院系的缺失、早期中文文献利用率过低、汉学研究各领域发展不均衡等困境,最关键的是尼泊尔缺少专业汉学人才,这一人才匮乏局面是由多个原因造成的。首先,尼泊尔汉学在国内教育培养方面未形成专业的师徒接力关系。尽管尼泊尔拥有一些优秀汉学家,但并未有明确的师徒培养模式,代际传承基本依靠亲缘关系,职业培养模式的缺失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尼泊尔专业汉学人才数量。其次,尼泊尔汉学研究的间断性。随着中尼关系的深化以及中国国际影响力的提升,越来越多的尼泊尔学者开始关注中国,甚至从事中国研究,然而大部分学者仅将中国研究作为其学术生涯中的阶段性研究方向,只有小部分学者始终致力汉学研究。最后,虽然尼泊尔来华留学生以及汉语习得者数量逐年攀升,但并未有效转化为汉学研究力量。该现象在“一带一路”倡议响应国家的汉学发展中极为常见,尼泊尔绝大多数有来华经历者在回国后,迫于生计选择从事与汉学研究无关的其他行业。但即便如此,尼泊尔还是有很多学者、非官方机构在自发开展汉学研究。从20世纪中期至今尼泊尔汉学所获得的研究成果值得关注与肯定,这为中国与尼泊尔在各领域的交流与合作带来了机遇。

(樊子琪:北京语言大学一带一路研究院;徐宝锋:北京语言大学一带一路研究院)

历史重大转折期的英国对华政策(1895 — 1902)

1895年在中英两国历史上都是一个重要的年份。于中国而言,1895年甲午中日战争结束,中国的虚弱暴露在世人面前,引起外国列强蜂拥而上,大肆劫掠。这是帝国主义瓜分中国、划分在华势力范围的年代;也是中国人民酝酿变革,誓死抗争,掀起声势浩大的义和团运动,并遭受八国联军野蛮镇压的年代。而对英国而言,此时正值维多利亚女王时代(1837 — 1901)的末期。面对俄法同盟和后起的日、德、美等国的竞争,昔日的“日不落帝国”不得不为维护其在华既得利益而调整对华政策,其结果便是1902 年英日同盟的缔结。这是英国对外政策方针的一次历史性变化。

英国学者杨国伦(Leonard Kenneth Young)的《英国对华政策:1895 — 1902》(British Policy in China,1895 – 1902)以中英两国所处的历史重大转折时期作为切入点,基于英国外交部档案、英国内阁档案等原始材料,从甲午战争结束英国对华政策造成的冲击写起,至缔结英日同盟结束,论述了中英关系在大历史语境下的演变及其对远东国际关系的影响。(王晓丹)

*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世界汉学家口述中文与中华文化国际传播史:图文音像数据库建构”(项目编号:20 amp;ZD330)的阶段性成果。

①详见《旧唐书·泥婆罗传》卷198:“贞观中,卫尉丞李义表往使天竺,途经其国,那陵提婆见之,大喜,与义表同出观阿耆婆沴池。”

②关于王玄策出使天竺的次数,学界存有三次与四次两种说法。其中霍巍、阴松生等学者持三次说,法国梵学名宿西勒万·列维(Sylvain Lévi)以及季羡林、孙修身等学者持四次说。

③对于王玄策出使印度的具体路线研究,详见孙修身:《唐敕使王玄策使印度路线再考》,载《中国历史地理论丛》1997年第2 期,第85 — 102页。

④王玄策所著《中天竺行记》十卷虽已佚,但依旧有古文献及出土文物证明王玄策曾与泥婆罗有过文化往来。《法苑珠林》《诸经要集》《旧唐书》《新唐书》《释迦方志》都记录了王玄策在泥婆罗见识阿耆波尔水火池、油河汨汨的故事,同时此故事亦被描画在敦煌莫高窟第231 窟与237 窟当中。

⑤详见《新唐书》卷221:贞观“二十二年(648)遣右卫率府长史王玄策使其国,以蒋师仁为副,未至,尸罗逸多死,国大乱。其臣那伏帝阿罗那顺自立,发兵拒玄策。时从骑才数十,战不胜,皆殁。遂剽诸国贡物。玄策挺身奔吐蕃西鄙,檄召邻国兵。吐蕃以兵千人来,泥婆罗以七千骑来”。

⑥关于中尼两国历代的政权关系往来,可参看王宏纬:《中尼友谊的回顾与展望》,载《南亚研究》1981 年第2 期,第94 — 97 页。

⑦据学者王宏纬考察,在中尼两国长达1100 公里的共同边界上,有20 多个可作为通道的山口,比如科达里山口、塔普勒山口、拉青山口、那木扎山口、扎那拉山口、丁喀里普山口、柏林山口、拉则拉山口、孔山口、平都山口和孔雀河岸等。而著名的蕃尼古道在喜马拉雅山脉沿线也开有五个孔道,分别是吉隆沟、樟木沟、嘎玛沟、陈塘沟、亚东沟,其中吉隆沟是两地最重要的通道,1990 年考古专家在吉隆县发现《大唐天竺使出铭》汉文碑铭,证明吉隆沟正是大唐使者王玄策出使天竺的必经之地。

①王宏纬、鲁正华编:《尼泊尔民族志》,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1990 年,第2 — 3 页。

②陈翰笙:《古代中国与尼泊尔的文化交流——公元第五至十七世纪》,载《历史研究》1961 年第2 期,第95 — 109页。

③赵萍:《尼泊尔与我国西藏早期关系初探》,载《西藏研究》2010 年第1 期,第29 页。

④该传说在尼泊尔往世书《苏瓦扬普史》中有记载:“加德满都一带地区原本是一个巨大的那伽巴沙湖泊,湖内有龙王居任。后来,文殊师利由摩诃支那(中国)来到此地,劈开了湖南边的山岭,将这一湖水泄干,并在此建立苏瓦场普寺。”见《中国佛教》第1 辑《中尼佛教关系》,北京:知识出版社,1980 年,第182 页。

⑤唐代高僧玄奘曾到过迦毗罗卫城、蓝毗尼等地,未去过加德满都谷地,但其《大唐西域记》记录了他收集的许多有关尼泊尔(包括加德满都谷地一带)的资料,该书是中国有关尼泊尔具体情况的最早记载。

⑥据学者德吉卓玛考,尺尊公主带入吐蕃的佛法物中有释迦不动金刚像、口慈氏弥勒法轮、旃檀度开等佛像,以及琉璃大宝钵和乞化钵等法器,还有《宝箧庄严经》、《白莲花经》(又称《妙华莲华经》)等经典。

⑦关于蕃尼古道路线及文化历史的研究,可参看熊文彬、霍巍等学者的蕃尼古道研究。此外,尼泊尔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让其成为佛教传播的“中介地”,来往求法的僧人常在尼泊尔长期居住修养,学习语言、讨论佛法。印度佛教大师寂护、莲花生便是在访尼期间被邀请进入中国西藏地区弘法的。且13 世纪印度东部佛教衰亡,大批印度高僧迁往尼泊尔,尼泊尔又成为佛教徒与佛经的“庇护所”。

⑧《大唐西域求法高僧传》中记载,玄照、道希、玄太、玄恪、道方、道生、慧轮(新罗人)等11 位高僧自蕃尼古道入天竺求法,另有末底僧诃、师鞭、玄会等欲从蕃尼古道归国,却圆寂于泥婆罗。宋代高僧继业964 年奉命赴印求学,回程途中访问尼泊尔。

⑨黄盛璋:《中外交通与交流史研究》,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年,第39页。

⑩沈琛:《唐代吐蕃与尼波罗的交通——以汉藏文献与尼泊尔碑铭为中心》,载《中国国家博物馆馆刊》2022年第12期,第70页。

①巴塔拉伊著,刘健等译:《尼泊尔与中国》,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7 年,第112 页。

②转引自王宏纬、鲁正华编:《尼泊尔民族志》,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1990 年,第2 页。

③还需说明的是,传统汉学研究往往倾向于对中国语言、文学、历史与哲学等领域进行独立探讨,但由于尼泊尔汉学发展时长较短,笔者不得不扩大尼泊尔汉学的讨论边界,将处于外围的与中国相关的部分(包括中尼关系史、政策研究、文学翻译等等)纳入本文讨论范围,呈现出一种泛汉学研究特色。

④尼泊尔国际语言学校开设法语、俄语、汉语和尼泊尔语课程,巴塔拉伊亲自教授汉语,后期并入特里布文大学,更名为国际语言学院(Biswo Bhasa Campus),是目前尼泊尔最权威的语言教育学院。

⑤ Khadka Kumar, “An Analysis on Mr. Niranjan Bhattarai’s Contributions to Nepal’s Chinese Language Education and Sinology,”Nepali Journal of Sinology 2 (2021): 97.

①20世纪还有其他尼泊尔学者发表过关于中尼关系的文章,如历史学家奇塔兰扬(Chittaranjan Nepali)、贾格曼·古隆(Jagman Gurung)、达纳·瓦杰拉·瓦杰拉亚德(Dhana Vajra Vajracharyade)等。

①尼泊尔学术界关于佛教的研究成果较多,近来每年都有大批佛教研究文章发布,推荐查阅尼泊尔线上学术期刊网站:https://www.nepjol.info/。当代尼泊尔学界的佛教研究不仅研究层次深且关注方面广,涉及佛教语言、佛教流派、佛教文学、佛教形象、建筑雕像、佛教经典翻译与传播、佛教旅行、佛学思想当代阐释等多个方面。其中尼泊尔知名度较高的佛教研究者有:达玛蒂亚·达玛查里亚(Dharmaditya Dharmacharya,1902 — 1963)、曼达斯·图拉哈尔(Mandas Tuladhar,1900 — 1975)、戈塔玛·瓦杰拉查亚(Gautama V. Vajracharya)、纳雷什· 曼·巴杰拉查亚(Naresh Man Bajracharya)、沙基亚(Hem Raj Shakya)、明·巴哈塔·香克雅(Min Bahadur Sakya)、熙兰雅·拉·什雷斯塔(Hiranya Lal Shrestha)、巴桑塔·马哈扬(Basanta Maharjan)等。

②尼瓦尔(Newar)是对历史上生活在加德满都谷地居民的称谓,尼瓦尔人在农业、商业、文学艺术等各个方面创造了非凡成就,是尼泊尔极为重要且颇具影响力的民族,著名尼泊尔工匠阿尼哥就是尼瓦尔人。尼瓦尔人较早接触佛教,大部分人信仰金刚乘佛教(Vajrayana),后期也有尼瓦尔人信奉上座部佛教(Theravada)。在长期的佛教信仰过程中,尼瓦尔人不仅创作了《斯瓦扬布往世书》(Svayambhu Purana)等佛学经典,也形成了独特的佛教艺术类型,比如尼瓦尔唐卡。尼泊尔学界对尼瓦尔的语言、习俗、文学、建筑、艺术等各方面都有关注,佛教文化更是其研究重点。大多数尼瓦尔佛教学者更倾向于对其进行独立研究,或者与尼泊尔国内佛教发展、印度教研究联系起来。

①尼泊尔汉学有关当代中国的研究成果数量众多,就目前总体情况来看,中尼双边地缘关系、中国社会经济发展、“一带一路”倡议的研究热度较高。在当代中国研究领域活跃度较高的尼泊尔学者有:莫汉·普拉萨德·洛哈尼(MohanPrasad Lohani)、鲁帕克·萨普塔(Rupak Sapkota)、桑杰·乌帕迪亚(Sanjay Upadhyay)、香布·拉姆·辛赫达(ShambhuRam Simkhada)、希瓦·哈里·达哈尔(Shiva Hari Dahal)、孙达尔·纳特·巴特拉伊(Sundar Nath Bhattarai)、乌彭德拉·高塔姆(Upendra Gautam)、普拉莫德·贾斯瓦尔(Pramod Jaiswal)、迪帕克·普拉卡什·巴特(Deepak PrakashBhatt)、迪内希·巴塔拉伊(Dinesh Bhattarai)、希瓦·库马尔·亚达夫(Shiva Kumar Yadav)、比兰奇·普迪亚尔(BiranchiPoudyal)、阿米什·拉杰·穆尔米(Amish Raj Mulmi)等。

②据德夫科塔—鲁迅学会主席尼努·查帕甘(Ninu Chapagain)所言,1962 年巴沙语版(尼泊尔少数民族语言)的《阿Q正传》是尼泊尔最早译出的鲁迅作品。科莎·拉吉·雷格米(Kosha Raj Regmi)的《鲁迅生平小史》(Lu Xunko JivankoChhoto Adhayaya)是尼泊尔第一部对鲁迅的全面介绍作品。目前鲁迅的绝大多数小说及散文在尼泊尔都已被翻译出版。尼泊尔还围绕鲁迅进行文艺创作与学术研究,比如出版《纪念鲁迅》论文集,收录多篇尼泊尔知识分子有关中国伟大文人鲁迅的文章,尼泊尔诗人多尔·巴哈杜尔·比斯塔(Rambabu Subedi)创作了短篇史诗《鲁迅》(Lu Xun)。

③值得一提的是,中国文化对外翻译与研究中心也极大地推动着中尼两国的汉学交流。2018 年该中心与尼泊尔学院在加德满都联合主办“中国—尼泊尔文化互译与汉学发展论坛”,此会议是中尼学界首次大规模的汉学交流活动,由中心主任黄卓越教授领衔,一百多位尼泊尔方面的汉学、中国学研究学者与会,发布了尼泊尔汉学与中国研究的学术成果。此后该中心也持续与尼方在中尼文化交流、互译与出版、汉学研究等各方面开展交流合作。

①由于中尼两国历来友谊深厚,有很多热爱中国文化或有中国学习工作经历的尼泊尔民众自发性地成立或加入各种中尼友好组织,在这些机构组织中也举办了一系列文化交流活动、产生了大量汉学研究成果,可以说依托友好组织是当代尼泊尔汉学发展的一大特色。这其中比较注重学术交流的组织有尼泊尔中国研究中心、德夫科塔—鲁迅学会、尼中友好论坛、尼泊尔阿尼哥协会、尼中学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