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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味至真,动静皆宜

2024-08-14晏楠

茶道 2024年7期

要去远方,即使天地尽头除了荒凉什么都没有。但远方一定有些什么,比如极昼,比如回流的鲸鱼,比如从未有人涉足过的冰原。就算远方只有荒凉也无所谓,因为这荒凉有无数内容等你去解读:远离干扰,那是你的心最澄澈的时候。

高耸入云端的山峰是四维空间里的远方。薛伟一路攀爬,征服一个又一个大陆的至高点,然后回到地平线,蓄力再次启程,试图在更远的远方遇见自己。

与《茶道》有缘

作为福建人,与茶的缘分与生俱来。薛伟的老家平潭是福建最著名的海岛之一,那里并不产茶,茶却是薛伟记忆里最早的有滋有味的水。

茶流在福建人的血脉里。2016年,薛伟成功登顶珠峰时,将《茶道》杂志相赠的“闽茶骄傲”茶叶集锦带上雪山,且应《茶道》杂志相邀,薛伟在珠峰大本营上开了海拔最高的茶会,与山友分享好茶。汇集了福建白茶、红茶、铁观音、大红袍和茉莉花茶的“闽茶骄傲”,让薛伟的一众山友秒变福建茶叶的粉丝。海拔5000米以上的茶也刷新了历史,迄今无人超越。

回想起海拔5000米上的茶会,薛伟说,记忆里那年在山上喝茶的茶韵特别浓,总觉得那个韵味在记忆里久久不散。

雪山之上,因为气压的缘故,煤气罐无法把水烧开,泡茶就变成了煮茶。取雪山的冰川水煮茶,许是因为水中的矿物质含量高,在薛伟的记忆里一直觉得当时的茶汤无比甘甜。

也许并不是茶味特别浓酽和甘甜,而是远离了现代社会的干扰,在那样纯粹的环境里,寒冷禁锢了身体和思绪,身心都简单到归于一杯茶里,舍掉了原来的执著和欲望,眼前的这杯茶便更显醇香而悠远。

也因为那场茶会,薛伟成功把山友变成了茶友。上海的汤天笑、四川泸州的赵洪林,原本只喝绿茶的他俩,恨不得天天让薛伟煮白茶。仅在茶会上喝还不过瘾,他们还总要装上—壶用来解渴。同行的沙沙、子君两位女生倒是偏爱茉莉花茶—些。

“茶是历经千锤百炼才得最后的香气悠远、滋味甘甜,这其实和登山很像,都要先历经艰难。只是,登山的不确定性更大。”薛伟说。

动静皆宜

2003年,薛伟在上海打拼时,意外闯入了—个玩户外的圈子。跟人一起爬长三角的小山包,有点意思。爬着爬着,他开始登雪山。从5200米的四姑娘山起步,一步一个阶梯,他廓清了“7+2”的梦想,攀登世界七大高峰、到达地球南北两极,在世界登山界的这一超级大满贯名录上,写上自己的名字,让登山这件事变得有意义。

不登山的日子,薛伟也在为征服下一座山峰做着准备。平日里用不间断的长跑锻炼自己的耐力,各个城市的马拉松上,薛伟都是常客。

1973年出生的薛伟,因为常年的锻炼,有着健康的肤色和健壮的身形,未有同龄人的老志。运动赋予人的魅力,他是极好的例证。登山之外,薛伟热衷中国传统文化,追求君子之风,修茶道、学古琴。他端坐与茶桌前泡茶时,举止安定而稳健,是多年经商的练达,也是常年登山造就的细致和稳妥。

古琴学习则源于茶道。一次茶聚,欣赏到福建青年古琴家张俊波老师的演奏,命中注定一样,薛伟爱上了古琴的深沉幽远。如今,薛伟在自己的空间组织了一个小型的古琴课堂,每周定期邀请老师来授课。平日空时,薛伟也会留出时间独处,喝上一泡茶,练习一支曲。

尺八,是薛伟另一个音乐爱好。尺八音色中的古拙、沧桑和辽远,和矗立于山峰之上的心境极契台。在白雪皑皑的山巅,亿万年前的雪埋藏着更久远的山石,在自然这位造物主封藏起的时间面前,人渺小得不值一提。

“攀登珠峰时,本想演奏古琴十大名曲之一的《梅花三弄》,与天对应,感受世界之巅的空灵飘渺。然而因为天寒地冻,向导害怕我的手指冻伤,这一想法被劝阻。”薛伟说。

运动时的动,和喝茶、抚琴、吹尺八时的静,是相辅相成的。动是锻炼身体和意识,静也是,动静结合才是生命的调和之道。

永不止步

在这个速食的时代,我们希望用最少的时间、付出最少的代价去得到最多的东西,但有些风景必须付出很多时间、走过很多路途才能抵达,有些愿望要在心底酝酿多年、凭借不断的努力才能实现。

在薛伟的“7+2”征程里,多的是不尽的努力和酝酿。2015年,在珠峰6500米遭遇尼泊尔大地震后放弃冲顶。2016年5月20日,第二次挑战珠峰,在经历氧气设备故障后,靠着向导超强的体魄和自己良好的身体素质,薛伟终于站在8844.43米(2005年由中国国家测绘局测定),他仰天长叹,—偿宿愿。

在雪山之上没有如果。用感恩之心亲近山、攀登山,山因此而庇佑他。薛伟也由最初的对山的情愫变成对山的信仰。攀登世界七大高峰、徒步到达地球南北两极,即是登山界的超级大满贯“7+2”。这九个点代表的是地球上各个坐标系的极点,是全部的极限点的概念,代表着极限探险的最高境界。

1997年,俄罗斯人Konyukhov Fedor(费多尔)率先完成。2005年,王勇峰、次落和刘建让这份名单上第一次有了中国人的名字。至今,全世界不足20人完成此项探险。

2003年开始登山的薛伟,分别在2015年挑战成功南美最高峰阿空加瓜峰、欧洲最高峰厄尔布鲁士峰;2016年挑战成功非洲的最高峰乞力马扎罗山,亚洲最高峰也是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2017年,挑战成功大洋洲最高峰查亚峰。

南极洲最高峰文森峰、北美洲最高峰麦金利峰和分别位于南极洲和北冰洋的南、北极点,是未来薛伟亟待完成的目标。在攀登雪山的过程中,断网、戒手机,把自己放空,找回最纯真的状态。身处的雪山成了一面大镜子,把每个人照得清清楚楚。在这样的环境下,人性被放大,真诚、善良和乐观被欢迎;自私、欲望和浮躁被拒绝……

这大概是“7+2”这种极限登山运动,一直吸引着薛伟前行的最重要原因。“没有人随心所欲地活着,生命即束缚。但我们可以经由努力和取舍,让生活尽可能接近想象的模样。”

在登山这条路上,薛伟走得很远,因为有茶相伴,这一路不觉孤单,也并不遥远。

责任编辑:吴少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