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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端,品“云”茶

2024-08-14云泽林薮

茶道 2024年7期

小满才过,又迎“国际茶日”。“小满小满,江河盈满。”连绵不断的雨水,让户外茶事纷纷望而却步。但,在近百米的高空品茶雅聚,亦是别有一番乐趣。

临“云”易“云”,好茶共享。窗外,丰沛的水汽,凝雾成云,缠绕远山,若在云端。昔归、磨烈、小勐峨,倚邦、瓦奄、麻黑,6款分别来自临沧、易武(勐腊)两大名产区名山头的云南古树春茶,风格各异,使人意兴遄飞。

啜罢,诸友意犹未尽。又添一款23年陈中期茶,作为收官,合为“七碗茶”。“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仿佛“云游”到彩云之南,感受那里的阳光与质朴。

01/临沧

|昔归|“霸气”冷冽

有人说,冰岛为“王”,昔归为“后”。但,我更愿意称二者为临沧“双雄”。因为,昔归的古树茶,亦是霸气有余。

在普洱山头茶的“江湖”里,最有名的、以霸气著称的莫过于老班章。老班章的霸气,是一种富有力量感的劲道,入口苦涩后,回甘迅疾,且香气里蕴含着强烈的山野气韵。昔归的霸气,则相对含蓄些,由内而外流露出的霸气,是刚强中的温柔,冷冽甘甜。

茶汤入喉,细腻甜柔类于冰糖,又不失风骨,很“立体”。昔归之香,宛若兰蕙,乃君子之香。昔归茶的特质源于邦东大叶种与忙麓山风土的共同塑造。

邦东大叶种,又名“黑大叶茶”。所制干茶,色泽乌黑紧细,长而直,芽头少,茸毫不甚明显。忙麓山,林木蓊郁,苍苍茫茫。日出时,澜沧江升腾的水汽逐渐将整座山包围笼罩,为茶树提供丰厚的滋养。

自第三道起,糯香、木质香、蜜香与兰香,在口腔里交织流动。虽略涩,但涩感即化,汤感清晰柔顺,香气洇入喉底。昔归,傣语音译,意为“搓麻绳”,大俗大雅,茶如其名。

|磨烈|“隐者”自芬芳

磨烈之香亦似幽兰,隐约中,还带些蜜韵。滋味鲜爽,汤感稠顺滑,兰香与山野气息交融,回甘快而持久。初尝磨烈,其香、其昧、其韵,总感觉似曾相识。细品,又觉得都不像。磨烈茶,乃自成一格。

磨烈是一个拉祜族寨子。背倚邦马大雪山,山下即为冰岛湖。村寨大隐于山,交通较闭塞。以公路为界,分为上、下磨烈。这款茶便是出自下磨烈的绿水塘。

1700多米的海拔,草木阴翳,古茶林近乎原始。如同—个遗世而独立的隐者,磨烈的茶树生长出不羁的个性。肥壮粗犷的条索,在盖碗的碗口旁逸斜出,显得很不“安分”。金黄澄澈的茶汤,有油润感。入口甜润,气韵悠长,味蕾仿佛都被饱满的茶汤所包裹。

显著的兰香,扑面而来,且一贯到底,直抵喉间,徐徐弥散开来,柔细悠远。“先烈后柔”之感,有着很强的味觉冲击力,使人惊艳。兰香蒙于唇齿鼻间,口中一片清爽冰凉,类于冰糖的甜感,缠绵不休。

|小勐峨|苦涩的“奖赏”

茶汤初入口时,刚劲的苦涩感,让舌头一紧,恍然间有种喝老曼娥的错觉。

然而,不同于老曼娥深沉厚重的苦。小勐峨的苦涩化得很快,绵柔的甜意,随着苦涩的褪去,接踵而至。这种味觉体验,就是茶友们常常挂在嘴边的“茶气”。

苦涩,是许多茶风味结构的“骨”。不仅不会使人惧怕,恰恰相反,还会使人期待,期待的是苦涩后回甘的“奖赏”。小勐峨的汤感,厚实饱满,苦中带有些许清凉。明澈的茶汤里,蕴藉着优雅H9Spt74MltE7x2C5NQioqA==的兰香。

临沧双江县是藤条茶的主产区。藤条茶,因茶树枝条酷似长藤而得名。采摘时,无须借助梯子,只要将柔软的枝条拉下,即可采摘。这种树型在福建野放茶园中也很常见,采摘方式大同小异,故有“扳倒茶”之称。小勐峨作为双江藤条茶产区一块重要拼图,芽壮毫密,内含物丰富,生津表现得相当出色。若有一小股清泉,在喉底微微涌动。

02/易武

|倚邦|风情小叶种

倚邦的盛名,毋庸多言。迥异于普洱茶的其它茶区,倚邦茶大概是唯一用小叶种茶树芽叶制作的名山茶,这在云南古树茶的世界里,可谓独树一帜。

而且,在古六大茶山中,倚邦海拔高低悬殊,低者500多米,高者近2000米。垂直的生态,大叶种与中小叶种茶树,共生期间。尤是中小叶种,色泽绿,叶质柔软,茸毛细长。

古茶山的熠熠“光环”,品种的特殊性,让倚邦茶的出场,瞬间变得富有仪式感,茶友们都正襟危坐,静候开汤。启盖,出汤。香气高扬纯净,具花果香。水路清晰细腻,微苦后,涌起阵阵清甜,如山泉般甘冽。绵密的汤感,在口中铺展开,就像丝绸,润甜甘滑。

馥郁优雅的香气,甘润柔顺的口感,是倚邦茶最迷人的地方。故宫旧藏的金瓜贡茶,200余载的年岁,据考证,制作原料正是采自倚邦,足见其卓尔不群。

|瓦竜|古蛮砖遗韵

瓦竜,临近蛮砖,也是蛮砖现存最完好的茶园,而蛮砖位于古六大茶山的C位。在清人阮福的记录中,蛮砖与倚邦的茶“味最胜”。(《普洱茶记》)

广袤的原始森林,是瓦竜古茶林的襁褓。世外桃源般的环境,几乎阻隔了现代的交通工具。除了部分茶林可勉强骑摩托进入外,大多数茶林需要用脚步逐一丈量,有时甚至需要手脚并用。在座去过瓦竜的茶友都说,探访古茶林的过程就像朝圣。

寨子里的村民,似乎与茶树有种天生的默契。他们相信,茶树自有灵性,无须过多的人为干预。于是,瓦竜的古树茶特立独行,大“块头”,深墨绿,条索粗壮肥硕,有点张牙舞爪。

出汤后,香气浓郁高扬,质朴的山野气息,一下子就把人的味觉给“抓”住。由于是新茶,野性张扬,茶友戏称为“攻击性”。“猛烈”过后,渐渐温润。既有易武茶的甜柔,亦有勐海茶的苦涩,耐人寻味。

茶汤浑厚稳实,糯感十足。仔细回味,从齿颊到喉底,香气充盈,挂杯香亦是持久不散。瓦毫古树茶,是古蛮砖的遗韵回响。

|麻黑|

麻黑,乃易武茶的经典,也是易武茶“香扬水柔”之特质的标杆。一打开碗盖,就能感觉到它那高扬的花果香,好似热情的“问候”。纯净的花果香与古树茶的气息交汇,洋溢着早春茶的活力。浅金黄的茶汤,清澈剔透,如早晨透过枝丫的淡淡阳光,照亮了眼下这阴晦的雨天。油亮的汤色,也令味蕾蠢蠢欲动。

较之前面几款茶,麻黑的滋味似乎不够劲猛,甚至有点平淡。这种淡,似轻描淡写,叉似微风轻拂,虽不愠不火,却富有内涵。茶汤柔中带糯,绵密细腻,如清风淡阳,很是温柔美好。茶汤入喉,甜润细滑,通透舒畅。

连饮数道,香气、滋味、汤感,皆无大起大落之感,表现得很沉稳。汤尽,细嗅杯底。花果香更显,丰厚稳实。有时,淡也是一种别样的丰厚。此正是:人间有味是清欢。

03/余韵

停杯赏韵,循香“云游”。

6款当年新采制的古树春茶,品种、山头分别赋予了它们各自鲜明的个性,让茶友们在茶的灵动气韵中,跨越千里山河,步入一个个古茶林的秘境。幽林溪涧、古树苍苔、鸟鸣虫唱、氤氲雾岚……

茶友晨风意犹未尽,又慕卢仝“七碗茶歌”之风流,遂呼“再品一款”,合为“七碗茶”,方得圆满。

茶会组织者茗淑以一款23年陈的“中茶”中期茶,作为“总结”。昔年的春茗,历廿余载塞暑,鲜活依旧。青涩化作醇厚,稠滑甜糯的茶汤,滋润着每一个味蕾。

春去夏至,岁月无声。“你一句春不晚,我就到了真江南。”一款古树春茶,我们就到了彩云之南。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在云端,啜“云茶”。茶美,景美,境美,勾起了晨风的诗兴。袅袅茶香,化作笔底烟岚,乃赋七绝、七律各一首。诗云:

品普洱

古树佳茗云上赏,六巡普洱溢芬芳。

好茶共享情无限,有趣人生味自长。

雨中品茶

新朋老友聚华堂,古树佳茗共品尝。

云上飘香六巡醉,雨中选韵满庭芳。

谈天说地情难尽,论道评诗意未央。

有趣人生多妙昧,白头体负好时光。

责任编辑/杨巍